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北岸传统村落成因及空间特征——以山门李为例

金乃玲，张梓楠

(安徽建筑大学 建筑与规划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0 引言

巢湖水域面积约800 km2，位于安徽省中部在长江淮河流域之间。作为安徽省内主要的农渔生产作业区和明代大移民运动的主要迁入地，许多明代时期的传统村落在此时期逐步形成。随着时代的发展、岁月的流逝，许多村落难以寻觅当时风貌，但是在沿岸地区仍保留较多数量的传统村落。这些村落的规划模式和基本空间形态和都相对完整的保留，并且这些村落在规划模式上都遵循一定的规律、有迹可循，“九龙攒珠”作为一种通用的布局模式被当地人广泛采用[1]。吸取研究相对成熟的皖南地区村落经验，采用科学系统的方法，对巢湖北岸传统村落进行横向和纵向的对比，分析其规划方法和空间模式。巢湖北岸的传统村落是中国古村落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它的研究可以填补皖中地区传统村落的空白，为以后村落的规划和发展提供更科学的理论支持和技术指导。

1 巢湖北岸传统村落发展成因

巢湖北岸位于长江以北淮河以南，其中还包含了我国五大淡水湖之一——巢湖，历史悠久、周边物产丰富。正是因为经济和交通的双重战略位置，使得皖中成为历代君王必争之地[2]。长年战乱人口大量流失，经济停滞不前，因而皖中地区居民大多以外来移民为主。元末明初，在政府的组织下，从江西、徽州各迁移大量居民至巢湖及周边等地生活。如今我们所看到的江淮地区就是那场大移民运动后辛勤劳作的结果。各地的移民在此地开辟家园、恢复生产，建立了以宗族为纽带的移民村落。

本文研究的巢湖北岸村落主要集中于长临河镇-烔炀镇以南区域，跨长临河镇、中庙、黄麓镇、烔炀镇四镇，面积约230 km2。岸线明显弯曲，形成了面积约50 km2的半岛。半岛东西两端为旧巢县和合肥县的分治，之间有矮山连绵，从北往南，分别为浮槎山、尖山、青阳山、西黄山、四顶山、鸡鸣山、姥山等，是二县的分界线。山区以外多为丘陵和平原，产业为农业与渔业相结合的形式。村落的营建根据当地地形地貌，同时又受到了强烈的原住地文化的影响，进而形成了独特而统一的村落空间布局——“九龙攒珠”格局。

1.1 自然环境

巢湖，素有“焦湖”之美称，水系发达、是安徽省内最大的淡水湖泊，皖中地区的鱼米之乡之称由此而来。巢湖北岸具有浑然天成的半岛地貌，半岛内基本无地面干流，农业的生产和村民的用水都要采用挖池修坝的方式。半岛内部一些矮山自南向北连绵相接，这种特殊的地貌特对村落空间的基本形态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也正是因为其相对封闭的环境，让传统村落的格局相对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1.2 社会环境

巢湖地处江淮之间，“西纳南淝河与合肥相勾连，东驱裕溪河与长江相吞吐”，“奠淮右，阻江南”[3]，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人口流动频繁。直到元末明初，为改善皖中地区人口严重流失的情况，政府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移民运动。从江西、皖南、湖南、江苏等地组织人们迁移至此地，发展当地经济，其中占绝大多数的是江西移民和皖南移民，江西移民以“瓦屑坝”作为故乡的代表。金家村《金氏族谱》里记载道：“我金氏一脉……古籍江西瓦西坝地方，继因前元扰乱，迁移淝水南乡”[4]；皖南移民多来自歙县、宣城等徽州和徽州周边地区。这些移民将自己当地的营建方法与巢湖半岛特殊的地理特点相结合，继而形成了“九龙攒珠”的空间形态。

“九龙攒珠”村落的特殊布局方式因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的深入，逐渐出现在世人面前。它是一个口口相传却未见正规史籍记载的规划方法，是对巢湖北岸村落空间形态的一个形象描述。“龙”为巷道，“珠”为水塘，数条巷道尽头直通水塘并围绕水塘而建，村落四周隆起，中间地势较低，每遇多雨季节，雨量充沛，雨水经巷道两侧的水圳源源不断地汇入中心水塘，犹如九龙戏水之场景，因此被形象地冠以“九龙攒珠”之称。

1.3 人文历史

据大量史籍资料记载，巢湖是“有巢氏”活动频繁的地方，著名史学家郑樵[5]，在《通志·氏族略》中从姓名学定义得出新的见解：“巢氏，有巢氏之后，尧时有巢父，夏商有巢国，其地在庐江，子孙以国为氏。”康熙《巢县志》沿革志进而确载：“罗泌[6]《路史》称有巢氏。”据近年考古发掘，已经证实在距今5300～5500年前巢湖就有聚落活动遗迹。夏代，巢湖为南疆；到元代，设置巢湖为县；直至明清时期，巢湖归属于庐州府。

1.4 发展成因

巢湖北岸依据自然环境，形成独特的半岛型地貌，对于北岸村落的空间环境具有一定的保护性。此外，在北岸半岛内部，基本上无地面干流，农业生产和生活全靠挖渠建坝，这种人为因素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导致了村落的空间布局和形态。正是这种特殊的地貌特对村落空间的基本形态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也正是因为其相对封闭的环境，让传统村落的格局相对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强调顺应自然，因山就势，因材施工，珍惜土地水脉等原则，保护自然生态格局与活力。

2 巢湖北岸传统村落空间特征——以山门李为例

巢湖北岸传统村落的格局经过数百年的历史演变，村落在自我发展的同时依旧在不断完善原有的村落格局。伴随人口和经济迅猛增长，村落也经历了由小变大、由简变繁的过程。纵观全局，村落的主要规划布局分成三种类型，分别为平行式、放射式和剪刀式。

2.1 传统村落的主要规划方法

2.1.1 放射式

放射式的规划布局大多是以水塘为中心，围绕水塘向周边呈放射性分布，通长水塘地势较低洼，该规划模式下的村庄布局平面颇具韵味，具有代表性的村庄有湖滨三户梅。(如图1)

图1 放射式规划布局

2.1.2 平行式

平行式的村庄规划布局在巷道规划上大多呈现平行排列，形状简练，类似方格状的古代城市布局[7]，并且这类村庄布局的选择地势较平缓。(如图2)

2.1.3 剪刀式

剪刀式布局运用范围较广，集合了平行式与放射式的特征为一体，下文就以剪刀式的典型代表——山门李为例，具体剖析其村落空间特征。

图2 平行式规划布局

2.2 传统村落的基本空间特征--以山门李为例

2.2.1 平面特征

山门李位于离巢湖较远的丘陵地带，整体平面呈U字型，西边敞开。村庄周围地势较高，中间地势低洼，水塘呈椭圆形，在村庄主要水塘的西边有一小水池与其相对。水塘周围民居分为北边和东边两片，东西走向巷道以水塘为中心呈放射状，南北走向巷道则与水塘边垂直呈平行状布置，当地人称此村为“裤裆式”，又称为“剪刀式”。(如图3)建筑根据巷道方向首尾相、连排列成行，每行10～15户，规划整齐统一。在巷道的两侧设有排水的明沟，与皖南村落中的水圳极为相似，用于雨天排水、避免村庄受到大水侵蚀。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山门李的整体村落规划是以攒和珠，即巷道和水塘为主要骨架，形成了典型的“九龙攒珠”格局。

图3 九龙攒珠图底关系

2.2.2 街巷空间

街巷作为整个交通的核心将民居与水塘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巷道有两种类型，即大巷和正巷，他们共同构成了村庄道路的主要交通体系。大巷围绕中心水塘结合商业环塘布置，宽度3 m左右，可供牛马通行，是村落居民使用频繁的公共道路。正巷连接中心水塘与村民住宅的交通巷道，宽度在2 m以下，供巷道中居民出入。在每个巷道口都有一扇大门，保障了村内的安全。

2.2.3 排水系统

排水系统是整个“九龙攒珠”村落规划的精华部分。山门李在选址和规划时选取四周皆高、中间低洼的地形，结合围绕水塘的巷道形成整个村庄的骨架。这些巷道一侧都修有阳沟。民居分布在巷道间的狭长地块上。民居内的天井里都修了阴沟，与巷道边的阳沟是连通的。每户居民家中的天井排水沟为排水系统的起点，中心水塘为终点，经过正巷内的水圳汇入中心水塘，形成一个中心塘－巷道－天井的排水体系，结构简单明晰，体现了古人营建技术的智慧。如遇大雨，雨水通过(图4)阴沟流至阳沟，最终汇集在村中心的水塘里，有效防止了村里积水发生内涝。其中在面向西边的水塘，形成一个开放空间，有利于对中心水塘环境的清淤和疏导，亦利于保护周边土地的完整。中心水塘在沿街一侧布置多个取水平台，供居民日常用水使用。若村庄不幸遭遇火灾，更能及时汲取，发挥消防用水的作用。(图5)巷道明沟宽深皆在0.4 m左右，历经数百年的使用，山门李排水系统至今仍十分完好。

图4 中心水塘

图5 村落巷道

2.2.4 防御系统

防御是聚落的永恒话题。由于“九龙攒珠”街巷道路的独特性，山门李与外界的互相联系而又独立。从现存的痕迹来看，原来每个巷道的尽头都有一个“城门”并装有铁闸，用于防范土匪的。巷道内的建筑前后相连，如遇到土匪打劫，村民便将铁闸关上，整条巷子和房子就会形成闭合的防御系统，或者从相互连通的屋顶逃跑。

3 传统村落的保护

“九龙攒珠”作为保存较好的古代移民村落群，数量众多，内涵丰富，它的存在填补了皖中地区关于传统村落研究的空白。与传统遗产及其丰富的皖南地区比起来，“九龙攒珠”的屹立极大丰富了皖中甚至江淮地区的文化底蕴，它们是古代移民及营造活动的真实记载，让皖中的历史有迹可循。

随着皖中地区传统村落的逐渐发现，村落传统格局、历史风貌基本上得以保存和延续，大多数传统建筑得到了有效保护，但总体看发展不平衡。随着皖中地区的飞速发展，一些地方保护意识的缺失，让许多古村落在城镇化的过程中消失殆尽。传统建筑的自然损坏严重、村名们的拆旧建新、以及大量年轻劳动力的流失，让原本靠宗族为纽带紧密联系的氏族关系不再兴旺。因此，对于皖中地区传统村落的保护问题成为首要解决的问题。传承与发展，向来是每个地区需要平衡的问题。保护好传统，才能更好跟快更稳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