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话语体系的构建路径
2018-11-02王铭玉王洋
王铭玉 王洋
【摘要】当今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我们要具备战略眼光,树立全球视野,着力阐释好“一带一路”倡议的话语内容,关注话语体系的主体和客体因素,认真分析制约话语表达的外因和内因,通过构建话语体系,将“一带一路”倡议的理念、理论讲好、用好。
【关键词】“一带一路” 话语体系 人类命运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D820 【文献标识码】A
自2013年秋习近平主席提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以来,经过五年时间的夯基垒台、立柱架梁,“一带一路”正逐渐迈向落地生根、持久发展的阶段。当前,“一带一路”倡议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国家的热烈响应,共建“一带一路”已经成为我国参与全球开放合作、改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促进全球共同发展繁荣、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方案。
理解“一带一路”倡议的四个维度
“话语”一词,源于文化语言学。从国际话语角度来看,主要是指通过话语所内含的概念、逻辑、价值观、意识形态产生国际影响力。从意识形态来看,话语是交往的工具,也是文化的神经。话语权隐含了国家之间地位、实力的角逐,记录了国家利益与意识形态的竞争。中国政府关于“一带一路”倡议的文件和阐述,是“一带一路”话语权的核心内容。进一步完善“一带一路”话语权内容,是推进“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任务。
当前,对“一带一路”倡议的理解主要有四个维度。首先是历史维度。作为古丝绸之路的重要国家,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与古丝绸之路一脉相承,“一带一路”倡议表达的是中国文化的天下观、义利观,并通过人类命运共同体、合作共赢等理念呈现出来。其次是价值维度。“一带一路”倡议秉承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力争实现与沿线国家的共赢,充分反映了全球治理的长期价值取向。共赢是一种新的义利观,它超越了一时的利害得失,是扎根于中国传统文化与当代外交实践的全球治理新主张。再次是利益维度。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和推进的过程中,中国注意到了新兴经济体和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本质需求,提出了共同发展的目标,即从经济发展入手,实现更多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共享。通过“共商”找到共同利益所在,通过“共建”寻求共同利益最大化,通过“共享”实现共同利益的有效呈现。最后是制度维度。“一带一路”倡议的价值取向、目标诉求正好反映了大多数国家的关切,承载了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追求平等互利的国际经济新秩序和制度的期望。
总之,以“一带一路”为平台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符合中华民族历来秉持的天下大同理念,符合中国怀柔远人、和谐万邦的天下观,占据了国际道义制高点。而新时代,用合理的对外话语体系助推“一带一路”建设发展,需要重点关注话语权的构建。
“一带一路”倡议话语权的构建需关注话语体系主体以及话语体系客体
话语体系的主体,即“一带一路”倡导国——中国自身。当前,中国正同时演绎着三种角色。首先,中国之中国。中国拥有着厚重的历史和文化底蕴,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国家。中国愿意借鉴他国经验发展自身,但同时也不会放弃自身的独特性,中国发展坚持特有的轨迹和逻辑,并深刻影响人类和世界的未来。其次,亚洲之中国。作为人类主要文明的发源地、世界经济最充满活力的地区,中国与其他亚洲文明交流互鉴,引导人类走出西方文明唯我独尊、零和游戏的困境。最后,世界之中國。作为一个迅速崛起的世界大国,中国在国际舞台上更多地主持公道正义,拒绝零和游戏,积极推动世界不同文明的合作、共赢、繁荣,为人类社会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话语体系的客体,即我们需要面对的三种话语对象。当下,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18、19世纪欧洲工业革命所形成的以西方为中心的权力结构和政治秩序已经过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苏两极主导下的雅尔塔体系也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全球以西方为中心、西方以美国为核心的新的双重等级体制。但是,新世纪以来,以“金砖五国”“新钻十一国”等为代表的新兴国家的群体性崛起已经撼动了国际权力格局,更多体现西方大国意志以及利益的国际经济政治秩序开始出现松动。中国作为新兴国家的重要一员,获得应有的国际话语权应勇于面对三个客体的挑战。
一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大国的挑战。当前,中国所拥有的现行制度、政策、价值理念与西方所标榜的民主、自由、人权等存在着巨大差异,导致一些国家以拒斥的态度看待中国的发展以及“一带一路”倡议。二是一些经济上较为发达的国家的挑战。一些国家为了利益,以挑剔的眼光看待中国参与全球治理体系。三是一些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的挑战。这些国家是中国的老朋友,但中国这些年的高速发展,使得“财富效应”产生。一些国家对中国的身份定位存在质疑与困惑,他们非常乐意与中国交往,但多少会因发展层次问题审慎倾听中国声音。
“一带一路”倡议话语权的构建需关注话语困境的外因以及话语制约的内因
话语困境的外因,即面临的外部话语挑战。一是资源被削弱。当前,全球资源配置呈现出“二八定律”倾向,即约占全世界20%的人口拥有80%的资源。互联网大约90%的信息是用英语来负载运行的,国际上以汉语为传播符号的信息只占总量的5%左右,“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的声音更是微乎其微。二是身份被定位。中国长期被西方国家定义、表达,“中国威胁论”“中国崩溃论”“文明冲突论”,以及“一带一路”是中国版“马歇尔计划”等话题,为中国配上了各种身份标签。三是价值被倾销。长期以来,一些西方国家不顾中国的历史与国情,高调宣扬西式民主、自由以及制度的优越性、正确性、普世性,并以“人权高于主权”为旗号,干涉他国内政。四是发展被质疑,进步被抹黑。改革开放40年来,尽管中国的发展成就史无前例,但却一直处在西方舆论的纷扰包围之中。诸如中国国内各种问题乱象丛生、中国专制没有民主等声音此起彼伏。同时,中国的发展进步在西方舆论的总体声调中未能得到客观公允的评价。五是议程被设置。在一些国际组织和国际会议中,有关中国的新闻议程常常被西方国家所掌控,导致“一带一路”倡议被曲解。六是环境被污损。一些西方大国奉行遏制和围堵政策,通过贸易保护等手段,破坏中国的发展环境。
话语制约的内因,即我们需要着力解决的内部问题。一是国家实力尚需发展,整体战略筹划存在疏缺。尽管中国近年来不断刷新着自身经济发展的历史纪录,但中国尚需进一步发奋图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同时,中国尚缺乏对公共外交作用的深度认识,缺少国家层面上的公共外交整体战略。二是话语媒介力量薄弱,一线话语人才匮乏。与西方发达国家堪称世界一流的媒体相比,中国以及“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的媒体,无论是在新闻采集能力、传播能力,还是辐射能力、影响力等各方面都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同时,当前我国一线话语人才较为匮乏,在各类国际机构的参与程度还没有达到与国家相称的程度。三是思维模式固守传统。改革开放使人们的经济思维发生改变,但当前人文思维、理论思维守成者仍然不少,甚至处于滞后状态。比如,用中国历史上的和平价值观来简单解释当今的和平发展之路,简单强调中国对外交往要“用一个声音说话”等。四是对外翻译能力不足。囿于对翻译主动权的忽视、对异化和归化标准的模糊、对翻译受众的漠视以及翻译水平的限制,我国国际话语权提升任重道远。
“一带一路”倡议话语权的构建需关注话语体系的构建
话语体系的构建,即思想理论和知识体系的建设。话语体系实际上是思想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的外在表达形式,它以工具性架构承载特定的思想价值观念,以实体性表征标示思维能力。当前,“一带一路”倡议的对外话语体系应包括以下内容。
一是话语体系的主旨精神以及主体自觉。话语体系的主旨精神应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角度来体现,即伙伴关系的推动者、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促进者、文明互鉴的践行者、生态环境的守护者,打造安全、繁荣、包容、美丽的世界。话语体系的主体自觉方面,首先,应在价值共识、道义感召力上下功夫。其次,应引导多元发声,改变“用一个声音说话”的做法,倡导“同调多元”发声。最后,应融合社会文化,将世界文明的求真、古丝绸之路文明的求实,与中國文明艺术的求美、伦理的求善融合起来,共同推动人类走向更高级的文明。
二是话语体系的基本原则以及内在条件。现行国际体系和制度的框架基础是由西方国家确定的。中国在行使国际话语权时,要秉持的基本原则既不是推倒重来,也不是“忠实维护”,而是结合“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实际,采取“利用+限制+改革”的方针。同时,中国的发展需要有问题支撑,“中国问题”构成了中国话语的生命线;需要有概念支撑,“中国关键词”是中国话语的核心构件;需要有价值支撑,中国话语要内蕴中国特色的核心价值;需要有范式支撑,中国话语要拥有自身独特的分析框架;需要有学理支撑,中国理论构成了中国话语的栖身之所。
三是话语体系的外在关系以及传播元素。话语体系的外在关系是指我们需要处理好中国话语与“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认同的关系,中国故事与“一带一路”倡议现存问题的关系,中国历史与沿线国家历史的关系,中国文化与丝绸之路文明的关系,以及中国语言与外文翻译的关系。话语体系的传播元素是指我们要注意控制分析,解决谁传播的问题;要注意内容分析,解决传播什么的问题;要注意媒介分析,解决什么渠道传播的问题;要注意对象分析,解决向谁传播的问题;要注意效果分析,解决传播效果的问题。
四是话语体系的功能体现以及翻译模式。我们要从表达功能角度关注说话人(中国政府以及各种媒体),从意动功能角度关注受话人(国外政府及相关团体),从指称功能角度关注信息(话语内容及思想),从跨接功能角度关注语境(话语的背景),从元语言功能角度关注代码(话语的语言及媒介),从交流功能角度关注接触(话语的跨文化性)。同时,要摒弃呆板、单一、漠视受众的翻译模式,提倡林语堂“散文式表达”、埃德加·斯诺“讲述式表达”、戴秉国“辩论式表达”、傅莹“沟通式表达”等话语方式和翻译模式。
五是话语传播的策略转型以及话语体系的平台整合。话语传播的策略转型要完成十大转变,即从内宣到外宣的转变,从政论翻译到外宣原创性产品的转变,从被动解释到主动引领的转变,从被动融入国际体系到主动塑造的转变,从零和思维到包容共存观念的转变,从居高临下到平易近人的转变,从习惯于中文表达到融通中外的转变,从概念罗列到问题设置的转变,从复杂概念到简单明了的转变,从政治话语到形象化、故事化讲述的转变。当前,以国际舞台为背景的话语平台主要包括大众媒体、互访活动、对外合作、国际会议、民意机构、政党交往等。而中国的对外活动数量虽然并不少,但却存在分散、条块分割等问题,各种平台并未形成一定的规模。因此,我们要着眼于国家战略的视角,依据“一带一路”倡议的规划方案,对现有的平台资源进行必要的重组,尽快形成语种多、覆盖面广、信息量大、影响力强的话语平台。
当今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我们要具备战略眼光,树立全球视野,紧紧抓住历史机遇,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在复杂的国际环境中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努力在这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把握航向。
(作者分别为天津外国语大学教授、博导;61120部队少校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