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小说“三言”“二拍”作品中悍妇形象探析

基金项目：淮北职业技术学院质量工程教学研究重点项目“传承传统文化背景下高职生《大学语文》教学研究”（2017jyxm-07）。

摘 要：“三言”“二拍”是明代拟话本小说代表作，作者冯梦龙、凌濛初集中描写世俗的人情百态，塑造了大量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在诸多人物形象中，悍妇形象是独具特色的一个形象群，透露出作者乃至时代对传统贞节观念的思考与变化，这与明代王学左派思潮的影响存在一定关系，也与社会对贞节观念的质疑相关，更受到作者复杂妇女观的影响。

关键词：“三言”；“二拍”；悍妇；探析

作者简介：陈成文，男，安徽砀山人，文艺学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古典文学及高职教育。

[中图分类号]：I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6-0-01

在封建社会中，“以夫为天”是大多数已婚女性的信念。现实生活中，她们对丈夫千依百顺不敢拂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惨遭抛弃。到了明代社会，隨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的思想观念也发生了较大变化，冯梦龙、凌濛初就通过拟话本小说“三言”“二拍”展现了这一变化，特别作品中出现了大量悍妇形象，具备了新的特质，传递着时代变迁。

一、悍妇形象的代表

1.妒妇。《木棉庵郑虎臣抱冤》中唐氏不容小妾胡氏有孕，逼着丈夫贾涉抛弃胡氏才肯接纳孩子，致使胡氏与丈夫、儿子生离。《玉堂春落难逢夫》皮氏与赵昂通奸，又不满丈夫偷娶玉堂春，竟毒死丈夫反诬玉堂春。《赵五虎合计挑家衅 莫大郎立计散神奸》莫妈也因善妒，使丈夫之幼子流落在外，险些为奸人利用坏了家私。这三位女性是“三言”“二拍”中妒妇的代表，作者并未有意突出这类家庭主妇形象，她们都是为小说中的主人公服务的，她们善妒的性格多是作者直接叙述，而不是从个人的言语和行为中自然而然显现出来，因而形象比较单薄，有类型化的倾向。

2、淫妇。第一类是《蒋兴哥重会珍珠衫》的王三巧和《两错认莫大姐私奔 再成交杨二郎正本》的莫大姐，三巧和莫大姐的行为是无法原谅的，但作者似乎不以为意。第二类是以《任孝子烈性为神》中的梁圣金）、《西山观设度亡魂 开封府备棺追活命》中的吴氏为代表，即使她们也突破了贞节观念对女性的束缚却没能获得更好的命运。这两个类型的人物相似，但作者在对待女性态度的问题上，表现出一种矛盾状态，表现出有保留的宽容。

二、悍妇形象的形成

一般认为，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即是个人的又是社会的，举手投足间留下的是时代的剪影，还有作者对社会问题的思考。“三言”“二拍”中的悍妇形象，既展现了明代的社会现实，又透露出作者的独特的价值观和思想观念的变化。

1.受王学左派的影响。明代拟话本产生于明代中后期，此时正是思想界发生激烈变动的转变期。“明王朝强调妇女从一而终，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禁欲主义，中晚明以来以王学左派为代表的异端思潮的兴起，使‘天理和‘人欲产生了尖锐的对立。”[1]不少先进知识分子面对这中“尖锐的对立”，发表了极具叛逆色彩的新思想。冯梦龙和凌濛初受到时代新风的影响，在创作“三言”“二拍”时，他们把对女性的思考和认识融入进众多女性形象刻画之中。在刻画悍妇形象的过程中，由于传统的道德伦理并没有完全被毁弃，“三纲五常”仍然存在，家庭主妇所受的束缚比未婚女子、青楼女子更深刻，她们还必须坚守“夫为妻纲”的伦理规范，她们被压制的人性更为惨烈，从这些悍妇身上，可以看到作者关于女性意识的思考。

2.对贞节观念的质疑。封建社会，贞节观念使广大女性丧失了做“人”应有的权力，也成了阻碍女性进步的罪魁祸首。鲁迅在《我之节烈观》中说：“只有自己不顾别人的民情，又有女应守节男子却可多妻的社会，造出如此畸形道德，而且日现精密苛酷，本也毫不足怪。但主张的是男子，上当的是女子。”[2]到了明代中后期，冯梦龙、凌濛初等人对贞节观念的合理性产生了质疑，开始认识到“贞节”对女性的戕害，在对悍妇的描写中表现出对贞节观念的怀疑、否定，处处透露着新的社会风气带给女性的相对融通的生活理念。如，三巧被休欲自杀，母亲对她道：“你好短见！二十多岁的人，一朵花还没有开足，怎做这没下梢的事？莫说你丈夫还有回心转意的日子，便真个休了，恁般容貌，怕没人要你？少不得别选良姻，图个下半世受用。你且放心过日子去，休得愁闷。”这表明，社会下层的家庭妇女也开始抛弃贞节观而开始追求现世的幸福。作品中，作者尽管没有明确提出“男女平等”，但在故事的设计和人物命运的安排上，让“男女平等”呼之欲出。这种为男女不平等的社会地位鸣不平，为妇女争取自由的呼声，在明代以前极为少见。

3.持复杂的妇女观。“明代新的社会思潮、新的文学现象缺乏一个具有独立思想和文化品格阶级基础，未能冲垮沉重的封建枷锁和陈旧的文化观念”[3]作者持有的进步妇女观是相对的，传统的封建思想并没有轻易地让位于新思想，几千年的传承已经将封建思想的某些内容内化为人们自觉的观念。对于整个社会而言，新思想波及的范围和影响的力度也是不够的。即使是冯梦龙、凌濛初这些新思想的追随者，由于传统思想毕竟根深蒂固，作家不能完全剔除其中的糟粕，对新思想的接受又是有节制的，这就导致新旧思想的交织，使作者的进步妇女观产生了畸形。

三、结论

作为明代白话小说集最高成就的“三言”“二拍”，清晰地反映着明代经济社会发展的巨大变化。通过“三言”“两拍”小说中悍妇的形象，我们可以看出家庭主妇们敢于冲破封建的樊篱，敢于反抗男性权利的压迫，为追究自己的婚姻生活有了自己的主见，表明广大妇女已经具有强烈的自我存在意识，充分表明明代社会的女性意识已经开始觉醒。

参考文献：

[1]宋立中.“三言”中未婚女性自主择偶行为与晚明江南社会[J].明清小说研究，2009（2）：4.

[2]鲁迅.鲁迅选集[M].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11.

[3]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四册）[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