我家猫咪

文/侯雁北

不少人家的猫都有名字，我家的猫无名，家人就叫它猫咪。

猫咪初来时，并不知道看电视。那时，我们常在晚饭后，换一个频道，又换一个频道，总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看下去的节目。但猫咪不管这一套，它在光和影里，在吵吵闹闹声中，静若处子，只玩它的。好多次，它在墙角发现了一个豌豆虫，用前爪拨来拨去。豌豆虫在地上打滚，滚远了，它便猛扑上去，又用前爪拨来拨去。它以为这是最好的游戏，比电视里的打斗、争吵、卿卿我我、哭哭笑笑，精彩多了。它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若会，肯定说：这些生编硬造的故事，喔，真没意思！

但是有一次，我们调出了《动物世界》，描述的是虎怎样觅食、怎样生儿育女。猫咪当时正蹲在暖气片上，却看得聚精会神。一开始，我们没注意它那目不斜视的神态，及至发现了，便一齐把目光从屏幕上转到它身上。屏幕里，虎在咆哮，鹿在奔跑，母虎将崽子一会儿衔来衔去，一会儿爬山、越涧、泅水、捕猎……猫咪看得入神，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弓腰，一会儿作即将猛捕的准备，显出也要咆哮、奔跑的样子……

几十分钟的《动物世界》很快结束了，我们换了频道，映的是这一时期十分火爆的反贪片。但猫味却在热烘烘的暖气片上昏昏入睡了。我们不知道它这会儿是不是在做梦，梦里是不是在嘲笑我们人类中为什么会有那些爱钱不要脸、不要命的败类！

侯雁北先生在他的书房

但猫咪就从这次看了《动物世界》，心一下子变野了。莫非它也想回到那个世界里去？那里有山有水有森林……它想到那个世界去撒一回野？原来，它整天呆在家里，很安分的，只知吃了睡，睡了吃，吃饱睡足了，便在屋内跑来跑去，跳上跳下，对外面的世界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有时，只不过蹲在窗口或门口，怯怯地朝外张望张望。但自从看了一回《动物世界》，便不安分了，只要窗门开条小缝，它便箭似地窜了出去。窗门外有短墙，有柴屋，有大树，有草地，它一窜出去，便疯了似地在满院子奔跑，在草地上打滚，或者爬上短墙，爬上大树，或者躺在柴屋顶上晒太阳，抓从墙外斜伸过来的树技上的红花和绿叶……值得庆幸的是，在外面的世界，我们的猫咪没有学会偷嘴，没有沾染上贪财、敛财、洗钱之类恶习。有时候，它只虎视眈眈地盯着树枝上的小鸟，但那树枝太高了，而且鸟们也看见了它，扑棱棱飞去，它无奈，只得把眼睛闭一闭，让浑身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惆惆怅怅离去。

有一天，猫咪在屋外结识了一只大黑猫。这黑猫的年岁比它大，身体也比它大，浑身上下除了两只眼睛闪着光以外，俨然一块黑炭。这天猫咪和黑炭玩了大半晌，天黑时我们才把它千呼万唤回来；但那黑炭却藏在屋外的草丛中不肯离去。这一夜，我们的猫咪在屋内叫，那黑炭在屋外叫，我们觉得那叫声充满了友情和亲善。

我家的猫咪距一整岁还差几个月，正是最淘气的时候。关于他的淘气，将来我也许会专写一篇短文，这里暂从略不记。但有一点令我百思不解：它死活不肯在我们为其盛水的碟里饮水，却偏偏要在我养着几块雨花石的盆里吮舔。这是为什么呢？我找不到原因，故在这里先埋一个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