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伊莎贝拉家看顶级艺术品

程晓江

10月是美国波士顿的最佳季节，阳光灿烂的日子接连不断，枫叶开始配合蓝天变得越发的红，银杏树则给自己换上了鲜艳的黄外套。在有着众多知名大学和艺术学院的波士顿Fenway区，有一所极其特殊的也是被誉为美国最早、最成功、最具有特色的艺术博物馆，与其他博物馆不同的是该博物馆所展出的所有藏品均属于一个主人，她就是收藏家伊莎贝拉·斯图尔特·加德纳（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这座极具16世纪意大利风格的四层楼的博物馆，同时也是伊莎贝拉加德纳夫人的私人住宅。1901年开始，伊莎贝拉花了近年的时间，将她收藏的所有艺术品布置到位并向公众开放。伊莎贝拉加德纳夫人于1924年在波士顿去世。根据她的遗愿，她留给了博物馆100万美元以及系列如何管理它的条件，其中一项条件是不能改变永久性收藏品。

伊莎贝拉博物馆的缘起

1840年，伊莎贝拉出生在纽约市。她的父亲，大卫斯图尔特是位商人，当年从亚麻布和钢铁贸易中赚了大钱。伊莎贝拉曾在纽约和法国巴黎上私立学校，当时她的家庭在法国生活了两年。在这期问，她的父母带她到意大利去参观了许多的文化珍宝及艺术品。

伊莎贝拉在访问米兰时看见的一件私人收藏品深深地影响了她。她在写信给她的朋友时说道：她也梦想有天在自己住的房子里能摆放一件像她在意大利所看到的艺术收藏品，她希望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放满供人们欣赏的艺术品和那些古韵十足、美丽的家具。在巴黎居住时，伊莎贝拉成了她同班同学、来自波士顿的朱莉娅加德纳的好朋友，朱莉娅后来将她的哥哥杰克介绍给了伊莎贝拉。1860年，伊莎贝拉和杰克加德纳结婚并起搬到了波士顿最漂亮的市中心后湾居住。

1863年，伊莎贝拉生了个儿子，但不幸的是儿子在他两岁多时去世了；为了帮助妻子克服严重的忧郁症，杰克加德纳计划了和妻子去欧洲旅行。夫妇俩走遍了挪威、俄罗斯、奥地利和法国等国家，在夫妻二人旅行中环境的变化对伊莎贝拉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她原有的幽默感和她的精神也慢慢得以恢复。夫妇俩之后也常常起出去旅行，去过埃及、巴勒斯坦、希腊、日本、印度、柬埔寨、印度尼西亚……伊莎贝拉的旅行随笔展现了她的冒险精神和对艺术、其他传统文化的热爱。

在她的旅行中，伊莎贝拉访问了许多的艺术画廊，向艺术专家咨询。她想在艺术品收藏方面接受全面的教育。1891年，当伊莎贝拉的父亲逝世后，她开始使用他留给她的钱购买了更多的艺术品。伊莎贝拉和杰克加德纳当年购买了三件伟大艺术家的主要油画作品，它们分别是荷兰画家伦勃朗、西班牙画家贝拉斯克斯以及意大利画家提香的画作。她学习一切她感兴趣的事物，像艺术和文学。她也与有趣的人发展关系及友谊，成为了美国画家约翰沙金、杰姆斯惠斯勒以及作家亨利詹姆斯的好朋友。她不但收藏伟大的古代油画家的作品，也努力支持当代艺术家开始他们的职业生涯。

感受意大利古韵的“城堡”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德纳夫妇二人意识到他们收藏的艺术品太多了，以至于原有的家已经容纳不下了，所以他们致决定自己筹建个博物馆，这与伊莎贝拉之前所希望的，自己能为民众提供更多的机会去欣赏美丽的艺术作品的个人愿景很吻合。伊莎贝拉不喜欢那些传统的又冷又空的博物馆，而是希望能建造个温暖且阳光充足的可居住的博物馆。意大利威尼斯的古代家居建筑设计风格成了他们的新家及博物馆的主基调。1898年，杰克加德纳意外中风去世，伊莎贝拉知道在建造她的博物馆上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她购买土地，雇佣建筑设计师，并亲自监督博物馆结构的每处细节。

1903年1月1日，伊莎贝拉开放了她的名为芬威园（Fenway Court）的博物馆，当时收藏有拉斐尔、提香、波提切利、米开朗基罗、安吉利科、乔托、伦勃朗等人的主要作品一共2500件。开园当晚她举办了一场特殊的音乐会，邀请了波士顿交响乐团来演奏，而她的朋友们也都来捧场了。一位参加当天晚会的人士曾描述道：“博物馆中所有的作品是如此的完美，似乎对宾客产生了种非同寻常的效果。”他说这种呈现效果非常精彩，就像个奇迹。

伊莎贝拉博物馆完全不像一所普通的博物馆，而更像是16世纪意大利风格的美丽城堡；每位参观者会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像是被邀请到个家里来做客的客人，而不只是个走在巨大的、没有太多人情味的建筑物里的过客而已。这个美丽家园的主人花了很大的心思把2000多件世界项级艺术品按照不同时期、地理位置，在每层楼从一间房间到另一间房间精心地摆放着，供参观者欣赏。

这幢四层楼的房子中心有个带玻璃天花板的、光线充足的中央庭院，特别吸引眼球的，是庭院内的古代的大理石雕塑作品、马赛克大理石拼花地板等，围着中央庭院圈的宽敞走廊的柱子也都是上百年古建筑的柱子，有着浓浓欧洲风格。博物馆工作人员介绍说，伊莎贝拉在世时，她还常常点蜡烛用于照明而不是用电灯。

博物馆二楼一间间拉斐尔式房间（The RaphcelRoom）里，拄在深红色墙上或摆放在台上的都是意大利的艺术品。每个房间都有四面墙壁所陈列的艺术品的详细解说，目前只有英文的，所以看起来略费一些时间。根据四面墙所放艺术品的编号和外形，你可以了解自己感兴趣的艺术品。见到个卷发男士的雕像，仔细看说明原来是意大利当年的位议员。几百年前还没有拍照技术，要留下自己的形象就只能是请工匠用大理石按自己的模樣雕刻出来。想当年估计非富即贵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在二楼展厅很多是16世纪、17世纪的艺术品，有油画、古董钟、家具等，都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了；看到几张被圈起来无法靠近的做工精美涂了金粉的六张椅子和两张大理石台面的桌子，感觉现在的工匠已经做不出这么美轮美奂的艺术品了。

博物馆收藏了很多需要用多年方可织出来的巨幅彩色羊毛挂毯，挂毯织的图案逼真细致，当年供贵族家庭装饰用的每块挂毯现在都价值连城。在其中个展厅看到整面墙上贴有个个画有精美图案的方片，当时不太明白这是派什么用场的，看了介绍才知道，这块块的方片都是用牛的头层皮做的，加工后请画匠画上主人喜欢的图案，在古意大利这就是贵族家里最早的墙纸，奢华、贵气到极致！和宗教相关的油画、用品及陶瓷艺术品数量也非常可观，在蓝色房间展厅内收藏了大量19世纪艺术家像爱德华马奈和欧仁德拉克洛瓦的油画作品及制作精美的家具。

伊莎贝拉在有段时间对中国的古董以及佛教很入迷，买了不少中国的古画、家具及佛像雕塑，她在世时在地下室有个专门放中国艺术品的房间，她自己也时常呆在那个房间里冥想。在博物馆三楼的个角落，还有一幅著名画家约翰沙金（John Sorgent）为伊莎贝拉画的油画肖像，也是唯的一幅博物馆主人的肖像。

即便主人家住在博物馆里，在1990年3月18日，有两名强盗伪装成警察进入博物馆，他们把工作人员捆绑后囚禁在地下室，偷走了伦勃朗的名作《加利利海风暴》以及其他12幅名贵画作，这也是世界十大名画失窃案之，至今未能破案，价值共计30亿美元。现在墙上空着的框就是1990年被盗画作的位置所在。

貴族精神的愿景与情怀

在博物馆开放了100多年后的今天，在我看来这种让民众有机会近距离欣赏项级艺术品，感受时光穿越的那种非同寻常的效果依旧非常精彩，也仍然是个奇迹。很难想象里面那些当时就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艺术品，包括博物馆的这栋100多年的房子依然“保养”得这么好。100多年前来参观只需1美元，现在也只要15美元，学生5美元，真是良心价格！

我们在博物馆三楼遇到一群年龄差异很大的到访者在展厅角围成圈，很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于是默默地站在边观察。有—位艺术老师和他们在起，他们先是每个人抽签，然后讲述自己知道的关于这里的些艺术品的内容，老师会为每个人做点评，大家还互相鼓励；之后我听到那个老师问小组成员说：“如果你们可以拿一件这里的艺术品回去（当然是假设的），你会拿哪一件回去，为什么？”成员们思考了下后纷纷发言，我估计他们是业余时间对艺术感兴趣的帮人，在老师的带领下学习关于艺术品的相关知识，有大学生也有60多岁的“老太太”。蛮有趣的学习方式！我想伊莎贝拉要是看到这幕定会非常欣慰的。

参观完博物馆之后，在转角遇到位女士（估计在博物馆工作有很多年了），她正在解答对从北欧来的母女的问题，之前她在阅读本较厚的书。那对母女离开后我上前问她，伊莎贝拉在世时，访客们来参观时她会从家里下来转悠吗？她说她常常下来转悠，她也很乐意了解访客们对这些艺术品的态度和参观之后的感想。不知当年谁来这儿参观时偶遇了伊莎贝拉，那应该是很美妙的件事情吧！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至今仍然像100多年前

样有趣、耐人寻味。能感受到来的许多访客，对伊莎贝拉的怀念之情以及她的精神依旧回荡在这所为了分享她对艺术的热爱而建立的博物馆里。当我站在三楼望着位于博物馆四楼她家窗户时，感觉她似乎还在里面，欣慰地看着我们这些千里迢迢来她家“做客”的人们，大家对她的博物馆藏品的极度欣赏和对她本人的敬仰之情。

贡布里希在他写的《艺术的故事》书中写道：“没有艺术这回事，只有艺术家而已。”现在想想在慢慢历史长河中，有心去欣赏艺术作品，把它们买下来找合适的地方保存好的收藏家也是绝对了不起之人，希望有更多的人有机会能去伊莎贝拉“家”做客。

加德纳夫人早年曾经说过，自己的国家最大的需求是艺术。她说美国是个在其他领域快速发展的国家，但是这个国家需要为民众提供更多的机会去欣赏美丽的艺术作品。这句话在当今的中国也同样适用，也许这样的愿景和情怀才是真正的贵族精神！

（编辑/李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