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进口贸易促进经济增长的实证分析

杨 春，李 箐，贾 峤

（1.沈阳师范大学 国际商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2.辽宁大学 亚澳商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一、引言及相关文献综述

1776年，亚当·斯密出版《国富论》。之后，国际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问题一直都是经济学家们广泛讨论的话题。2018年是我国改革开放40周年。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国内生产总值突破80万亿人民币，约合12.8万亿美元，位居世界第二。货物进出口额突破27.8万亿人民币，约合4.3万亿美元，我国成为全球第一贸易大国。在开放经济条件下，一国的技术进步不仅取决于本国已有的对技术R&D的资本存量和后期增量，而且也取决于与其有贸易关系的他国对技术R&D的资本存量和后期增量。通过进口贸易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一国对技术R&D的资本存量和后期增量可以影响到他国的技术进步。一国的技术进步会体现在其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而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是经济增长的根本保证。那么，我国因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而获得的高速经济增长是否得益于进口贸易的突破性增加而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呢？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深入研究并得出合理结论不但有重要的理论价值而且也对我国制定符合科学的对外贸易战略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认为，资本、土地和劳动的投入并不能完全解释经济增长的动力来源。索洛（SolowR）提出，经济增长并不只取决于资本，土地和劳动的积累速度，还取决于“索洛剩余”[1]。但遗憾的是由于技术进步当时被假定为外生的，因此，长期经济增长无法用技术进步来加以解释。阿罗认为技术进步是内生的并由投资决定，技术进步的溢出效应就是来自知识的正外部性[2]。罗默1986年提出了知识溢出模型。资本、土地和劳动等生产要素受边际收益递减规律的影响，但知识却是边际收益递增的。其他厂商会受益于单个厂商的知识溢出效应，从而提高全社会劳动生产率，进而促进经济增长。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情况下,国内对R&D投入以及其他国家对R&D的投入都可以通过知识溢出效应促进一国国内的技术进步[3]。信息交流、人口迁移、劳务输出、FDI及国际商品和服务贸易都是技术溢出的渠道[4]。

进口贸易对于一国来说是获得技术外溢促进经济增长的最直接、最重要的渠道之一。通过进口贸易为本国购入高科技含量的外国制成品和中间产品，进而通过技术溢出效应分享外国R&D投入带来的知识成果可以加速本国的技术进步，促进经济增长。Coe、Helpman和Hoffmaister对1970—1990年的77个发展中国家的相关数据进行研究，发现这些发展中国家通过进口贸易获得了发达国家研发投入的成果，促进了技术进步，提高了全要素生产率[5]。Abdoulaye基于55个欠发达国家的面板数据进行研究发现，外国研发存量增加10%可以提高2%以上的进口国全要素生产率。在扩散渠道角度看，进口似乎更有利于R&D溢出[6]。Ramiro采用动态均衡（CGE）模型对国际贸易中技术溢出的跨期和空间维度进行了评估，由于贸易进口的传导机制，进口贸易对技术溢出效果显著[7]。Andrea对24个发达国家1971—2004年的相关数据对进口贸易与技术溢出关系做了研究，结果表明，进口贸易对国家间的技术溢出有积极影响[8]。谢子远和项燕发现，国外研发资本对提高我国全要素生产率有较显著影响[9]。双向Granger因果关系存在于进口贸易和经济增长之间，进口贸易显著正向影响经济增长[10]。范方志和李琪发现，进口贸易带来的技术溢出促进经济增长，但仅与国内财政政策支持的产业有关[11]。

为证明经济增长的根本推动力是内生的技术进步，新增长理论提出了技术溢出效应并进行解释。首先，知识或技术进步不受边际收益递减效应的约束，即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额外增加一个单位知识或技术进步的要素投入所带来的社会经济额外收益不会减少。经济的长期可持续发展依赖于社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而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正是源于人类社会对知识和技术进步永不歇止的追求。其次，个别厂商技术进步可以随着时间通过技术溢出效应带动整个行业劳动生产率提高；个别行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也同样可以通过技术溢出效应对直接或间接相关的行业产生正的外部性，带动整个社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从而促进经济增长。新贸易理论认为外商直接投资FDI(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对外直接投资OFDI（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进口贸易和出口贸易都是一国的技术进步通过技术溢出效应传导到他国的有效渠道。在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中，在开放经济条件下，一国用于技术研发的资本（此处指广义的资本，包括人力资本、资金成本、土地资本和制度资本等）存量和后续增量通过国际经济交流对他国因技术进步而获得的全要素生产率提高具有正向影响。一国不能只依赖于本国对技术进步的要素投入而带来的全要素生产率提高，还应该充分利用通过国际贸易获得的跨国技术溢出效应。进口贸易可以带来诸多形式的技术溢出，如出口商派人为进口商对进口的高科技含量设备或生产线进行操作演示并对进口国员工进行相关技术培训带来的演示和培训效应；对外开放程度越高，国际贸易越活跃的国家越容易获得他国技术进步对本国劳动生产率提高正外部性的传染效用；通过对进口的设备或生产线进行研究、消化和模仿从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干中学”以及产品市场国际化带来的规模效应等。因此，技术水平相对落后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可以利用进口贸易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提升本国的技术水平，有效地提高社会经济中的全要素生产率，促进经济增长。尽管在实证研究中，不同的研究方法和模型设定导致了一些结果有差异，但是中外学者对于进口贸易带来技术溢出效应可以促进经济增长的理论研究得到了后期实证研究的有力支持。

二、模型构建及数据选取

（一）模型的构建

Coe和Helpman（1995）利用21个经合国家的面板数据研究进口贸易如何能使外国R&D活动影响进口国的技术进步。在研究中，两位学者通过一个计量经济学模型的数学表达式（1）巧妙地把进口国全要素生产率与进口国、出口国的R&D活动联系了起来。

其中，Txp为p时期x国的全要素生产率。αxp为p时期x国的截距。分别表示在p时期x国投入R&D的资本存量和外国投入R&D的资本存量溢出对本国全要素生产率T的贡献度。分别代表p时期x国用于R&D的资本存量和通过进口贸易可能带来技术溢出的外国R&D的资本存量的加权和，即：为p时期x国从y国进口的总额，εnt表示随机扰动值。

Lichten-berg和Potterie用国外的出口加权替代了进口加权其中，为p时期y国R&D的资本存量[12]。Yyp表示p时期y国的GDP。Mxyp代表p时期x国从y国进口的总额。为p时期y国产出用于R&D的资本密集度。改造后的Coe和Helpman（1995）模型即Lichtenberg和 Potterie（1998）模型为：

在国际贸易中，高技术含量产品的出口国为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防止技术外泄和维护超额垄断利润，通常会把技术尽量“物化”在产品中，增加进口国对外来先进技术的学习难度。通常，在通过进口贸易为本国购入的高科技含量外国制成品和中间品中，很多技术诀窍是依附于商品中隐性存在的，只有较高素质的人员才能在这些进口商品的使用或消费中了解和领悟。因此，能否通过进口贸易的技术溢出效应提高本国的全要素生产率关键在于吸收，而对国外先进技术吸收的能力依赖于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人力资本。但在 Coe和 Helpman（1995）模型或 Lichten-berg和Potterie（1998）模型中，人力资本这一决定进口贸易技术外溢的关键变量都没有出现在模型中。因此，以上模型需要加以改进才能更科学地反映实际。

（二）数据的选取

我国经济发展1978—2016年的数据取自《2016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和《2016中国统计年鉴》，并把1978年的零售商品价格指数设为平减指数基数100，然后对进口总额，出口总额和GDP进行平减以消除价格因素影响。同时，为了消除时间序列数据可能带来的异方差现象，对上述三个变量数据进行了自然对数化处理。

1.全要素生产率

其中，Kp和Kp-1分别为p年和p-1年的实际资本存量。Ip表示p年的名义投资。Pj为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δp为p年的固定资产的折旧率[13]。

注重手段创新，形成食品药品监管精准治理新常态。实施全覆盖监管，积极消除监管盲区。建立监管档案，推行风险分级监管工作。强化重点环节重点业态治理。针对突出问题组织开展食品药品专项整治。强化食品药品检验检测，采用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建立第三方数据库，实行动态跟踪管理，加大快检筛查力度，发现并治理问题隐患。全面推动经营者落实主体责任，规范经营行为，不断加大食品药品监管整治力度。

历年的实际资本存量在已知资本存量初始值和后续实际净投资量的基础上可以通过上式获得。

名义投资数据采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假定5%为固定资产折旧率。以1980年为基期（1980=100）计算全国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构造出1980—2016年完整的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序列。L使用历年就业人数。H用人均受教育年限法计算得出。同时，假设和值均采用0.5。

2.国内R&D资本存量

1980—2000年的R&D资本存量采用黄先海、石东楠的数据，并依据中国科学技术进步网2001—2016年我国R&D投入，按照5%折价率，运用永续盘存法计算得出2001—2016年数据[14]。

3.外国R&D资本存量

利用Coe和Helpman（1995）的论文中1980—1990年国外研发资本存量的数据，其余年份数据依据OECD网站和《中国统计年鉴》，5%设为折价率，运用永续盘存法计算得出1991—2016年数据。

在实际计算中，对全要素生产率T，国外R&D资本存量和国内R&D资本存量进行自然对数变换，以防止异方差现象出现在时间序列中。

三、实证研究

（一）ADF单位根检验

运用EViews6.1，对经自然对数变换后的全要素生产率T,国外R&D资本存量和国内R&D资本存量数据进行ADF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如表1。

表1 单位根检验的结果

由表1可知，在95%的显著性水平下，经自然对数变换后的全要素生产率T,国外R&D资本存量和国内R&D资本存量数据的水平序列存在一阶单位根，都是I（1）序列。协整关系可能存在于它们之间。

（二）协整检验

协整检验采用基于向量自回归的Johansen多变量系统极大似然估计法。先选择该向量自回归模型的滞后期，从第5至第1阶进行依次检验，发现赤池信息和施瓦茨准则值达到最小时，3显示为滞后期。因此，确定以第三种协整形式进行协整检验。检验结果如表2。

表2 Johansen协整检验的结果

在1%显著性水平下，最大特征根检验表明没有协整关系，迹检验表明有一个协整关系。因此，唯一的协整关系存在于经自然对数变换后的全要素生产率T,国内和国外的R&D资本存量之间，对应的协整方程为：

（系数的标准差用括号内的数字表示）

实证分析表明：在方程式中，我国资本存量LNSxpd和我国进口来源国资本存量LNSxpf-LP的系数都是正数，即与我国的全要素生产率LNT成正相关。因此，我国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得益于我国和国外R&D资本存量的增加。其中，国内R&D资本存量每增长1%就可带来我国全要素生产率0.627384的提高。国外R&D的资本存量每增长1%，可以通过进口贸易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提高我国全要素生产率0.30527%。

（三）误差修正模型

我国和国外R&D资本存量和全要素生产率之间关系通过协整检验表明存在着长期稳定均衡关系，但非均衡关系可能短期内出现在三者之间。依照误差修正模型（ECM）对短期内我国和国外R&D资本存量和全要素生产率之间关系从非均衡状态向均衡状态调整的过程进行进一步检验。将（4）式整理得误差修正项（EC）：

其中，以误差修正项ECp-1为协整方程的一阶滞后残差，系数的大小可以反映短期内从非均衡状态向均衡状态系统调整的速度。把不显著的变量从滞后2期开始逐渐排除，对误差修正模型（ECM）进行检测。结果为：

结果表明，模型中ECp-1是负数，反向修正机制得到满足，即从短期向长期，从非均衡状态到均衡状态的转换是以滞后一期0.194的非均衡比率进行的，说明模型成立。我国对技术R&D的资本存量的差分数是整数0.102，表明有一定的滞后效应存在于我国国内对技术研发投入的资本存量和我国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关系中，符合我国相对于发达的贸易伙伴国对技术研发投入较晚，而且数量较少、有待大幅提高的现实。外国对技术R&D的资本存量LN滞后项的差分系数不显著,经数据检验排除了。这说明明显的滞后效应没有体现在我国主要贸易伙伴国家R&D的资本存量上，进口贸易产生的技术溢出效应使外国R&D的资本存量在短期内对我国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产生了较直接的影响。

四、结论

外国投入R&D的资本存量增长1%，通过进口贸易的技术溢出效应，我国全要素生产率将获得0.30527%的提高，并且，没有明显的滞后效应。国内投入R&D的资本存量增长1%，我国全要素生产率将获得0.627384%的提高。数据说明，外国和国内投入R&D的资本存量都会提高国内的全要素生产率。外国投入R&D的资本存量通过进口贸易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提升了我国的劳动生产率，促进了经济增长。但是，我国长期以来对劳动力的教育和培训投入较少，人力资本不够雄厚。因此，进口贸易带来的技术溢出没有完全消化和吸收，对促进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不够显著。

中国制造2025，从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变离不开技术进步带来的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我国的技术进步不但需要自力更生去掌握核心科技，而且也需要学会利用国际贸易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迅速提高我国的科技水平和全要素生产率，实现弯道超车，借力打力。无疑，我国要下好进口贸易这盘大棋，就要尽可能地提高进口商品的技术门槛，扩大进口贸易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同时，国内也应当加大对人才培养和技术研发的投入，有效地加强对外来技术的消化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