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西南不同湿地类型水鸟多样性评价

王荣兴，李冬梅，张淑霞，肖文

大理大学东喜玛拉雅研究院，大理 671003

湿地是水鸟赖以生存的必要条件；同时作为湿地生态系统的顶级消费者，水鸟对维持和促进湿地生态系统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是衡量湿地健康与否最为重要的指标类群[1-3]。然而，由于农业开发和城市建设等人为干扰因素的直接影响，截至2009年，全球自然湿地面积至少丧失了33%，其中亚洲是湿地面积丧失最多的区域，中国约丧失29%的自然湿地[4]。据估计，由于湿地消失和退化等原因，全球约38%的水鸟物种数量在减少，特别是作为水鸟种群数量分布最大的区域——亚洲，约50%的种群数量在锐减，部分物种甚至趋于灭绝[5]；中国大多数地区水鸟的数量也在逐年下降[6-7]，特别是中国东部海岸大量的围海建坝行为使滩涂大量消失，导致大量的候鸟失去迁徙中途停歇地[8-9]。为缓解湿地消失和退化所带来的一系列生态影响，中国积极推进自然湿地恢复和重建以及开展了大量的人工湿地建设工作[10]，1978—2008年30年里湿地减少的速度大幅降低，由最初的5 523 km2·y-1(1978—1990年)降为831 km2·y-1(2000—2008年)，人工湿地增加了约122%[11]。然而，大量的人工湿地建设对水鸟的保护成效如何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尽管一些研究关注了人工湿地和自然湿地二者在水鸟保护中生态功能的异同，并就前者能否代替后者这一论题引发了大量的讨论[12-14]，但是这些研究多集中在单一地点、单一湿地类型的比较，且多集中在长江、黄河中下游及沿海湿地。水鸟的分布具有地域性和季节性，不同水鸟所需要的生境不同[15]，局部或单一地点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水鸟多样性评价得出的结论缺乏普适性验证，需要根据区域特征进行大尺度的研究。然而，受限于人力、物力和经费，大尺度的系统调查较难实行[16]。随着信息和网络时代的到来，公众科学(Citizen science)提供了新的数据源，其在生态保护和环境监测等领域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17]；中国观鸟记录中心(http://www.birdreport.cn/)为中国观鸟数据发布平台，数据共享者多为鸟类学研究者、资深观鸟爱好者等，目前已有研究利用此平台数据进行了有效的鸟类物种分布模型预测[18-19]，说明该平台数据质量可靠，可为研究区域湿地鸟类多样性提供有力条件。

中国的湿地类型多样，按照水鸟的分布特点并结合区域地形特征，大致可分为6个水鸟分布区。其中，以云贵高原为主的中国西南湿地是一个独特的水鸟分布区[20]，可为不同季节水鸟提供栖息地，比如为留鸟、夏候鸟提供繁殖地，为迁徙过境鸟(特别是鸻鹬类)提供迁徙中途停歇地，为越冬水禽(特别是雁形目鸟类和黑颈鹤Grus nigricollis、黑鹳Ciconia nigra等大型珍稀水禽)提供重要越冬地[20-21]。对中国西南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以及不同湿地亚类水鸟组成及多样性进行调查和评估，可以为该区域的湿地和水鸟保护管理提供科学依据。本研究参考Ma等[22]的划分方法，将中国西南湿地界定为云、贵、川、渝4省(市)所有湿地，并拟通过收集中国观鸟记录中心网站公众数据，分析不同湿地类型水鸟的多样性，探讨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在水鸟保护中的作用，并提出相应的湿地和水鸟保护管理措施。

1 研究方法(Research methods)

1.1 研究区域

本研究选择云南、贵州、四川、重庆4个省(市)作为中国西南湿地的研究区域。

1.2 水鸟的定义

按照丁平和陈水华的定义，水鸟(即狭义的湿地水鸟)是指在生态上依赖于湿地，即某一生活史阶段依赖于湿地，且在形态上和行为上对湿地形成适应性特征的鸟类[23]；结合《中国鸟类分类与分布名录(第三版)》[24]分类系统，包括雁形目ANSERIFORMES、目PODICIPEDIFORMES、红鹳目PHOENICOPTERIFORMES、鹤形目GRUIFORMES、鸻形目CHARADRIIFORMES(海雀科Alcidae除外)、鹳形目CICONIIFORMES、鹈形目PELECANIFORMES的所有种类，以及鲣鸟目SULIFORMES中鸬鹚科Phalacrocoracidae和佛法僧目CORACIIFORMES中的翠鸟科Alcedinidae种类。

1.3 观鸟数据的获取

从中国观鸟记录中心网站(http://www.birdreport.cn/)下载2014年1月至2018年2月的观鸟记录，获取物种名称、数量、观鸟者、记录时间和记录地点等信息，对部分观鸟地点不明确或者记录鸟种存疑的记录进行删除。总共获得45个州市(Prefectures)321个调查地点(图1)的8 396条有效记录。

1.4 数据处理和分析1.4.1 观鸟数据的处理

(1)物种多样性指标：采用物种数(species richness)作为水鸟多样性的指标。利用物种稀疏曲线反映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水鸟物种多样性[25]。

(2)物种受威胁等级，依据蒋志刚等《中国脊椎动物红色名录》[26]划分，受胁物种分为极危(critically endangered, CR)、濒危(endangered, EN)和易危(vulnerable, VU)3个等级。

(3)不同湿地类型物种组成相似性(composition similarity)分析：采用Jaccard指数(J)进行分析[27]，Jaccard指数计算如下：

J=(A∩B)/(A∪B)

式中，A、B分别表示第1类和第2类湿地的物种集合(collection)。

1.4.2 湿地类型划分

根据志愿者提供的地点信息及生境描述，查阅《中国湿地资源·云南卷》[28]、《中国湿地资源·贵州卷》[29]、《中国湿地资源·四川卷》[30]、《中国湿地资源·重庆卷》[31]等文献资料和Google earth卫星影像，按照国家标准(GB/T 24708—2009)进行划分。本研究涉及2大类13个亚类，大类包括自然湿地(Natural wetlands)145个调查地点，人工湿地(Constructed wetlands)176个调查地点。其中，自然湿地亚类包括永久性淡水湖(Permanent freshwater lakes, PFL)，季节性淡水湖(Seasonal freshwater lakes, SFL)，永久性河流(Permanent rivers, PR)，季节性河流(Seasonal rivers, SR)，沼泽化草甸(Marshy meadow, MM)，森林沼泽(Forest-dominated freshwater marsh, FFM)，喀斯特溶洞湿地(Karst subterranean hydrological system, KSHS)7类；人工湿地亚类包括水库(Reservoirs)，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Human-made recreational water area, HRWA)，稻田/冬水田(Paddy field, PF)，灌溉用沟、渠(Irrigation channels, IC)，输水河(Drainage channels, DC)，农用池塘(Farm Ponds, FP)6类。从整个区域来看，永久性河流(103个调查地点)，永久性淡水湖(20个调查地点)，沼泽化草甸(12个调查地点)为最主要的自然湿地类型，占自然湿地调查地点的93.10%；城市人工景观娱乐水面(99个调查地点)和水库(46个调查地点)为主要的人工湿地类型，占人工湿地调查地点的82.39%(表1)。

上述13类湿地类型的调查地点数与中国西南4省(市)各种湿地类型的面积具有相关性，据《中国湿地资源》上述4省(市)分卷[28-31]记述，上述调查地点多的湿地也是面积分布较大的湿地，而调查地点小于10的湿地(如季节性淡水湖、森林沼泽、灌溉用沟渠、输水河等)的面积通常小于各省湿地总面积的1%。为了避免因忽视面积较小但鸟类物种丰富的湿地，造成保护空缺，尽管本研究中季节性淡水湖等湿地调查地点较少，样本量不足，但亦将其纳入物种多样性分析。

1.4.3 调查地点人为干扰指数获取

Venter等[32]整合了2009年全球建筑物环境(Built environments)、农业用地(Crop lands)、牧场(Pasture lands)、人口密度(Population density)、夜间灯光(Nightlights)、铁路(Railways)、主要道路(Major roadways)、航道(Navigable waterways)信息，合成了分辨率为1 km × 1 km的全球人类脚印地图(Human Footprint Map)，每个像元按照人类干扰程度从小至大包含了1～50的人类脚印指数(Human Footprint Index)，该指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像元所在区域人类干扰程度大小。本研究采用Venter等[33]提供的矢量数据，获取各调查地点人类脚印指数用来代表该湿地受人类干扰程度的大小。

1.5 数据处理软件

采用EstimateS 9.1.0软件对物种数与调查地点进行100次随机化计算，得到物种数-调查地点数稀疏曲线。

不同湿地类型物种组成相似性分析采用PRIMER 5(Plymouth Routines in Multivariate Ecological Research, Primer-E Ltd.)软件[34]。

各调查地点人类脚印指数通过ArcGIS10.2软件的空间分析工具提取。

2 研究结果(Results)

根据《中国鸟类分类与分布名录(第三版)》，共调查到水鸟139种，分属9目(雁形目、目、红鹳目、鹤形目、鸻形目、鹳形目、鲣鸟目、鹈形目、佛法僧目)19科，其中包括《中国脊椎动物红色名录》受胁物种12种(附表)。

2.1 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水鸟多样性比较

从湿地类型的1级分类(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水鸟物种多样性比较看，自然湿地的物种数高于人工湿地(图2)。在所记录到的139种水鸟中，132种(94.96%)在自然湿地中有分布，94种(67.63%)在人工湿地中有分布；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的共有物种为87种，约占全部水鸟物种总数的62.59%；只在自然湿地中发现的水鸟为45种，占32.37%，只在人工湿地中发现的水鸟为7种，占5%。从整个研究区域看，所有类群(以目表示)水鸟在自然湿地中的物种数均高于人工湿地，除四川省和重庆市人工湿地中鹈形目鹭科Ardeidae鸟类以及重庆市鹤科Gruidae鸟类略比自然湿地高外，其余省(市)各类群水鸟在自然湿地中的物种数均比人工湿地高(图3)。这说明当前自然湿地是中国西南水鸟保护的主体；人工湿地并不能完全代替自然湿地在水鸟保护中的作用，但也能支持一半以上物种数量的水鸟栖息，同时也能为部分物种提供栖息地而作为自然湿地的补偿。

图2 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中水鸟物种数与调查地点的稀疏曲线Fig. 2 Rarefaction curves based on species richness and survey sites of waterbirds in natural and artificial wetlands of Southwest China

图3 中国西南4省(市)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各目水鸟物种数比较Fig. 3 Comparison of species richness of waterbird orders between natural wetlands and constructed wetlands in Yunnan, Chongqing, Sichuan and Guizhou of Southwest China

2.2 不同湿地亚类物种组成及其特点

2.2.1 物种多样性分析

13种湿地亚类中，自然湿地中永久性淡水湖(90种水鸟)、季节性淡水湖(56种水鸟)、永久性河流(109种水鸟)、沼泽化草甸(56种水鸟)，以及人工湿地中水库(82种水鸟)、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66种水鸟)的物种数较高；其余湿地亚类物种数相对较低，分别为：季节性河流(5种水鸟)，森林沼泽(1种水鸟)，喀斯特溶洞湿地(15种水鸟)，稻田/冬水田(25种水鸟)，灌溉用沟、渠(2种水鸟)，输水河(3种水鸟)，农用池塘(32种水鸟)(表1)。

2.2.2 受胁物种多样性分析

共在8种湿地亚类中调查到《中国脊椎动物红色名录》受威胁鸟类物种，稻田/冬水田仅在1次调查中发现1只黑颈鹤，这可能为偶然，将其除去，其余7种湿地亚类受胁物种数和累积数量分别为：永久性淡水湖(6种1 721只)、水库(4种1 325只)、季节性淡水湖(3种997只)、沼泽化草甸(4种218只)、永久性河流(9种110只)、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4种27只)、农用池塘(1种21只)(表2)。

2.2.3 物种组成相似性分析

13种湿地亚类可分为7组，其中输水河，灌溉用沟、渠，喀斯特溶洞湿地，季节性河流，森林沼泽5种湿地亚类间物种相似性较低而各自独立为一组；农用池塘，稻田/冬水田水鸟组成相似性为66.67%可归为一组；其他5种湿地亚类组间物种组成相似性均大于60%，可归为一组，且永久性河流与永久性淡水湖的物种组成相似性为73.37%，水库与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的物种组成相似性为77.03%，沼泽化草甸、季节性淡水湖的物种组成相似性为73.21%(图4)。

3 讨论(Discussion)

本研究通过公众观鸟数据共收集到139种水鸟物种，包括云南省119种，贵州省69种，四川省93种，重庆市50种，分别占《中国鸟类分类与分布名录(第三版)》所列4省(市)水鸟的68.39%、61.06%、63.27%、50%，因公众观鸟数据为现状数据，而《中国鸟类分类与分布名录(第三版)》为现状数据和历史数据的总和，故后者物种数相应较高，本研究观鸟数据除重庆外，其他省份的数据均大于总物种数的60%，说明公众观鸟数据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区域的水鸟多样性状况。

从研究结果中可以得出2个结论：(1)自然湿地是中国西南水鸟保护的主体；人工湿地并不能完全代替自然湿地在水鸟保护中的作用，但在水鸟保护

图4 中国西南4省(市)各湿地亚类水鸟物种组成相似性聚类Fig. 4 Clusters of waterbird composition similarities among wetland subcategories of Southwest ChinaNote: KSHS, SR, FFM, PR, PFL, HRWA, MM, SFL, FP, PF, DC, IC are acronyms for Karst subterranean hydrological system, Seasonal rivers, Forest-dominated freshwater marsh, Permanent rivers, Permanent freshwater lakes, Human-made recreational water area, Marshy meadow, Seasonal freshwater lakes, Farm Pond, Paddy field, Drainage channels, Irrigation channels respectively.

中也能充分发挥作用。(2)自然湿地中湖泊湿地(包括永久性淡水湖泊和季节性淡水湖泊)、河流湿地、沼泽化草甸；人工湿地中水库、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是水鸟、特别是受威胁水鸟分布的重要湿地类型。另外，部分农用池塘也能为受胁物种提供重要的栖息地。这些湿地亚类在水鸟保护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应当成为西南湿地及水鸟保护的重点区域。

3.1 自然湿地鸟类多样性较人工湿地丰富且这一规律具有普遍性

研究结果发现中国西南自然湿地是水鸟保护的主体，人工湿地并不能代替自然湿地，这与中国沿海和世界其他地方的研究结果相似。Ma等[12]对上海崇明岛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一年中的水鸟群落进行观察，发现自然湿地能为水鸟提供更好的栖息地，特别是迁徙季节(春季和秋季)为大量涉禽提供滩涂型栖息地；尽管当自然湿地被破坏时，人工湿地也能作为补偿为水鸟提供栖息地，但是为了更好的鸟类保护，应优先保护自然湿地，而不是靠建造人工湿地来补偿自然湿地因破坏所丧失的生态功能。Li等[13]对黄河三角洲的水鸟群落组成研究发现，自然湿地中几乎所有的鸟类群落的多样性都较邻近区域的人工湿地丰富，人工湿地在水鸟保护中起到辅助的作用，人工湿地的建设不能以牺牲自然湿地为代价，现有人工湿地的管理需考虑建造自然湿地中所缺乏的水鸟栖息的生境因子。Sebastián-González和Green[35]对西班牙西南部多南那湿地(Doana Wetland)进行研究，认为人工湿地在水鸟保护中的价值远不如自然湿地和恢复湿地。Bellio等[36]对斯里兰卡东南部的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的水鸟群落多样性进行研究发现，尽管人工湿地为很多水鸟提供栖息地，但是其仍不能代替丧失的自然湿地。

自然湿地较人工湿地水鸟多样性高，主要原因可能来自以下几个方面：(1)历史因素。物种从迁入到定居具有一定的历史过程[37]，自然湿地形成的时间一般较人工湿地早，所以其物种多样性较丰富；(2)湿地生态系统的发育。稳定的湿地生态系统需要经历发展和成熟的过程，自然湿地的生态系统较人工湿地发育得成熟[38]，因此其物种多样性较高。(3)自然属性。湿地面积、水深等自然属性因子是决定水鸟分布的关键因素[15]，本研究发现湖泊和河流的水鸟物种多样性较高，这可能是因为湖泊和河流湿地是中国西南最主要的湿地类型，数量较多、面积较大等原因[39]。(4)人工湿地受人为干扰较自然湿地严重。自然湿地中湖泊型湿地、河流型湿地、沼泽草甸型湿地等为自然形成，其分布相较人工湿地而言，更具有随机性，受人为干扰相对较小。人工湿地主要是以人类的特定目的而建立，比如水库以蓄水供生活饮水、农业用水、工业用水为主要目的；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湿地以休闲娱乐为主要目的；稻田/冬水田，灌溉用沟、渠，输水河，农用池塘等湿地主要以农业利用为目的，所以人为干扰较自然湿地强。一般而言，面积较小的人工湿地更容易受到周围环境干扰的影响[40]，本研究通过分析各调查地点的人类脚印指数，发现自然湿地人类脚印指数平均为19.28±11.29 SD，人工湿地人类脚印指数平均为25.27±10.31 SD，说明人工湿地受到的人为干扰较自然湿地严重。

3.2 人工湿地对水鸟的保护也起着重要作用

本研究发现，尽管自然湿地在水鸟保护中具有无可代替的作用，但人工湿地也对水鸟保护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其他地方的一些研究也支持此结论，比如：Zou等[14]对崇明东滩人工湿地水产养殖塘和自然湿地的研究表明，二者在水鸟迁徙高峰和越冬高峰都起着重要的作用。Gomez-Sapiens等[41]在墨西哥科罗拉多河三角洲(Colorado River Delta)的研究表明自然潮间带和人工非潮间带湿地在水鸟保护中作用都非常重要。Kloskowski等[42]对西班牙西南部多南那湿地(Doana Wetland)越冬水鸟的研究发现自然湿地和人工湿地可以为不同的水鸟提供互补的栖息地。

在人工湿地中水库、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水鸟多样性较高，这可能是因为此二类湿地分布较为广泛，面积较大，受人为干扰较轻等缘故。而农用池塘、灌溉沟渠等面积相对较小，且受干扰等因素较重，其物种多样性相对较低。

3.3 不同湿地亚类水鸟组成分析

本研究发现不同湿地亚类水鸟的物种多样性水平不一，这是因为影响水鸟分布的主要因素有湿地面积(Wetland size)、水深(Water depth)，植被(Vegetation)，食物类型及可获得性(Food and its accessibility to waterbirds)等[15]。永久性淡水湖、季节性淡水湖、永久性河流、沼泽化草甸4种自然湿地亚类，以及水库、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2种人工湿地亚类的物种数均在50种以上，大于其他湿地亚类的水鸟物种数，均为受胁物种的主要栖息湿地类型，且此6类湿地水鸟的组间相似性均大于60%，可归为一组。在这6种湿地亚类中，永久性淡水湖、永久性河流以及水库、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是中国西南最主要的湿地类型[39]，总体面积相对其他湿地亚类较大，生境也相对丰富，故能承载较多的水鸟栖息；另外2种湿地亚类——季节性淡水湖和沼泽化草甸，数量虽然不多，但是水鸟物种丰富，主要是因为此2类湿地水深相对较浅，湿地生境类型多样，特别是草滩能为更多的涉禽提供栖息环境，如云南省的纳帕海，四川省的花湖湿地分别是珍稀水鸟黑颈鹤重要的越冬地和繁殖地[43-44]。

其他7种湿地亚类的物种数较少，可能原因之一是因为调查地点数量较少(表1)，抽样不足造成水鸟物种数相对贫乏。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其面积相对较小，且受人为干扰较为严重的原因。季节性河流通常是山体峡谷间的溪流或地表径流，水流量较小，水鸟栖息环境不稳定且更易受人为干扰的影响；森林沼泽分布于森林中，而水鸟分布需要较为开阔的生境[45]，郁闭的森林环境不能吸引较多的水鸟栖息；喀斯特溶洞湿地主要分布于贵州省，地上部分明水面较小且一般呈零星分布，且多开发成人类游览胜地，故受人为干扰较为严重[46]；稻田/冬水田能吸引一部分鹭科和秧鸡科等涉禽栖息[15,47]，但栖息地受人类干扰严重，故鸟类物种数有限；灌溉用沟渠、输水河通常面积较小，只能吸引少部分鹭类和鸻鹬类鸟类栖息；农用池塘通常面积较小且常位于村寨周围，受人类干扰较为严重，故水鸟多样性较少。

3.4 保护建议

本文借助公众观鸟数据平台，收集并分析了中国西南云南省、贵州省、四川省和重庆市不同湿地类型水鸟的多样性以及组成相似性，发现自然湿地是水鸟保护的主体，人工湿地并不能代替自然湿地，但在水鸟保护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自然湿地中湖泊湿地、河流湿地和沼泽化草甸是水鸟分布的最主要类型，对中国西南的水鸟保护极其重要。人工湿地中水库、城市人工景观水面和娱乐水面2种湿地亚类是水鸟分布的最主要类型，说明此2种人工湿地亚类在水鸟保护中具有重要的潜在价值，应加强保护和管理。在上述湿地亚类中，季节性淡水湖泊和沼泽化草甸湿地数量虽然较少，但水鸟多样性丰富，然而此2种湿地亚类却因放牧或旅游等人为干扰的影响使其脆弱的湿地生态系统面临退化威胁，比如云南省纳帕海湿地是世界重点鸟区(Important Bird Areas, IBA)之一，但因放牧等人为干扰的严重影响，其植被类型正发生着演替，湿地退化严重[48-50]；四川省若尔盖沼泽化草甸区域也是世界重点鸟区之一，但其土壤类型正发生着变化，湿地也面临退化威胁[51]。所以应加强此2种湿地亚类的保护和管理。

另外，因为不同的水鸟具有不同的栖息地偏好，湿地的管理应能为不同类群的水鸟提供相应的栖息地[15]。一般而言，涉禽倾向于开阔的滩涂生境，而游禽倾向于池塘型的生境，人工湿地的建设如果能充分考虑当地的水鸟组成及变动，那么其在水鸟保护中的作用将是举足轻重的。比如，在湿地恢复和人工湿地建设中，设置不同的水深(Water depth)、位置(Location)和隔离度(Isolation)[35]，增加本土植物的种植[52]等都能增强水鸟群落的多样性。建议后继研究应继续探索上述湿地中影响水鸟分布的面积、水文、植被、人为干扰等属性因子和环境因子，在自然湿地管理、恢复和人工湿地建设中，通过改良重要栖息地因子来保护水鸟乃至整个湿地生态系统。

附表 中国西南4省(市)水鸟物种名录Appendix Waterbird checklist of Yunnan, Guizhou, Sichuan and Chongqing in Southwest China

中文名Chinese name学名Scientific name受胁等级 Threatened status分布DistributionⅠ. 雁形目ANSERIFORMES1. 鸭科Anatidae(1)栗树鸭Dendrocygna javanicaVU云 YN(2)豆雁Anser fabalisLC云 YN(3)灰雁Anser anserLC云 YN、川 SC(4)白额雁Anser albifronsLC云 YN(5)斑头雁Anser indicusLC云 YN、贵 GZ、川 SC(6)大天鹅Cygnus cygnusNT川 SC(7)翘鼻麻鸭Tadorna tadorn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8)赤麻鸭Tadorna ferrugine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9)鸳鸯Aix galericulataNT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0)棉凫Nettapus coromandelianusEN云 YN 、川 SC(11)赤膀鸭Mareca streperaLC云 YN、 贵GZ 、川 SC、渝 CQ(12)罗纹鸭Mareca falcataNT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3)赤颈鸭Mareca penelope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4)绿头鸭Anas platyrhyncho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5)斑嘴鸭Anas zonorhynch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6)针尾鸭Anas acut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7)绿翅鸭Anas crecc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8)琵嘴鸭Spatula clypeataLC云 YN、贵 GZ、川 SC(19)白眉鸭Spatula querquedulaLC云 YN、川 SC(20)花脸鸭Sibirionetta formosaNT云 YN、贵 GZ、川 SC、渝 CQ(21)赤嘴潜鸭Netta rufin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22)红头潜鸭Aythya ferin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23)青头潜鸭Aythya baeriCR云 YN、川 SC(24)白眼潜鸭Aythya nyrocaNT云 YN、贵 GZ、川 SC、渝 CQ(25)凤头潜鸭Aythya fuligul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26)斑背潜鸭Aythya marilaLC川 SC(27)斑脸海番鸭Melanitta fuscaNT川 SC(28)长尾鸭Clangula hyemalisEN川 SC(29)鹊鸭Bucephala clangulaLC云 YN、川 SC、渝 CQ(30)斑头秋沙鸭Mergus albellusLC云 YN、川 SC(31)普通秋沙鸭Mergus merganser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32)红胸秋沙鸭Mergus serratorLC川 SC(33)中华秋沙鸭Mergus squamatusEN云 YN、贵 GZ、渝 CQⅡ. 目PODICIPEDIFORMES2. 科Podicipedidae(34)小Tachybaptus ruficolli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35)凤头Podiceps cristatu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36)角Podiceps auritusNT川 SC(37)黑颈Podiceps nigricolli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Ⅲ. 红鹳目PHOENICOPTERIGORMES3. 红鹳科Phoenicopteridae(38)大红鹳Phoenicopterus roseusDD川 SCⅣ. 鹤形目GRUIFORMES

续表中文名Chinese name学名Scientific name受胁等级 Threatened status分布Distribution4. 秧鸡科Rallidae(39)灰胸秧鸡Lewinia striataLC云 YN(40)普通秧鸡Rallus indicusLC云 YN、川 SC(41)斑胸田鸡Porzana porzanaLC贵 GZ(42)红脚田鸡Zapornia akoolLC贵 GZ(43)棕背田鸡Zapornia bicolorLC云 YN(44)小田鸡Zapornia pusillaLC云 YN(45)红胸田鸡Zapornia fuscaNT云 YN、贵 GZ(46)白眉苦恶鸟Amaurornis cinereaDD云 YN(47)白胸苦恶鸟Amaurornis phoenicuru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48)董鸡Gallicrex cinereaLC云 YN、贵 GZ(49)紫水鸡Porphyrio porphyrioVU云 YN(50)黑水鸡Gallinula chloropu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51)白骨顶Fulica atr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5. 鹤科Gruidae(52)白鹤Grus leucogeranusCR贵 GZ(53)蓑羽鹤Grus virgoLC云 YN(54)灰鹤Grus grusNT云 YN、贵 GZ、川 SC(55)黑颈鹤Grus nigricollisVU云 YN、贵 GZ、川 SCⅤ. 鸻形目CHARADRIIFORMES6. 鹮嘴鹬科Ibidorhynchidae(56)鹮嘴鹬Ibidorhyncha struthersiiNT云 YN、川 SC7. 反嘴鹬科Recurvirostridae(57)黑翅长脚鹬Himantopus himantopusLC云 YN、贵 GZ、川 SC(58)反嘴鹬Recurvirostra avosettaLC川 SC8. 鸻科Charadriidae(59)凤头麦鸡Vanellus vanellusLC云 YN、贵 GZ、川 SC(60)距翅麦鸡Vanellus duvauceliiNT云 YN(61)灰头麦鸡Vanellus cinereu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62)肉垂麦鸡Vanellus indicusDD云 YN(63)金鸻Pluvialis fulvaLC云 YN(64)长嘴剑鸻Charadrius placidusNT云 YN、贵 GZ、川 SC、渝 CQ(65)金眶鸻Charadrius dubiusLC云 YN、川 SC、渝 CQ(66)环颈鸻Charadrius alexandrinusLC云 YN、川 SC9. 彩鹬科Rostratulidae(67)彩鹬Rostratula benghalensi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0. 水雉科Jacanidae(68)水雉Hydrophasianus chirurgusNT云 YN、川 SC11. 鹬科Scolopacidae(69)丘鹬Scolopax rusticolaLC云 YN、贵 GZ、川 SC(70)孤沙锥Gallinago solitariaLC川 SC(71)林沙锥Gallinago nemoricolaVU川 SC(72)针尾沙锥Gallinago stenuraLC云 YN、贵 GZ(73)大沙锥Gallinago megalaLC云 YN(74)扇尾沙锥Gallinago gallinago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

续表中文名Chinese name学名Scientific name受胁等级 Threatened status分布Distribution(75)黑尾塍鹬Limosa limosaLC云 YN、贵 GZ(76)中杓鹬Numenius phaeopusLC云 YN(77)白腰杓鹬Numenius arquataNT云 YN(78)鹤鹬Tringa erythropusLC云 YN、川 SC(79)红脚鹬Tringa totanusLC云 YN、贵 GZ、川 SC(80)泽鹬Tringa stagnatilisLC云 YN(81)青脚鹬Tringa nebulari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82)白腰草鹬Tringa ochropu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83)林鹬Tringa glareol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84)矶鹬Actitis hypoleuco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85)红颈滨鹬Calidris ruficollisLC云 YN(86)青脚滨鹬Calidris temminckiiLC云 YN、川 SC(87)长趾滨鹬Calidris subminutaLC云 YN(88)尖尾滨鹬Calidris acuminataLC云 YN(89)流苏鹬Calidris pugnaxLC云 YN、川 SC(90)黑腹滨鹬Calidris alpinaLC贵 GZ(91)红颈瓣蹼鹬Phalaropus lobatusLC云 YN12. 趾鹑科Turnicidae(92)棕三趾鹑Turnix suscitatorLC云 YN13. 燕鸻科Glareolidae(93)普通燕鸻Glareola maldivarumLC云 YN(94)灰燕鸻Glareola lacteaLC云 YN14. 鸥科Laridae(95)三趾鸥Rissa tridactylaLC川 SC(96)细嘴鸥Chroicocephalus geneiDD川 SC(97)棕头鸥Chroicocephalus brunnicephalusLC云 YN、川 SC(98)红嘴鸥Chroicocephalus ridibundu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99)遗鸥Ichthyaetus relictusEN川 SC(100)渔鸥Ichthyaetus ichthyaetusLC云 YN、川 SC(101)普通海鸥Larus canusLC云 YN、贵 GZ、川 SC(102)小黑背银鸥Larus fuscusLC川 SC(103)西伯利亚银鸥Larus smithsonianusLC云 YN、川 SC(104)黄腿银鸥Larus cachinnansLC川 SC(105)鸥嘴噪鸥Gelochelidon niloticaLC云 YN(106)河燕鸥Sterna aurantiaNT云 YN(107)普通燕鸥Sterna hirundoLC川 SC(108)灰翅浮鸥Chlidonias hybridaLC云 YN、川 SC(109)白翅浮鸥Chlidonias leucopterusLC云 YN、川 SCⅥ. 鹳形目CICONIIFORMES15. 鹳科Ciconiidae(110)钳嘴鹳Anastomus oscitansLC云 YN、贵 GZ(111)黑鹳Ciconia nigraVU云 YN、贵 GZ、川 SCⅦ. 鲣鸟目SULIFORMES16. 鸬鹚科Phalacrocoracidae

续表中文名Chinese name学名Scientific name受胁等级 Threatened status分布Distribution(112)黑颈鸬鹚Microcarbo nigerLC云 YN(113)普通鸬鹚Phalacrocorax carbo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Ⅷ. 鹈形目PELECANIFORMES17. 鹮科Threskiornithidae(114)彩鹮Plegadis falcinellusDD云 YN(115)白琵鹭Platalea leucorodiaNT云 YN、渝 CQ18. 鹭科Ardeidae(116)大麻鳽Botaurus stellari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17)黄斑苇鳽Ixobrychus sinensisLC云 YN、贵 GZ、川 SC(118)紫背苇鳽Ixobrychus eurhythmusLC云 YN(119)栗苇鳽Ixobrychus cinnamomeu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20)黑苇鳽Ixobrychus flavicollisLC云 YN、贵 GZ(121)海南鳽Gorsachius magnificusEN云 YN(122)夜鹭Nycticorax nycticorax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23)绿鹭Butorides striatusLC云 YN、贵 GZ、川 SC(124)池鹭Ardeola bacchu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25)牛背鹭Bubulcus ibi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26)苍鹭Ardea cinere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27)草鹭Ardea purpureaLC云 YN、贵 GZ、川 SC(128)大白鹭Ardea alb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29)中白鹭Ardea intermedi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30)白鹭Egretta garzett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Ⅸ. 佛法僧目CORACIIFORMES19. 翠鸟科Alcedinidae(131)鹳嘴翡翠Pelargopsis capensisDD云 YN(132)赤翡翠Halcyon coromandaDD云 YN(133)白胸翡翠Halcyon smyrnensisLC云 YN、贵 GZ、川 SC(134)蓝翡翠Halcyon pileata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35)普通翠鸟Alcedo atthi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36)斑头大翠鸟Alcedo herculesVU云 YN(137)三趾翠鸟Ceyx erithacaDD云 YN(138)冠鱼狗Megaceryle lugubrisLC云 YN、贵 GZ、川 SC、渝 CQ(139)斑鱼狗Ceryle rudisLC云 YN

注：数据来源于中国观鸟记录中心(http://www.birdreport.cn/)2014年1月至2018年2月数据。

Note: The data were from http://www.birdreport.cn/, and the time scale was from January 2014 to February 2018. YN, GZ, SC, CQ are acronyms for Yunnan Province, Guizhou Province, Sichuan Province, Chongqing Municipality, respectively.

致谢：感谢审稿专家提出的建设性意见，感谢日内瓦大学Davide Fornacca博士对英文摘要的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