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儿童父母养育方式量表的修订与信效度评价

帖黎明，刘果，王旭梅

（中国医科大学 1. 附属盛京医院心理科，沈阳 110004； 2. 临床三系，沈阳 110122）

父母养育方式是指父母在抚养教育子女过程中经常采用的方式、方法，是一种具有相对稳定性的行为风格［1］。研究表明，父母养育方式对子女的身体、心理健康以及智力发育有相当程度的影响。1项针对青少年肠易激综合征的研究［2］结果显示，情感温暖的父母养育方式是肠易激综合征的保护因素，惩罚、拒绝、过度干预以及过度保护的父母养育方式是肠易激综合征的风险因素。高质量的亲子关系预示着青年期较高的自尊水平和较轻的抑郁症状［3］。HUANG等［4］对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的父母养育方式进行了研究，发现与正常人群和其他类型人格障碍患者相比，边缘型人格障碍的父母养育方式显示出更少的情感温暖，更多的惩罚、拒绝和控制。而母亲的情感温暖，可能是边缘型人格障碍的保护因素。对社交焦虑症患者的研究［5］表明其父母养育方式更多表现为过度控制和过度保护。邹维兴等［6］研究发现，父母养育方式对大学新生的面众恐惧有重要影响。栾艳等［7］对学龄儿童的研究发现，父母养育方式是影响儿童智力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如何准确测量父母养育方式，已成为一项重要的课题。对父母养育方式的测量工具进行研究有利于探索其内部结构和影响因素，使其有益于子女身心发展，因此十分必要。

目前，国外应用较普遍的父母养育方式量表为PERRIS等［8］编制的父母教养方式量表 （Egma Minnen av Bardndosnauppforstran，EMBU） 。我国岳冬梅等［9］首次修订了EMBU，目前广泛应用于国内父母养育方式研究领域。但标准版EMBU施测对象是成年人，通过对童年时期的回忆来测评父母对自己的养育方式，因时间间隔较长，可能存在记忆偏差；且题项数量较多，儿童理解个别表述有一定难度；另外，EMBU中文版对父母养育方式维度划分不一致，增加了对父母养育方式比较和理解测量结果的难度［10］。国外对于儿童青少年群体的研究［11-14］中已采用相应的修订版量表。目前国内尚没有针对于儿童的父母养育方式量表，因此，本研究对MURIS等［15］的儿童版父母养育方式量表EMBU-C进行了汉化修订。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12年3月至5月采用整群抽样法，在沈阳市二台子小学、郑州市幸福路小学、涞源市实验小学、沈阳市外国语中学学校课堂抽取中小学生样本700名。有效回收问卷582份，回收率83%。其中，男生45.2%，女生54.8%，平均年龄 （12.81±2.06） 岁。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情况问卷：由研究者通过查阅文献自行设计，包括性别、年龄、学习情况、家庭构成等。

1.2.2 EMBU-C中文修订版：征得原作者MURIS的同意，获得英文版EMBU-C量表。该量表含40个条目，包含情感温暖 （emotional warmth） 、冷漠拒绝 （rejection） 、过度保护 （overprotection） 和抚养焦虑 （anxious rearing） 4个维度，每个维度分为10个题项，受试者在每个题项上需分别评价目前其父亲和母亲的养育方式。通过系统的翻译、回译和文化调适，经专家评定后，形成中文版EMBU-C。

1.2.3 父母教养方式问卷 （parental bonding instrument，PBI） 中文版［10］：通过回顾性自陈定义和评估父母教养行为的有效构成。含23个条目，Likert 4点评分。分为父亲版和母亲版，包含关爱 （care） 、鼓励自主 （encourage autonomy） 和控制 （control） 3个维度，其父母版各解释方差总变异的46.22%和49.28%。PBI量表各维度的重测信度为0.746～0.941，同质性信度为0.745～0.858，分半信度为0.661～0.844。

1.2.4 儿童自我意识问卷 （Piers-Harris children’s self-concept scale，PHCSS）：是美国心理学家DBEV及PIERS-HARRIS于1969年编制、1974年修订的儿童自评量表。其总分反映了被测者自我意识水平，自我意识水平低可作为儿童心理问题的标志之一［16］。量表共80个题项，其总分的重测信度 （r系数0.936） 、同质性信度 （Cronbachs’ α系数0.858） 和区分效度良好。

1.3 调查方法

采取分层整群随机抽样方法。在征得调查对象知情同意后，于2012年3月至2012年6月，对沈阳市、郑州市、涞源市的700名学生进行测验。参与发放问卷的施测者接受统一培训。当堂施测，问卷填写后当堂收回。2周后抽取100名受试者对EMBU-C量表进行重测。

1.4 统计学分析

用SPSS 21.0进行统计分析。采用Cronbachs’α系数评价量表各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计算间隔2周各维度测量结果的Pearson相关系数，以获得重测信度，检验量表的跨时间稳定性。采用结构效度、效标效度和实证效度等指标共同评价量表的效度。对量表结构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及对维度的高阶因子分析作为结构效度的量化指标；对量表各维度与其他心理特质的相关系数作为实证效度的量化指标。

2 结果

2.1 量表的信度

EMBU-C中文版量表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在0.60～0.82之间，2周重测信度系数在0.72～0.90之间。见表1。

表1 修订后的EMBU-C各维度描述性统计量、内部一致性系数及重测相关系数Tab.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internal consistency coefficients，and 2-week test-retest correlations for the modified EMBU-C scales

2.2 量表的效度

2.2.1 结构效度：

2.2.1.1 探索性因素分析 对EMBU-C量表的父亲和母亲部分的40个项目分别进行主成分分析，并使用直接斜交旋转法，所得分析结果支持原量表的理论维度。对父亲养育方式和母亲养育方式评价的题项进行分析，结果表现出了高度的相似性，过度保护（10个条目） 、情感温暖 （10个条目） 、冷漠拒绝 （10个条目） 、抚养焦虑 （10个条目） 的特征值均＞1 （父亲养育方式分别为6.75、 5.02、 1.92和1.34，母亲养育方式分别为6.66、 5.11、1.78和1.42） ，分别可解释37.56%和37.43%的变异量。

2.2.1.2 高阶因素分析 对父母养育方式量表中文版的母亲、父亲部分共8个维度项目共同进行高阶因子分析，提取出2个特征值＞1的因子 （分别为3.19和2.37） ，可解释69.52%的变异量，见表2。第一个因子命名为“关爱”，在“冷漠拒绝”项目上有高的正向负荷值，在“情感温暖”项目上有高的负向负荷值。第二个因子反映了“控制”的养育方式，在“过度保护”、“抚养焦虑”项目上有较高的负荷值。

2.2.2 效标效度：将PBI的各维度得分作为效标，将EMBU-C的各维度得分与之进行Pearson积差相关分析。EMBU-C母亲、父亲部分的情感温暖维度与PBI的关爱维度呈中度显著正相关 （r = 0.57，P ＜ 0.001；r = 0.59，P ＜ 0.001） ；与PBI的鼓励自主维度呈低度显著正相关 （r = 0.35，P ＜ 0.001；r = 0.35，P ＜ 0.001） ；与PBI控制维度呈低度显著负相关 （r = -0.12，P ＜0.001；r = -0.36，P ＜ 0.001） 。EMBU-C的过度保护维度和PBI的控制维度呈低到中度正相关 （r = 0.40，P ＜ 0.001；r = 0.29，P ＜ 0.001） 。见表3。

表2 修订后的EMBU-C各因素的高阶因素分析结果Tab.2 Results of higher-order factor analysis of the modified EMBU-C sub-scales

2.2.3 实证效度：EMBU-C量表的母亲、父亲情感温暖维度与PHCSS总分呈显著正相关 （r = 0.45，P ＜0.01；r = 0.44，P ＜ 0.01） ，冷漠拒绝维度和PHCSS总分呈显著负相关 （r = -0. 34，P ＜ 0.01；r = -0.37，P ＜0.01） 。见表4。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本量表具有令人满意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并具有良好的跨时间稳定性，与前人研究［14］结果一致。父亲、母亲在其对应维度的养育方式之间存在显著性差异，儿童对母亲的评分在各个维度都比父亲要高。可能与女性的情绪表达性较高［17］，而男性更理智有关；也可能与母亲在养育子女过程中参与程度更高有关［18］。

表3 修订后EMBU-C与PBI各维度的Pearson积差相关系数 （r）Tab.3 Pearson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r） for modified EMBU-C and PBI factors

表4 修订后EMBU-C各维度与PHCSS总分的相关性Tab.4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r） for modified EMBU-C factors and total PHCSS scores

由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可知，对量表的维度划分和题项的负荷值总体上符合理论预期。本研究中因子分析的结果与原量表作者研究结果相近，MURRIS等［15］将量表分为4个因子，父亲养育方式和母亲养育方式的累计方差贡献率分别为34.99%和36.36%。量表的题项负荷值关于父亲和母亲的养育方式在情感温暖、冷漠拒绝、抚养焦虑维度上是稳定且令人满意的。但在过度保护维度上有某些题项最大负荷值落到了其他维度，如题项31“父母照看你的时候十分仔细小心”，在原量表中属于过度保护维度，但本研究中其最大负荷落在情感温暖维度。其原因有可能是中外文化差异所致。建议后续研究重点修订此类条目，并对中外文化背景下父母养育方式的不同点做出进一步的探索。

在高阶因子分析中，本研究结果与ASSELMANN等［14］的研究结果相似，对EMBU-C的高阶因子分析结果产生二因素模型，分为“关爱”和“控制”维度。说明本量表在测量概念的结构上有一定跨文化稳定性，“控制”和“关爱 （或拒绝） ”是2个更高层级的维度。

本研究结果还显示，EMBU-C与PBI量表理论对应的维度间均存在显著相关。说明EMBU-C的情感温暖与PBI的关爱维度、EMBU-C的过度保护与PBI的控制维度测量的是同一个建构，证明EMBU-C具有较好的效标效度。

EMBU-C量表的父亲、母亲情感温暖维度与儿童自我意识总分呈显著正相关，冷漠拒绝维度和儿童自我意识总分呈显著负相关。说明相应的父母养育方式可能对儿童青少年自我意识有积极或消极的影响［19］，验证了该量表的实证效度。本量表对父母养育方式具有一致的题量和维度划分，增加了研究结果的可比性；将父母“抚养焦虑”概念独立出来作为一个维度，也是以往国内父母养育方式量表中所不具有的。

综上所述，本研究完成了EMBU-C中文版在中国儿童群体中的初步修订。结果表明，修订后的EMBU-C有着良好的信度和效度，符合心理测量学指标，可应用于我国父母养育方式研究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