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秉性（组诗）

海郁

一座沉默的大山

一條哗响不息的河流

山水的秉性值得学习

它们的喑哑与我有交汇之处

山峰接走了夕阳

河水敛尽了波纹

——河之南，河之北

都是些晚风拂动的卑微的植物

一个人的黄昏

照样有彩云簇拥着夕阳下山的壮观

世间对话

怎么也抵不过置身山水中的沉默

文字苍白，怀念却历久弥新

已经羞于用文字怀念你了

已经无法在苍白的字里行间

临摹你的鲜活和温暖了

什么都会陈旧，都会老去

都会死亡，都会剥落，都会坍塌

都会模糊，都会弥散，都会钝

都会弯，都会渐行渐远，义无反顾

唯有时间，永远锋利如初

决绝冰艳。眼里泣血

也无从在风尘四起的路上

遇见你摇摇晃晃的身影，母亲

文字苍白，怀念却历久弥新

笑靥如花，你开满

我生命的每一个段落，漫流

在我想你的日子缝隙

允许我今夜为你滂沱

有时候，你小到我的梦里

你知道我有很多梦想，来吧

来我的梦里抚慰，替我实现未尽之事

有时候，你很大，很汹涌

像洪流，像波涛，充斥我的全是

掀翻的物件和苍白破碎的泡沫

我喜欢小小的你，因为我也还年轻

还会不遗余力地讨好你

不厌其烦地和你理论

你笑的时候

用一只手掩住暴露的牙齿

无奈的时候会抽身而去

给我留下思悔的余地

人生短暂，你却用梦幻和记忆

绵延我的思念和空旷

怀念不能隐忍，就像流水不能积聚

母亲，请允许我今夜

再次为你滂沱

暮色中的一匹马

怕流逝，又怕

孤独充盈。眼前这匹马

它将头埋向青草，不管不顾地

咀嚼，不管不顾地打着响鼻

尾巴散漫地左右摇摆

它像要啃光这片草地才会罢休

时光的白马

就是这样昼夜不停地

啃食岁月，斑驳

是它留给我们的记忆和

狼藉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