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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装卸营

2018-10-30

中国工人 2018年10期
关键词:焦炉焦化厂焦化

在马鞍山钢铁煤焦化公司(原焦化厂)的发展史上,有一个特殊的“编外部队”——装卸营。虽然没有部队番号,可内部管理完全参照部队模式:营管辖着几个连,连下面是排、班编制,管理人员以营长、连长、排长、班长相称。在创业发展初期的艰辛岁月,装卸营和焦化厂相濡以沫,建立起血肉相连的关系。

我的母亲是这个营的一位“老兵”。

1958年,我的父母随着“大办钢铁”的洪流,从阜阳农村来到新兴城市马鞍山,父亲当上马钢的第一代炼焦工,母亲只是“家庭煮妇”。随着家庭添丁进口,难以维持生计,迫切想有份工作的母亲来到了街道组织的装卸队,成为驻守在焦化厂和老三焦厂的卸煤大军中的一员。

焦化厂建设初期,机械化程度低下,车皮运送来的煤炭全靠人工清卸,生产任务重时,保供压力巨大。装卸队虽然不是家属厂,可装卸工大多数是马钢三厂区职工的家属。出苦力卸煤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她们的工具是铁锹、钢钎,她们的“时装”是宽大的风帽、缝着补丁的坎肩。我记得母亲请人用烧红的铁丝在锹把上烙上了“王”字,就这样她还常和班里的姐妹拿错工具。

马鞍山市交通企业有限责任公司保存的资料这样记载:“马鞍山市革命建设兵团装卸营成立于1970年10月15日。初建时仅有箩筐、铁锹,别无其他运输工具,四个装卸队主要承担马钢火车装卸任务。火车装卸业为公司的建立和发展奠定了基础。”母亲的工龄从这年开始计算,也就是说,之前她当了几年不算正式工的“煤黑子”。

母亲分在装卸营一连,连长姓洪,是位和我母亲年龄相仿的阿姨。装卸营有360名职工,号称“三多”部队——基本上是职工的家属,女工多;家中都是上有老、下有少,困难多;没有文化的文盲多。连队实行“小三班制”轮流倒班,以工分考核计酬,工资微薄。载煤车皮到厂没个准点,来了就得及时清卸,盛夏酷暑也好、寒冬腊月也罢,她们常常是饿着肚子忙着给焦炉“供粮”,煤没卸完不收工,下班没固定时间。

妹妹出生后,母亲没休多长时间产假就上班了,抽空从煤场风尘仆仆跑回家哺乳,再赶回煤场卸煤,走时拿馒头或山芋充饥。有天夜里,母亲在煤槽斗子里疏通淤积的煤块,被车皮掉落的木板砸中头部,血流不止。见到母亲血肉模糊的惨状,我和姐姐都吓哭了,舍不得丢工分的母亲只在家休养了两天,又在煤坑里挥动起沉重的大锹。

1983年3月初,焦化厂机械化煤场竣工投用,但母亲她们并没有完全从繁重的体力劳作中解放出来,遇到冻煤和翻车机检修,年近五旬、已不再年轻的母亲们还要上阵打突击。为了生计,她们又从煤场转战到钢厂,揽下装卸矿粉的新业务。1984年底,我从部队退伍回到家乡,母亲依然还在装卸营上班,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用积劳成疾的身体挑起生活的重担。

母亲71岁那年,父亲永远地离开了她。孤单的母亲和我们念叨最多的还是装卸营的话题,她说,如果那些年不在装卸营出苦力,一大家子人在马鞍山难以生存下来,也许就回到了农村老家。

在焦化工作过的第一代创业者、第二代建设者们都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装卸营和母亲那个时代的装卸工,焦化厂的大焦炉才得以吃上“口粮”。如今的煤焦化生产线早已迈向了自动化,装卸营也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想起它,我的心头还会涌起阵阵激动。

母亲的装卸营,早已驻扎在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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