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造学生的完全人格

吴秀娟 王振亚 刘祎霞

从1918年到2018年，长沙市实验中学走过了百年岁月。

百年来，一批批学子从这里走向社会，走向世界———考古学家曾昭燏在抗战烟火中守护、修缮文物古迹，守护中华文化的命脉；中国航天建筑设计研究院总工程师邹顶纯献身国防，为祖国的航天事业奔忙；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所长曾宪楷著书立说，成为历史研究的先锋……

走进校园，曾国藩、曾宝荪和曾约农三位先生的古铜色雕像立在一侧，仿佛在述说着历史的沧桑。这所由曾国藩之曾孙女曾宝荪创办的“艺芳”女校几经更名，从“艺芳”女校到长沙第三女子中学、长沙市第十四中学、长沙市田家炳实验中学，再到如今的长沙市实验中学，一路走来，致力于人格养成之教育的初衷却从未改变。

“教育要以培养学生的健全个性和完整人格为己任。”作为学校的第十四代“掌门人”，校长肖建军告诉记者，不论社会如何变迁，学校始终致力于培养学生的完全人格，使其树立少年报国的志向，秉持为时代立命的精神，拥有自主发展的能力，力争让每个人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以报国点亮灵魂

创校之初的那段岁月始终是长沙市实验中学的“开学第一课”。

1918年，在湖湘大地的沃土上，一名刚从英国留学归国的青年风尘仆仆而来。作为一名时代女性，她在锁眉沉思，如何救国家于危亡之中？

那是个风云激荡的年月。她的选择是教育救国，用舍家办学的方式将个人前途与祖国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她就是“艺芳”女校的创立者———曾宝荪。

这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打开《曾宝荪回忆录》，创办人质朴的教育情怀和拳拳初心历历在目———“使学生既能合众又有独立精神，既能好学又不专读呆书，既能欣赏中国文化又能具备科学精神”“取孔子所主张游于六艺的思想，计学生六班，以礼、乐、射、御、书、数六个字依序命名”……

“立志贡献自己，为国家、为世界致用。”早年在英国留学时，曾宝荪便立下教育救国之志。那时，“一战”爆发，她亲历战火硝烟。民族危亡之际，曾祖父曾国藩的谆谆告诫在耳畔回响：“我希望子孙后代成为读书明理的君子。读书可以明理做好人，只要人品好、有才学，走到哪里都可以自立。”“教育应以培养良好向善的人性为首要目标。”

何不在湖湘大地上办一所理想中的学校？1914年除夕夜，她与堂弟曾约农在战火中的异国他乡约定，互相努力，互相帮助，开启民智。回国途中，表叔聂云台建议曾宝荪接办当时声名在外的上海启秀女中，曾宝荪立志服务湖南桑梓，婉言辞谢。

创校伊始，没有经费，就倾尽家产、筹措资金；没有校舍，就借地办学，艰难起步。曾氏姐弟终其一生未曾婚嫁，却以满腔的爱与赤诚，成就了无数学生的幸福人生。

曾宝荪创校之初，便致力于培养学生关心时事的视野与格局。“每周六，我自己必要有一点钟的时事演讲，世界，本国，本省，或社会大问题，如欧战、五四运动等事件，学生皆可发问及讨论。”“每周五下午，邀请一位校外名人作专题演讲，成为定例。”……

穿越历史的风霜，对社会时事的关注照进现实，流淌在学校的精神血脉里。

高三1610班教室，课前五分钟，学生周鹏飞走上讲台，与大家畅谈长江经济带的发展问题。一番演说之后，台下的“议事员”早已按捺不住，一场唇枪舌剑“开战”在即。

“长江经济带覆盖长江沿线的重要省份，是促进经济增长的‘发动机。”“政治课上不是说，要处理好发展与保护的关系，要想长远发展，就得先谈保护。”“我认为长江经济带不宜大搞开发，要把修复长江的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同学们各抒己见，课堂变成了“议政大厅”。

时事新闻播报，是政治课堂里的“传统项目”。学生围绕社会热点自主选择议题，在课前轮流上台演说，还可结合政治课所学知识进行即兴问答。在这里，你可以听到人民币国际化的历史脉络、雄安新区发展规划利弊之争、中美贸易战对产业结构的影响……虽然身处小小的课堂，青年学子却心系世界，将课堂上那些枯燥的政治概念变得别有滋味。

“青年是国家的未来。我们不能一心只读圣贤书，更要心怀天下，担起时代赋予的使命。”谈及时事新闻播报给自己带来的成长，周鹏飞说，这样的课堂教会他用时代的眼光审视身边的这个世界。他也因出色的表现被同学们称作“小先生”。这不，党的十九大召开后，他还在班会课上为全班同学做了一场十九大报告解读的专题讲座，让家国大事走进校园生活。

除了培养学生关心时事的视野与格局，学校还鼓励莘莘学子投身于广阔的社会生活之中，践行报国之心。

校刊《艺芳晚晴》摆放在桌上，仿佛一位穿越时空的老人，向我们讲述着历史深处的故事———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女學生纵不能持刀跃马，拼死疆场，但也不能坐视国家危亡！然抵制日货一端，则人人能尽之责。”面对日军侵华暴行，“艺芳”女校的学生加入湖南学生联合会，成立抵制日货十人团。

学生们利用空闲时间做手工，绣成荷包、手绢、枕套、台布等物件，在校园内开小型售卖会，所得款项全部支援前线。

抗战爆发后，学生自发上街宣传抗日救国，并组建红十字队，投入到抬担架、运送药品、照料伤兵等工作中。

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艺芳”学子的身影从未缺席。她们奔走呼号，以一己之力，书写着大时代的生命底色。

其实，不论历史如何变迁，这份报国深情早已融入了学校的血脉，沉淀在日常教育教学的点滴之中，成为学生的精神气质。

自2010年起，长沙市实验中学组织学生赴炎陵开展社会实践活动。同学们祭拜炎帝始祖，参观炎帝陵，体验农耕文化，深入农户家中走访调查，重走长征路，体验另一种生活。

8月24日，高二年级全体学生身着校服，立于神农大殿前坪。“惟吾神农，华夏之宗。巍巍圣祖，懿德难忘……”来自1701班的李轶凡神情庄重，与同学们一道，跟着老师一字一句地念诵祭文。“击鼓九通，鸣金九响。当乐声响起时，四周立马安静下来，我的热血也被点燃。如果没有这场祭拜，我也许不会那么深刻地领悟作为炎黄子孙的自豪与骄傲。它教会我要时刻铭记自己的民族血脉，对先祖常怀敬畏之心。”谈及这次祭拜仪式，李轶凡深有感触地说。

学校教育处副主任劉攀告诉记者，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祭拜炎帝始祖是炎黄子孙的寻根之旅，也是学生的一门“必修课”。在仪式感缺失的当下，爱国主义教育常常流于形式。将孩子们带到这里，就是要唤醒孩子们心底的敬意。炎帝陵的一草一木、祭祀大典的一跪一拜，都是生动鲜活的爱国素材。同学们置身于这样的场域，家国情怀的熏陶自在其中。

培养学生的爱国情操，不仅依托课堂、活动，学校还用最大的努力守护学生积极向上的生命力量。

班主任谭玉华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请佩戴了团徽的同学站起来！”一次，学校团委例行检查班上团员佩戴团徽的情况。

一个个数来，多了一个人。再核实一遍，还是多了。

谭玉华心里纳闷，人数不对？这时，班级团支部书记陈璐璐走到身旁，悄声道：“你看，戴鑫科不是团员，他也站了起来。”

走到戴鑫科身旁，只见他将一张红色卡纸裁剪成团徽模样，粘在了胸前，还写上了“中国共青团”的字样。“我还不是团员，但我也想加入共青团呢！”

原来，戴鑫科此前递交过一次入团申请书，却因成绩不出色败下阵来。此后，他在学习上更加努力，对自己时刻“高标准，严要求”，班级活动也常常第一个参加。谭玉华知道这孩子的心事。

“在你们心中，戴鑫科是团员么？”谭玉华问。“是！”学生答道。

“你看，同学们都为你点赞，你可要再接再厉，争取成为一名真正的团员！”

在谭玉华看来，对于一名高中生来说，重要的不是分数，而是对崇高的追求，对理想信念的执着。为人师者要守护好这份初心。

“完全人格的养成，离不开学生对社会时事的关心。教育要培养有中国心的中国人。”副校长吴汉波坦言，“当许多学校汲汲于分数、排名的时候，爱国主义教育反倒成了‘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的事情。其实，培养学生的家国情怀，既不能靠高高在上的说教，也不能靠走过场式的表演，而是要唤醒学生发自内心的敬畏。”

以健体奠基未来

今年7月，长沙市实验中学学生雷海红一路过关斩将，入选“2018年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夏令营全国分营最佳阵容”。消息传来，很多同学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只是喜欢踢球而已，没想到现在的水平这么高！”

其实，来此求学之前，雷海红没有足球基础，也不是足球特长班的学生。他能把业余爱好发展成特长，得益于学校的体育教学改革。从2007年起，学生每学期可自主选择足球、排球、篮球、武术、田径等项目进行专项训练。

与此同时，学校每天开展体育大课间活动，每学期举办球类班级、校级联赛。雷海红正是将足球作为专项训练的项目，并在课间活动和比赛中脱颖而出，才有了后来的“声名鹊起”。

雷海红的学长李璐宁也是一名足球运动员。和雷海红不同的是，经过几年的专项训练，他以足球特长生的身份考入中南大学，成了学校足球队的主力。刚从长沙市实验中学毕业时，李璐宁还有些伤感，一是对母校不舍，二是担心到大学后再也遇不到原来的队友。没想到，去大学报到时才发现，学校足球队有9名队员来自长沙市实验中学。

这些“足球先锋”良好的思想素质和运动技能，给中南大学留下了好印象。6月29日，中南大学体育教研部部长、硕士生导师喻跃龙一行专门来到长沙市实验中学，授予该校“优秀体育生源基地”。

学校近年来体育教育的成绩说得上是“战果累累”———捧回湖南省中学生健美操比赛团体第一名、全国健美操锦标赛混双冠军、湖南省青少年足球赛冠军的奖杯；学生李宇峰2014年9月斩获湖南省大中学生游泳比赛100米蛙泳、自由泳第一名；2018年取得湖南省青少年排球锦标赛第五名、全国中学生排球比赛第十二名的佳绩……

在课程改革的诸多领域，长沙市实验中学为何选择从体育教育着手？

“夫完全人格，首在体育。”创校之初，蔡元培先生来“艺芳”女校讲学，发表《爱国女学校之演说》。这句话就此扎根在曾宝荪的心中，也在办学实践中打下了烙印。“学校有篮球、排球、网球场和乒乓球室，下午两节课后各种球类活动开展起来。操场一侧开辟了一个小游泳池，爱好游泳的同学可以去游泳。曾校长很会游泳，对初学的同学耐心辅导。”这是老校友记忆中的“艺芳”女校。

在那个积贫积弱的年代，学校的选择无疑是理性而正确的。那么现在呢？

“培养完全人格，最终是为了培育未来人才。”肖建军告诉记者，现代社会强调教育要发展人、成全人，以适应未来社会。毫无疑问，强健的体魄是人格养成的重要内容，是未来人才的生命根基。

“我们敢啃‘硬骨头。无论古今，重视体育一直是学校的传统。”副校长刘永红说，“欲文明其精神，必先强健其体魄。当前许多高中学校忙着刷题、考试，以分数论英雄，却忽略了生命的根本，以致学生体能下降、近视率居高不下、营养过剩……中学生亚健康问题尤为严重。在许多学校重智育、轻体育的背景下，我们有自己的坚持。”

有了强健的体魄打底，也不能忘了丰盈学生的精神世界。

如果意外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你该怎么办？学生小晋（化名）的答案是———做生命的强者。她是一名健美操运动员，在一次表演中肌腱不幸严重拉伤。医生诊断预后恢复不会很理想，不能再跳健美操了。

听到这样的结果，小晋觉得“天”塌了，整日以泪洗面。幸运的是，学校没有放弃小晋，专门派心理辅导中心主任毛巍嶷为她驱散眼前的迷雾，重拾生活的信心。经过三个月的危机干预和治疗，小晋走出了阴影。可毛巍嶷没有止步，而是持续跟踪和不断鼓励，帮助她培养新的兴趣———声乐。后来，小晋不仅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广东星海音乐学院，身体的恢复情况也比预期的好，成了医生眼中的“奇迹”。

2007级学生小敏（化名）刚生下来就被父母遗弃。幸运的是好心人收养了她，而养父母的家庭条件并不差，他们精心呵护小敏的成长，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了十几年。谁知，距离小敏高考仅两个月，亲生母亲找上门来，要与她相认。怎么办？小敏心神不宁，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被遗弃是一个思想疙瘩，孩子想不通，甚至对亲生母亲有些怨恨。”发现小敏的异常后，班主任赵秋平主动找小敏谈话。“毕竟血浓于水啊，你的生母找来了，说明她对你念念不忘，想必她当年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有苦衷，你可以怨她、怪她，但是别不见她。”赵秋平说，恕以待人，首先要宽恕自己的父母。后来小敏与亲生母亲相认，解开了思想疙瘩，也平安度过高考冲刺阶段。

“高中阶段是人生成长的关键期，也是心理问题的多发期。健全人格的养成离不开心灵的成长与守望。”专职心理教师陈锡友介绍说，学校的心理教育可谓是“先人一步”，早在1996年就开始了自己的探索。1998年，学校有了专职心理教师。2009年，在长沙市率先开设心理课。目前，学校每两周开设一次心理团辅课，2名专职心理教师和5名兼职心理教师每天为学生提供心理咨询服务。

强健的体魄+健康的心智=？

强健的体魄+健康的心智=人格健全的青年。这是长沙市实验中学的答案，这是时代赋予学校的责任与使命。

也许有人要问，高考之外的能力、素养固然必不可少，但作为一所高中学校，把体育与心理教育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会不会影响学生的高考成绩？

长沙市实验中学的回答是：健体亦能启智。就拿“新鲜出炉”的高考成绩来说吧———2018届共722名学生参加高考，一本上线人数537人，142名学生进入600分以上高分段，一本上线率63%，二本上线率91.6%。

“求学之路如登山，大家都想着一步登顶，往往对前行路上的困难估计不足，急速攀登难免让人疲乏怠惰，甚至对自身的能力产生怀疑。我们的策略是‘小步走、小台阶、不停步、登高峰，自主选择、分层走班、分组学习，不盲目加快教学进度、加大教学难度，避免以前‘迈大步、跨快步、不停步、登顶峰的做法。”肖建军深谙登山之道与育人之道，在盲目讲求高效率的教育生态下，力戒浮躁之风，选择沉潜，选择慢下来，面向全体，人人成才。“只要掌握了科学的攀登方法，自然能够激发学生的潜能，不断超越自我，最终登上理想的顶峰。”

以自主涵养人生

在长沙市实验中学的百年办学历史中，独立自主一直被放在重要的位置。翻开《曾宝荪回忆录》，泛黄的纸页记载着“艺芳”女校办学时期对这一理念的遵从：“全体学生和教职工都加入艺芳学友会，而校中大事的定夺，在这个会。不但校长教员不能勉强，就是董事会，都不能勉强”“夜间自修，不要先生监察，考试也不要监场，绝无夹带或私相传授的举动”“至于普通生活上，也做到抽屉不要锁，园中花果不乱摘，别人的东西决不擅用”……

“百年来薪火相传，学校一直传承和延续着质朴民主的育人风格，坚持民主治校、尊重个性发展，培养学生独立自主的能力。”肖建军笃定地说。

在长沙市实验中学，学生是“当权派”，甚至可以直接否决老师的决定。

学校团委书记吴锋波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他将篮球社提名为年度“优秀社团”，理由是篮球社在全市篮球比赛中取得了好成绩，且社团成员大多在校内比赛中担当裁判员的重任。此话一出口，就立马遭到学校社团部的强烈反对。

学校社团部干事拿着社团活动章程找到吴锋波，给出的理由是：按照章程，社团要服从社团部的统一管理、上交活动材料，篮球社不服从社团部管理，没有评优资格。字字确凿，有理有据，对于社团部给出的理由，他心服口服，只能取消篮球社的评优资格。

在这里，不仅社团由学生“发声”，就连一向“权威”的学生会也实现了自主管理。

每两年，学校召开“双代会”（即学生代表大会和团员代表大会），各班班长、团支書和学生代表参加会议。会上，每班上交3至5个提案，学校则在“双代会”期间就提案进行回复。

例如，有的班级提案上写着“教学楼厕所没门，太尴尬”，学校就在今年暑假期间对厕所进行了改造。有的班级提出“宿舍晚上洗澡时热水关得太早，有时排队也等不到热水”，校方给予的回复是“适当延长热水供应时间”。就这样，“双代会”成了学校里的“民意直通车”，诸如此类关乎学生切身利益的大小事情都能得到回应和解决。

“双代会”还民主投票选举学生会主席和团委副书记。至于学生会干部，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人人都可以报名参加。报名人员先进行一个月的理论和实践培训，再接受考核和竞选，择优录用。即便是学业繁忙的高三学生，也可以进入监察部，表达“社情民意”，监督学生会的日常工作。

参加学生会工作影响学习吗？吴锋波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他拿出2015年入学的学生会干部高考情况统计表：19名学生干部全部考上一本，其中9人考上国内知名院校。

除了学生会、社团之外，班级管理也采取民主自治的方式。班主任刘建桃将班上的学生分成6至8人一组。组长由组员民主投票产生，小组成员人人都在组内担任职务。组长每月按照学习成绩、生活习惯、人际关系等对小组成员进行综合测评，评选出“每月之星”，并进行拍照公示。

小到班级，大到学生会、社团，学校为学生提供了民主管理的平台，让每个人都成为学校的“主人”。

独立的人格不为“发声”而“发声”，更善于将想法付诸实践。学校以包容、开放的胸襟，鼓励学生进行实践，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

“敢想就敢做！”回忆起母校给予自身成长的精神养料，2014届毕业生谭菁琳抛出了这句话。

谭菁琳自小对考古有浓厚兴趣。上高一前，她就参加了北京大学中学生考古暑期课堂。高一时，她加入学校的溯源历史学社。遗憾的是，溯源历史学社并没有让她过足“考古瘾”。

“我为什么不能创办一个专门的考古类社团呢？”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说干就干！谭菁琳召集班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商讨，并将创办明古社的思路做成一本章程。她拿着章程找到历史老师杜芬，提出自己的想法，邀请她担任明古社的指导老师。杜芬翻看了条理清晰、制作精美的章程，当即同意。

一次，谭菁琳在北大考古文博学院的官网上了解到，可邀请该学院教授、考古学家雷兴山来校进行公益演讲。如果能在明古社成立仪式上邀请雷兴山教授做演讲，那社团不就一下子打出了名气吗？谭菁琳将自己的想法向老师和盘托出。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个小姑娘在说笑，一名高一学生怎么可能请得动一位知名教授呢？谭菁琳没有被别人的眼光所左右，一门心思地谋划起来。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她硬是把这件事做成了！

2015年5月17日，明古社成立。50多名社员欢聚一堂。成立仪式上，雷兴山教授受邀前来，还做了专题讲座，明古社一时名声大噪。

此外，谭菁琳进一步提出结合本地博物馆资源开展社团活动的想法。在老师的帮助下，明古社以湖南省博物馆、长沙博物馆、马王堆街道为交流平台组织共建活动。学生走进博物馆，倾听名家讲座、客串讲解员……谭菁琳自己也成了“演讲嘉宾”，为社员讲解考古知识。慢慢地，明古社不断发展壮大，社员近200人，2017年还赢得全国百所知名学社的殊荣。

培养独立人格必须面向人人，而人人各有差异，如何让每一个个体拥有独立人格？对此，曾宝荪早就提出了见解：“大匠无弃材，大的可做栋梁，小的可做几案，所以不分智愚高低，一视同仁。”这，也是学校一直坚持的因材施教理念。

“要允许红薯地里种高粱。”这是谭玉华常说的一句话。对于班上的学生，她从不以成绩为唯一衡量标准，而是鼓励他们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曾经，班上有一名学生小喻（化名），虽然成绩不很拔尖，但性格风趣幽默，表达能力很强，成为一名主持人是他的梦想。

小喻在读初二时，因家庭原因，成绩一落千丈。谭玉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給他更多的关注，甚至让小喻在自己家里住了一个月。谭玉华与他同吃同住，倾心交谈，并鼓励他：“生活可以改变我们，我们也可以改变生活。”老师的关怀让小喻振作了精神。根据他的特长，谭玉华为他提供展示才艺的机会，班会课让他给同学们讲笑话、讲故事、讲电影，同学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台下掌声雷动，他的干劲也更足了。有一次，谭玉华看到一档选秀节目招新的通知，立即鼓励小喻去参加。小喻当时有些丧气：“别人都那么优秀，我去只能当‘炮灰。”谭玉华鼓励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未曾想到，就是这次机会让小喻一炮而红，走上了令人瞩目的舞台，成为一名优秀的主持人。

“教育，养成人格之事业也。”这是蔡元培先生对教育的呐喊，如今依然振聋发聩。长沙市实验中学的育人理念恰与其不谋而合。学校在百年办学历史中致力于铸造学生的完全人格，让他们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走得更远，走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