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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巧悲剧内探

2018-10-19杨洒陈岸峰

西部论丛 2018年11期
关键词:自救曹七巧

杨洒 陈岸峰

摘要:《金锁记》被评为张爱玲最彻底的小说,不仅是因为其揭露和批判了封建社会的弊害,还因为小说塑造了曹七巧这么一个彻底的、竭斯底里的人物形象。至今学者们对曹七巧的形象分析不少,但是大多从社会的大层面进行分析,着力于说明封建社会对女性的扭曲和这个大背景下女性处境的悲哀。本文着重从人物内在精神因素去探寻曹七巧悲剧的成因,并探寻困境中的解脱。封建社会已经结束,但是没人能说当今不再有“曹七巧”,客观的大环境难以改变,我们在审视曹七巧时也应该审视自己,思考当处境艰难时该如何寻找光明而不是堕落在黑暗之中。

关键词:曹七巧 自我认同障碍 性缺失 自救

七巧是可恶的善人,也是可悲的社会时代牺牲品。环境的周遭塑造了七巧,也彻底摧残毁了她。她反抗过,包括送她女儿去西式学堂也能看出她内心对于女性自由的最后那么一点渴望,可惜最终她也成为了封建宗法统治的帮凶。强大的封建宗法系统不是她一人可以反抗的,所以曹七巧成为“曹七巧”,成为了那个时代的悲哀的烙印。封建礼教让女性没有活动的自由,女性不仅受到男性在政治上的歧视,压迫和奴役,生活的的个性也完全被压制。她们无法接触社会现实,无法看清历史潮流,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很难从自身寻找出路。但难不代表不可能,从曹七巧身上我们应该进行自我的反思。

曹七巧出生在开麻油店的下层普通家庭里,虽然没有富贵人家小姐的学识和修养,但青春时候的日子也算是充满生气、真实快乐。这朴实的日子在她嫁入姜家后就不复存在了,压抑的大院里,充斥的是无尽的空虚,没有真情,也无寄托。曹七巧活泼勇敢的本性注定她不会一个人郁郁寡欢,而是反抗,但她的反抗在大环境下无疑是失败的。姜家的所有人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没有读过书的粗鲁无礼、泼辣俗气的女人,有意无意嫌弃她、排斥她,却没有人真正给过她一点点的真心。曹七巧一直在反抗,但没人看到她的挣扎。她爱姜季泽,毫不掩饰;她言辭刻薄犀利,但非毫无道理。也许她反抗的方式一开始就错了,她从始至终都将矛头指向了他人,而缺少内省。她想得到爱而抓住季泽,抓住长白,抓住长安,最终谁也抓不住,被所有人怨恨;好像只有分家后的那一点家产是能留住的了,但是最后,当一只镯子能从手腕推到腋下时,金钱能弥补什么呢?曹七巧一生都在“求”,却永远“求而不得”,以至于痛苦地彻底扭曲。客观的环境造成了她的“缺”,所以她一直想要向外索取,竭尽全力。但实际上,这种“缺”更来源于她的不自足,曹七巧并没有能力让自我从环境里找到最正常、健康的平衡,而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和周围的世界同归于尽。正如文中写到:“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

揪其内心,是什么导致一个正常的人变得如此痴迷疯癫,背离人心世俗,导致自己遭人唾弃,其实从内心来看是长期“缺爱”的表现,当七巧在长期得不到精神上的“爱”,便会造成精神主体的缺失。而长期的“人爱”空位,也使得后天过程中本当然得到的填补变成应该理所当然的天然人性缺陷。以至于本应该得到“人爱”的七巧有内心中的默默索求、挣扎,在积年累月的对人性的封杀打击之下,七巧逐渐在年月的蹉跎之中接受了人性丑陋一面,她开始绝望,以至于绝望的最后开始了妥协。但是最可怕的不是绝望的妥协,而是绝望成为一种人性扭曲的心理快感,她需要这种龌龊的快感,而这种快感是什么呢?其实是精神扭曲后的心理疾病,也就是“自我认同心理障碍”,七巧是早期的自我内心的不到“爱”的满足导致对自我认同的高度质疑,而积年累月的病态发展下去就是自残神经症。自我认同是现实自我和理想自我的统一,是对自己各方面的认可、接纳,而七巧嫁进姜家并且得不到满足的这段时期,恰巧就是七巧的人生是形成自我认同的关键阶段,如这一阶段不能形成积极的自我认同,在七巧人生伦理价值形成定位后便会出现角色混乱或消极的认同。由于没有很好的过渡,现实的自我和理想的自我严重脱离。因而致使七巧从精神上的自我惩罚,以寻求心理上的平衡,即“快感”。而在得不到、也不可能得到的折磨之下,七巧的病态横穿了她整个人生轨迹。最后,七巧这种自虐的心理快感也自然而然的释放给身边的每一位人,从行为、心理上更严重的惩罚自己惩罚他人,而最直接的表达方式便是通过言语的攻击释放她的心理快感。

从直观的肉体上说,七巧的行为也能找到其合理的解释。“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之一。七巧长期得不到“性”爱的满足也最终致使肉体的折磨转化为精神上的折磨。性爱其实也是一种自我肯定。肉体上的饥渴和精神空缺,导致她将伦理道德抛之于脑后,面对丈夫的弟弟姜季泽,她也控制不住自己,连连向其抛出明征暗示,但是在连他人对自己肉体的冷漠淡视之下,她开始了全面的自我否定,也致使七巧在分家之后第一次面对姜季泽时,会主动将对姜季泽的情感挑逗,自我瞬间的转化为对金钱的护佑与竭斯底里的反抗。确实,她也只有冰冷的金钱了,人性本能渴望的爱情、对性,她都得不到。健康的性行为是人类灵与肉的交融,性行为的缺失影响力不亚于灵魂的打击摧残。所以她的愤世嫉俗,她的助纣为虐,毒言恶语。她的痛苦最终也喷向了世界,溅向身边的每一个人。

在精神、心理、肉体的多重折磨打击之下,曹七巧的痛苦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痛苦。别人眼中的她:“楼梯上铺着湖绿花格子漆布地衣,一级一级上去,通入没有光的所在。世舫直觉地感到,那是个疯子,无缘无故的,他只是毛骨悚然。”她眼中的自己:“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都是何其悲哀的存在,可恨、可悲,连带那么一丝可怜。而这些痛苦本质上来源于内心的贪求和执取,曹七巧并非是毫无出路的,只是她因为过于痛苦而迷失了自我,她一直在哀嚎、控诉,一直执着于环境的不公,而没有从自我寻找解脱。任何人都无法避免地被自己所处的时代裹挟,但是我们也不该忘记我们依然可以自救。

参考文献:

[1] 张爱玲 《金锁记》 汉城文学社

[2] 金宏达 《华影丽沉》 江苏文艺出版社

[3] 张爱玲 张爱玲全集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4] 文精彬 《研究张爱玲的金锁一记》 庆星大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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