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马思聪的小提琴组曲《西藏音诗》

李欢欢(江西省歌舞剧院有限公司, 江西 南昌 330000)

综观马思聪一生的小提琴音乐创作，清雅、抒情、精致是其主要特色，而《西藏音诗》正是以“粗犷的风格和原始的力度”独树一帜。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新潮音乐洪流滚滚，其中边远地域题材的开发，则是作曲家创作的最重要的源泉之一。现在看来，马思聪在半个多世纪之前创作的《西藏音诗》，则是同类题材中获得长久艺术生命力的第一部音乐作品。《西藏音诗》于1945年由《音乐艺术》杂志分三次惟载，这是马思聪的作品首次发表，也是他在1949年前出版的惟一的一首器乐作品。

第一乐章《述异》为带有序奏的复三部曲式。序奏(1～38小节)的篇幅长大，其素材主要来自曲式主体部分的第一主题，它在不同音区、不同调性上，以各种变奏形态出现，具有即兴演奏的特点。由于作曲家充分运用了快速走句、双音、和弦等小提琴演奏的高难技巧，使序奏又具有了华彩段的特点。音乐在序奏部分就以钢琴低音区的震音轰鸣、小提琴多音和弦的喧嚣，烘托出“粗犷的风格和原始的力度”。音乐时而壮丽雄伟，时而神秘奇幻，时而勇猛豪爽，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民间艺人，在绘声绘色地向人们讲述着奇异的故事。曲式主体部分为复三部曲式。第一大部分(39～88小节)由三个舞蹈性的乐段构成，主要在G宫系统领域运动，骨干调性为e羽调。这三个段落在音调上有一定的联系，并以中国民间音乐“鱼咬尾”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但它们在力度上越来越强，在情绪上则越来越热烈。

第二乐章《喇嘛寺院》是以一首同名西藏民歌中的片段为基础创作而成的。关于这首民歌的来历，李凌曾说：“我后来把原来本子上记有的几个西藏民歌哼给他听，那几首民歌是从殷铁生同志那里抄来的，这本子也是他送给我的。《情别》、《思乡曲》就是从这本子中选出来的。他最初没有在西藏民歌中停下来，我就把《喇嘛寺院》的主题哼了一遍，我说：‘我很爱它。’他只用了开头两句。……不久，他把《西藏音诗》写成，用小提琴及钢琴演出，直到后来才改成乐队音乐。”这首民歌主题的调式很有特点，上行时建立在一个具有增四度(bE—A)的五声音阶上，下行时建立在另一个具有增四度(D—bA)的六声音阶上。马思聪在充分考虑到民歌主题特点的基础上，进行了巧妙的艺术处理。他曾说：“《喇嘛寺院》的曲调是一首具有极大特性的西藏民歌，印度的影响是必然的。为这曲调，我许久想不出适当的和声去配合，最后才用一些减七和弦写一些不协和和弦去解决此旋律的和声上的要求。在伴奏里，我用一个大钟与一个锣，敲着一个空洞的四度，我想这是我所作的曲子中最悲哀的一首了。”

第三乐章《剑舞》是受一本介绍西藏人“剑舞”的英文书的启发而创作的。书中写道：“舞剑者唱一番歌，舞一番剑。剑客们唱着：‘我的宝剑，我的爱情，冬天把我的宝剑放在山顶，夏天把它放在海底，剑锋刺向敌人……”’与第二乐章缓慢的速度形成对比，《剑舞》的速度为急板，包含快速短弓和泛音等演奏技巧，为一首典型的器乐化作品。但是在《剑舞》这样热烈、快速的舞曲中，也仍然能体现出马思聪清雅、抒情的一贯作风，间隔出现的典雅、深情的旋律，形成抒情的歌唱性段落与欢快的舞蹈性段落的对比。《剑舞》实在是热情的幻想、粗犷的舞蹈和深情的歌唱的交织。

综上所述；马思聪写作《西藏音诗》所处的时代，中华民族正遭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处在生死存亡的历史关头，全国人民的民族意识和爱国热情空前高涨。抗战期间，马思聪和全国人民一样，过着极其动荡不安、颠沛流离的生活。马思聪是在异常艰难的环境下坚持创作的。在这一时期民族精神和爱国热情也曾激发他创作了20首抗战歌曲，但是最成功的作品仍然是他的小提琴作品。马思聪的早期小提琴作品，虽然只是他一生丰硕成果中的一小部分，但已经充分展示了马思聪鲜明的艺术特色。《西藏音诗》不但是他本人创作的精粹，也是中国音乐宝库中的珍品，它们至今仍然是中国小提琴教学和演出的保留曲目。马思聪的音乐在国外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欢迎，例如前苏联音乐学家什涅尔逊曾评论过马思聪的《西藏音诗》，他认为：“这部出色的乐曲广泛地运用了小提琴的巧妙性能。富有特色的主题、音乐的民间特征、新颖的色彩效果以及作曲家所要求的演奏技巧，使得这两部作品成为了现代小提琴演奏节目中引人注目的作品。苏联的听众就非常喜爱这两部马思聪的天才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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