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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道雄关行记

2018-09-10王雪梅

大理文化 2018年1期
关键词:老祖雄关阿哥

王雪梅

去鸟道雄关采风的车驶入了弯弯曲曲的山路,路继续向前,车继续颠簸。坐在这车上,还真是有历经惊涛骇浪的惊心动魄。也许,我该看看外面,分散一下颠簸的感觉。想到这,我把眼光看向窗外。哇!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山,是从天而降的,一泻而下的绿,犹如九天仙女飘然而下的绿长裙。爱美的仙女姐姐嫌绿色太单调,不能尽显她的气质与个性,便用巧手绣上一树一树的白杜鹃花,让她的长裙更多些灵动与层次。风儿轻轻吹过,绿裙白花柔柔舞动,这正是仙女姐姐在向我们展示曼妙舞姿。看着看着,我便有了买条绿底白花的飘飘长裙的愿望,有了做回仙女姐姐的遐想。

这绿底白花的长裙还在我心底荡漾,马上又有新东西冲击我的味蕾。车窗外,一路都是带刺的小黄果,都在唱着歌儿招着手:“路旁的花儿正在开,树上的果儿等人摘,等人摘。”这小小的黄果是我童年的最爱,我们当地人都叫它黄泡,也许是它像一个一个的泡泡而得名吧。

童年时,每到这个季节,总会与几个小伙伴相约去摘。摘的时候总是争着抢着,可吃的时候又总是慷慨解囊,毫无保留地分享着,品尝着,说笑着。那酸酸甜甜的味,至今记忆犹新。那一串一串的笑语,至今萦绕脑际。我几次跃跃欲试,想在车驶过黄泡树的一刹那,顺手摘几小颗解解馋。坐在旁边的同志发现了我的动机:“小王。注意安全,等下会有你吃的。”我扮个鬼脸,只得乖乖坐好。

车停了下来,我们到石甲村委会小憩。虽说是小憩,但收获并没有因为小憩而停止。随着彝家阿妹端茶倒水走过,吸引你目光的定是那身绚丽的彝家盛装耀眼得如同盛开的山茶花,热情、奔放。我是爱美的,一直贪婪地盯着漂亮衣服不放。这时,村委会的同志征求女同胞的意见,要不要做回彝家姑娘,这可乐坏了我,迫不及待就要换上。

到了彝家姑娘的闺房,那一身彝装竟让我无从下手,它犹如天边扯下一片一片的彩云,一块做长裳,一块做小褂,一块是围腰,一块是裹背……就是一块一块的,好像都没有裁剪,没有缝制,更没有钉纽扣……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穿!

彝家小姐姐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给我介绍这一片区服饰的特点:我们彝族服饰以银饰和绣花为主。你看,我们已婚女子结发髻,发髻呈宝塔壮。发髻上戴“别子”(“别子”其实就是发卡,它分4串,每串有两个灯笼绣球、两个响钟和两尾小鱼,均为银制品)。发髻外包裹黑包头(未婚女子不裹包头,戴银鼓帽),包头上有银串珠和亮球装饰。上衣领和袖、襟,镶上多层、鲜艳且样式不相同的金银丝瓣或自绣花纹。上衣外罩齐腰蓝布短领褂,领口饰有由7个银鼓钉拼成的5个叶子,彝语称之为“披巴”。领褂四周用银鼓钉镶边,共4排,每排36颗,一件领褂有200多颗。胸前佩戴银质“三须”针筒,“菱角吊”和鸡心型绣花荷包。腰间系围腰。背背直径一尺左右的圆裹背,上绣两朵太阳花,一大一小,对称排烈。裹背分内外两层,中可载物。鞋是绣花鞋,船型或凤头型。鞋面绣40余朵小花,中夹40余片綠叶。

一套服饰,竟有这么多学问。它的美,不仅是外在美,更是有内涵的美。我不禁赞叹起彝家先人的用心和智慧。

第一次穿上盛装,我掩饰不住做彝家人的骄傲和美不过盛装的娇羞,甚至幻想着我就是待出嫁的姑娘,羞答答地送出我亲手绣制的荷包。村委会的一位老艺人告诉我:“我们彝家人的围腰与圆裹背都有着优美的传说。”

“彝族人称围腰为‘给布,比汉族人的要大,一般长55公分,宽40公分。左右下镶各自喜爱的花边。从民族学角度讲。给布表现彝族女性的羞耻意识。”红山讲起了故事:“传说天地老祖来人间闲逛,看见一个貌美如花农妇在地里种小麦,老祖惊异人间有这等灵物,就想考考这农妇:喂,你一天锄地锄了多少锄?农妇看一看老祖说:我一天锄了几千几万锄,你一天走路走了多少步?老祖无话可答。第二天,老祖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农妇家,高声对农妇说:我上马还是下马?农妇走到自家门槛上,对老祖说:我进门还是出门?老祖又输了。老祖感觉世间女子太聪明了,应该让她们收敛一点,就拿出一个围腰送给农妇。农妇系上围腰后,就没男人聪明了。从此,彝族人便有了围腰。”

老艺人讲完围腰的故事,又讲起“圆裹背”的故事。圆裹背的故事比围腰的故事要感人些:它讲述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相爱,遭到迫害后逃到山洞,蜘蛛吐丝织网封住洞口救下他们的事。这是一个不畏权势、战胜恶势力的故事:是一个可歌可泣追寻真爱的故事;这更是一个“滴水之恩,泉涌相报”的感恩故事。红山讲得绘声绘色,我听得津津有味。这又岂止是一个故事,这些服饰在繁复的花纹中蕴含着丰富的故事和民族情感,像是彝族文化里的山茶花,在美丽中饱含着独特的气质。这是一个民族的气魄和灵魂:一身服饰、一种精神、一种象征。

吃过中午饭,真正开始走古道。对我来说,古道就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就是一首古老的歌,随着叮叮当当的马铃声。从远古回荡至今。歌声流过昨天、今天、明天,是那一路的艰辛,一路的期盼……

不是么,那石板坡的每一块石板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印记是阿哥一步三回头的“脚迹窝”。赶起马帮,走出这山涧,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才能再见到阿妹的身影听见阿妹的山歌。多想说“阿妹阿妹等着我”,又不敢说:这一路,重重关山,漫漫风雨,猛兽出没,匪徒抢杀,马帮一去归期不定,怕误了阿妹青春和心意。一路的纠结一路的留恋,阿妹只得藏心里,藏梦里:只得为你唱响离别的歌:“阿哥走过石板坡,石板坡上风吹过。哥爱小妹口难说,只把阿妹记心窝。”

走在石板路上,听着石板坡每块石板下的水流过,那是阿妹想念阿哥流泪时的呜咽。阿哥你不辞而别,但阿妹知道昨晚阿妹窗前你来过。深情的目光在月光下闪烁,你的身影在月光中婆娑。阿哥啊阿哥,你为何不叫阿妹等着哥?

阿哥啊阿哥,你从石板坡上走过,可知阿妹送你也到石板坡?“石板块块哥走过,泪水滴滴妹送哥。阿哥阿哥你回头,回头看看阿妹我。”

马帮远了,阿哥远了,相思近了,想念近了,“赶马调”“送郎调”唱起来了……

走过斜扬而上的石板坡,也就到了山顶。往左走,弥渡与巍山的交界处,立有一块长1,45米,高40厘米,厚20厘米的石碑,上面自右至左刻着“鸟道雄关”四个大字。石碑旁边,不知道是一小座石房子还是算一块碑,上面还有浅浮雕神像,反正我是叫不出神像名字的。但这些神像,定是能祈求平安、丰收、兴旺的!

据说,每年的仲秋时节,成千上万的候鸟从高纬度地区向低纬度地区迁徙,飞往缅甸、印度、马来半岛等地过冬。于是有了“鸟道雄关”一景。“鸟道雄关”不仅是一条鸟道,也是一条马帮之道。站在这石碑旁边,脑际不仅浮现雾朦星稀的夜晚,当地彝民在这里烧起松明火诱惑各种鸟扑向火边捕鸟的情景;眼前还会浮现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崎岖山道,赶马人不紧不慢走过,留下深深浅浅的马蹄印;当然,耳边仿佛还能聆听到叮当叮当的马铃声;还能感受那一段历史的久远与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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