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对社会网络分析法的借鉴和运用*

商 丹，董亚超，朱 喆

(1.武汉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武汉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随着交往手段的丰富，教育对象的社会交往程度和频次空前增长，社会交往对教育对象的影响不断加深。思想政治教育必须分析和运用好社会交往对于教育对象的作用，与社会大系统领域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做到相互呼应，才可能实现良好的教育效果。社会网络分析法的诞生、发展和成熟，为研究教育对象的社会交往提供了基础。

一、社会网络分析法概述

社会网络是指社会个体成员之间因为互动而形成的相对稳定的关系体系。社会网络分析法是以社会行动者之间互动关系研究为基础的结构分析方法，其优势在于可以对多种多样的关系进行量化表征，从而揭示各种关系的结构，解释一定的社会现象。社会网络分析法的核心观点可以归纳为：(1)社会是由多种多样关系构成的巨大网络, 其中“节点”代表社会行动者，“线段”代表社会行动者之间的关系。(2)遵循交往实践的基本前提，行动者交往能够彼此影响。(3)社会关系网络结构与行动者的行动结果有密切的关系。(4)采用独特的研究方法，即直观人际网络图形绘制和数据分析[1]2-3。

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学者们开展了诸多有价值的研究。从国外来看，米尔格兰姆提出的“六度分割”理论认为，陌生人建立联系最多不超过六人[2]；怀特提出，市场是从社会网络发展而来的，市场秩序则是生产经营者网络内部相互交往产生的暗示、信任和规则的反映[3]；格兰诺维特指明，社会网络中的弱关系在群体与组织中建立了联系的纽带[4]；伯特提出“结构洞”理论，说明社会网络中存在一些无直接关系或关系间断的现象，从网络整体看好像网络结构中出现了“洞穴”，个体拥有的结构洞越多，其拥有的社会资本也就越多[5]；林南的“社会资本”理论认为，社会资本反映了个体或者组织从其所在社会网络中获取资源的能力[6]。从国内来看，20世纪末，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开展实证研究，成果日渐丰富。边燕杰等提出在现代社会生活中，社会网络是情感、责任和信任强度各有不同的强、弱关系的混合体[7]；刘军探讨了法村社会借贷关系等网络结构特征[8]；孙立新通过实证调查印证人际网络结构对个人行为态度的影响[9]等。

二、思想政治教育对社会网络分析法的借鉴基础

社会网络分析法是否可以为思想政治教育所借鉴呢？人际交往实践形成社会关系网络；人受到社会关系网络的影响和制约；人具有主观能动性，调节交往行为可以改变社会关系网络。我们认为，这些认识也适用于教育者与教育对象的交往实践。

(一)二者理念相通

社会网络分析法的基本前提是，行动者嵌入社会关系的模式对于他们的行动结果有着重要影响。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基本前提是，教育者能够通过教育实践行为影响教育对象的思想和行为。两者的基本前提具有相通性。思想政治教育过程，是教育者与教育对象的交往互动过程。教育者带着一定的思想理念、政治观念、道德观念，与教育对象开展交往活动，预期通过教育实践活动形成和改变教育对象的思想和行为。思想和行为的改变，更多地体现在教育对象的社会交往活动中。从社会交往视角看，思想政治教育可以被认为是教育者通过教育实践行为，参与到教育对象的社会网络中，在教育对象的社会网络中发挥引导作用，影响教育对象的思想和行为，甚至依托群体教育对象的社会关系模式形成行动场域，规约个体教育对象的行为。

基于二者的理念相通，思想政治教育对社会网络分析法的借鉴优势表现在更为直观科学地对教育者与教育对象之间教育实践互动关系结构开展研究，为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提供新视角，为教育者提供分析工具，包括科学分析教育对象交往互动形成的社会关系模式，判断教育对象受到社会关系模式的影响及其大小，通过教育对象在社会网络中的行为判断教育效果等。

(二)二者方法相似

社会网络分析法的基本方式是，通过交往实践行为，着眼于改变人际连接方式，即调整人际互动的深度和广度，从而促进社会交往目标的达成。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基本方式是，教育者在选定时机、特定环境对教育对象采用有针对性的教育实践行为，促成教育对象做出符合主流价值观的行为，从而实现思想政治教育任务。从交往实践视角看，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与社会网络分析法具有相似性。如理论灌输法，教育者直接将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传递给教育对象，是直接的交往互动，形成信息传递关系；实践锻炼法，教育者直接引导教育对象参与实践活动，教育者通过间接方式促进教育对象在实践过程中体会教育内容，是间接引导的交往互动行为，同时，形成教育对象与外界更为广泛的社会关系；自我教育法，是教育对象主体意识受到激发并引发自我教育活动，通过教育对象的自我学习、自我反思来实现，也是间接引导发生的交往关系；榜样教育，是教育者引用具有典型、榜样意义的人或事，发挥示范引导、警示警戒作用，与教育者之间形成直接教育信息传递关系，与榜样间产生间接的信息与情感联系；咨询辅导法，是教育者运用专门技术，通过直接语言、文字的交往互动，对教育对象在思想、心理和行为方面给予帮助、启发和引导，建立直接的交往关系。

基于方法相似，思想政治教育对社会网络分析法的借鉴优势表现在，直接通过信息、情感作用于教育对象的社交网络，找准影响其价值观的主要交往人物、主要信息传递渠道等，有重点、有针对性地在教育对象人际网络中增强信息、情感等要素的传递，将思想政治教育的“溉灌”转变为通过社会网络的精准“滴灌”，影响教育对象的社会交往行为和社会网络结构，并激发教育对象在社会交往中的思想和行为改变。

(三)二者内核相当

社会网络分析法的内核实质是，社会网络中行动者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主体，一方面强调社会网络对于行动者行为的制约作用，另一方面十分注重社会行动者主观能动性的调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内核实质是激发和最大程度地调动教育者和教育对象双主体的主体意识。一方面，认同思想政治教育对于教育对象的作用和价值，另一方面，强调教育对象和教育者的能动性，个人能动性可以增进或制约思想政治教育的作用。教育对象个体行为选择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可以有一个相互作用、相互改变的过程。因此，两者内核实质具有相同性，社会网络分析法能恰当地描述思想政治教育双主体与微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

基于内核相当，思想政治教育对社会网络分析法的借鉴优势表现在、有体系、有层次地激发思想政治教育双主体作用。一方面，有利于认清并作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微观和宏观环境，即，通过教育者、教育对象社会网络中信息传播等状况，能有效察看教育者、教育对象的个体行动背景，也能有效察看出渗透在教育者、教育对象社会网络中的社会大环境影响，从而对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教育以提供更全局的思考模式。另一方面，有利于激发教育者、教育对象的主观能动性。从教育者角度看，在与教育对象的交往互动中，通过观察教育对象的社会网络状况发现问题，有针对性地主动调动自己的社会网络资源，做好教育对象的指导和引导工作，有效激活社会网络资源，架构起教育资源与教育对象更大的信息传播网络，超出一对一的对象性教育活动本身，从而在更大的社会网络中形成教育氛围和教育环境，加速教育效果的实现。从教育对象角度看，教育对象在交往活动中接受教育者的信息和情感传递，了解和认识社会主流的思想观念、政治观念、道德规范，进一步澄清原来的社会网络中传递各种价值判断和价值观念，形成正确的价值导向，从而在其自身的社会网络中增强主动性，将其认同的教育观念和价值判断传播出去，推动主流价值的凝结。

三、思想政治教育对社会网络分析法的运用

在人际交往互动不断增强的新形势下，吸收和借鉴社会网络分析法，将十分有利于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教育工作。

(一)系统性分析思想政治教育现状

社会网络分析方法，用数据和图示科学直观启发教育者采用系统性思维，于微观层面，有效发现个体获取社会支持的渠道，为个体教育提供明晰的路径；于中观层面，有效把握具体个体与群体辩证发展的现状，为个体和群体教育提供明确的着力点；于宏观层面，综合察看微观和中观层面状况，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提供更有力的分析判断依据。

以社会网络分析法为具体方法，将教育对象视为节点，教育对象人际交往视为连接，直观了解个体的人际关系网。人际关系网络结构不同，个体获取社会支持渠道不同，对于个体思想行为产生影响的方式不一样。基本人际关系结构，通常表现为以下几种代表类型：链型或直线型、轮型或星型、Y型、所有渠道型和环型(见图1)[1]64。处于不同类型的人际关系结构中，个体获得社会支持的有效性、群体与个体相互作用效果均存在不同。Y型人际关系网络中的个体人际资源是逐次传递的，群体作用力相对较弱；轮形或星型人际网络中，居中个体与周边个体获取和给予社会支持的力量均不同，群体中居中个体对于群体影响重大；Y型人际网络中，某些具有两个连接渠道的个体获取社会支持有效性高于其他个体，其对于群体的作用相对强于其他个体；所有渠道型人际网络和环型人际网络中，个体社会资源获取具有均衡性，但所有渠道型人际网络中个体相互关系更为紧密，群体效应明显。通过人际关系网络建设的方式，认清群体建设和个体行为的关系，发现个体在群体中特殊的作用，为群体建设提供系统性视角；基于个人成长发展与群体交往状况之间存在的辩证关系，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服务，促进个体和群体的共同发展。

图1 人际社会支持网络结构

(二)精准性开展思想政治教育

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于思想政治教育中，引进量化分析和图形呈现方法，采用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的有机结合，使人际关系网络结构不仅更直观、形象、逼真，而且分析更精确，从而大大提高了思想政治教育方法选用的精准性。

社会网络分析法，帮助教育者准确而有效发现教育问题，精准地采用改变人际交往结构的方式，促进了教育对象的成长。根据一项调研[10]，作者将某班级23人赋予数字代号，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绘制该班级情感关系和信息关系网络图(见图2)，发现班级中代号为6的学生均处于班级两类网络的边缘。学生6为班级干部，感觉性格外向，其辅导员不认为学生6存在班级融入问题。但学生6处于班级两类网络的边缘的情况，引起了辅导员关注：一是学生6是否存在特殊原因，需要在工作中特别关注；二是如果学生6不存在需要特别关注的特殊原因，作为学生干部的她是否称职，对于班级工作应该如何调整。

图2 某班级情感和信息关系网络图

辅导员开展调查和教育引导工作。这些工作包括：通过有意识地增强与学生6交流互动，确认了学生6在班级中自身存在感较低，已经有好一段时间缺乏自我认同感了。辅导员着手引导学生6重新构建寝室关系，并推动班级信息和情感网络中心性高的同学有意识与学生6增加交往互动，着手调整班级关系。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引导，学生6感觉班级融入感增强了。同时，在多次交流中，学生6也表达了很愿意为班级同学服务，希望学习班级工作方法的意愿。因此，围绕班级工作，辅导员对其进行了培训、指导，学生6在班级工作实践中，进一步增强了与同学之间的交流，工作方法得到改进，自我的认同感显著增强。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帮助辅导员从人际交往视角认识了学生6，修正了教育者和教育对象接触中的原始印象，并引起教育者对学生6的积极关注，即根据学生6的班级交往现状，科学且直观帮助了学生6的成长，并促进了班级工作的开展。

(三)创新性驱动思想政治教育发展

目前，教育对象的社会交往程度和频次呈现空前增长之势。随着社会网络分析方法逐步发展成熟，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提供社会交往研究的结构性方法，为基层提供以创新驱动发展的新途径——着眼于宏观教育要求，着手于微观个体和群体教育行为，提升教育效果。

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创新性驱动思想政治教育发展，具体表现在：其一，促进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更贴近微观层面个体和集体需求。个体发展和集体建设中的问题和困难，往往通过各种纷繁复杂的现象呈现出来。对于这些现象的分析和把握，大多由教育者通过直观的感性判断进行。社会网络分析法可以作为具体工具，全面和透彻地认识微观个体和集体的社会交往状况，帮助教育者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澄清个体发展和集体建设问题和困难的根本原因，避免感性判断带来弊端，更有利于把握微观层面个体和集体需求。其二，推动教育手段更直接有效。结合群体社会结构和个体行为的辩证关系，研究新时期大学生思想、行为与社会人际互动之间关系，绘制社会网络图，借助各个节点的中心性、线段关系结构分析等，定性和定量相结合，加强教育对象思想形成规律和思想教育规律研究，探索具有普遍意义的提升教育实效性对策，增强教育对策选用的科学性；图形绘制和数据分析相结合，透过现状看到问题的关键和本质，增强微观层面教育方法选用的针对性和说服力。其三，畅通意识形态传播渠道。教育对象对政治性教育内容经常表现出排斥性，教育者往往也无法清晰明了地知晓教育对象政治方面的价值观从何而来、受谁影响，一定程度上导致思想政治教育效果有限。大学生人际关系网络包括家庭关系网络、师生关系网络、同学关系网络等，它们对大学生个体而言都是意识形态传播的重要渠道。借鉴吸收社会网络理论和分析方法，能够帮助教育者更加直观和准确地掌握大学生意识形态传播渠道和传播规律，有效地在各种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锋的前沿阵地坚持好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