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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剧中景观化的“老上海”形象呈现

2018-09-27何玮

今传媒 2018年7期
关键词:现代性构建

何玮

摘 要:近年来年代剧在电视剧市场上产量逐年攀升,在这一类题材中,老上海作为非常重要的叙事载体被多次搬上荧幕。在年代剧中通过一系列的城市意象,结合其史诗传奇的陈述方式,构建了一个迎合观众视觉感官的现代化“老上海”形象,讲述老上海的传奇故事传播地域文化,将真实的老上海淹没在镜头之下,使观众对荧幕中的“老上海”产生认同。

关键词:年代剧;视觉化;构建;现代性

中图分类号:G2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8)07-0119-02

一、“年代剧”与“老上海”之概念辨析

1.年代剧的界定。一般认为“年代剧”描述的是清末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故事[1],上世纪末,经由香港无线电台制作的《上海灘》获得观众的欢迎以来,“年代剧”这一概念就逐渐诞生。本世纪初,具有史诗传奇的色彩、虚实相结合的年代剧以其特有的时空背景优势,给予电视剧丰富的创作空间的同时也以其特有的文化属性和情感表达成为创作的热点。

2.年代剧之下的老上海历史回溯。鸦片战争之后,上海作为通商口岸向世界敞开了大门,经济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同时,也成功吸引了国外列强的目光。这一时期法租界、英美公共租界、中国政府的华界三个不同政权在此角逐,与此同时上海人口迅速增长,人口的多样性和流动性使得上海社会更加的多元化,这段时期的上海社会每一粒尘土,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不安与躁动的因子。近代上海的历史写照只有在书籍和一些老照片以及旧的影像资料中才可以追寻。在《上海史研究译丛》、《上海通史》等史书中有对近代上海政治、文化、经济、生活等各方面的研究。又有小说家对老上海的追忆和修饰,如王安忆的《长恨歌》、茅盾的《子夜》等。相较于文学和通史的研究,年代剧为我们更为直接的呈现了“老上海”的鲜活城市景象,直接带领观众领略了城市风光,给予了观众更好的视觉体验,因此也成为大批影视文学创作者制造神话的肥沃土壤。

二、年代剧对“老上海”城市的视觉化建构

任何一个地域都有自己的独特的文化符号和独有的地方记忆,就如同篱笆、土狗之于乡村一样,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则象征着城市。在电视剧中,创作主体通过对老上海各种意象的编码用视听的具象语言重新塑造城市形象,使得大上海年代剧这个容器里装满了尘封的历史故事从而刺激观众的感官,让观众接受创作者所构建的视觉化的老上海城市形象。

1.老上海的城市意象。不同城市有其相对应的文化表征,在老上海年代剧中,经常可见的黄浦江、外滩、南京路、百乐门、西装旗袍等共同构筑了它特有的城市形象与城市意蕴。

(1)老上海舞厅文化。老上海的舞厅自由且开放,象征着上海的世界级“大舞台”,这个舞台以其强大的兼容性成为了众多电视剧里重要的叙事场所。《金大班》将故事的发展设置在百乐门中,通过舞女金兆丽以小见大讲述那个年代老上海的历史变迁。舞厅作为公共领域出现,各方势力在这个空间中守恒。与其说舞厅是一个娱乐场所,不如说是在权力角逐下人们通过物质享受通往的一个极乐天堂,人们更愿意在这个空间中通过醉生梦死对抗动荡的上海时局和家国的沦陷。

(2)女性与旗袍。旗袍是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符号,也是直接展现老上海女人风情万种的视觉体现,电视剧通过旗袍传达出20世纪上半叶上海的女性在繁华浮世生存与抗争。旗袍作为沪上女性追求的时尚,非常有意识的突出女性身体之美,意味着老上海的自由开放的社会风气。旗袍样式多变,不同样式象征着女主人各异的人物性格。《半生缘》中顾曼璐是舞厅的歌女,她的旗袍颜色艳丽张扬,腿部的肌肤时隐时现撩拨人心,突出了女性的妩媚气质。而顾曼桢处作为刚涉世不深的女生,她的旗袍多以浅色系,且样式保守端庄。通过旗袍传递人物性格推动叙事发展也是年代剧常用的手段。旗袍作为一个景观,一方面是对地域性意象的呈现,突出城市之美,另一方面是对老上海风情的怀旧与想象,呈现出大上海的繁华与岁月静好背后的哀伤。

(3)老上海的标签式人物塑造。动荡的时局造就了老上海的社团文化,这些社团作为当时上海特有的公共文化存在给了年代剧极大地发挥空间。黑帮帮会是上海年代剧中别致的意象,黑帮多以“三大亨” 杜月笙、张啸林和黄金荣为原型,如《上海王》中对四代“上海王”的塑造,从夹缝中成长起来的一群人为求得生存拉帮结派,在上海滩这个“江湖”中角逐周旋。在这一类年代剧中通过对黑帮或暴力或侠义的描述,呈现出那个年代的群体共相。在年代剧中还有一群特殊的存在即工会和工人,在中国近代资本企业最为发达的上海,底层民众阶级将工人团体召集起来为争取自己的利益,根据西方现代化的管理模式使工会管理制度化与强权抗衡,他们作为反抗压迫和正义的化身,成为年代剧宣扬民主不可忽视的力量。

2.现代性元素的启蒙。如果老北京代表着权利文明与正统文化,那么老上海则宣示着现代性的钟声,随着中国国门被打开,一时间商埠、工厂、学校、教堂等纷纷建立。西方各国文化与中国文化在此交融汇合,一起构筑丰富的上海文化。在年代剧中,这种东西文化的交融作为独特的元素被年代剧用镜头放大化的呈现,创作者通过强化这些元素加深观众对老上海的认知。《上海,上海》中留洋归来的刘恭正没有继承父业,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首屈一指的娱乐大亨,他打破了传统中国思想的牢笼束缚,大胆创新为自己开创新道路。如是的年代剧主人公比比皆是,他们敢于表达自己,崇尚民主自由,开启了新思想的新征程。在此过程中,英文的流通、交通的便利、商业的繁荣、教育的普及慢慢的影响着20世纪上半叶的上海人。在电视剧《像雾像雨又像风》中,安琪说“听说上海的人喜欢送花给病人”,李英奇回答“这是跟洋人学来的”。现代性的元素作为老上海特有的呈现也丰富了年代剧的表现空间。

3.年代剧对老上海的想象和观众误读。(1)消费文化下的形象塑造。城市是消费主义盛行的空间,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影视剧创作者们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制作出具有传奇色彩荧幕形象提高作品的收视率,这无疑是一个通过构建资本社会来消费资本的巨大利益的循环。为了迎合大众和市场对于老上海的想象,年代剧中的老上海一直以物欲横流的形象出现。以至于现在一提到“旧上海”,就会联想到绚烂的舞厅、动情的华尔兹,男人西装革履、女人旗袍长裙。“人们在消费中更受吸引的不是电视本身,而是某种被电视文化制造出来的象征性符码意义”[3],在年代剧中,金钱是老上海文化的象征符码背后强有力的支撑,通过消费,剧中人物才能够带领观众更加直观的领略十里洋场的繁华。《上海,上海》中小厮对来自京城的老太监说“在上海做一个有钱人比在京城做王公大爷都要滋润”,被殖民的孤岛一直被资本驯化着,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消费场所。在老上海“金钱总是转化为等级特权,权力和文化特权”[4],有钱可以轻松的追求自己的理想抱负,而贫民则在生活里挣扎。年代剧的这种人物设置具有极其强烈的符号象征意义,它塑造了一种金钱至上的文化氛围,把“富有”简单的当成是“幸福”的符号积累,这种原始人心态的呈现让观众对老上海的认识在某种程度上产生误读,同时也是对老上海历史的分解与消费。(2)景观化构建城市认同。关于老上海,我们曾在头脑当中构建过无数次,而将这种构想落实为一种确实存在的则是年代剧。“景观创造了一种伪真实,通过文化设施和大众传播媒介构筑起一个弥漫于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伪世界”[5]。电视剧为我们制造的是灯红酒绿、火树银花的老上海,由于景观是部分的现实,其构建的影像背后的虚假世界拥有极强的隐形叙事力量,这种叙事使得电视剧给旧上海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为了对面纱之下的景观一探究竟,观众将自己带入到当时的那个年代,对电视剧构建老上海城区的产生了认同、认知和自身的情感投射,而产生审美认同。所以在关于上海的年代剧中,南京路、静安寺、外滩等地方是阐释上海故事最具有说服力的场所。

三、构建的“老上海”与历史中的老上海差异性的反思

1.被建构的“老上海”中欲望呈现。年代剧为我们建构了一个想象中的老上海的形象,而这种建构出来的文本只是为了满足观众对于老上海的审美期待。“目前居‘统治地位的是视觉观念,声音和景象,尤其是后者,组织了美学,统治了观众”[6],电视剧视听兼具的存在日以夜繼的影响着观众的审美认知。生活在当下的人们怀着对老上海的憧憬和向往接受了电视对于老上海的景观构建,这本身就形成了一个无形的视觉欲望释放场所。几乎每一部老上海年代剧中都无法脱离对上海滩奢华的烽火乱世城市光景的表达,其中构建的富丽堂皇的居室、先生小姐的装扮,每一个景观都在敲动着观众的视觉神经。让观众不仅仅成为了电视的附庸,也成为财富和时尚文明的附庸。景观化的电视剧表达弱化了电视剧叙事传达的思想文化,人们很容易的被无意识的物化,对夜上海的风花雪月产生认同,这种认同是对欲望的最直接的展现和表达。

2.镜头下的“老上海”真实性辨析。“史诗传奇”是年代剧的关键词,年代剧不是历史正剧,必定会对历史有所想象,所以在电视剧文本中如何处理虚构情节与历史之间的关系就显得非常重要。沙汀说“故事好编,零件难找”,然而大部分年代剧不是“回望历史”而是“建构历史”,其塑造的“老上海”终究只是对市中心82.4平方公里的呈现[7]。清末到20世纪上半叶的老上海并不都是百乐门的莺歌燕舞。王安忆在《寻找上海》中写到“上海的后弄更是要钻进人心里去的样子,那里的路面是抑着裂纹的,阴沟是溢水的,水上浮着鱼鳞片和老菜叶,还有灶间的油烟气”[8]。20世纪上半叶四分之三的城市住房是里弄房子,大部分居民是来自乡下且生活在次中心区域。而在年代剧中,创作者们致力于呈现精英人物,却忽视了日常生活,将老上海“异化”成了混乱年代幸存的一片乐土。而“老上海”却是最经不起粉饰的一段历史,在车水马龙,花红酒绿的背后,不免让人感叹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悲哀。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出于对历史的窥视心理,臆想在构建的历史影像中去寻找丢失的情怀,所以年代剧强化了视觉景观的呈现。而在阐释历史这一方面,很多年代剧忽视“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原则,一味的去刺激观众视觉感官而将人们误导进入一个物化的“老上海”之中。所以创作者们在满足受众审美的同时理应站在一个高于大众的文化水准和视野上去创作,使电视剧更全面的展现历史和城市景象。

参考文献:

[1] 张宗伟,齐铮铮.“年代剧”述略[J].当代电影,2009(08):2.

[2] 谭浩.年代剧中的“旧上海”形象构建[D].黑龙江大学,2014.

[3] (法)让·鲍德里亚著.刘成福,全志刚译.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7):35.

[4] [法]让·鲍德里亚著.刘成福,全志刚译.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7):35.

[5] [法]居伊·德波著,张新木译.景观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7:43.

[6] [美]丹尼尔·贝尔著.严蓓雯译.资本主义文化矛盾[M].江苏: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155.

[7] 卢汉超著.段炼,吴敏.子羽译.霓虹灯外——20世纪初日常生活中的上海[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22.

[8] 王安忆.寻找上海[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168-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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