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城市智慧社会治理的模式分析与系统实施建议
2018-10-25◎王操
◎ 王 操
一、智慧治理的社会背景和内涵
(一)智慧治理的社会背景
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智慧社会”的概念,这一概念是与“数字中国”“网络强国”一起提出的,并且强调要打造“共治、共建、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提高社会治理社会化、法治化、智能化、专业化水平。这就要求我们顺应智慧社会的时代要求,深入理解当代社会信息化、智能化、智慧化的基本趋势,充分依托并深度应用现代智能技术,创新社会治理模式,全面推进智慧治理,开创社会善治新时代。
社会智慧化是社会信息化不断演绎的新进程,智慧社会是信息社会发展的新阶段,它以数字化和网络化为基础和前提,以智能化和智慧化为工具和手段,以和谐稳定、充满活力的有序发展为追求目标,是一个多元主体“共治、共建、共享”的社会形态。
从当代社会智慧化的发展现状和趋势来看,智慧社会具有感知、融合、共享、协同、智能等基本特征。第一,智慧社会是一个万物感知的社会。在信息获取方面,通过充分利用各种传感器和传感网等现代感知技术,实现社会底层设施和部件的智能监测监视和底层社会信息的自动采集,实现社会各个层面的静态和动态信息的充分获取,最终实现社会各领域各层面的万物感知。第二,智慧社会是一个万物互联的社会。在社会沟通方面,通过充分利用物联网、互联网等现代宽带泛在网络,实现社会中的人人互联、物物互联和人物互联,使得信息、知识、智慧能够便捷地在线共享,使得社会沟通能够充分、便捷、高效地实现。第三,智慧社会是一个社会建设和社会治理不断智慧化的社会。在社会管理和决策方面,通过充分利用商业智能、人工智能、大数据、虚拟现实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使得管理决策能够科学、民主、高效地进行,实现战略制定和战略决策的智能化和智慧化,最终实现社会建设和社会治理的智慧化。
(二)智慧治理的内涵
要顺应智慧社会的时代要求,就要充分利用现代智能技术,创新社会治理模式,开创智慧治理新时代。
目前,智慧治理并没有统一的概念,更无统一的定义。按照构词结构来看,智慧治理是一个偏正词组,指智慧、聪明地治理,而“治理”可以是公共治理或私域治理,也可以是市场治理、政府治理或社会治理,甚至可以是国家治理或全球治理。这里,“智慧治理”作为“智慧社会”的子内容,其中的“治理”专指“社会治理”,即现代社会的智慧治理或智慧化的社会治理,简称“智慧治理”。显然,智慧治理应该是智慧社会的主要治理模式[1]。公共治理的目的是实现善治,即实现公共利益最大化。同理,社会治理的目的也应该是实现社会领域的善治,即实现社会公共利益的最大化。
智慧治理中的“智慧”是指社会治理多元主体中的人和物化系统在现代新科技环境下发展得更加“智慧”。在物化系统方面,“智慧”可以是更智能地运行、更智能地监测、更智能地控制;在人的方面,“智慧”可以是更智慧地学习、更智慧地分享、更智慧地决策、更智慧地创新。智慧治理是社会治理发展的新阶段,也是现代社会治理实践过程中产生的新理念,随着社会信息化、知识化、智慧化的不断演进,智慧治理的内容和形式都将不断丰富。
二、智慧治理的体系构成
治理理论本身是一个不够成熟且体系复杂的理论丛林,公共治理是治理在公共事务领域与公共行政学科的具体体现,其理论涉及政治学、公共行政学、经济学、管理学等各个学科,其目的是综合地运用各学科知识实现良好的治理效果。显然,西方的治理和公共治理理论体系的构建过程是一个理论体系探索过程,从发展历程来看也是一个治理理念的思辨过程。而我国的社会治理是在我国深化体制改革和社会转型的实际需求中提出的,既需要满足社会治理理论上的本质需求,即社会公共利益最大化,更需要应对社会转型过程中面临的各种现实挑战,如稳定、和谐、良序和可持续发展,是一个社会治理的实践探索过程。
按照党的十九大报告要求,结合我国社会治理的实际需求,借鉴公共治理的基本理念,提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体系的逻辑框架如下:
①治理目标:社会公共利益最大化,具体表现为社会价值追求公平正义,社会运行充满活力又和谐稳定,社会发展有序和可持续。
②治理策略:“共治、共建、共享”。
③治理体制:“五位一体”,即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
④治理机制:“四化同步”,即社会化、法治化、智能化、专业化。
⑤治理内容:分为基本治理、专业治理和特殊治理三个方面[2]。基本治理指最基本的具有普遍意义的社会治理内容,主要包括:电子政务、人口及其流动、法人责任、基础部件、社区/乡村、网络虚拟空间、舆论引导等治理内容。其中,基础部件指构成社会的诸多硬件,如道路、交通、桥梁、房屋、学校、医院、商场、公园、广场等。专业治理指与专业技术相结合的社会治理内容,主要包括:社会信用、文化文明、公共安全、应急事件防治等治理内容。特殊治理指不同地区、不同领域根据实际情况而采取的特殊治理内容,主要包括:民族自治、民间乡绅治理、网格化管理、稳定和谐等。
⑥战略方向:从“为民服务”转向“与民服务”;从“刚性治理”转向“刚柔并济”;从“党建统领”转向“一核多元”;从“政府主导”转向“社会培育”;从“条块分设”转向“智慧协同”。
按照上述社会治理体系的逻辑框架,参考国家标准“物联网第3部分:参考体系结构与通用技术要求”(GB/T33474-2016),我们提出智慧治理的参考体系结构,如图1所示。
智慧治理参考体系结构共分为六个域,从上到下分别是用户域、服务提供域、感知控制域、目标对象域、资源交换域、运维管控域。
用户域包括政府用户系统、社会组织用户系统、社会公众用户系统、企业用户系统等,分别为多元治理主体中的政府、社会组织、社会公众、企业等提供参与社会治理的软件应用接口。通过这些接口,多元治理主体可以即时在线获取相关信息,充分沟通和协商,并在智能技术的支持下科学、民主地制定治理决策。
服务提供域由基础服务和治理业务服务两大软件功能体系构成。基础服务体系包括数据处理体系和通用基础服务体系。数据处理体系对多源数据进行加工处理,向治理业务服务体系提供数据支撑;通用基础服务体系承担服务管理、用户管理、标识管理、地理信息管理等基础性功能,向治理业务服务体系提供基础性通用服务支撑。治理业务服务体系承担各类治理业务的处理功能,向各类治理主体提供在线信息获取、在线沟通和协商、协同式智慧化决策等服务。
感知控制域是各类社会信息采集以及各类社会管理和服务执行的智能控制体系,由智能化自动采集和执行体系与人工数据采集、报送和管理、服务执行体系两大功能体系构成。智能化自动采集和执行体系主要由感知设备和物联网构成,进行智能化自动信息采集和管理、服务执行(如交通治理、网格化管理)。人工数据采集和管理、服务执行体系主要承担较为复杂的信息采集和管理、服务执行任务(如社会调查、社情民意调查)。
图1 智慧治理参考体系结构
目标对象域是社会治理的信息源和管理、服务的对象,目标对象域、资源交换域、运维管控域的功能与国家标准“物联网第3部分:参考体系结构与通用技术要求”(GB/T33474-2016)中一致。
中央计算平台是服务提供域、资源交换域、运维管控域的支撑平台,向服务提供、资源交换、运维管控功能提供存储、计算和网络支撑,既可以部署在云端,也可以部署在治理中心。边缘计算平台是感知控制域的支撑平台,位于感知控制域侧,就近提供存储、计算和网络支撑,实现感知和控制执行的智能化。中央计算平台与边缘计算平台之间通过广域网连接。
三、智慧治理的运行模式分析
智慧治理平台的基本应用逻辑如图2所示。智能感知系统是智慧治理平台的信息采集系统,采集相关的多源社会信息,支持智慧治理中心的决策制定。智能执行系统是智慧治理平台的执行系统,接受智慧治理中心的指令进行社会管理、宏观调控和公共服务。智慧治理中心是智慧治理平台的核心系统,是整个治理平台的“大脑”,多元治理主体通过智慧治理中心实现分享、沟通、协商和多元决策。
(一)数据采集与处理
数据采集与处理是智能感知系统的基本功能。在传统的社会治理过程中,这一功能是由纯人工方式来完成的;在智慧治理过程中,采用智能感知与人工采集相结合的方式完成这一任务。纯人工方式完成数据采集与处理任务有两大缺点,一是工作量浩大且频度低、效率低、不规范;二是难以全面覆盖社会治理的各个层面和角落,不能满足多元治理的要求。采用智能感知与人工采集相结合的方式不但可以全面解决这两个方面的问题,实现信息获取多源化和社情感知泛在化,随时随地感知社会运行状况,充分了解社情民意,还可以对多源信息进行智能化采集和处理,按照现场实际情况调整采集频度,统一数据格式,通过边缘计算平台对采集的实时数据进行短周期分析,满足数字技术处理的要求。
智能感知系统的数据采集分为三种模式,一是定点智能监测,二是移动智能采集,三是人工收集。定点智能监测模式主要适合监测固定目标或经过特定地点的移动目标,获取固定目标部件或设施的运行或安全状态信息,也可以获取移动目标经过特定地点的信息,一般部署在建筑物、街道、道路、基础设施等需要监视的社会底层部件或设施旁,可以采用RFID(射频识别,俗称电子标签)、视频监测、遥测遥感和各种传感器技术。例如,可以采用这种监测模式获取停车场的车位使用情况、交通要道的违章情况、公交车班次的实时信息、重要设施的损毁情况、重要场所的拥挤情况、危险区域的安全情况等信息。移动智能采集模式主要适合对移动目标进行监测,也可以对特定线路的固定目标进行巡查,获取移动目标或特定线路上巡查目标的运行或安全状态信息,一般部署在车辆、船只、监测气球甚至飞机上,可以采用RFID、视频监测、遥测遥感技术。例如,可以在移动的车辆上装上视频信息采集设备,获取交通拥堵状态的动态信息或对特定线路上相关设施状态进行巡查。人工收集模式主要适合采集频度要求低且可以多种信息同时收集的情况,人工收集也可细分为人工主动收集和人工被动登记两类。人工主动收集的典型例子是复杂问题调研和社情民意调查,人工被动登记的典型例子是与民生相关的事项登记。另外,人工收集模式也可以借助智能卡、二维码、条形码、手机拍照等技术提高采集效率。例如,在停车场入口和出口处借助刷卡付费获取停车场的车位使用率,在智慧治理中心设立市民投诉中心,获取市民对社会事件现场的手机拍照信息等。
图2 智慧治理系统的基本应用逻辑
案例一:人脸信息的智能采集与身份识别
为了帮助公安侦查人员快速识别并辨别特定人员真实身份,重庆公安部门采用某公司提供的重点人群身份识别系统,为公安视频侦查、治安管理、刑侦立案等工作提供支撑。
系统实施的基本方案包括:①在城市各主要场所人员进出通道合理设置高清人员卡口监控点,形成覆盖全部区域人员监控,实现严密的监控覆盖,全面记录监控区域出入及内部通行人员;②设计一套高清人脸智能采集系统,实现高质量的人脸自动抓拍、自动识别、自动比对、自动报警、轨迹回放等功能;③依托公安图像传输专网,运用成熟的SOA体系框架和图像识别、机器学习等人工智能技术,搭建人脸信息综合应用平台,实现全市人脸卡口数据的实时转发、统一存储、深入分析、深度应用;④人脸信息综合应用平台与公安业务信息库建立连接,提供人脸布控及动态比对预警、人员轨迹追踪查询、人员身份鉴别查询等实战应用功能,为公安治安防控、刑侦破案、反恐防暴等工作提供有力支持。
2015年11月25日,重庆北城天街重点人群身份识别系统投入使用后,有效警情比上年同期下降了14%,路面“双抢”警情比上年同期下降了35%,刑事破案率比上年同期提升了近11个百分点。[3]
从感知角度来看,重点人群身份识别系统采用现代信息感知技术以及图像识别和机器学习人工智能技术,结合视频处理、分析、对比等技术的应用,实现人脸信息的自动抓拍、自动识别、自动对比等人脸信息采集的智能化。
(二)多元协商与决策
多元协商与决策是智慧治理中心的基本功能。在传统的社会治理过程中,这一功能也是由纯人工方式完成的,多元治理主体通过传统的方式对话、竞争、妥协、合作形成集体行动和治理措施。在传统模式中,由于缺乏有效的信息共享和交互手段,沟通、协商和决策效率低下。因为社会治理问题通常涉及面广,利益目标多元,复杂度高,多元主体的竞争和妥协过程本质上是多元利益目标主体之间复杂的动态博弈过程。为了达成合作,形成集体行动,这一博弈过程不但需要在秉持合作精神的前提下得到完备的信息支持,还需要得到迅速、强大的分析和计算支持,因此多元主体的协同决策过程往往也是一个高强度的分析计算过程。在智慧治理过程中,多元治理主体在现代通信网络和信息系统平台上进行交互和信息共享,在智慧治理中心平台的支持下进行沟通、协商,并在多元决策软件支持下制定决策,形成治理举措,实现多元协商即时化和协同决策智慧化。
当前,我国的社会治理体系建设无论理论方面还是实践方面都在不断探索,是一个不断创新的过程。在西方,“治理”的提出来自新公共管理的实践浪潮,但对“治理”的探讨和研究主要体现在广大学者对新公共管理进行反思后的思辨过程中。在我国,在政府改革和职能转变、向社会赋权增能的过程中,源于实践并用于指导实践、以法治为基础的多元共治是我国社会治理的一项重要制度创新。由于西方的治理理论体系本身并不成熟,秉持自由、民主精神的多元主体存在理念多元和目标多元的内在本质,在实践中存在多元主体之间权利与责任边界难以清晰划分的现实困难,最终容易形成权利冲突、问责困难、绩效低下、治理缺位等治理失灵的结果。因此,在我国实现多元主体共同治理应当把握四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坚持党的领导,提倡多元共治的合作精神;二是坚持法治原则,理顺政府内部、政府间的权责界限,推进政市分开、政社分开,明确政府、市场与社会的职能分工和权力边界,健全法制,并在实践中不断完善;三是提升各级政府、市场各类主体和社会组织等多元主体的治理能力,政府向市场放权、向社会放权,为多元主体共同治理创造更多的空间;四是开发提升共治技术,为多元主体共同治理提供技术支撑和平台支持。
根据前面的分析,社会治理的内容包括基本治理、专业治理和特殊治理三个大类,涉及社会的各个方面,不同的治理内容属于不同的决策类型,智慧化思路和技术模式也应该是极具个性化的。但从多元协商与决策制定的共性来看,应该加强三个方面的智慧化建设:一是加强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机制探索,发挥我国的政治体制优势,利用党的领导权威和政治权威建立“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五位一体”体制,用中国智慧创造中国特色的智慧治理模式,破解西方治理理论中的一系列难题,走出困境,克服目前西方公共治理理论的缺陷,建立互动合作的正和博弈关系。例如,杨立华在从资源/资本、人性、产品和组织四个角度分别探讨西方学界研究所忽视的导致集体行动困境的各种深层原因的基础上,从“产品—制度”分析(PIA)的角度提出了解决集体行动难题的四种自主治理模式(社区治理模型、俱乐部治理模型、优势群体治理模型和私有化治理模型)和四种他助治理模式(政府治理模型、企业治理模型、学者型治理模型和伦理道德型治理模型)[4]。又如,王春婷在跟踪分析公共领域与治理范式的演进逻辑的基础上,提出了以社会共治范式来突破西方治理的合法性危机,并提出了以社会共治解除合法性危机的路径[5]。二是加强支持多元协商的信息系统研发,为多元主体沟通、对话、协商提供便捷高效的信息平台支撑。三是加强社会治理的大数据中心研发和建设,汇聚社会治理范围内各层面的动态数据和静态数据,加强数据分析和挖掘,为协同共治提供决策支持。四是加强支持多方博弈的软件系统研发,为多元主体高效地从对话、竞争、妥协走向合作提供软件支持。
案例二:城市大脑——城市底层智慧监控模式的探索
为了充分利用城市运行产生的静态和动态数据支持城市治理的全面精准化和即时化,杭州市于2016年10月发布了城市数据大脑计划,计划在阿里云公司的技术支撑下实施城市综合治理项目,旨在实现城市治理、服务、产业发展模式全面突破。城市数据大脑项目第一期——城市交通小脑工程(简称“城市大脑V1.0”)的建设目标是解决城市交通治理的突出问题,实现城市交通治理智能化、集约化、人性化。目前,阿里云已经提出城市大脑V2.0计划,重庆、深圳、雄安、西安、苏州、衢州等城市也相继计划或正在实施城市大脑项目。而且,城市大脑作为一种城市底层综合治理智慧化理念已经开始在全国各地形成一定的示范效应。
目前的城市大脑技术结构从下到上分为三层:飞天计算平台、数据资源平台、IT服务平台。其中,数据资源平台和IT服务平台为开放平台,可以承载其他厂商产品。飞天计算平台具有EB级存储能力、PB级处理能力、百万路级别视频实时分析能力,为城市大脑提供足够的计算能力,具备极致弹性,支持全量城市数据的实时计算。数据资源平台对全网数据实时汇聚,让数据真正成为资源,保障数据安全,提升数据质量,通过数据调度实现数据价值。目前,IT服务平台的支撑技术主要包括图像识别、视频识别、机器学习、大数据处理等,IT服务平台的功能主要聚焦城市交通治理领域,具体包含以下几个子系统:交通态势评价、信号灯控制策略优化、城市事件感知、应急车辆优先通行、公交调度优化、重点车辆监控;未来,IT服务平台应该拓展到城市的公共设施、公共安全、医疗卫生、食品安全、生态环境、社区治理等城市底层智慧监控和服务的更广泛的领域。
在2017年10月的云栖大会上,杭州城市大脑交出了周年答卷:与交通数据相连的128个信号灯路口,试点区域通行时间减少15.3%。在主城区,城市大脑日均事件报警500次以上,准确率达92%,大大提高了执法指向性。[6]
杭州的城市大脑建设作为一种城市底层综合治理智慧化的探索对城市智慧治理的推进和落实具有很好的示范价值。
案例三:社区大脑——城市社区智慧监控模式的探索
社区大脑是上海市杨浦区控江街道2017年实施的社区治理智慧化试点项目,旨在实现社区公共安全、公共服务、公共管理的精细化。
社区大脑的技术结构大致分为两个方面,一是结合街道网格化管理在居民小区广布传感器,形成基于物联网的感知体系;二是建立大脑中心。感知体系的形式是在居民封闭小区形成进出小区“四件套”(人脸识别高清探头、人体红外感应计数提示器、机动车进出控制、智慧大屏),进出楼道“三件套”(门磁监控、二维码开门、电子巡更),进入家庭“三件套”(远程抄表、煤气泄漏报警、独居老人生命探测等公共服务探测器),非机动车车棚“七件套”(其中,进门“三件套”:指纹、二维码、刷卡;消防安全“三件套”:烟雾感应、电弧消除、智能充电;另外还有高清探头一套)。同时,在公共电梯、餐饮场所、公共厕所还布设了一批感应器、无线摄像头和电子鼻等。大脑中心包括大数据处理和其他人工智能技术系统以及巨幅显示墙和三维社区地图等设施,形成社区大脑的智慧中心,其功能包括数据的可视化和社区管理情况与现状的实时浏览、管理数据和信息的分析和调用、非常状况的报警和治理任务的调度和派单等。
依靠社区大脑,一批治安问题或社区顽症得到了有效整治。[7]通过在重点隐患场所安装无线探头和对门监控,街道和公安等部门共整治涉黄发廊、小足浴店34家;4家商铺的占道经营行为被根治。此外,通过多部门联合执法,在短短几天里就查处了30余起交通违章行为,2起垃圾偷倒案件;通过“明厨亮灶”监管,5家饭店进行了整改。2017年四季度以来,控江辖区的入室盗窃案件和涉黄涉赌110案件接报数均同比下降80%左右。[8]
社区大脑的基本特点如下:(1)智能感知系统广泛采用各类传感设备和物联网技术;(2)社区大脑中心采用了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3)治理措施的执行主要依靠人工完成;(4)社区治理的内容主要定位于社区底层环境的智慧监控和服务。
案例四:小区块大数据——智信社会治理模式的探索
2017年,广东省佛山禅城推出“小区块大数据”平台,利用“区块链”技术公开透明、可以追踪、不可篡改等特点,联通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网络社会与现实社会,努力营造摩擦最小、效率最高、成本最低的信用社会。
禅城智信社会治理模式的基本技术框架建构于2015年和2016年相继建设的社会综合治理云平台和大数据综合试验运行框架之上,其核心是2017年成功开发的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智信禅城IMI(我是我)”应用程序。利用区块链技术的真实性、安全性、稳定性特点,支撑禅城深挖信用价值,建设智信社会。市民只需点开手机移动终端,录入信息,填表上传。工作人员审核后即可发回或快递至当事人。
目前,智信禅城IMI的主要应用模式包括:“区块链+食安菜妈”配上身份ID,可随时查证,成为菜篮子“安全卫士”。“区块链+社区矫正”构建公开、透明、规范运行,有效预防在矫人员重新犯罪。“区块链+公证”实现司法公证申请无纸化,可一小时取证,减少了假证、错证发生率。
目前,全区第一批5大类、20个服务事项已经实现办事“零跑腿”“无纸化”。在2015年至2017年的3年内,禅城市场主体年均增加近2万户,累计实有市场主体超过12万户,摆脱了产业空心化危机,名列“全国投资潜力百强区”第九名。[9]
2018年3月13日,《人民日报》刊发了《告别传统管治迈向智慧善治》一文,称禅城没有特殊资源,地域空间有限,却通过制度创新,运用新一代信息技术提升现代治理能力,改变了凭经验、拍脑袋决策方式,探索出“效率高、成本低、服务优”的现代社会治理新路。[10]
虽然区块链技术不属于人工智能技术,与智慧治理中的“智慧”相去甚远,但区块链技术却是支撑信用安全实现的新一代技术模式。因此,智信社会治理模式是一种将智慧与信用安全相结合的治理模式,它利用区块链技术支撑社会治理的信用安全功能实现,利用大数据处理技术支撑社会治理的智慧功能实现。
(三)综合管控与服务
智慧治理的根本目的是向社会提供良好的管理和高水平的服务,实现社会公共利益最大化,最终实现善治。综合管理和控制以及公共服务的执行是智能执行系统的基本功能,这种执行分为自动化智能执行和人工执行两种模式,实现基础管理智能化、综合调控精准化和公共服务贴心化。
自动化智能执行模式适合对底层物理环境、建筑物、交通道路和各种硬件设施的监控,而且这种监控也是以信息提醒为主,最后的执行主要还是人工完成,因为社会关系本质上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例如,电子站牌报站、交通拥堵情况提醒、停车场位置提示、城市部件缺损提示等,通过实时监控实现基础管理智能化。
人工执行模式适合与人相关的综合管理、调控和服务方面的治理。由于社会综合管理、调控和服务往往都与社会各方的利益诉求息息相关,因此涉及的目标对象广、关系复杂,而且一般还涉及社会道德或情感因素,必须由人工来执行。例如,政务管理和服务、家政服务、养老助残、福利发放、社会动员、安全事件处理等。
四、智慧治理系统实施的建议
从我国智慧治理发展的实际情况看,无论是治理内容方面还是智能技术的应用方面都取得了很大进展,表现出一派繁荣景象。治理内容方面的进展主要表现在社会底层部件或事件的信息采集和智能监控方面,智能技术方面的进展主要表现在基于物联网的智能感知、图像识别、语音识别、机器学习和大数据处理技术方面。但是,从社会治理的需求和智能技术的应用方面来看,还存在很多问题,主要包括治理体制机制的创新不足、治理内容宽度和深度不足、智能技术应用的广度和深度不足等方面,尤其缺乏针对各类具体社会内容治理的方法论体系。因此,我国智慧治理可以在以下几个方面加以强化或突破:
1.社会治理的体制和机制创新
按照党的十八大和十九大精神,“五位一体”(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和“四化同步”(即社会化、法治化、智能化、专业化)是我国社会治理的基本体制和机制。但是,在社会治理的具体实务中需要更加具体的有针对性地组织和制度安排,因为社会治理的多元主体确立和权责规则制定是与治理的具体内容范围密切相关的,这就需要根据具体的治理内容进行有针对性的组织模式设计和制度安排。
2.智慧治理的内容和范围拓展
从公开的资料来看,目前的智慧治理主要聚焦在交通、社区、公共安全等城市底层部件或事件的信息采集和监控方面,因为这方面内容的治理主体基本上是政府单一主体,较少需要社会组织、企业和公民个人等方面的参与,尤其是在民主决策方面的参与。由此可知,推进智慧治理内容和范围的拓展的关键在于政府职能的转变,在于权力的下放。只有针对具体的治理领域明确了社会参与的多元主体及其权限和责任,才能在更广泛的社会治理领域推进智慧化进程。
3.社会治理的模式和模型创新
西方的公共治理侧重于理论思辨,但在落地实施方面缺少方法论方面的指导。我国引进公共治理理念的时间较短,而且主要局限于公共行政和公共管理学领域。但是,智慧治理的落地实施是一种庞大、复杂的系统工程,不但需要理念和理论的指导,还需要工程的方法指导。因此,社会治理的模式和模型创新必须分门别类地针对具体社会领域和内容,并在公共管理与服务领域的研究人员与工程领域的技术人员通力合作的前提下进行。具体来说,应该针对不同的具体治理领域和内容,研究提出不同的治理模式,针对其中的竞争、妥协、合作等博弈过程建立具体的模型,为软件系统的研发提供具体的业务逻辑结构。
4.技术应用的方法和模式创新
当前,支持智慧社会系统建设的主要技术是感知、物联网、高速泛在网络、仿真与模拟、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区块链等信息通信技术,但与高级“智慧”密切相关的主要是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由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是一项极具挑战的事业,任何一项大数据处理或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成果都需要长期的研发积累,因此从事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应用软件研发的企业往往有较明确具体的领域和方向局限并表现出较强的专注性和擅长。另一方面,由于智慧治理的实施往往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多种智能技术支持,因此,智慧治理的应用模式应该是一种平台开放、多种技术产品集成的模式,即依托一个开放的计算、存储、数据支撑平台,承载并集成多家智能技术产品,以便充分发挥和利用不同技术厂商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