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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炜《独药师》中生命个体的矛盾性

2018-09-17董佳妮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0期
关键词:矛盾性

摘 要:在家国命运生死存亡、个体命运危在旦夕之际,张炜的《独药师》以养生为出发点来叙述生命个体在历史境遇面前的精神风貌,对养生与革命、欲望与修持、传统与现代的选择呈现双重矛盾:坚守又背离。

关键词:《独药师》;生命个体;矛盾性

作者简介:董佳妮(1994.8-),女,汉族,江西九江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现就读于河北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0-0-01

张炜的《独药师》塑造了一批倔强的灵魂,季昨非、徐竟、朱兰等尽管身份有别,但其行为、内心对人生信仰的追求以及对目标的坚守,所折射出的精神境界如出一轍,执着、倔强、矛盾。

一、革命与养生

养生讲究身心静养,注重顺应四时、调摄情志、节制饮食、节欲保精、呼吸吐纳。革命在于改变、改朝换代,打破陈规。一动一静,如何选择必然存在冲突。

小说一开始指出凡在乱世就必有长生术的长进,19、20世纪之交,中国正经历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季府第五代传人季践临终前仍对长生坚信不疑,认为死是一件荒谬的事情,人是不该死的。他深受养生世家熏陶,理应沉浸在养生世界里却选择了革命。永生是水到渠成的,“只要一个人出生了,就意味着永生”。[1]但若想达到永生就要不犯错。殊不知季践是季府几代主人中寿命最短的,因为他犯了不可补救的错误:革命。他的行动与思想出现偏差,思想上忠诚养生,行动上选择革命。类似徐竟,他义无反顾选择革命,相信革命的力量,在随时为革命牺牲的道路上依旧借助养生药丸延长生命,他一直进行革命事业并没有将养生完全丢弃。当时的环境迫使他将革命放在一切之最,出自养生世家又使他习惯养生,他认为革命和养生的本质一样,一是挽救世道,一是挽救人生。

季府的第六代传人季昨非潜心于阻止生命的终结,在邱琪芝的引导下注重吐纳、餐饮、膳食、遥思。他不理解革命、流血牺牲,甚至觉得荒谬。多次将自己封闭与世隔绝,但现实又促使他走出来。于革命,他是消极被迫的旁观者,但因为父兄,尽最大努力服务革命的矛盾冲突中继续养生,继续革命。有革命就有流血、牺牲,当徐竟轻描淡写地讲述死亡,满城硝烟、匪患冒出,家园不断失去时,季昨非感到绝望,他要摆脱生活的禁锢,不再与世界分离。

二、欲望与修持

季昨非独特的身份,对家族事业的操守,为了振兴养生世家,潜心钻研养生秘术,全心全意地践行自己的养生大业毅然选择作一个卫道士。他从一开始的极力抵制性欲,到后来沉迷的无法自拔。针对“我” 罹患无名躁狂病症,邱琪芝开出的药方是:姑娘。在邱鼓动下,他将男童之身结束在一个年纪偏大相貌丑陋的非男非女处,后又产生与哑女白菊等小白花胡同中的众女子以及仆人朱兰之间情欲故事。这完全与他的修持相违背,围绕着“我”所发生的情欲故事,全都巧妙地披上了一层“养生”的外衣,而且“我”与这些女性之间的情欲纠葛,也用养生中“双修”加以解释。邱琪芝引导季昨非:“记住,人世间没有比欲念更可怕的东西了,你得从头至尾把它去掉。”[2]感到可笑且强烈讽刺的是“我”的现实行为明明是沉迷情欲,肆意纵欲,但邱琪芝却口口声声念叨着一定得“去欲”。所谓注重“养生”修持,在面临情欲时,如此不堪一击。

季昨非沉迷小白花胡同无法控制时,婢女朱兰牺牲肉体挽救了他。朱兰信奉持守戒律、不进庙宇的居士,面对季昨非的求助,“为了不至于犯下更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你就做一个不那么严格的‘居士吧”。[3]她打破坚守做不严格的居士,朱兰的心里不相信情欲是一种修持,但在修持与主人的欲望中选择了满足情欲,对老爷的衷心使她一次次背叛坚守。可她心底是矛盾的,将居士的想法埋藏起来,在季昨非提出要与她结为夫妻时,她终于再一次表明甚至离开季府。

三、传统与现代

季昨非所勾连的社会文化场域极为复杂,在文明垮塌与转型的特殊时期,季昨非的个体成长,在承袭传统与接受现代之间相互纠葛、艰难转换。他的爱情观是现代的,认为爱情需要坦白与公平、尊重与理解。他是典型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而陶文贝是受西方现代思想影响成长的西医护士,二人的爱情可以说是传统与现代的融合,东西文化的交融。季昨非向陶文贝袒露心声采用古旧文法的书信方式,且认为只有古旧文法才能准确无误地传递心声;表达爱意时使用菊花作为爱情的标签而非西方文化所推崇的玫瑰花,这是对中国文化传统的执意坚守。季昨非没走向禁欲主义,也没追求理想的精神恋爱,他寻求健康合理灵与肉结合的现代情爱方式。季昨非对现代文明由不自觉地排斥与抗拒到后来的接受,作为独药师传人,开始从西医院附近经过都产生厌恶心理,后来去医院看病使用化名,再到多次请西医来家中治病,最后追求医院护士陶文贝。一系列的变化,季昨非在坚守传统中慢慢融合西方的现代色彩。在告别传统进入现代的过程中,邱琪芝固守传统的态度比季昨非更坚决,依然留着传统辫子的邱琪芝象征传统的被迫退场,他被外来的现代器物火铳所伤,又因坚拒西医而死去,自己的养生大业未竟而终。

《独药师》中生命个体都在矛盾与纠结中成长,这是作者人物塑造“去单一化”的自我突破与超越。

参考文献:

[1][2][3]张炜.独药师[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第15、39、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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