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高凤林

常轩 吴思

高凤林，男，56岁，中共党员，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第一研究院首都航天机械有限公司（火箭总装厂）特种熔融焊接工。高凤林长期来从事火箭发动机焊接工作，攻克了发动机喷管焊接技术世界级难关，为北斗导航、嫦娥探月、载人航天等国家重点工程的顺利实施以及长征五号新一代运载火箭研制做出了突出贡献。荣获全国十大能工巧匠、首次月球探测工程突出贡献者等荣誉称号。2015年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2016年荣获第二届中国质量奖唯一个人奖；2017年，荣获第六届敬业奉献类全国道德模范。

起死回生的“诊断”

今天，要说起我国亮相最多的火箭，那绝对就是长征三号甲系列火箭了，北斗卫星、嫦娥工程，还有很多外国卫星的发射任务，大都是由长征三号甲系列火箭完成的，而在20世纪90年代，这火箭发动机上大喷管的焊接，一度成为研制瓶颈。因为大喷管延伸段上的细方管，壁厚只有0.33毫米，比一张纸还薄，焊枪多停留0.1秒就可能把管子烧穿或者焊漏。

高凤林是航天火箭总装厂里专门给火箭发动机焊接的焊工，可谁也没有想到，经高凤林他们焊接的第一台大喷管，经专用X光机透视检测，大喷管焊缝有多达200多处裂纹，这就意味着焊缝质量不合格，这台大喷管面临被判“死刑”的命运！

这个结果一出来，众多老总、技术专家都惊呆了，大家坐在一起开了几次讨论会，商量解决方案，但都没有突破性进展。在最后一次方案讨论会上，有人提出，把一线操作人员高凤林也请来，一起进行讨论。

那年，高凤林只有20多岁。他走进会场，发现气氛十分凝重，便悄悄地在一个角落里坐下。

圍绕如何处理这些裂纹，大家提出了一个个方案，但随着激烈的争辩，这些方案被一个个否定，会议又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高凤林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声：“那不是裂纹。”

主持会议的领导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声音：“什么？你大点声再说一遍！”

在众人的目光下，年轻的高凤林有点儿紧张，他定了定神，大声说：“那200多处是假裂纹，不用做任何处理。”

高凤林的话震惊四座，紧接着，高凤林不慌不忙，娓娓道来，他从焊接的特点和喷管结构说起，进行了深入分析，说得头头是道、有根有据。

主持会议的领导听了，当即拍板，他让高凤林立刻回去试验，看看到底是不是假裂纹。

事不宜迟，顶着巨大的压力，高凤林回去后做了几组试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裂纹果然是假的！

就这样，高凤林一言千钧、力挽狂澜。试想，如果大喷管被“执行死刑”了，我国首次采用全新管束式焊接的发动机结构方案将可能被整个推翻，没有量身定制的发动机，那么，我国新型长三甲火箭恐怕就不知何时才能飞上太空了……

为中国人争气

平时，高凤林为了练习过硬的技术，一面虚心向老师傅求教，一面勤学苦练，就连吃饭时也拿筷子练习焊接的动作，喝水时端着盛满水的缸子练稳定性，休息时举着铁块练耐力，冒着高温观察铁水的流动规律。就这样，他很快成了远近闻名的能工巧匠，即使是航天系统外的一些单位遇到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也会登门求助。

一天，某空军机场紧急求援：我国新引进的俄罗斯飞机发动机出了技术故障，不能正常运行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架飞机马上要执行一个紧急任务，请求专家去解这个燃眉之急。

这项任务落到了高凤林身上，他和专家组一起，认真测试了发动机的各项性能，发现喷管处有一条近150毫米的大裂缝，需要焊接。

空军维修大队长焦急地说：“这架飞机明天就要执行任务，现在只有10个小时，请各位专家赶紧拿出方案！”

高凤林通过翻译，向一旁的俄罗斯专家询问了发动机的相关信息后，果断地说：“放心，这种情况可以维修！”

翻译准确无误地把高凤林的意见告诉了俄罗斯专家，那位专家一听，立马激动起来：“你们中国根本就不具备这个条件，没有这个焊接水平！要么由我们派人来焊接，要么运回俄罗斯去维修，你们选择吧！”

高凤林问翻译刚才这位俄罗斯专家说了什么，翻译如实告诉了他。高凤林听完，笑了，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一边把毛巾叠好，一边对翻译说：“你告诉这位专家，我用10分钟就能处理好！”

高凤林说到做到，他果然在10分钟里完成了焊接！

地勤维修人员请俄罗斯专家验收，那位专家带着挑剔的眼神，登上旋梯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愣是找不出任何问题，刚才一脸傲慢、冷峻的神色不见了，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冲着高凤林说：“中国哈拉少，中国人哈拉少！”

在场的人们激动地鼓起掌来，纷纷夸赞高凤林了不起。要知道，这发动机要是送到俄罗斯维修，前后最少需要四百万人民币；而且，这架飞机明天还要执行任务呢！

最后一个出场

2006年，由诺贝尔奖得主丁肇中教授组织研究、世界16个国家和地区参与的AMS-02暗物质与反物质探测器项目，因为工程难度巨大，实施方案一直没能得到国际联盟总部的认可，项目被迫停滞下来。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有人向丁肇中推荐了一名焊工，他就是高凤林。

事关重大，第二天一早，高凤林就飞赴项目承制基地。到了那里，他一边吃午饭，一边抓紧时间了解项目情况。

原来，在这之前，已经来了两拨项目设计、策划论证人员，一拨是国际上的，一拨是国内的，可设计和策划的项目实施方案，最终都没能通过国际联盟总部的评审，这次请高凤林来也是帮忙给看一下，是否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项目的制造方总经理看到高凤林单枪匹马只身前来，不屑地说：“你们前边来了两批人，都没能解决问题，这次只来了一个人，能干吗？干脆按我们的方案干吧，出了问题再说。”一位项目组专家认真地说：“丁老对这个项目很谨慎，不能出问题。”

听了他们的话，高凤林顾不上休息，吃完饭立马赶到现场，了解设计结构、工艺状态和加工手段。

第二天早晨的论证会上，在听取了承制方的汇报后，高凤林的方案也渐渐浮出水面。承制方汇报一结束，高凤林就说：“这个方案，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控制方法是无可挑剔的，但对待这种特殊结构，确实存在重大隐患，我们必须改变设计方案。”

说着，高凤林就把他的方案和盘托出，现场的设计、工艺、总师等人员无不点头赞许，项目组里的专家也欣慰地说：“怎么样，这次请到高人了吧？”

经过两个月的论证后，最后一个出场的高凤林给出的方案获得了国际联盟总部的认可。

后来，高凤林还被丁老委以NASA特派专家的身份前去督导项目的实施。

（发稿编辑：姚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