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易县三彩罗汉的美学研究

2018-09-21尹鹏广西艺术学院广西南宁530000

丝路艺术 2018年7期

尹鹏（广西艺术学院，广西南宁 530000）

一、三彩罗汉的身世之谜

这两尊现藏于美国大都会的佛像，他们原本是藏在河北易县八佛洼的一个山洞里，共有十六尊，20世纪初，全部被倒卖到国外，今天在一些世界著名的博物馆的重要位置都摆放着这些罗汉像，它们的艺术价值丝毫不亚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杰作，他们的故乡都来自中国，它们原本被藏在河北省易县的一个山洞里，1912年秋天，河北省易县永福寺住进了一位德国人，此人名叫帕金斯基，后来我们根据他自己写的《来自中国的帕金斯基》一书中得知，他来易县是为了寻找易县深山里的密藏的三彩罗汉像，他之前在北京古董店里见过一尊三彩罗汉像，他对中国佛像很了解，而他看到的这尊罗汉像不同于以前所见的佛像，就像古罗马希腊雕塑那样造型写实逼真，跟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比，一点也不逊色。

帕金斯基利用各种手段把罗汉像都投运到了国外，在后来的调查中发现，世界各大博物馆收藏的三彩罗汉像有8尊都是经帕金斯基之手而获得的，并转卖到世界各地。其中，伦敦大英博物馆一件，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两件，巴黎吉美美术馆一件，俄罗斯冬宫美术馆一件（柏林抢来的），波斯顿美术馆一件，堪萨斯纳尔逊美术馆一件，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一件，宾夕法尼亚大学考古学人类学博物馆一件，加拿大安大略馆一件，日本松方幸四郎私人收藏一件。

帕金斯基预带回来的三彩罗汉像在欧洲引起了轰动，当年经帕金斯基之手倒卖出去的罗汉像，大多都是没有底座的，然而现在世界最大博物馆中的罗汉都被放置在岩石底座上，从底座的尺寸，颜色的样式来看，它们都是来自中国河北省易县的原配底座，他是由民国初年国内最大的古董商卢芹斋倒卖出去的20世纪上半叶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约有一半是经过卢芹斋之手售出的，卢芹斋是民国初年很大的古董商，依靠倒卖中国文物赚的杯盘满钵，其中就包括著名的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

二、罗汉与佛、菩萨的对比

中文所说的罗汉是梵文“阿罗汉”的音译，意思是“应受供”。即应当受到众生供养的意思，民间意译上有三层解释：一说可以帮人除去生活中一切烦恼；二说可以接受天地间人天供养；三说可以帮人不再受轮回之苦。佛是佛陀的简称，意思是觉，觉着，和知者。在佛教认为觉有三种含义：自觉，觉他，和觉行圆满。其中觉行圆满是佛教修行的最高境界，菩萨的含义是自觉、觉他，罗汉的含义是自觉，对比之下，三者中佛的境界最高，已经功德圆满；菩萨次之，罗汉最低。

三、三彩罗汉像的美学价值

在佛教艺术中，佛都不能做的像凡人，辽金和北宋菩萨像个个非男非女，一脸的慈悲，他们不是参照世上的真人去做，然而易县的三彩罗汉像好像是参照真人去做的，好像就是庙里的哪个和尚，我们纵观云冈石窟，敦煌石窟，魏晋唐宋的佛像，与这些三彩罗汉像一对比，这些罗汉像却偏离了佛教艺术的规范，这些罗汉像就像西方对照着模特做人体雕塑一样，做的准确、生动、形象，陈丹青说：“我们看罗汉那咄咄逼人的神态，直追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大雕塑家多纳泰罗，那种宗教的深沉感，自在感，那种以为把握真理的确信，那种不容辩驳的信仰的傲慢，我们现在人身上很多都已经看不到这种感觉了，可是你看上千年的这些和尚，他们的脸无时不刻的处于信仰的痉挛中。”

辽塑三彩罗汉像高超的写实首先表现在人体比例的准确上。将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所藏河北易县老年罗汉与北魏时期佛像及敦煌莫高窟两身迦叶作比较，就不难发现辽塑结构的准确、写实的魅力。

在美术史上，会发现这些佛像在美术史中是罕有的，辽代三彩会继承唐代风格，可是唐三彩的造型也没有易县罗汉像这般准确。陈师曾的《中国美术史》曾经提到：“五代，宋初，王齐翰，张元简主张用世俗相貌处理佛教艺术”,这句话很关键，文中所指的世俗相貌就是参照真人，到了北宋李公麟，贾师古又把王齐翰和张元简的那套理论升华，就此打开了佛教艺术新大门，辽和宋年代相近，那一时期供奉佛像的渐渐减少，罗汉便兴了起来，也就是说，参照活人的脸制作佛像，是被准许的，易县邺城在古代是佛教圣地，上承隋唐，所以在易县能有这样的佛像就不足为奇了。

当我们观看罗汉像时，无不被他那种咄咄逼人，惟妙惟肖的神态所感染，中国由于禅宗，道家，佛教的影响，雕塑重意，重神，受主观影响重，而西方一直受客观影响重，而易县三彩罗汉像不仅神，意兼备，而且造型高度准确，所以这是代表中国雕塑极高水平的佛造像，在中国佛教造像中这是个特殊的例子，但是我们敢说我们的雕塑一点不亚于西方。

现在在我们学习西方雕塑时一直是用西方的造型方式，绘画类分别油画和中国画专业，而雕塑却没有西方雕塑和中国雕塑之分，我们的泥塑方法也是西方传来的，有西方评论家说中国雕塑在公元十世纪后中国人三度雕刻转变为二维平面的了，这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