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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精神与中国电影
——以阿城的电影言论与电影实践为例

2018-09-12

艺术评论 2018年7期
关键词:聂隐娘画皮吴清源

杨 肖

中国电影的基本品格是什么?有很多不同的答案,代表了对电影的不同定位和理解。作家阿城对电影颇多论述与实践,其观点值得思考。阿城写过多篇讨论电影的文章,其核心观点为世俗精神是电影的基本品质。他改编的《芙蓉镇》重世俗社会的自在性,《画皮之阴阳法王》重娱乐性,《吴清源》重传奇性,《小城之春》重传统伦理,《聂隐娘》重家庭伦理,皆是重视世俗精神的具体表现。

一、 世俗精神是电影的基本品质

阿城将电影视为工业。“我认为电影是工业。……剧本可以看成是工业生产计划书,投资是按剧本来算的,反之,剧本也是适应投资的。”因将电影视为工业,阿城对电影的基本判断是:“中国电影的性格,就是世俗,而且产生了一种世俗精神。中国电影的发生,是在中国近现当代世俗小说成了气象后。”这是阿城对“什么是电影”的回答。电影既然是世俗的品质,那么它就是娱乐的。艺术电影或知识分子电影,都是旁出,不是正宗。

基于此,阿城作电影史梳理。“整个二十年代、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中国都有非常好的电影。”“‘第五代’电影的共同特征在于它们是反世俗的。”艺术属性挤压了世俗性。“八十年代末与九十年代初,新的变化悄悄开始了,以改编王朔的小说为特征,中国电影开始走向世俗,九0年被大陆电影观众称为‘王朔年’。”阿城重视王朔,因为王朔的作品试图恢复世俗性。正是因为阿城秉此理念,所以他喜欢民国时期的石挥、费穆等,当代则喜欢侯孝贤。

二、 维持世俗社会的自在性

电影《芙蓉镇》改编自古华同名小说,谢晋执导,阿城参与编剧。阿城的改编,既体现出他决绝的态度,也看出他希望维护世俗社会的自在性,避免政治的波动。

古华《芙蓉镇》要通过胡玉音个人命运变迁写出时代变迁。“文革”时期,胡玉音因为从事经营被扣上“新富农”的帽子,于是被打倒;“新时期”她彻底翻身,此固然是个人境况之变,更是政策之变与时代之变。其中,还穿插了胡玉音与右派秦书田爱情,他们历经劫难,修成正果,终于过上正常日子,此亦时代变化之征。《芙蓉镇》虽谓政治小说,但也有传统的价值观,故能为几方面接受。谓之政治小说,盖因确实触碰到时代问题,是时代转变的重要表现,与为政者所倡合拍,故此小说可为官方接受,于是获茅盾文学奖。传统价值观,则体现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等,胡玉音终得善终,亦与秦书田终得团聚;懒汉王秋赦虽嚣张一时,但终受报应。王秋赦是典型的德位不配,故不能久也。强调传统价值观,如此亦使该小说可受到广大民众欢迎。

对于小说《芙蓉镇》,阿城评价道:“‘文革’后则有得首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芙蓉镇》作继承,只不过作者才力不如前辈,自己啰嗦了一本书的二分之一,世俗其实是不耐烦你来教训人的。”阿城尤对小说《芙蓉镇》结尾不满。小说中,右派分子秦书田最后官复原职。阿城说:“我读完小说,感到是个事件过去了,而不是一个时代结束了。一个‘道’和‘德’的事件过去了,而不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但他和胡玉音的感情火花一撞,我觉得他的人格已经完成了,两个人的‘道’都破坏了,社会上什么秩序他们都不管了,这就产生了新的‘道’,新的‘德’。但小说到最后,古华的劲儿还没使完,还要完成秦书田的人格,一定要他官复原职。他又回到那个‘德’上,‘道’上去了,认为这才是人格的完成。我觉得起码这一点可以取消。”

三、 具情色、鬼怪、武侠元素的商业电影

《画皮之阴阳法王》,1993年在香港上映,由胡金铨执导,阿城与胡金铨合作编剧。阿城称胡金铨“胡导演是个典故篓子”,“好比名贵瓷器,碎一件,少一件”。

《画皮之阴阳法王》本自《聊斋志异·画皮》。“画皮”象耳,其意见于“异史氏”总结:“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就文本言,妖以为美者,指画皮鬼言;忠以为妄者,指市中丐也。大而言之,或批评国家所任者非人,适当者不为用。蒲松龄《聊斋志异》好比屈原《离骚》,此蒲松龄悲愤之言、激切之语也。《聊斋志异》“异史氏曰”,本于《史记》“太史公曰”,由是可知蒲松龄之志,《聊斋志异》岂可以小说视之。

阿城对《聊斋志异》颇有微词:“到了魏晋的志怪志人,以至唐的传奇,没有太史公不着痕迹的布局功力,却有笔记的随记随奇,一派天真。后来的《聊斋志异》,虽然也写狐怪,却没有了天真,但故事的收集方法,蒲松龄则是请教世俗。”阿城肯定蒲松龄收集故事的方法,但批评他干预故事,即反对蒲松龄“异史氏曰”。阿城更喜欢纯粹志怪小说,譬如《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等,因觉此类作品实录未受到读书人干预。这个批评对不对,值得再讨论。“异史氏曰”的传统其来有自,好比《诗经》有小序。“五四”之后,诗大序、小序不讲,结果是对《诗经》理解更为混乱,诗遂轻薄。

《画皮之阴阳法王》追求纯粹的娱乐,是一部具有情色、恐怖、武侠、神怪等元素的商业片。

《画皮之阴阳法王》稍取《画皮》,所取者显得合理,所改编者则稍欠圆满。所取者,譬如书生道遇女鬼尤枫。书生语言挑之,引其归家,此可见渔色乃祸端也,于今依有劝诫意义。所改编者,譬如书生见道人幻化为卖狗肉者,实是败笔。此何意也?有道者,闲来无事,幻化吓人?或道人预知其事,先与见面。或不过渲染恐怖气氛而已。女鬼未加害书生,转而引出阴阳法王。阴阳法王颇似金庸《天龙八部》中的星宿老仙,似有政治寓意,或有影射。两个道士,作怪弄人,明知不敌却多管闲事,弄得一死一伤。有道者焉能如是不自量?太乙真人,取自《画皮》市中道丐,但有较大改编。太乙真人,隐于守桃园者,此象颇对。但出山救人,云乃为了修炼,亦不知所云。太乙真人降服阴阳法王,变成了“武侠+神怪斗法”。

阿城屡强调,电影就是商业电影。此或其重视胡金铨之故欤?此或阿城改编《画皮》之精神欤?

四、 重视传统伦理

1948年,费穆拍摄《小城之春》。田壮壮说,在其未拍电影的十年间,每年都会看一遍费穆的《小城之春》。似乎,这部电影成了田壮壮灵感源泉,也是他较量的对手。2002年,田壮壮重拍《小城之春》,阿城是编剧。

费穆《小城之春》拍于抗日战争后,战乱久之,民心思定,由此电影可见。“小城”,苏州也,天堂之地,亦多灾难之所;“之春”,乍暖还寒时候。这是一个三角恋爱故事,小城苏州有夫妇玉纹与礼言,玉纹郁郁寡欢,礼言身体有恙,二人貌合神离,过着寡淡日子。礼言尚有未成年的妹妹和老仆,妹妹青春活泼,老仆忠心耿耿。志忱是礼言的好友,访友而来,孰料玉纹竟是其初恋女友,二人因为战乱而分开。故事至此,可有多种讲法。

若秉“五四”精神,玉纹与志忱相遇,可以情欲战胜伦理,二人碰撞出剧烈火花,可抛弃礼言,作娜拉,“离家出走”,与志忱私奔。若更为激烈与卑劣,甚至二人合谋,不顾廉耻谋杀礼言(电影中玉纹尝言“除非他死了”),譬如《金瓶梅》就有很多类似情节。若秉承存天理灭人欲之观念,玉纹虽见到志忱,依然波澜不惊,心不生妄念,二者礼以处之,相安无事。

前者纵欲,不及;后者纯理,过矣。《小城之春》择中,“发乎情止乎礼义”。志忱与玉纹相见,二者情欲炙热。妹妹十六岁生日宴,二者借酒情欲几胜,但经挣扎,天理战胜情欲,终能止乎礼义。以情始,以礼义终,此人性之美,见人之高贵。电影中情欲与礼义之张力,细节不具言之,此电影分外精彩处。

礼言察言观色,见出端倪。其抉择是君子的抉择,欲牺牲自己,自杀而成全二人,然幸为救回。此让之德,具君子风也。电影结尾时,故事圆满,人际和谐,止于礼义。矛盾不是通过激烈的冲突解决,而是以退让解之,乃柔弱胜刚强。《小城之春》更似传统戏曲,展现的是传统道德和伦理。这部电影之所以长盛不衰,之所以被出土,除了电影语言之外,或与其价值取向亦密切相关。中国人毕竟喜欢“中庸之道”,毕竟不乐激烈或高亢。

田壮壮、阿城的《小城之春》,虽未改变原作的故事框架,对原作的价值取向基本认同,但二者毕竟有所不同。

视野不同是关键。费穆《小城之春》拍于1948年,看到的是当前和历史。阿城则是从2002年看1948年故事,他看到的不仅是1948年情景,他还看到了之后情况,看到了主人公之后的命运。阿城带着这样情绪和视野改编《小城之春》,是悲悯的视角。阿城说:“我第一次看《小城之春》的时候想到的,剧中的三个人,如果活到共和国时代,会发生什么?……因为我目击了《小城之春》之后的时代,我不是一个空我。因此我在剧本的结尾,让戴礼言与玉纹开始相濡以沫。”因二者将面临更大的危机,将面临更为残酷的现实,若二者不相濡以沫,难以存身。田壮壮版《小城之春》删除了玉纹心理独白,去掉话剧腔调,由黑白改成了彩色,此细节问题,不关电影大局,故不论。两部电影的演员毕竟不同,前者本来就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后者是表演那个时代的人。前者自然而然,后者虽努力,毕竟不同于那个时代做派、格调和气质。所以田壮壮阿城版《小城之春》,表演显得过亢,不够含蓄,过于活泼,不够沉稳。

五、 重视传奇人物

吴清源被目为“昭和棋圣”,是极具传奇性的人物。如何以电影形式表现“棋圣”?“武圣”或还好处理,武术虽难,毕竟有“花架子”,有可供拍摄的“表”。电影针对普通观众,总不能完全拍摄对弈吧,那岂不成了专业赛事的实录。但既表现棋圣,不能没有对弈。棋手境界高妙,臻乎圣境,故曰棋圣。或者,拍成一部纪录片,原原本本记录吴清源的一生。

电影《吴清源》在人、棋与圣三者间寻得平衡。虽不能称为纪录片,但颇有纪录片之风,虽非对弈实录,但其中颇多对弈之局。

棋局好处理,吴清源战绩显赫,有大量名局,可以“表演之”。当然不是全部复盘,只选择“典型”稍加示意即可。电影中,穿插了大量棋局,譬如与本因坊秀哉、木谷实等人对弈,也有车祸之后对弈,还有隐退之际对弈。

关键是,如何去表现“圣”。棋圣之养成,主要还是过内心的关卡。表面或许平静如水,但内心何啻腾跃万里。电影《吴清源》,大致本吴清源自传《中的精神》。吴清源一生主要与围棋有关,没有动人心魄经历,没有千载难逢奇遇,但他处在日本、伪满洲国、国、共之间,处战争和平之际,处棋与事之间,处各种势力对决之中,可谓艰难困苦,但吴清源出入无疾,最后善终。其一生,是一盘大棋,吴清源与天地人在对弈,非常精彩。电影按照吴清源人生经历,顺时而下,选择了一些重要节点,以世俗生活表现吴清源之“圣”。

譬如,战争。吴清源是中国人,在日本弈棋。中日战争爆发,何去何从?于吴清源而言,此重要抉择。他所本者“围棋无国界”,最终选择留在日本,加入日本国籍,继续下棋。但日本一些势力、国民党对吴清源之举未必认可,日本人觉得他是中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国民党认定他是“汉奸”,曾悬赏其项上人头。其住处玻璃被砸破,曾收到恐吓信。吴清源周旋其间,从容中道,不易也。

譬如,爱情。吴清源与妻子一起在道场修业,战时食物短缺,二人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令人感动。

譬如,车祸。人有旦夕祸福,吴清源忽遭车祸。之后,棋力下降,遂逐渐引退。

吴清源本即守静,围棋亦以静见动。电影《吴清源》得其神,故动作多而语言少。画鬼容易画人难,画人容易画圣更难。因为圣有过人处,有纯粹处,首先要体会到,才能表现出来。故对于导演、编剧和演员等皆要求甚高。

六、 重视家庭伦理

《聂隐娘》,2015年上映,侯孝贤执导,阿城参与编剧。

电影《聂隐娘》本唐传奇《聂隐娘》。然而,观此两个文本,极为不同。唐传奇乃典型古代文本,讲刺客(而非侠客)故事;电影是“五四”精神洗礼后的文本,讲现代人的故事。

唐传奇《聂隐娘》有三点稍可注意,一具神怪性质,聂隐娘处人神之间,二小说具良禽择木而栖的主题,三写刺客行迹。

小说写聂隐娘被尼携去,教以剑术,学成后杀人如探囊。两地相距千里,一夕往返,悄无声息。系红绡于枕前,不被觉察。妙手空空来时,化为蠛蠓,潜藏肠中。此可见唐传奇神怪之性质。

君择臣,臣亦择君,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聂隐娘弃魏帅,随刘悟。“魏帅稍知其异,遂以金帛署为左右吏。”因魏帅与刘悟不协,派聂隐娘往杀之。小说写道:“隐娘曰:刘仆射果神人。不然者,何以洞吾也,愿见刘公。”衙将侯之,待之以礼,聂隐娘为刘悟感动、折服,遂受其节制。为其杀精精儿,退妙手空空。刘悟薨时,骑驴赴京师为之恸哭。此为贤者哭,为赏识者哭,为知音哭也。

唐传奇中聂隐娘是刺客,好比雇佣兵,其良好品质是具专业精神,谁出钱,给谁完成任务。刺某大僚,归晚,因见其戏儿,未忍便下手,此是成长过程小插曲而已。嫁磨镜少年,迹托平民,不过以为掩饰而已,亦非今之所谓爱情。聂隐娘弃魏帅,随刘悟,不强调忠诚,而强调善择。

电影《聂隐娘》引人瞩目者有三。

电影细节、画面极好,颇见唐风。能还原出如此效果确让人赞叹,其中必有阿城之功。观电影《聂隐娘》,能见到《虢国夫人游春图》《捣练图》《韩熙载夜宴图》《江村秋晓图》等画作痕迹,虽未必具体,但整体意境、服饰等取乎此。电影试图还原到唐朝世界,故于风景、建筑、服饰、器物等应是下了一番考据功夫,较诸粗制滥造电影,高出何止一筹。为了还原相对真实的历史场景,所以人物语言很少,聂隐娘几乎没有台词,或因一开口就远离了还原的历史真实。

电影《聂隐娘》讲的是人的故事。电影中的聂隐娘不是一飞千里,不能随物化形,不能飞剑杀人。她不是神怪,是刺客,可感知,很具体,甚至还受过伤。聂隐娘有“恻隐之心”,杀大僚时,见其戏儿,未忍下手,遂未杀。唐传奇中,亦有此情节,然此示聂隐娘在成长过程中的“不成熟”,且虽未忍遽杀,终杀之。

电影《聂隐娘》讲的是现代人在家庭和国家之间的困境。聂隐娘在国是家庭之间,放弃国是,选择家庭。她不重视国是,即杀魏博可缓解藩镇割据。她重视家庭人伦,故不杀田季安。尼,是聂隐娘之师,此取自唐传奇。但尼是公主,此阿城与侯孝贤等改编,故尼与聂隐娘虽曰师徒,其实君臣。电影结尾处,尼与聂隐娘起了激烈冲突,此可谓国与家的冲突。聂隐娘说:“杀田季安,嗣子年幼,魏博必乱,弟子不杀。”尼怪其道:“剑道无亲,不与圣人同忧,汝今剑术已成,惟不能斩绝人伦之情。”聂隐娘的抉择是放弃君臣伦理,与父、夫偕隐,坚守人伦之情。

电影《色·戒》似与电影《聂隐娘》类同,二者皆写女刺客,主人公最终皆放弃刺杀任务。但二者有质的不同,《色·戒》中王佳芝因为性爱欢愉爱上欲刺杀者,故关键时刻放其逃走。《色·戒》强调个人利益和个人感觉,只要个人欢愉,管什么家国、大义。此可以美化为个人自由云云,实则极端自私。剥除家庭,抛弃国家,不要崇高,只要性爱欢愉,此所谓极端个人主义,何足道哉,岂可宣扬。《聂隐娘》重家庭伦理。好比,孔子与人论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好比,孟子所论“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瞍杀人,则如之何?孟子曰:执之而已矣。然则舜不禁与?曰:夫舜恶得而禁之?夫有所受之也。然则舜如之何?曰:舜视弃天下犹弃敝屣也。窃负而逃,通海滨而处,终身欣然,乐而忘天下。”故《色戒》与《聂隐娘》,二者相去甚远,形似神不同也。

注释:

[1]阿城的对电影的理解与20世纪30年代中期刘呐鸥的观点类似。刘呐鸥说:“电影是给眼睛吃的冰淇淋,是给心灵坐的沙发椅”,以为电影是工业,具娱乐功能,抱怨左翼的“革命电影”把电影院里的观众都吓跑了。见彭小妍.浪荡子美学与跨文化现代性[M].台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12:86-93.

[2][7]阿城.阿城文集之七[M].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6:318,191.

[3][5][9][10]阿城.阿城文集之五[M].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6:113,125,80,127.

[4][8]阿城.阿城文集之六[M].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6:60-72,336-337.

[6]康濯、谢晋、阿城等.从小说到电影——谈《芙蓉镇》的改编(下)[J].当代电影,1986(4).

[11]吴清源.中的精神[M].北京:中信出版社,200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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