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门罗短篇小说逃离主题研究
2018-10-27黎桑
摘 要:自古以来,“逃离”就是人类的永恒主题,也是很多著名的文学作品中的艺术根源。门罗的《逃离》就是一本以“逃离”为主题的短篇小说集。本文从小说的三个女主人公卡拉、朱丽叶和劳莲的个人经历展开分析,揭示门罗笔下的女性逃离的意义,她们不想再对乏味的生活妥协,不想再依附家庭和男人而生存,她们要为自己的自由和独立而抗争。她们遵从自己的内心,要为自己而活。
关键词:爱丽丝·门罗;逃离;女性意识
作者简介:黎桑(1984.2-),女,汉族,湖南岳阳人,文学硕士,岳阳职业技术学院国际教育学院英语讲师,研究方向:英语教学、外国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3--02
引言:
“逃离”是人类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共同话题,也是很多著名的文学作品中的艺术根源。勃朗特的代表作《简·爱》中的女主人公简·爱先是逃离无爱的家庭,然后又从有家室的罗切斯特先生身边逃走。即便她深爱着罗切斯特先生,她也不愿意屈居为他的情人。中国的文學作品中也有着同样的主题,如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是一个以白流苏为主的逃离故事,鲁迅《伤逝》里的子君是一个为了爱情逃离家庭,追求自由的女性。这些文学作品中女性所表现出的“逃离”,都是女性努力挣脱“他者”地位,争取自由平等的过程。
作为女性作家的门罗,在最初向作家的理想前进的时候,也常常受到女性身份的困扰,她在寻求自身地位的时候,也逃离了最初的家庭,和丈夫离婚,专心致志独立写作。她的抗争被她写入了她的作品,“逃离”也是门罗作品的一个重要主题。
一、逃离男权家庭的卡拉
在《逃离》中,女主人公卡拉共经历了两次逃离,第一次,从父母身边挣脱出来,做到真正的独立。第二次逃离丈夫对她的不尊重与控制,追求独立的人格。她的两次逃离也表达了她以自己的方式对父亲和丈夫所代表的男权家庭的反抗。
18岁的卡拉爱上了克拉克,一个在社会上换过多种职业,艰难求生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男人。卡拉对克拉克的钟情却遭到了母亲和继父的坚决反对。母亲称以后克拉克一定会伤了卡拉的心,预测卡拉与克拉克在一起的种种不幸。卡拉的继父,一个工程师,称克拉克为“失败者一个”,“一盲流游民”。继父在内心瞧不起克拉克,无论卡拉如何为克拉克辩解,继父仅仅说:“我不想和你争辩。”继父言语中表现出来的不屑一顾,对克拉克的蔑视,以及他的话语“反正卡拉不是他亲生的”,传达出的是对卡拉的满不在乎。最终,卡拉选择了和克拉克在一起,从父母家中出走。
在某一天早晨,卡拉留下一张便条“我一直感到需要过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我知道在这一点上我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你们的理解的”。清晨五点钟卡拉悄悄溜出家,与自己心爱的人逃离了家庭。她的父母不喜欢卡拉,哥哥对她也没什么感情,嫂子看不起她。她急于摆脱父权式家庭的藩篱,摆脱单调,想过一种崭新的生活。第一次逃离时,卡拉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逃离了感受不到亲情和爱的家庭。
当卡拉在做出对家庭的逃离选择时,在卡拉的潜意识中,她将自己视为了一个主体,自己选择了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听从父母给她安排的生活。她能够看清并且遵循内心真实的想法,勇敢追求爱情,她敢于反抗男权家庭的束缚,敢于反抗以继父为代表的父权权威。
卡拉主动追求爱情,冲破重重阻碍,与克拉克结婚。然而,克拉克的并不是卡拉幸福生活的港湾,克拉克接过了卡拉父亲的男权权杖,也开始在卡拉的身上打上各种男权的烙印,使卡拉又再此陷入了男权家庭的泥潭之中。被“驯化”的卡拉又开始逐渐顺从丈夫的一切,默默地忍受他的冷漠与暴力,将自己的女性意识压抑起来,看着它慢慢消失。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卡拉严重压抑的女性意识还是在一个外力的推动下得以“暂时性”的再次浮现出来。身为大学教授的贾尔森太太同情卡拉的遭遇,她为卡拉设计好了一切,解除了卡拉的后顾之忧。她为卡拉安排好在多伦多的住所,买好去多伦多的大巴车票,准备好出行的衣服和钱,甚至帮助卡拉设想好了未来,卡拉可以在多伦多附近的马术学校找到一份工作,等赚了钱再从她朋友的房子里搬出去。
贾尔森太太为卡拉的逃离提供了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帮助,在贾尔森太太的帮助下,卡拉聚足勇气,终于艰难地迈出了再次逃离的脚步,使自己的女性意识得以复苏。她怀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坐上了开往多伦多的大巴。卡拉再一次勇敢地迈出了奔向自立新生之路。
二、逃离封建小镇的朱丽叶
在相互关联的三篇小说《机缘》、《匆匆》和《沉寂》里,女主人公朱丽叶离家出走逃离父母身边,逃离封建小镇。
朱丽叶作为一个古典文学的女学者,在21岁时就取得了学士和硕士学位,正在积极准备她的博士论文。然而,在外人眼里,她却是一个不适合“社会”的女性,她与这个传统上以男性为主导的学术领域是格格不入的。大家都劝她走出学术圈,走进“真实的世界”。在她成长的那个加拿大小镇,人们并不欣赏她的学识,大家反而觉得她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在外界环境的影响下,连一向以女儿为骄傲的父母也想到这头上来了。她母亲希望她多结点人缘,拼命催促她学溜冰和弹钢琴。而父亲希望朱丽叶和其他平常的女孩一样,融入社会。很显然,朱丽叶并不喜欢父母为她所选择的道路,但她又不得不这样去做,因为她别无选择。现实社会对朱丽叶的压迫让她喘不过气,她的父母强迫她做这个社会认为女性该做的事情,她不能学自己喜欢的文学,也不能以自己的方式去生活,更走不出这个封建小镇,她的满腹学问在别人看来都是无用,似乎美貌、温柔、会做家务才是男权社会欣赏的女人。
在这样的多层压迫下,朱丽叶的自我意识渐渐觉醒,她再也无法忍受来这个社会对她的压迫和控制,年纪轻轻的她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无法喘息的环境,所以她义无反顾地逃离了,只凭着一封信就去找寻她在火车上仅有一面之缘的那个乡村男人。她放弃学业,与这个男人一同生儿育女,在一起经营生活,丝毫不去在乎外界对自己的看法,她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路,没有丝毫的羞涩与尴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方观念中被推崇的个人世界观,对于女性主义有着深远而积极的作用。她的种种行为都是在找寻真实的自己,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想要的生活。这也是她女性独立意识的体现。
三、逃离凄惨身世的劳莲
《侵犯》里的女儿劳莲和父母搬到父亲哈里小时候住过的一个很偏远小镇,但她很难适应这里。劳莲的父母给不了她正确的指引和教育,他们把年仅十岁的女儿当做成年人来对待,甚至他们就直接以成人的方式不避讳地出现在劳莲面前。正是因为这些特别的知识和经验,使得劳莲在学校处于孤立的状态。她和别的孩子看上去也有很大的不同,这根本就不符合她十岁的年龄。所有的这些经历都是劳莲的负担,这些超越她年龄的经验和知识给她带来了尴尬和不安,在劳莲的眼里,父母的形象也得到了彻底的破坏。父母除了给不了劳莲帮助外,他们在家时还时常喝酒、打架。对此,劳莲一直是充满恐惧的。每当父母吵架的时候,劳莲总是哭泣和反抗,可他们无视劳莲的举动。慢慢的劳莲对父母的争吵已經司空见惯,不愿意去探究他们一次次的争吵是为了什么。
父母常年的冷漠争吵和冷淡凄凉的家庭生活氛围让劳莲厌倦,她不想回家,不喜欢和父母待在一起,所以,劳莲情愿每天放学后和同学去一家咖啡厅坐坐。在咖啡厅,劳莲认识了餐厅服务员德尔芬,并且成为了好朋友。劳莲喜欢去德尔芬那,在那她可以喝饮料,吃在家里吃不到的糖果,听合适的笑话。德尔芬对劳莲很感兴趣,她把劳莲当小孩子看待,而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也让劳莲感觉很轻松。不像父亲哈里,把她当一个成人对待,对她的思想感兴趣,有时候几乎让劳莲觉得很心烦。
德尔芬和劳莲的关系处得很好,德尔芬似乎对她的家庭了解很多。劳莲对于发现了她姐姐的骨灰盒而感到不安,当她父亲告诉她说姐姐还是个婴儿时就死掉了,她就怀疑自己是领养的。在一系列的精心安排下,德尔芬给劳莲讲述了一个关于她朋友乔伊斯(显然是德尔芬自己)的故事,她生下孩子后就交给别人抚养,后来又来找这个孩子。
为了不回家,劳莲选择去德尔芬那,以逃离父母身边。然而,她发现自己在听了德尔芬的故事后,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境,她居然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劳莲逃回家里,她感到非常不安,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父母,她心里充满了恐惧。最后哈里不得不请德尔芬到家里来,并亲自解释这个误会。但哈里和德尔芬先后讲述的故事加深了她内心的恐惧幻想,并让她的情感爆发。艾琳说:“劳莲受的了的,她知道那个娃娃不会是她。”“那是我,”劳莲说,“如果那不是我又能是谁?”。
作为读者,一眼就看出劳莲的错觉,死去的女孩和还在听故事的她肯定不是同一人。但劳莲情愿死去的那个孩子就是自己,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每天面对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不愿面对德尔芬无休止的纠缠,不愿面对那个因为大人过错而无辜死去的姐姐。她的反抗,无奈又心酸。
四、总结
门罗笔下的女性逃离主要体现在,她们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生命个体,应该有自我意识,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存在不是为了男人的存在而存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等同于他人的情感波动,自己完全可以有着属于自身的存在价值与意义。在面对生存的困境和思想的束缚时,女性也会奋起反抗,选择逃离。这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也是时代发展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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