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劳森与玛拉沁夫写作特点比较研究
2018-11-02包红玲
包红玲
摘 要:亨利劳森是澳大利亚民族主义时期著名作家,是丛林文学代表人物,其代表作为《赶畜人的妻子》。玛拉沁夫是中国现代蒙古族作家,草原文学代表人物,其代表作为《科尔沁草原的人们》。对两位作家进行跨时比较研究,可进一步促进两国人民文学文化交流與互动,弘扬发展民族文学与文化。
关键词:亨利劳森;玛拉沁夫;写作特点;丛林文学;草原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8)07-0110-03
亨利劳森是澳大利亚文坛历史巨匠之一,奠定了澳大利亚独特的丛林文学,为民族文学真正走向独立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亨利劳森一生创作了很多小说﹑诗歌,大部分都以澳大利亚独具风格的自然环境——丛林为写作背景。也正因为这些作品,澳大利亚独特的文化概念及民族精神——丛林神话、伙伴情谊被世界读者所欣赏传播,成为了澳大利亚文学身份的象征。玛拉沁夫是中国当代蒙古族著名作家,奠定发展了蒙古草原文学与文化。他用真实经历与满腔情感书写着草原人民生活的质朴与豪放。他的诸多创作与草原息息相关,因为草原生活是他这一生宝贵的成长经历,赋予了他青春年华的美好画卷,更赋予了他对蒙古族人民生活的洞察与思考。科尔沁草原被视为玛拉沁夫的第二故乡,这里有着他少年时的读书经历、参军时的战斗精神及创作时的素材源泉。他的笔下是蒙古族人民的善良与勇敢,是蒙古草原的广袤与敬仰,是蒙古生活的自由与向往。他为中国蒙古族文学事业及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本文将跨越时代﹑地域﹑国别,对中国玛拉沁夫及澳大利亚亨利劳森两位作家的写作进行平行比较研究,以他们代表作《科尔沁草原的人们》和《赶畜人的妻子》为例,从地域风采﹑历史意义﹑创作技巧﹑理论方法等方面,尝试找出两位著名作家在创作中的共同点及不同之处,从而促进两个民族之间的文学交流与鉴赏,更将我民族文学带入到更广的舞台,将其发扬光大,树立民族身份及自豪感。
一﹑地域风采
丛林与澳大利亚人民有着紧密而复杂的情感联系。对于澳大利亚人民,丛林不仅仅是历史进程中早期未开垦的自然风光,更是一种象征勇敢﹑坚韧与率真的丛林精神,也是引以为自豪的独特的民族精神。作为丛林文学的奠基人,亨利劳森总会将这艰苦但又神秘的丛林作为创作背景,也总能将之描绘成生动而又逼真的地域风采。从这一层面上,亨利劳森可被称为“乡土文学”代表人物,执着于当地人和物的描写,正如美国文学大师马克吐温一样。他的代表作《赶畜人的妻子》典型刻画出了广袤无垠的丛林画卷。在他的故事中丛林永远阔大无边,遥远艰苦,给拓荒者与居住者带来了无尽的挑战与抗争。因此,对这片陆地的早期生存者来说,丛林不仅仅是他们需要面对的艰苦的自然边疆环境,更是他们要拥抱新世界的战斗精神。在作品中,通过对沉寂、荒凉、敌对但又赖以生存的丛林的真实描写,亨利诉尽了丛林人在长期与无情严冷的自然搏斗中所遭受的痛苦与磨难。正是通过这场人与自然的无畏较量,这片新大陆的占据者开创了神秘多彩的丛林神话,奠定了无谓艰辛、勇往直前的丛林精神,成为世代所传承的民族精神。
草原文学是蒙古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居住成长在辽阔的草原上,玛拉沁夫当之无愧是蒙古民族的孩子,正如他名字所示。他所热爱的草原成为他所挚爱的写作生涯的永恒主题,他深深爱着﹑静静感受着这片土地带给他的灵感与超越。在他的创作中,尤其在短篇小说中,草原的描述永远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诉说着蒙古族人民的心灵﹑美德与情感。试读他的作品,例如《科尔沁草原的人们》,读者总会不由沉浸在如诗如画般的草原美景,葱葱郁郁﹑延展无边,蓝天白云下牧羊人骑着骏马驰骋在天边。这一幅幅草原生活的展现吸引了多少五湖四海的人们亲临其境,感受草原的热情与奔放,感叹这片土地的神奇与富饶。玛拉沁夫所呈现的草原画卷表达着无数蒙古族孩子对草原家乡无尽的情与爱,一生不能割舍。不管时代变迁改变了什么,不管身居他乡有多远,不管身处繁华多熙攘,草原永远是心中最熟悉最包容最甜美的家,像额吉暖暖的怀抱,就在儿时跌倒的那一刹那,就在漂泊受挫那一刻,既在安逸的生活中也在忙碌的工作中,一生不能忘。因此玛拉沁夫作品中一望无垠的草原象征着草原人民的博爱胸襟与率真坦荡的品质,赢得了世人的关注与认可。拜读玛拉沁夫的作品,欣赏草原文学时,人们总会获取这一少数民族的文化特征,历史过往。草原不仅仅是地貌风光,更是情感抱负。
丛林和草原,两种地域风采有着相同处,也有着各自显著特征。丛林渲染着一种摧毁一切的负面力量,迫使人们别无选择,只能拼尽所有勇敢与它搏斗。而草原是祥和美丽的向往,人们欣喜在内,用心中的热爱和张开的双臂拥抱它。因此,在亨利劳森的作品中,炎热干旱的丛林天气,贫瘠无生的生活气象,痛苦挣扎的丛林人内心都让我们感到畏惧,而在玛拉沁夫作品中,我们会欣喜的感受到祥和晴朗的草原天空,美丽富饶的大地,平静自由的牧人心灵。
二﹑历史意义
亨利劳森生活在1867-1922年间,当时的澳大利亚力争摆脱大英帝国的管制,去建立一个独立自主的新国度。这一时期被称之为澳大利亚民族主义运动时期,最终赢得了胜利。1901年澳大利亚联邦成立。作为新生国度,澳大利亚在独立自主的道路上面对着无数个机遇的同时也面临着无数个挑战,包括在政治﹑经济﹑文化乃至文学等诸多方面。作为这一重要历史时期的作家,亨利劳森背负使命,为国家文学独立作出了巨大贡献。他用他独特敏锐的洞察力真实记录着澳大利亚早期开拓者的生活﹑斗争与精神世界。通过书写,亨利劳森成功地向世界展示了澳大利亚独特的民族风貌:广袤神秘的丛林,勇敢坚强的拓荒人,坦诚互助的伙伴情谊。这是澳大利亚人民民族主义时期创建新生活、建立新国度的真实写照,也是他这种现实主义创作风格博得外界读者对这片新兴大地的兴趣与关注。他的作品成功塑造了一个新生民族在成长与发展道路上所迫切需要的民族精神与抱负、情感与美德。因此亨利劳森享誉“澳大利亚文学之父”之称,不仅因为娴熟的匠人之技,更因为他对这片土地与人民的执着与热爱。
玛拉沁夫出生于1930年,1946年开始从事文学创作。此时中国内部遭受着政治动荡,外部受压于法西斯主义,人们前所未有地渴望和平与独立。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象征着自由﹑平等﹑民主的新世纪到来。经历了长期反压迫反侵略的斗争,中国人民视团结与和平尤为重要。中国有着13亿人口,56个民族。蒙古族作为其中一大少数民族为祖国统一发展做出了很多的努力与贡献。如我们所知,文学和文化在构建一个民族价值观﹑信仰及精神方面有着重要作用。和其他少数民族一样,在祖国统一发展中蒙古族保留着自己独特珍贵的传统文学文化,其中草原文学与文化是重要组成部分。玛拉沁夫的作品充满着作者热情真诚的草原叙述,有生机勃勃的绿草地﹑成群结伴的牛和羊﹑善良勤劳的额吉,也有飘香四溢的奶茶奶豆腐。拜读玛拉沁夫的作品,可以深深感受到蒙古长调的悠扬﹑安代舞蹈的欢快﹑那达慕大赛的盛况,更有蒙古民族英雄为自由而战的世代传说,也有草原人民为正义搏斗的真实故事。玛拉沁夫作品中所描述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心与身的统一,情与理的兼容。他的作品是一幅和谐安详的画卷,是一种团结友爱的精神,是祝愿一切美好的信仰。玛拉沁夫被誉为“草原文学之父”,用满腔的爱与情创作了一部又一部草原文学佳作。
亨利劳森与玛拉沁夫都生活在各自动荡不安、寻求独立自主的历史时代,他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写作为国家的民族统一与发展做出了非凡的贡献。通过作品他们向人们成功诠释了创作、追求与成就的新标准。然而每个人的成就又有着不可比拟的历史意义。亨利劳森是澳大利亚丛林文学及丛林传说中的永不变的歌者,过去与虚幻。玛拉沁夫是中国蒙古草原文学及草原传奇的唱响者,现在与真实。
三﹑写作技巧
在创作中,尤为短篇小说中,亨利劳森与玛拉沁夫似乎都倾向于简单却有力、平淡却富有情感的情节设计。在他们作品中很少能看到惊悚刺激的探险,也不会有惊天动地的国家大事,有的只是琐碎杂乱的日常生活和劳碌无大为的平民。而他们成功所在就是能很巧妙地把人类所共享共通的情感、思想及价值注入到小说中的平平庸庸﹑点点滴滴中,从而使之变得伟大和非凡。一本书几百页,但讲述的故事时间跨度可能只有一天或者少于一天。他们注重用详尽的细节映射深奥的主题与博大的思考。作品中的语言往往简单却又生动,紧凑但又精准,能够带给读者言简意赅﹑一目了然的感觉,却不失语言的魅力,拉近与读者的关系,总能使读者沉浸其中﹑乐在书中。
无疑,两位作家均被赋予了幽默﹑智慧与灵感,才能在描述极其危险﹑紧张又紧急的故事场景时依旧呈现出放松﹑悠闲且生动的叙述风格,不慌乱却又咄咄逼人,可能是他们创作中最大的魅力所在。《赶畜人的妻子》讲述了生活在丛林深处有着4个孩子的女人如何自己孤独又勇敢地面对求生中所遇到的艰辛与险恶。她的丈夫是一位赶畜人,离家劳作已有半年。有一天近黄昏,家里出现了一条蛇,孩子们被安全的放到床上。她和她的狗开始了与蛇对战的经历,近天亮最终打死了这条蛇。此故事的描述从黄昏到天亮,僅半天时间,没有其他人物的出现,仅仅这个女人和她的狗。情节简单,人物平庸,事件渺小,但通过这些亨利劳森却能把读者带到更高的维度﹑更深远的思考,有时甚至关乎民族兴衰﹑人类善恶,引起读者共鸣。《科尔沁草原的人们》中,玛拉沁夫成功塑造了一位勇敢机智的蒙古牧羊女人,她赤手与逃犯英勇搏斗,在她的爱马和牧羊犬的帮助下将其捉拿归案。故事发生在草原风雪夜晚,从黄昏到天亮。这篇小说基于草原真实故事所改编,呈现了草原人民在新中国时期所展现的新角色﹑新力量﹑新品质。这是一篇由少数民族作家所撰写的成功作品,在祖国政治独立之时为民族文化文学的建立与发展做出了伟大贡献,也为今日繁荣昌盛﹑美誉盛享的草原文学奠定了牢固的根基。
亨利劳森与玛拉沁夫均是现实主义作家,写实为主,对自然与事物的忠诚成就了作品的逼真性和感染力。然而两位作家所采取的真实角度不同。亨利劳森在作品中通过对丛林的暗淡﹑负面﹑消极﹑挫败等的观察和描述烘托出写作的思想与情感。相反,玛拉沁夫试图呈现草原中所有象征美好﹑向上﹑积极﹑热情的事物,传递作者的感悟与向往。因此,丛林与草原在两位作家的文学创作中可谓是两极真实对照。
四﹑理论方法
亨利劳森与玛拉沁夫在文学创作中均采用了现实主义手法。生活在独特的社会与历史背景中,两位作家为民族文学的独立与发展做出了不朽奉献。他们通过笔尖勾勒出当时那片热土上的人民﹑生活﹑思想现状,成功树立了早期民族形象,并作为民族显著特征广为流传在当今世界文坛。两位作家不仅有对身边外界环境的真实有力描述,而且对内心深处进行了深刻探索,塑造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种人与物、心与界的真实﹑客观的呈现恰恰彰显了现实主义文学的必要因素和特色。他们冷静观察,用心感悟,通过细腻描写让读者虽身临虚构却感同现实,从而表达出作者对生活的热爱,对人民的敬仰,对社会的批判与美好期待。
《赶畜人的妻子》中,亨利劳森真实再现了艰苦偏远的丛林生活,塑造了勇敢奔波的边疆人民,成功地将读者带入到荒远寂寥的丛林氛围中。画面真实且震撼,丛林和丛林人成为拜读亨利劳森乃至澳大利亚早期文学作品的最有力最有影响的因素。丛林险恶﹑敌对,对人们的生存与发展构成了压倒性的外界力量。人们无助﹑无策,只能勇敢面对丛林生活带来的无尽痛苦与煎熬,也没有对未来生活的远大期许,只求生存。画面中少了生活的享受与乐趣,多了对自然界的抗衡与挑战。然而,劳苦的丛林画面背后却是亨利劳森对人民、土地和民族的热爱,也是千千万万澳大利亚文学巨匠在探寻民族文学独立道路上的永恒信念。《科尔沁草原的人们》中,玛拉沁夫热衷于广袤大草原的真实写照,展现了草原上人民的热情、信仰与智慧。不同于亨利劳森的创作视觉,玛拉沁夫将草原的情怀与奔放融进了和谐向上的草原生活。草原滋养了蒙古族人民的心灵与肉体,赋予了生命的意义与期望,坚定了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团结﹑公正﹑诚实﹑勇敢等。玛拉沁夫对人物的内心有着细腻深入的观察,塑造了诸多生动真实的蒙古族草原人们的形象。
本文从地域风采﹑历史意义﹑写作技巧﹑理论方法等方面对澳大利亚亨利劳森与中国玛拉沁夫的写作特点进行了初步的比较研究,展现了两位作家在创作生涯中的一些共性与独特之处。此次两国文学的比较研究旨在促进两国人民在文学与文化领域中的进一步交流与鉴赏,为弘扬民族文化发展民族文学做出实质贡献。
参考文献:
〔1〕Brian Kiernan. Henry Lawson. University of Queensland Press, 1976.
〔2〕Christopher Lee. City Bushman: Henry Lawson and Australian Imagination. Fremantle Arts Centre Press, 2004.
〔3〕Clark CMH. A History of Australia. Melbourne University Press, 1978.
〔4〕黄源深.澳大利亚文学史:修订本.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
〔5〕徐文海.草原文学论稿.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2.
〔6〕周作秋.玛拉沁夫研究专集.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4. (责任编辑 王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