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师道
2018-11-21张国俊
文/张国俊
1978年春天,我走进了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成了阎景翰先生的学生。从此,跟着他学写作,学做人,学着当老师。这一跟,就是30个年头。
留校不久,先生交给我一篇林遐的散文《阳光满院》,要求我做一次观摩教学。他说,讲范文是中文教师的基本功,讲白话散文最难,就像秃子头上辫辫子。那天,写作教研室的所有老师都来听课了,课后,先生组织开会讨论,对我的教学提出意见和建议。记得那是在教学一楼二层的教员休息室里,老师们在一圈沙发上坐了。春日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在我们身上,很暖。记不清老师们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我有了一种信念,当教师必须把课堂教学搞好。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我心中充满自信,我对自己说,我能把课上好,一定能!
先生一直把我们当作他的孩子。遇到学生结婚、生子、丧父、搬家,先生必去看望。平日里,我们都喜欢去他家,遇到吃饭的当口,他会让我们留下,稀饭啦,面条啦,有什么就端什么。我特别喜欢他家的饭,那是地地道道的陕西农家饭食,味道纯朴,令我十分向往。我们走进先生家里,就像回到父亲身旁,不紧张,不局促,我们高谈阔论,一会儿大声吵,一会儿低声谈,这一个笑了,那一个恼了。先生就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先生手指上的烟蒂,总是蓄结着长长的烟灰。我们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不管先生有没有时间,常常到夜深才走。我们忘记了,先生还要写作,因为,从没有看到他一丝倦意和烦躁。30年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心里有了疙瘩,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先生家里跑,面对面地坐着,从一个话题转向另一个话题,一直坐到心静神定的时候。实际上我们都是到先生那里吸氧去了!至今,我们才意识到。
先生常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韩愈的话是很有道理的”。透过先生谦虚的人格,我感受到他对学生的信任和期待,正是这种信任和期待,点燃了我们自信、奋发的火焰。我曾想,先生的学生各秉其性,无一雷同,有的甚至张扬、执拗,但是,无论怎样的性格,都乐意簇拥到先生周围。所致何由?是他那颗善良慈爱之心——他包容宽厚,善待学生,认同学生的生命特征,为他们的个性生长留下充足的空间,就像一位父亲,用自己的肩膀托起孩子,不急不躁地等待着他的成长。是他那传统而又现代的育人理念——他尊重生命,激活心灵之善根,因材施教,开发生命之能源,就像一个农夫,巧施肥水后,默默地守望着无垠的麦田。
30年的春暖秋凉,先生授我为师之道,恩泽绵远。30载的夏炎冬寒,我效先生育人之志,亦步亦趋。2004年教师节,我获得陕西师范大学教书育人先进个人奖,我在心里说,这个奖项应该授予他——我的恩师阎景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