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艺学角度看桃源刺绣的传承与发展
2018-10-20何洁汝
何洁汝
摘要:桃源刺绣作为桃源本地民间艺术的重要代表之一,具有极高审美价值和人文内涵。随着时代的变迁科技发展,人们审美也发生巨大变化,桃源刺绣渐渐丧失了它的实用价值与审美价值,对于桃源刺绣的保护刻不容缓。本文从民艺学角度出发,从桃源刺绣的审美价值与社会价值对桃源刺绣的传承与发展现状进行研究。
关键词:桃源刺绣 民间艺术 传承与发展
中图分类号:J5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8)12-0006-03
“民艺”按照汉语的概念,可被译为“民间艺术”“民间工艺”和“民间技艺”[1]。民艺学是研究民间艺术的学科,民艺学与民俗学、艺术学关系密切。民艺学不但具有民俗学的功能,而且借鉴艺术学方法进行研究,与艺术学相比,民艺学则更加注重它的社会特性。
桃源刺绣是湖南常德地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典型代表。桃源刺绣属于地方绣种,不光与其南部的“长沙绣”不一样,更与湘西著名的“苗绣”大不相同,风格迥异,独树一帜。21世纪传统桃源刺绣就其多数来说已引不起人们的兴趣,特别是那些丧失了实用功能的东西,会被人们主动地丢弃,并认为那是落后的产物。新的时代对于桃源刺绣的保护、传承、发展、迫在眉睫。
一、桃源刺绣地理、历史与发展特点
(一)桃源刺绣地理、历史
桃源临沅水,属于中亚热带湿润气候,四季分明,雨热同期,正如《史记·货殖列传》所描绘的:“地广人稀,饭稻羹鱼,……果隋赢蛤,不待贾而足,地势饶食,无饥谨之患”。这样的气候条件造就了桃源得天独厚的地产。
春秋时代桃源隶属楚国,深受巫楚文化影响。桃源地区古来就属“南蛮”之地,“桃源”一词出自东晋著名诗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正是由于他在全国的巨大影响力,桃源从此成为历代文人骚客心之向往的地方。
桃源地区丰厚的历史文化背景与特殊自然条件,为桃源刺绣的诞生与发展奠定了基础。据史料记载,明朝著名作家江盈科在《闲闲草集》一书中就有提到“桃源女子几乎个个刺绣”。史载明孝宗弘治四年(1491),明宪宗第十二子朱枢封王于武陵,弘治十一年修造“荣王府”,召集京城大批能工巧匠来到武陵,带来了豪华的宫廷美术和皇室雕刻技艺,精湛的宫廷艺术对当地“桃源工”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并将“桃源工”提升到了较高的水平。清代桃源工发展到了顶峰时期,“桃源工”匠屡次被召集进宫,一时风靡全国上下。[2]随后桃源刺绣进入沉寂期,直至20世纪80年代,一阵短暂的桃源刺绣收藏热之后鲜有人问津。2012年邹敏讷等人的《湘绣之魂》一书出版,以及2015年第三届中国湘绣文化艺术节上桃源刺绣首次亮相,桃源刺绣才再一次慢慢走入现代人的视野,引起社会的关注。
(二)桃源刺绣的发展特点
1.“生产者的艺術”
民间艺术从生产社会活动中汲取营养,以民众的生活为依托,因而它是带有原发性的艺术,构成民族文化各个基础的层次,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关系密切。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民间艺术通常没有固定的内容,但它有一个及其显著的特征,即它是“生产者的艺术”。桃源刺绣作为桃源当地的民间工艺是社会活动、生活主体重要的组成部分,与桃源本地人的自然环境、生活实践广泛的发生联系。它是“生产者的艺术”,因此它的创造者是广大的人们群众,并成为了民众表达情感的途径,有“自娱性”的显著特征。
桃源刺绣作为“生产者的艺术”为满足生产者自身的审美需要而创造。一方面创造者在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从劳动活动与自然环境中吸收创作灵感,就地取材,无现成的艺术模本,自由自在的进行艺术创作。
桃源刺绣中的鸟,凤凰、喜鹊、山鸡皆取材于当地山间特有的的珍奇异兽,喜鹊羽毛丰满表面光滑,两只爪子强壮而有力,有隆胸,大肚、丰羽之状。眼睛大而有神,有一种健康、原始的自然美感,有一种健康原始的自然美感,为男欢女爱、物富人勤、连连见喜之借喻。
桃源刺绣中大量出现产于当地的木芙蓉花。木芙蓉花冠硕大成圆卵形,花瓣重重叠叠,常伴有纤细的叶脉尾梢,有如拽地兰草之叶,恰似迎风彩凤之尾,其由正而侧、由俯而仰的圆转温丽之态,妙趣横生。
另一方面,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农村人口在历代都占有极大比例。我国古代农民大多不识字或识字很少,在现实生活中如何交流表达情感呢?民间艺术成为了表达情感的重要艺术手段,民间艺术有注重主体精神性的显著特点。
刺绣是当地婚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桃源刺绣中最为多见的就是各种纹样的枕顶绣。冬瓜枕是娘家的必备嫁妆,枕的两端缝制有两块充满民俗情趣的圆角四方形布裆片即枕顶,通常以颜色喜庆的大红缎面为背景,寄以婚姻美满,家庭幸福的美好寓意。
2.非自觉遗弃
就如同其他民间艺术一样,桃源刺绣有自己的生命期限,遵循着“自生自灭”的发展规律,但始终没有上升为自觉发展的阶段。很多桃源古刺绣因为年代久远破败不堪,丧失了实用价值,被人们主动地丢弃。现代机绣对桃源刺绣的冲击巨大,大量的机绣正在慢慢取代人工绣,若还不加以保护桃源刺绣,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桃源刺绣工艺必定会悄无声息缓慢走向灭亡。
二、桃源刺绣的多种表现手法
桃源刺绣以其丰富的表现手法打动观者,其大致又可分为三种:象生性的、写意性的、技艺性的。象生性偏于物象形态,写意性偏于写法意蕴,技艺性偏于工法形式。当然三者往往又是相对而言的,具体反映在刺绣作品中它们又是合为一体的。
桃源刺绣象生的作品吸收西洋画讲求光线与营造体积感的特点。桃源刺绣多见狮子题材,利用丝线特有的光泽来模拟狮子的皮毛光泽,针法与狮子毛发生长方向相一致,所绣之物栩栩如生。桃源刺绣通过不同丝线颜色的深浅变化来表现体积关系,比如花朵的渐变色巧妙的营造出花瓣饱满真实的效果,针法灵活多变,将叶片与花朵相互遮盖的空间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
桃源刺绣还有潇洒随意的写意题材,创作者根据画面需要对自然对象进行处理。构图继承了传统民间工艺“尚全”的朴质特点,尤为饱满,花卉与祥瑞全以近景呈现,十分紧凑,留白很少,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但与传统民间工艺创作思想中的“忌缺”大为不同,画面常常于边框一方或多方“出血”,有裁肢截尾之状,人们宁可不求其完整,也要求其泼辣、强烈。
第三则是技艺性的。桃源刺绣分为绒面绣与挑花绣。绒面绣是一种在长卷上进行创作的刺绣,用高饱和色的丝于红白底色的衬布上进行刺绣;绒面秀以平针绣为主辅以盘线针、打籽针、垫针等多种针法,堆砌针脚,使所对象高高凸起于背景,产生一种立体、丰富、毛茸茸的效果。
另一种挑花绣又叫“纳实针花”,类似于我们现在流行的十字绣。它不讲究针法复杂多变,相反更体现对象的平面装饰性,注重于画面分割与对象的简化,将对象几何图案变形。
三、桃源刺绣的保护与传承
(一)专业保护的必要性
由于桃源雨热同期的气候环境特点,自明清时代流传下来的很多精美的桃源刺绣大多因为保存不当霉变、褪色十分严重。修复是刺绣保护的重要一环,能够延续精美刺绣作品的生命,使我们可以一窥百年前人们市井生活,具有重大意义。
桃源刺绣由于传世量巨大,它的保护需要大量专业人士的参与。桃源刺绣的传统技艺复杂难学,很多手法早已失传,在桃源县及周边地区的绣娘,只找到5人,并且都是80多岁的老人,从事传统桃源刺绣的人口结构极不合理且老龄化趋势严重。面对这样的局面,为保护桃源刺绣技艺不失传,由桃源旅游文化管理区主办,桃源组织人事局协办区和桃源精诚职业技术培训学校承办了桃源传統刺绣民间工艺技术课程,参加培训人数达210余人,为桃源刺绣手工艺的培养了新型人才,注入了新的活力。
(二)多艺术融合的时代性
民间艺术不光作为艺术的支流更是其他高雅艺术的灵感来源与根基。民间艺术具有独特的“母型”文化特征,其他的各种艺术形式均可以在民间艺术中吸取营养。
常德本土艺术家创新性的将油画与刺绣相结合,比如刘汉军的这幅作品《般若境·有凤来仪》,他从桃源刺绣中吸取凤凰的造型特点并与桃源风景相结合,正是一种“神之再现”,显示出浪漫情绪的复活与狂放无羁的艺术想象力的释放。用颜料堆砌表现出刺绣的质感,通过颜色用量多少、薄厚对比表现空间景深。
桃源刺绣泼辣大胆的色彩体现出了从楚汉文化中的浪漫主义遗风。很多刺绣由于时间久远,局部色彩与旁边的色彩发生浸润融合,色彩层次变化为更为柔和多变的效果。现代仿制的刺绣作品大多色彩鲜艳刺目,颜色与颜色之间衔接僵硬。年代久远的刺绣作品却由于褪色,颜色更为丰富多样,丝线特有的银光闪闪的效果也显露出来,相较于现代的作品更显夺目。刘汉军的这件油画作品就是借鉴了桃源古刺绣的色彩,色调统一而不单一,虽然大面积用高度饱和色,但各个色块之间相互联系浑然一体。
民间艺术来源于生活就必定与生产、生活发生影响,我们在研究它的时候应该用民艺学的观点去看待问题、解决问题,民间艺术受到社会演变的影响,其形式、内容、意义、分布必然也会随着时代的发展发生变化,但民间艺术原发性的创造动力不会衰亡。
参考文献:
[1]张道一.中国民艺的现状与未来[J].美术观察,1997,(02).
[2]解黎晴.归隐市野千百载精美绝伦桃源工——桃源工之桃源木雕[J].文艺生活(艺术中国),201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