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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温婉而富有意味的小说

2018-10-20栗军

西部学刊 2018年7期
关键词:葛亮风筝民间

摘要:葛亮的长篇小说《北鸢》,一经出版便赢得很多赞誉,细读文本,这些赞誉也多能实至名归,它的古典主义风格中透出许多耐人寻味的内涵意味。本文力图从叙事、人物塑造、隐喻和象征、语言风格以及民间表达来分析《北鸢》这部小说的深层意味。叙事上的历史感,不仅穿插有古典的叙事方法,也表现出现代小说的深层意蕴;温婉的叙事方法,使小说的人物都呈现出一种古典美;风筝的象征意蕴、语言风格以及作者所有意表达的民间真精神,道出了中国知识分子在历史中的态度和真实状态。

关键词:《北鸢》;温婉;意味

中图分类号:I207.4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18)07-0080-04

葛亮的长篇小说《北鸢》一经出版,便获得了诸多赞誉。它曾获选“《亚洲周刊》全球华文十大小说”,小说出版界称之为“工笔再现”“民国‘清明上河图”,称它是新古典主义小说的定音之作。有人称其为2016年众多长篇小说之中,是能“力求突破时代雾霾而接近生活的本质、生存的困境与人类终极存在的诗学奥秘,具有对现实生活极强的介入意识和同步属性”,也是“通过激活历史记忆而重新建构当代生活的精神根基”[1]的作品。陈思和在“序”中称其“是一部向《红楼梦》致敬的当代小说”[2]1;王德威称葛亮的《北鸢》“小说美学以及历史情怀独树一帜”[2]492。这些美誉从何而来?细读文本,葛亮的《北鸢》有一种不温不火的风格,有着温婉而恰切的叙事,从中展示其深层内涵和意味。

这部小说是一部关于民国的小说,时间大体从民国十五年即1926年写起,直到1947年的内战爆发时期。这段历史对于一个刚刚经过三个本命年的作者来说,是极为遥远和陌生的。但葛亮受祖父的期许,要完成“一本书,关于爷爷的过往与时代”[2]2。一个小说作者能很好地完成关于历史的叙事,确属不易。而作者就在叙事上下了一定功夫,不仅讲述了爷爷一家,也叙写了外公、外婆一家。通过对家族的讲述,不仅有了家,一个家族是无法疏离社会的,因而也有了国;不仅有了历史,这个历史也能从当代回溯和切入。作者说:“本无意钩沉史海,但躬身返照,因‘家与‘国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络,还是做了许多的考据工作。”[2]3小说可谓双线叙事,开头“楔子”从庚寅年,即2010年入手,引出了故事的男女主人公,文笙与仁桢。第一章写卢家,即文笙家这一支,第二章写冯家,即仁桢家这一支。前面一、三、五、七等章都是以文笙家为主,二、四、六章以仁桢家为主,但也并不完全分开,由于两个孩子的见面,从三章开始,卢冯两家就有短暂交集。而到了第八章就完全是文笙、仁桢两人认识以后的故事,这种叙事方式,既是古典的,又是现代的,说它古典,是在第一章详尽介绍了卢家,以及文笙领养的经历,甚至也叙述了文笙的大姨家,姨丈是当时颇具争议的直鲁联军首领,继而姨丈横死于非命。第二章主要介绍冯家这个大家族,虽然人物繁杂,但仍是以冯家四房的三小姐仁桢和二小姐仁珏为主。说它现代,则是用双线结构叙写家庭,中间则穿插历史背景,也颇能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小说涉及的这二十多年的历史,无不与历史大事缠绕在一起,每个人都逃离不出历史风云。卢家姨丈家的变故也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军阀混战的表现,卢家抗战时期逃难,又是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共同经历的,丢了财物倒是小事,但丢了性命、受到侮辱却是难言和痛心的。而冯家因为仁珏参与抗日的事情,也因为自家树大招风,家中的老三不得不做了所谓的汉奸。而冯家,仁帧父亲冯明耀的梨园相好言秋凰也计划了一场暗杀。在小说结尾,文笙跟着永安去上海做生意,生意场上无法适应金融时代变化,钱变得不值钱,永安甚至欠下高额债务而不得不选择自杀。双线叙事,古典式的语言,现代式的自然穿插,让一部家族历史小说变得亲切可感,也感人肺腑,让人读后也为世事苍凉唏嘘。同时,作品所暗含的深意也让人思索。

这种温婉的叙事方法,让小说的人物都呈现出一种古典美。小说的男主人公文笙,虽是卢家领养,但丝毫未显出粗鄙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冷漠。文笙被母亲昭如领养时,便显出与母亲融洽,无缘由地伸开刚刚还吮吸的手指,触碰到了昭如的手背。第一次见到父亲家睦时,还一把抓住了家睦的胡子,让家睦和昭如都忍不住笑起来。文笙从小便脾性温和,总对人有一种出自由衷的善意的微笑。文笙抓周时,倒也颇有寓意,什么都未抓,让人不免尴尬,但画家吴清舫则来了一段解释,说其“无欲则刚,目无俗物,日后定有乾坤定夺之量”[2]14,则给一大家人圆了场。从小看大,文笙除了学说话有点晚,从小便让人省心,除去穿上戎装抗日一节稍显突兀外,文笙的性格一直以温和而称,虽然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很多看不明白的世界,但从他的求学、参军、恋爱当中无不看到一种温文尔雅的执着,上洋学堂岁数不小,但肯努力不懈;恋爱中拒绝了母亲给其包办的姑娘,也未曾大吵大闹。

小说的女主人仁帧的性格,倒更多地像个男孩。仁帧的二姐说她像个假小子,仁帧可以口无遮拦地问大人各种各样的问题,问她爹什么是“国事”,[2]107可以在种牛痘疫苗时给日本医生夏目说:“二姐说花木兰不稀罕嫁人”[2]105。仁帧喜欢年轻而时尚的女老师逸美,让冯家招待逸美经常在家吃饭,也成全了二姐仁珏和逸美志同道合的友谊。仁帧喜欢吃“永禄记”的糕点,家人也由着她去买,其实还为二姐抗日做了地下联络工作。家人要为仁帧包小脚,仁帧也是拼命反抗,幸而有日本人来抓二姐,自己才逃过裹小脚这一劫。当然仁帧也极具独特的个性,在与文笙恋爱时,文笙在上海做生意,所有的人都希望仁帧能到上海读书,而仁帧却选择了二姐所读的杭州大学。在校期间,以仁帧的个性,当然也是学生运动的活跃分子,三晚未归,让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文笙担心,直接从上海赶赴杭州。

除了两位主人公,文笙的母亲昭如的形象塑造得恰如其分、温婉有加。她是文笙的养母,却出于母爱的天性,将文笙视如己出。她因娘家姓孟,自认为是亚圣的后人,处处以儒家传统思想规范行为,抱养文笙也是因为结婚多年未育,本叫丈夫家睦再续弦,但丈夫不乐意。而迟迟滞留天津姐姐昭德家,是因为姐姐长期有病,无法开口。昭德丈夫暴死,昭如把半疯半颠的姐姐带回自己家中,以养老送终。而她能在冯家几十年的沉浮中摸爬滚打过来,也是昭如性格中的温和善良,也如小说中其丈夫稱其“颟顸”。

作为一部历史小说,《北鸢》的人物众多,但大多数人物都是介绍性质的,但也有些人物,让人读后不免感慨不已。如昭如的姐姐昭德因为家庭的变故疯了,但在昭如一家因战争逃难路遇匪徒之际,却能“擒贼先擒王”,用自己一个疯子的性命换取全家平安。而仁珏、阿凤的牺牲,则是革命中血的代价。言秋凰则为了给女儿报仇忍辱负重,与日本人和田同归于尽。

这部小说人物众多,但每个都描写细腻,透露出一种古典美。中心人物不失其细腻的展现,一般人物则交代清楚来龙去脉。众多的人物,既表现了历史,也表达了主要人物的内在精神,这种精神也正是作者所想表达的意味。

小说温婉而富有意味,也在于小说多次的暗示、象征。葛亮在自序中说:“小说题为《北鸢》,出自曹霑《废艺斋集稿》中《南鹞北鸢考工志》一册。曹公之明达,在深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之道。字里行间,坐言起行。虽是残本,散佚有时,终得见天日。管窥之下,是久藏的民间真精神。”这段话本是讲此书如何制作风筝,但话锋一转,说“坐言起行”“终得见天日”“是久藏的民间真精神”,于是让象征意蕴含蓄了许多。而陈思和则推测为:“暗示这部小说以虚构形式保存了某些家族的真实信息,所谓礼失求诸野。”这里的关键词就是“民间真精神”。至于其中要体现多少民间普通大众的思想,则由读者去体会其中的深意。

小说题为《北鸢》,也跟风筝密切相关,小说的引子就从已是耄耋之年的文笙又去买风筝说起,而自打文笙虎年抱来卢家后,其父家睦就叮嘱过每年都去做一个虎头风筝。而期间,也有一位神秘道士,给虎头风筝画上红色的符,据说能让放风筝者,消去兵戎之灾,文笙参加抗日后的戎马生涯正应了此说。甚至,文笙在抓周时,其实也是有暗示的,小婴儿文笙先是想抓《论语》,又去碰了碰桃木制的青龙偃月刀,而后不抓了,虽然有云嫂摆上算盘,因为文笙家本来是商家,他眼睛看了,并没有去抓。这抓周的交代,不正是文笙后来命运的体现,只要文笙看过的物件,人生当中正是一样一样都经历了。

而小说另一处提到风筝,也有很强的暗示性。文笙的美术老师毛克俞,让同学们用画来表达一个词。文笙画了他最熟悉的风筝,但为其画作起名字时,他用了“命悬一线”,同学们都说不好,有人说叫“扶摇直上”,毛克俞則用“一线生机”,表达当时日军已窥视华北时的情形。

小说中用风筝做背景处很多。文笙从小就爱放风筝,而在部队时,一次借风筝传递信号,也为军队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风筝,“北鸢”究竟是一种什么象征,却没法完全道明。本书《北鸢》是与葛亮的另一部小说《朱雀》相对应的。“朱雀”指南,且写南京,《北鸢》意为“北”是写山东,襄城。“风筝”给人很多联想。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塞尼《追风筝的人》,除了对阿富汗特有的追风筝习俗的展示,风筝也是有隐喻的,有人说风筝隐喻着童年时期阿米尔“自由、自责、期盼父爱的生活状态”,隐喻着少年时期阿米尔的“自私、懦弱、背叛的人性特征”,隐喻着不惑之年的阿米尔“心灵上的救赎”。《北鸢》中的风筝,自有中国式的象征在其中,风筝是中国民间最常见的事物,但却不登大雅之堂,《北鸢》中的家族史,就是一种最民间的呈现,风筝的制作不仅仅是工匠之技,也是民间生活的一种呈现。这种呈现,是在光鲜的革命史之下的内在精神,一种传承了几千年的精神。

《北鸢》的温婉风主要得力于葛亮特有的语言风格。陈思和说:“这又是一部向《红楼梦》致敬的当代小说。”小说语言风格与红楼风格相似。首先,作者特别喜欢使用书面语,也喜欢用富有意象的词语、句式。作者喜欢用“牵念”“颟顸”“人如蜉蝣”“讳言”“陶朱之才”“氤氲”“翕动”“造次”“流年”“威望日隆”等等文雅而稍显生僻的词语。古典式的语言,文雅的书面语,让作品就如《红楼梦》的风格,在耐人寻味的同时,有一点点悲凉和哀婉。

其次,葛亮在进行描写时,不论叙述、人物和景致都是古典式的笔法。比如叙述,一开场第一章“民国十五年,十月。黄昏,文亭街口围了一圈人。”[2]3十八个字交代了历史时间、现实时间、地点、人物,简洁的笔法让人想到古诗词。再如景致,仁帧的女先生范逸美出场这一章,开头就有几句仁帧在课堂中看到的景物:“黄昏的阳光照进来,叫树影子筛过,忽明忽暗。”[2]115对阳光的描写极为写意简单,但却有一种现场感,也是作者融入了一些现代元素。而涉及在华外国人雅各一章开头有一段景物描述:“外面是黛青色秋夜,还有流萤飞过。星星点点,忽明忽暗,在天空中慢慢地划过轨迹。远处间歇着传来蛙声。”[2]193语言是书面化的,感受却是现代性的,不仅有黛青色的色彩,也有流萤划过的轨迹,还有远处的蛙声。而葛亮描述人物也是古典白描式的,文中的人物没有太多表现复杂心理状态时的西式描写,人物大多是平面的,简洁几笔勾勒人物。文中写到任珏的娘慧容,从任珏角度去看,做了一个前后对比:“娘年轻的时候,是双丹凤眼,眼角入鬓。锋利里头藏着媚。如今眼角也耷拉下来了,脸相是和顺了许多。但较之以往,是有些颓唐了。”[2]88

再次,葛亮在小说中用的是独具风格的古典式的对话形式。小说人物说话简洁,没有长句,也无引号,仅仅一行一段。有一段文笙和仁帧的对话:

文笙喝一口,一阵酸辣,神也醒了,便说,这味儿,是老辈人的手势。

仁帧答,跟我奶娘学的。

文笙说,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仁帧停一停,说,我娘死后,会不会的,慢慢也都会了。

文笙吃着吃着,想起了昨夜里的事,就说,帧儿。

仁帧抬起头,望着他。

文笙也便望她,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说,帧儿,以后咱们,好好地过。

仁帧也应他一声,嗯。[2]484

两个主人公的对话,含蓄却富有深意,对话中也带有简单的动作描写,其白描风格正应和了古典式笔法。而其语言背后的深意,也正是民间真正的存在。

《北鸢》对民间有一种恰切而且适可而止的表达。葛亮曾引用曹霑之书,来说做风筝之类是“管窥之下,是久藏的民间真精神。”作者无非是借这本书以及文笙每年都要放虎头风筝,来作为贯穿全书的引子。究竟有何隐喻和象征,作者没有明说,但无非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本书作为历史的一个补充,它是一部老百姓的历史;另一方面也体现在众多被人忽视的民间事物上,如戏曲、民歌、民间商贸、园林、字画、品茶等等。

这部作品涉及的时代,既有军阀混战也有抗战时期,甚至还有1949年前夕的国民党统治时期。但其民间精神却是两个家族的故事,家族的族人在战乱中生存,无论外边腥风血雨,人们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卢家、冯家都做生意,但也以读书为重。家族中也有大大小小的杂事,有为没有子嗣的烦恼,也有为在外养戏子的恩怨,但两家也不能和大时代社会脱节。卢家昭如的姐姐昭德就嫁给军阀,最后遭受兵戎之灾,不得不委身于妹妹家。而抗战时期的故事,就更与两家密切相关,昭德死于逃难之时,甚至家中小姑娘遭凌辱、惨死的事,都是人们的难言之隐。冯家虽然与日本人一团和气,但仁珏因抗日被捕牺牲,让冯家也非常无奈,甚至她从未张扬的亲生母亲伶人言秋凰也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杀死了日本军官和田,为亡女雪恨。

而另一层面就是民间的事物,对于小说的中心事项“鸢”,即风筝,文中可是竭尽能事来叙述,当文笙和仁帧都老了时,文笙得的是一个用大草写的虎字风筝。而第一次家睦给文笙订的就是一只未上色的虎头风筝。文笙和仁帧也是因为一只墨色大鸟风筝结缘。文笙从小玩风筝,可以说是一屋子的风筝,但都是虎头的,“这八只虎头神态各异,有的头角峥嵘,有的憨态可掬。在虎尾处却都有‘余生记的钤印”。而舅父盛浔还为文笙从风筝之乡订制了一个“瘦沙燕”细绢小风筝。

文中顯现民间事项的还有戏剧和戏曲。昭如住在天津姐姐家就常带着文笙去看戏,戏曲是一出又一出。小说中仁帧的父亲就跟一位伶人言秋凰相好,并且生下了仁珏。言秋凰的戏曲表演举手投足不仅是名伶范,同时,也是戏在景中、人中有景。言秋凰曾给日本人和田唱戏,仁帧的父亲作陪时曾有一段描写:

仁帧见,戏台上空,正挂了一钩上弦月,分外的亮与冷,应了戏中的景。此时的言秋凰眼波流转,是道不尽的冷寂哀伤。几道树影疏落,恰落在她颊上,便是一层霾。

此时的言秋凰,便是虞姬。华衣苍声。静静地站在月光之下,心怀社稷之事,未忘儿女情长。纵然四面楚歌又如何。仁帧想,这无名女人的一生被传唱了千年,也是完满了。

“月色虽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只因秦王无道,以致兵戈四起,群雄逐鹿,涂炭生灵,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地叫人不恨。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2]358

文笙刚认识毛克俞时,曾有一次品茶,洗茶被称为“韩信点兵”,而其中《浮生六记》、顾元庆的《茶谱》等等多有涉及,而最精彩的一段则是称绿茶的香甜滤掉了几分后,称舌头是醒的。[2]282

葛亮在描写这些民间事物时,并无刻意。只是在情节需要处娓娓道来,便也形成了恰且温婉的古典风格。而作品的深层意蕴,作者在序言中也写道:“管窥之下,是久藏的民间真精神。”[2]5作者要书写家族史,也在钩沉民间民俗,而一个个民间人物呈现的却是“‘兼济天下的宏远终难得偿,‘独善其身或许也是奢侈。”[2]5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的理想和价值观,在历史中是很难完成的,而经历生活的耐心之后,作者也感谢时代的包容,这部作品体现了葛亮的生存哲学,也就是本部作品最让人思考的意味。作者所有意表达的民间真精神,即中国知识分子在历史中的态度和真实状态。

参考文献:

[1]刘永春.反思意识与审美品格——2016年度长篇小说印象[N].文艺报,2017-02-20.

[2]葛亮.北鸢[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

作者简介:栗军(1971—),女,满族,西藏民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家作品、西藏当代文学、藏族民间文学。

(责任编辑:李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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