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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苔》

2018-09-12

求学·素材版 2018年8期
关键词:苔花石灰袁枚

春節的时候,中央电视台推出了一档综艺节目,其中一个节目是一群小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演唱了袁枚的《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这首诗一下子上了网上的热搜,成了最励志、最温暖的心灵鸡汤。

其实在《苔》这个总题目下,袁枚一共写了两首诗,除了孩子们唱的这一首,还有其二:“各有心情在,随渠爱暖凉。青苔问红叶,何物是斜阳。”

这两首诗,如果只从“其一”看,当然有赞美苔花自信、自强的意思。但是如果结合了两首诗一起读,情感上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曾经提到要格外关注诗词中的“虚词”,所以,一读之下总觉得袁枚所说的并没有那么单纯。首先是“恰”字,很是刺眼,这里的“恰”,当然是作“恰好”“正当”讲的,但是如果结合“白日不到处”来看,这个“恰”字里面就有某种“恨恨”的意思在了。青春自来,这是生命的规律,但是最需要阳光照耀的“青青的春色”,恰恰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到来了,所谓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最美好的事情,这足以让人神伤啊。而后一句中的“也”字,则意味深长,一方面,“也”字体现出的执拗,和白日不到的严酷的环境之间形成了充满张力的矛盾;另一方面,诗人也想指出一个基本的事实,那就是苔花虽然如米粒一般微小,但它一样是一朵花啊!所以在这个“也”字里,我们似乎能够读出同情甚至哀婉的意思来。

读诗就是读心,总归要读出那个吟诗之人的所思所感才对,要读出这里面深藏的情感,不仅要理解字面的意思,更要理解诗句蕴含的意思,而且还要懂得诗歌抒情的视角。古人的咏物诗大多是借物来表达自己的志向和意愿的,而要表达自己的意愿和志向,莫过于直接将自己代入其中了,所谓“托物寄怀”,如何“托”呢,就是将自己托身其中,比如于谦的《石灰吟》:“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就是将自己代入到了“石灰”里面,以石灰的口吻说话(其实是借石灰说自己)。但是这一组诗却不是如此,诗人一直是一个旁观者,在关注青苔、苔花的生命状态时,虽然也体察青苔的心情,但是从诗歌主旨上说,则是旁观式的、评论式的。尤其是“其一”中的“恰”和“也”,都只能够是从作评论的角度才讲得通。如果改成“白日虽不到,青春偏自来。苔花如米小,要学牡丹开”,则完全从青苔的角度抒情,那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在那个专制的封建时代,袁枚笔下的青苔也有对于阳光的期待,也有向红叶打听阳光的勇气,它越是执着、越是努力地绽放自己,实际上就越显出周围环境的恶劣。袁枚对于这个自强不息的小小生命的尊敬,实际上就是为了更好地表达对于环境不公的谴责,这种观念或许是从佛教众生平等的理念里演化出来的,也可能产生于朦胧的人权意识,不管怎样,他对于不能够得到阳光照耀,但却兀自执着生长的青苔的同情与悲悯,恰恰是他美好人性最好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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