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散文》评奖 及陕西文友二三事
2018-10-18石英
石英
上世纪八十年代,笔者在天津主持《散文》月刊,在此期间曾举办过两届评奖活动,除颁奖外,还有散文创作专题研讨会及采风等。全国大多数省市均有获奖作家,但以陕西省最多。当时陕西省的散文创作相对来说比较兴盛,因此获奖者多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届颁奖活动是在1983年10月初,陕西省获奖作家刘成章、李天芳、贾平凹、李佩芝均如期到达天津。记得刚至天津,贾平凹即拜访了他所尊敬而未曾谋面的老作家孙犁,并带给他一尊唐三彩马作为见面礼。这恰是文品甚高的孙犁所喜爱的,也是一种忘年知音间的珍贵纪念。事实上,获奖者还有同是陕西籍而在外省工作的部队作家杨闻宇等人。可见陕籍作家在获奖者所占的比重,看是一种偶然亦数必然。我同时还记得,陕西还有一些虽未获奖的经常投稿者其被选发的作品也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如延安的一位基层作者苏世胜的散文就很有特色。
在天津,颁奖之外的散文创作研讨会开了整整一天。其中刘成章的《转九曲》和李天芳的《打碗碗花》都获得一等奖(后者不久在百花文艺出版社还出版了当时颇为时兴的小开本散文集)。他们在发言中主要谈到延安地区工作时的生活体验。刘成章好像自小就生活在延安,因为我记得他还谈到自己当时很小却对当年蒋胡军进攻延安的情景也有些记忆。李天芳随后在《散文》上发表的另一篇作品《种洋芋》也来自陕北生活时的体验。北京的获奖作家丁宁是一位老干部,她与已逝的散文家杨朔同为胶东老乡,她在会上对杨朔散文作了很中肯客观的评价。
我们还以两天的时间分别东去大沽口外渤海泛舟,北上天津市属的蓟县盘山和独乐寺参观采风,隆重而形式简朴。记得一辆旅行大巴因座位不够,我和百花社的一位负责会务的副社長只能坐在车前部临时搁置的木板凳上。不过,由于司机同志的责任心与技术过硬,全程往返都非常安全。当然也是得老天特别眷顾之故吧。在蓟县,需要住上一夜,当时那里也还没有像样的宾馆,还是传统的老旧的招待所,但大家吃、住都很愉快。我特别记得,来自河北的获奖作家韦野、戴砚田,来自山东的获奖作家山曼与来自陕西的李天芳、李佩芝就餐时还在为散文创作中的一个问题而有所争论,气氛十分热烈,似乎影响了就餐也要得出一个共识的结论。总之,在三四十年前,这类活动较之今天一般时间要长些,内容安排也要更充实些。当然,奖金却并不算丰厚。至于多少,我今天是真的记不清了。
一年之后,我因去中原和西北地区约稿和应西安文友之邀,乘火车在郑州、洛阳逗留数日,又抵达西安(这是我第一次到西安来),被安排在止园宾馆(或称止园饭店),刘成章当时好像在作协负责任(职务记不清了),他对我说有啥需要的事就打电话给他。李天芳和李佩芝也来宾馆看过我。好在我平素独来独往惯了,西安市内的景点都是我自己去的。只有较远处东面的骊山成章坚持要陪我去攀登。因当时我正当中年,在我看来这山并不算高,加上我年轻时在部队行军惯了,所以登得很快。但到半途时,成章还是说休息一会儿再走。在骊山,我最惬意的是两点:一是它是俯瞰山下景物最理想的所在;二是骊山的石榴在我看来是绝佳的品种。我对成章说:“我家院里也有一棵石榴树,原先觉得也不错,但比这里的可逊色多了,仅此一点,皇帝就比普通人优越得多。”本来我觉得成章不是那么爱笑的人,这时却也不禁笑了。我记得在山顶上我还发感慨说:“我和两千多年前的秦始皇还是有缘的。他当年东巡时经过我的老家黄县,《史记》中是有记载的。我们这个县是地道的秦置县,两千多年间一直没改过名,这在全国也是极少有的。”但在我说这话之后仅仅几年,还真的是改了名,不过我现在介绍自己经历时,还是带着某种老感情填的是黄县,后面括弧里注以“今龙口市”,此时后话。
在西安好像连头带尾盘桓了四天,心情一直是比较愉悦充实,觉得这座古城果然名不虚传。回程是成章建议我乘飞机,我同意了。因为那时机场就在市西门外不远处,比较方便。走前我给熟悉的文友都打了电话,不要叫他们来送行,但成章还是非要尽地主之谊不可,而且还在单位派了车(那时在一般地方好像还没有出租车)。天芳虽未去送行,但在电话中很诚挚地表示:“还是乘坐火车比较安全;既然买了飞机票,也就只能那样了。”她的话,足以代表我对西安文友们的总体感觉。
从那时与大家分手后,基本上都再未会晤过。成章同志听说他较长时间都住在美国,不知确否?佩芝同志盛年早逝,我闻此讯后殊觉惋惜。迄今,时光急不可耐地走了三十五年,勒也勒不住。在这期间,仅我所知者北京的丁宁,河北的韦野,山东的山曼,均已先后与世长辞,更促使我写一篇短文的愿望。有一说一,不加修饰,耆年拙笔,情至永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