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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创作求安慰
——以舒伯特声乐套曲《冬之旅》为例

2018-09-10廖成霞广州星海音乐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丝路艺术 2018年3期
关键词:舒伯特内心

廖成霞(广州星海音乐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与贝多芬相同的是,当时,舒伯特也生活在反对复辟的中心——维也纳。但,年轻的舒伯特未曾像贝多芬那样经历过革命年代的洗礼。当1794—1797年的“雅各宾事件”使奥地利所有进步力量倍受摧残时,他才刚刚出世,当反对拿破仑的爱国主义战争趋向高潮时,他还是个天真的孩子。

舒伯特也没有直接接触过革命,他只见到反对复辟后奥地利资产阶级的软弱和矛盾。1819年,舒伯特和同窗好友正值易受伤害的青春年华,秘密警察的魔手曾一度伸入舒伯特圈子中。舒伯特的一位朋友曾被怀疑与地下革命有关连而被逮捕,舒伯特也受牵连。在当时,进步的艺术已经被压制得无声无息了。

千年以后也许是,

尸横遍野

现在还是蛹的蝴蝶将在人的身上翻飞

那是当它们长出了翅膀的时候。

当然,百年以后

蛹的生命正在蠕动着,生长着,

拼命地扑向光亮

因为那是它们内心的向往。[1]

这两节诗中所描述的是当时一位诗人内心的渴求,也正是舒伯特所追求的一个孤岛上的乌托邦。在他的生命中有过太多的不尽人意,仿佛是一件件刺痛心灵的利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摧残着他的心。明显地,从一些人物传记中便可以找寻到与之相对应的材料。追溯到舒伯特生活的那个年代,我们可感受到历史所赋予的时代烙印。

1822年7 月,当舒伯特写完《你不爱我》,心绪相当紧张之时,他用一个梦的故事来回忆了自己。很多时候,人们都活在一个无耐的世界,经常是事与愿违,其中的心酸、苦闷与渴望,必然需要一个宣泄或得到满足,而梦境便提供了这么一个平衡人们心态的场所。

舒伯特的梦境是这样的:

我的梦——我是4个兄弟姐妹中的一个,我们的父母非常好,我爱他们所有的人。—有一次,父亲带我们去一个露营地,兄弟们都很高兴。只有我很伤心,因为父亲命令我去吃很多精美昂贵的食品。但是,我不能,父亲满脸怒气地把我赶走,我走了,我是带着对他们全身心的爱,但他们却不在意我的感情。我走向远方。有好几年的时间里,有一件事深深地伤害着我,并且撕咬着我心中那巨大的爱。这就是我母亲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2]

这是个真实的梦,其中道出了舒伯特的内心之所以孤寂的一个侧面,对现实生活中的极度敏感令他在精神上倍受伤害。他的内心是孤独的,但又是情感丰富的。他渴望得到旁人的关怀,幸福和美的家庭是他所向往的,同时又相当注重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细节。

其实,影响舒伯特的主观情感的,还有一个较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在寻求爱情的道路上所受的挫折。

特丽莎·葛罗伯是一位经营纺织厂的富有寡妇之女。她可以说是舒伯特一生中的初恋。至今仍有一封舒伯特于1815年写给他的朋友霍查弗尔的信,信中舒伯特向他坦诚了对特丽莎终生不渝的感情。不知何故,舒伯特的恋情竟不了了之,而特丽莎也于1820年嫁给了一名面包师。这件事引出了舒伯特一段伤感的内心独白:“我的薪资实在不足以养家糊口。而她又拗不过父母的安排,也要嫁给别人了。我对此感到伤心欲绝。我仍然爱她,再也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她占据了我内心最亲密最深刻的那份情感。”[3]

卡罗理娜·衣斯特哈希·冯·卡兰塔又是一个能让舒伯特的内心产生波澜的涟漪,她是一位匈牙利权贵的女儿。舒伯特去世前的很多时间都呆在她家里。卡罗理娜成了舒伯特的梦幻情人,点燃了他内心的爱情火花。这种感情一直延续到最后,卡罗理娜对舒伯特的评价很高,但始终没有接受他的感情。

经受过岁月无情的洗刷之后,固然,在舒伯特的心灵深处便会有一种寻求蔚籍的渴望,来平衡他那波澜壮阔的内心。他逃向了音乐,以致于他在梦境所发生的那样: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地走着,并且确信,当我静静地看着墓碑时,出现了幻觉,在人群里好像有一个美妙无比的声音,我感到一个来自上天的充满爱的声音围绕在墓碑周围,一种永恒的幸福突然降临在我的面前。[4]

的确,舒伯特的艺术歌曲是首凄美、伤感的诗。从《冬之旅》中,我们可以窥探出舒伯特的心路历程。当中所展现出来的那令人悲痛欲绝的曲调,以及音响本身所赋予的强烈、深层的听觉体验,无疑,那是他生命中的悲歌。然而,苦闷、迷茫的现实并不能占据舒伯特的整个生命,也就是说,即使在诗词中所表现出的以自己的痛苦来自我欣赏的痕迹,但舒伯特始终懂得在浪漫主义中缅怀痛苦和迷恋死亡风格所存在的危险性,于是,他的心灵深处的悲哀与绝望,或者是高尚、纯洁、赋予理想的灵魂,都不能以现时的幸福作为满足,他在寻找一个理想中的“他世界”。无独有偶,恰巧地,他的挚友之一鲍恩费尔德也曾这么说道:“对他来说,世界是美好的”[5]。

从未有过,你渴望的东西,发芽

在地里,在陌生的美丽的那个地方,

你那最美好的梦想是不能实现的

有一个粗野的力量在扼杀着它。

搏斗耗尽了你的坚强与意志,

渴望在你的身体里炸裂,

一个同伴乘鹤而来,

要去一个安宁的国度漫游。[6]

该诗是舒伯特第8号组曲中的第二首《渴望》中的歌词。它相当客观的向人们昭示维也纳会议对奥地利所造成的最沉痛的打击,如果奥国资产阶级不想受到腐化政治和警察恐怖主义的压迫而没落下去,那么,他们只好在沉默的失望中抵抗、颓废,以至在黑暗中死亡。然而,从诗中,我们还可以感知人们的幻想和愿望。而在第三首中,这个现实的逃亡者,又选择了大自然。

从上述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舒伯特在音乐中寻求仍然是美好的、令人神往的境界。而即使是在《冬之旅》当中,这点也是相当明确的。在天寒地冻的冬季,一位失恋的流浪汉萌发徒步旅行的念头,带着悲痛与渴望,他上路了。旅途中的辛酸与迷茫,让他看到了自己以及“舒伯特圈子”那撩人同情而又受人压制的处境。只能在梦境中才会有些许自由和幸福的景象。此刻,他的内心倍感舒畅与温馨,他的身体充满了激情和力量。他所寻求的是爱情与幸福的信念,而并非孤独与眼泪。而在《冬之旅》中所描绘的是苦难与悲凉的人生,这是舒伯特对他所处于的那个世界的强烈控诉。

《冬之旅》是一个心慌意乱的青年内心存在的一种真切的、具象的、对外部事物的失望感受。在那个处于小人与警察之间,国家控制监护和社会权势力量之间的世界里,那位魏玛的权贵歌德对一位诗人曾经说过,“人们也只能从窗户向外偷看才会发现我们都是怎样的活着。人们不得不经常梦想,在一个南海的孤岛上,作为一个原始人而生活。这只是为了体会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的存在,而没有任何错误的诱导,由此享受一下真诚与纯洁。”[7]作品是时代的产物,必定可以从中洞察到它所赖以生成的外部环境与时代气息。《冬之旅》便是一个很好的明证,它向人展露了正处于反复辟时代的凋敝、灰暗的欧洲。而《风信旗》中那辗转、疾驰的音型给人所营造出一种像屋顶上的风信旗那样飘忽不定的音响氛围。同时也在暗示流浪汉那忐忑的、波澜起伏的内心。

注释:

[1]转引自《舒伯特》(德)弗里德里希迪克曼著,孙劲松译,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0年第1版 ,第187页。

[2]同上,第190页。

[3]转引自《舒伯特》英国OMNIBUS经典版本佩基·伍底福特著,江苏人民出版社,第50页。

[4]转引自《舒伯特》(德)弗里德里希迪克曼著,孙劲松译,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0年第1版 ,第192页。

[5]引自《舒伯特》(英)克里斯托弗·H·吉布斯著,秦立彦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第128页。

[6]转引自《舒伯特》(德)弗里德里希迪克曼著,孙劲松译,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0年第1版 ,第194页。

[7]同上,第2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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