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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了”句法化的语音表现分析

2018-10-13王宇

教育教学论坛 2018年40期

王宇

摘要:“了”的句法化过程在语义和读音两方面都体现出阶段性的特征。在不同阶段,“了”的句法化有不同的读音形式,一般而言,句法化程度越高,读音形式越简单;同时,句法化演变过程中语义与语音之间存在互动,音变对义变具有反作用。另外,句法化是个连续的渐变的过程:与延续性情状动词组合→与终结性情状、静态情状动词组合,这就是句法化程度逐步增强的过程。

关键词:“了”句法化;语音变化;组合功能

中图分类号:G718.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8)40-0095-02

一、引言

语言的变化往往具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即某一要素的变化经常引起另两个要素的变化,在任意语言中,语音、词汇和句法同属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三者之间既具备相对独立性,又存在错综复杂的联系。句法化是一个连续渐变的过程,每一个实词的虚化都有其诱因及历程,在分析“了”的句法意义时,我们可以称之为动态补语,体标记,也可表完成、现实,这些并没有截然分明的界限。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够从以下两个方面观察它语义演变的过程——“了”句法位置的变化以及组合功能的变动,以上所述两方面可能会在某一时间段或某一句型中得以显露,同时这也将会反映其语义演变的阶段性特征。例如,“了”所在句式进行调整的过程,也就是“了”所在的句法位置的变化、“了”句法化的过程。国内研究者进行句法研究时多与语音研究相联系,有些将语音弱化作为句法化的旁证或句法化程度的表现,例如江蓝生(1999);有些结合音变进行研究,例如吕叔湘(1985)、冯春田(2009)等。本文着重从句法化阶段性表现及组合功能两方面探讨“了”句法化程度的语音表现形式。

二、“了”组合功能变化及句法化的阶段性表现分析

1.“了”组合功能的变化。国内外语言学家对“了”组合功能的变化进行了大量研究,例如蒋绍愚(2005)、戴昭铭(2004)等,研究表明,变化主要包含以下两层内涵:第一,重新分析,指的是每一句法位置都能赋予占据其位置的词特殊的句法表现形式,假设词在句中经常被置于特定的句法位置,那么它与其他成分之间的句法关系发生变化,其意义与作用也会发生变化。第二,“了”组合功能的增强与范围的扩大,指的是词与词的组合需遵守一定的规则,在某一时期,一个词只能与某一类词进行组合,而到了另一个时期,这个词又可以和另一类词组合,即结构外部组合层次上的变化。本文主要将“了”组合功能的增强和范围的扩大与语音变化结合起来进行分析研究。

2.“了”句法化的阶段性表现。关于“了”与延续性情状结合,后来才与终结性情状动词组合的历史演变关系,杨永龙(2001)曾对此进行过详尽的论述:“了”的虚化程度与“动宾(VO)”的情状类型有关:

以下将具体举例说明:

(1)碗里的南瓜糊早已完了,老通宝瞪着一对大廓落落的眼睛望着那小河……(茅盾《秋收》)

(2)夫人闻了,又自悲伤。(《欢喜国王缘》)

(3)长大了择时聘与人,六亲九族皆欢美。(《父母恩重经讲经文》)

例句中,“完”表示动态延续情状,“了”说明“吃”的动作行为过程已经完成,强调的正是这一事件的结束。“闻”表动态终结情态状,“了”隐含着时间持续和数量变化两项语义特征,“了”字虽然也有“完”义,但侧重说明前面动作的结果,表明整体事件在参照时间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字无时间持续和数量变化两项语义特征,虽兼有表“结果”之义,但更侧重表现动作、状态的完成或实现,其目的是要表现谓语动词的动相。由上述例子可知,“了”从与延续性情状的动词组合到与终结性情状、静态性情状的动词组合的历史演变过程,也就是“了”语义虚化的过程,即“了”句法化程度逐步加深的过程。

三、“了”句法化的语音表现

上文已说明“了”语义虚化的过程,其表现分为不同阶段,那么在此过程中,“了”的语音表现如何呢?音变中,语音弱化极为常见:声韵调某一方面弱化或是多维弱化。历史语言学家认为,“了”语音变体的表现也就是语音弱化的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第一阶段:liau;第二阶段:lau;第三阶段:le。从中我们不难看出,“了”的音变即为语音弱化导致,第一阶段动词“了[liau]”与第三阶段助词“了[le]”两者语音分化,助词“了[le]”的语音源于动词“了[liau]”的语音弱化。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变体总是和特定的句式、特定的情狀类型相联系,在某些方面又有交叉。

1.[liau]与动词补句。以下例句是北方农村最常用的见面问候语,以及在方言中,对该问候语的几种回答:

——吃(过、罢)了吗(没有)?

——A.吃了 B.吃过了 C.吃罢了 D.吃了[liau](饭)了

方言中可能采用AB,ABC回答形式,但在安阳方言中,吃了[liau](饭)了能够出现。在D中,可以用“过、罢”之类的词替换直接跟在动词后面的“了”。这个变体还具有较强的词汇意义、是动词补语性质,对动词的依赖性较强,独立性性减弱。

2.[lau]与[le]:完成与实现。

(4)玩了半个钟头了 (5)打扫了半个钟头了

(6)吃了半个钟头了 (7)询问了半个钟头了

(8)审查了半个钟头了 (9)直播了半个钟头了

以上例句均有歧义,马庆株(1981)把上面例句中的动词归之为弱持续动词,并指出由于计时的起点不同,从而出现以上歧义句。例(4)中,如果动作的开始点为计时起点,那么“玩”从开始算起到说话时持续了半个钟头;如果动作行为结束点为计时起点,那么“玩”从结束到现在已经半个钟头了,动作行为已经结束。之后的例子也是如此。这些在北方方言中,通过“了”的变体读音来消除歧义,如例(4):玩了[le](持续)半个钟头了,(5)-(9)同上;如果动词短语表达的是非持续情状,词尾的“了”读音为[lau],如(4):玩了[lau](完成)半个钟头了,(5)-(9)同上。

上述例子之所以能够成立完全取决于(4)-(9)中的动词都属于延续情状,对于非延续情状类的动词而言,下面的例句不能出现:

(10)去世了[le]两天了 (11)出嫁了[le]三年了

同样,对于延续情状的动词短语来说,下面的例句也是错误的:

(12)盼了[lau]十年了 (13)看了[lau]半辈子了

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不同类型的情状动词或动词短语总是与“了”的不同变体相结合。

3.[le]句法意义的兼容性。通常来说,“延续情状”是行为动作在时间层面上的表现形式,例句(4)-(9)中的动词都隐含着时间持续和数量变化的语义特征。张鹏飞(2013)研究显示由于隐含时间持续和数量变化的语义特征的宾语本身就含有时间段意义,因而它对于动词短语是否具有延续性特征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然而,对于隐含时间持续和数量变化的语义特征的动词而言,其句法结构中的后续成分本身并不具有時间特征,在北方方言中,即便是具有非延续性特征的动词,后续也能够带词尾“了[le]”表动作完成。例如:

(14)我丢了[le]一万块钱 (15)他回了[le]一趟家

上述例句表明,“了”[le]既可以做动相宾语,表示表现动作、状态的完成或实现,又可以做结果补语,表动作行为已经完成。我们认为,句尾“了”是词尾“了”进一步虚化的结果,同时也正是“了”句法化程度逐渐加强、词汇意义逐渐削弱的过程。

四、结语

本文主要讨论了“了”的句法化演变中组合功能的变化,及句法化不同阶段的语音表现,但是本文还存在诸多的不足之处。例如,语义对语音的影响并不是单向的,句法化演变中的音变源于义变,但是语义与语音的影响是相互的,语音的变化往往也会反作用于语义变化,换言之,语音和语义之间存在着互动关系。另外,就“了”的语音表现形式而言,演变的过程用Praat软件将其可视化地变现出来可能更加直观。

参考文献:

[1]蒋绍愚,曹广顺.近代汉语语法史研究综述[J].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戴昭铭.弱化、促化、虚化和语法化——吴方言中一种重要的演变现象[J].汉语学报,2004,(2):26-34.

[3]冯春田.汉语疑问代词演变的特殊规则[J].文史哲,2009,(5):138-146.

[4]江蓝生.语法化程度的语音表现[J].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5]吕淑湘著,江蓝生补.近代汉语指代词[M].上海:学林出版社,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