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金融市场以大开放 迎接大机遇

刘明彦

“我要明确告诉大家，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国家主席习近平4月10日在博鳌亚洲论坛发表主旨演讲，郑重宣示了中国坚持扩大开放的最坚定决心、最强烈信心，并宣布了扩大开放的四个重大举措。

4月11日，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在博鳌亚洲论坛“货币政策的正常化”分论坛上，明确了进一步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的具体措施和时间表。当前许多政策已经落地，其它政策正在有效、有序地推进。金融业的进一步开放，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

金融开放的成就与空间

自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以来，中国履行承诺，稳步推进金融业对外开放，为外资金融机构提供了平等的发展环境。对外开放在推进我国金融业快速与国际接轨的同时，也有效推动了我国金融市场业务的发展。据易纲行长披露，截至2017年底，中国银行业金融机构的总资产超过了250万亿人民币，居全球第一位；全球十大系统性重要性的银行，中国占了四家，利润和资本指标都居于前列；中国股票市场的总市值居全球第二位，债券的市值居全球第三位，仅次于美国和日本，整个资本市场包括债券市场的结构、广度、深度和发达国家趋于一致；保险业按保费收入已经居全球第二位；中国的移动支付和许多金融创新在全世界居于领先水平。

目前，中国金融市场从1979年在北京设立第一家外资银行代表处发展到超过1000家外资银行分支机构，从官方指定的双轨汇率制到盯住一篮子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资本市场的外资机构债券托管量超过万亿，外资证券机构已成为A股的第三大机构投资者，跨境资本流动从完全封闭到资本项目开放超过30个项目。中国金融市场对外开放取得了巨大成就。

多年的对外开放为我国金融市场业务带来了不少可喜的变化，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在新一轮金融业开放之前，我国金融市场仍存在一系列问题亟待解决：一是金融业开放上，外资银行与外资券商持股比例仍存在限制（分别为20%和49%），外资券商和寿险公司无法在中国设立独资公司，合资券商牌照控制相对严格，这一定程度上阻碍着外资金融机构在中国的发展；二是外资银行占国内银行金融机构总资产的比例相对较低，目前不足2%，远远低于OECD（即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比例为12%）的水平，也低于13%的世界平均水平；三是金融市场开放深度上明显低于发达国家，目前国内债券市场中境外金融机构虽然在量上已经超万亿的规模，但其占国内债券总托管量的比例不足2%，而美国仅国债一项在2017年便有超过40%被海外机构投资者持有。

易纲行长在2018年金融街论坛年会上发表主题演讲时指出：“截至2017年末，外资银行在中国的总资产占中国银行业总资产的比重为1.3%，2007年这个比重是2.3%。可以看出，虽然外资银行在中国也在发展，但是他们发展的速度要慢于我们银行业资产负债的整体发展速度，所以其比重是下降的。现在，境外投资者在银行间债券份额只有1.8%。这些金融领域的开放程度远远低于全球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不管用哪个水平来比较，我们的开放程度都是比较低的。”

金融开放的路线图和时间表

根据习近平主席所说的落实开放措施“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的精神，易纲行长在博鳌论坛上宣布了金融开放的路线图和时间表。这六大开放举措，无疑对中国金融市场发展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第一项举措使得外资投资中资银行和金融资产管理公司不再受20%和49%的限制，未来将出现外资成为中资银行、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大股东甚至控股股东的现象，从而调动外资改善中资银行公司治理和业务创新的积极性。这意味着中国金融市场最重要的行业——银行业已经全面向外资开放。

第二项和第三项举措使得 2021年证券市场将完全对外资开放，即届时外资可以控股中国的证券公司、基金公司和期货公司，当然也可以设立独资公司，但3年内外资投资这些公司的比例上限为51%，已经可以绝对控股。

第二、第五、第六项举措实现中国保险市场对外全面开放，使外资保险公司享受国民待遇，业务范围不受任何限制。

第四项举措，充分利用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进一步完善内地和香港两地股市互联互通机制，把沪股通和港股通额度扩大4倍，扩大中国股市对国际投资者的开放。

简言之，这些开放举措，涵盖了银行业、证券业和保险业，中国金融市场基本全面向外资开放。今年年底前，还将推出五大开放举措，并争取年内开通“沪伦通”。

而早前宣布的各项开放措施均在顺利推进，比如已经放开了银行卡清算机构和非银行支付机构的市场准入限制，放宽了外资金融服务公司开展信用评级服务的限制，对外商投资征信机构实行国民待遇。金融业对外开放新格局逐渐成型。

金融开放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中国金融业对外开放再提速。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等的稳步推进，开放中国金融市场将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必要条件，也是中国金融业“走出去”、外资金融业“走进来”双赢局面的必要前提。

金融市场对外资的全面开放，吸引外资流入，推动金融市场规模的扩张，同时也会使国内金融机构面临更激烈的竞争。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机遇方面，其一，将有更多的国际金融机构进入中国金融市场，进一步推进金融市场的国际化、市场化程度，进而提升市场机制在配置金融资源方面的效率，从而提升全社会经济资源的配置效率，实现新经济的快速增长。其二，将有更多综合化经营的国际金融机构进入中国金融市场，有利于推动中国金融机构实现银行业、证券业、保险业的综合化经营，适应国际金融业发展潮流。其三，有利于国际人才的引进与交流，有助于提升中國金融机构的国际化管理水平。

挑战方面，其一，外资金融机构的进入，使中国金融机构面临的竞争加剧，之前外资金融机构因经营机构设置和业务开展受到一定限制而未对中国金融机构构成竞争压力。其二，中国资本项的自由兑换压力上升，因为如果中国继续保持资本项不自由兑换，那么外资金融机构的资金无法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自由流动，甚至会陷入只能单向流入中国市场而无法流出的困境，在此情形下，纵使中国全面开放金融市场，外资金融机构进入的积极性也会受到限制。其三，在当前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正快速贬值，在人民币贬值预期形成之际，外资会有资金安全的考虑，金融市场的全面开放效果可能受到影响。（编者注：7月初，中国人民银行党委书记、中国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人民币汇率经过去年以来的调整，已进入双向波动的合理区间，经济基本面决定了其不存在大幅贬值的可能。）其四，中国金融监管机制面临变革需要，需要实施与国际综合化经营相适应的功能监管，要特别关注跨市场、跨产品、跨机构的风险传染。

正因为面临这些挑战，易纲行长在不同场合一再强调，推进金融业对外开放要遵循三条原则：一是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原则；二是金融业对外开放将与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和资本项目可兑换进程相互配合，共同推进；三是在开放的同时，要重视防范金融风险，要使金融监管能力与金融开放度相匹配。

中国金融市场未来展望

在国际形势不确定性上升的当下，中国进一步扩大金融市场对外开放，外资金融机构对中国银行业的投资有望扩大，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当前经济下行和严监管对银行资本的影响。目前中国上市银行是最具投资价值的投资对象，其市盈率仅为5倍，不到美国上市银行平均市盈率的一半，而且中国银行业的影子银行业务已经大幅压缩，经营风险大幅下降，业绩稳定，且国家宏观经济良好，估计中国上市银行将吸引大量外资的股权投资。

证券和保险业将吸引大量外资进入，证券市场有望实现快速发展。中国股票市场表现不尽如人意，上证股指的点位与20年前相当，如果中国股市能够与国际接轨，坚定地淘汰那些劣质股票，控制IPO节奏，加大上市公司的分红与回购，定能吸引大量外资的涌入，届时股市将迎来真正的长期牛市，回报广大投资者，同时降低企业的杠杆率，实现一举多得的目标。

正如易纲在博鳌亚洲论坛所言，几年之后，通过开放的政策，中国的金融市场将会是一个更加有竞争力的市场，能够得到更好的监管，也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同时有非常公平的、平等的竞争，在这里，中国和外国的金融机构可以在一个平等的经济场上进行博弈。

今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中国金融业取得的巨大成就离不开改革开放，未来实现高质量发展也必须在更加开放条件下进行。扩大金融业开放是开创我国改革开放新格局的重要一环，积极推动金融业开放不断深化，是金融管理部门今后一段工作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