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伤头痛从肝治疗的理论探讨

赵永烈 王永丽 胡坤 史海霞

摘要  头痛的病机复杂，在内伤头痛发病中，肝与头痛关联尤为密切，足厥阴肝经在经络循行上与头脑密切相连;肝之“风”性易上侵入头脑而致头痛;肝失疏泄，肝气上逆脑窍，脑神扰乱，而致头痛发生;肝血不藏，脑窍失养，而致头痛。治疗上从以下几方面调治肝来治疗头痛：1）疏肝理气法;2）疏肝通络法;3）疏利肝胆法;4）清肝泻火法;5）平肝潜阳法;6）镇肝熄风法;7）温肝降逆法;8）滋养肝血法;9）柔肝滋肾法。

关键词  内伤头痛;肝

Discussion on the Headache Caused by Internal Damage Treating from Regulating Liver

Zhao Yonglie 1，2，Wang Yongli 2，Hu Kun 2，Shi Haixia 3

（1 Dongfang Hospital，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78，China; 2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Third Affiliated Hospital，Beijing 100029，China; 3 Wangjing Hospital of 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Beijing 100102，China）

Abstract  The pathogenesis of headache is complex，and liver is particularly closely related to the headache caused by internal damage.Jueyin liver meridian of foot and brain are closely linked in the meridian circulation.The wind characteristics of liver easily invade brain and cause headache.The liver dysfunction and liver-qi′s upward invasion of brain disturbe the deity of the brain and cause headaches.The lack of blood store in liver can cause brain malnutrition and headache.Regulate liver to treat headache include the following aspects： 1）Soothing the liver and regulating qi method; 2）Dispersing the depressed liver-energy and dredging collateral method; 3）Dispersing stagnated liver qi for promoting bile flow method; 4）Removing heat from the liver method; 5）Soothing liver to subdue yang method; 6）Settling liver and extinguishing wind method; 7）Warming liver and reducing the reverse method; 8）Nourishing the liver blood method; 9）Nourishing kidney and liver method.

Key Words  Headache caused by internal damage; Liver

中圖分类号：R259 文献标识码：A  doi： 10.3969/j.issn.1673-7202.2018.11.011

头位居高巅，为六阳之首、百脉之宗，凡五脏精华之血，六腑清阳之气，皆上会于头，脑髓依赖肝肾精血来濡养，因此头痛的病机复杂。在内伤头痛发病中，肝与头痛关联尤为密切，本文就内伤头痛从肝调治的理论作进一步探讨。

1 经络循行上肝经与头脑密切相连

足厥阴肝经上行巅顶，下达足底，中布两胁肋部，与督脉会于巅，与头脑密切相连，如《灵枢·经脉》：“肝足厥阴之脉，起于大趾丛毛之际，上循足跗上廉，去内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阴之后，上股内廉，循股阴入毛中，环阴器，抵小腹，挟胃属肝络胆，上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连目系，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其支者，从目系下颊里，环唇内”。头为诸阳之会，人体阳经全部经过头部，阴经唯有足厥阴肝经上至巅顶，在这里，厥阴肝经与阳脉交会，含有以阴制阳之意，以保持元神之府的清静无扰，这种循行特点体现了足厥阴肝脉属阴而行于阳及肝脏“体阴而用阳”的特色。

肝足厥阴脉与督脉“会于巅”，督脉均入络脑，肝通过督脉影响头脑，如张锡纯指出：“肝肾充足则自脊上达之督脉必然流通，督脉者又脑髓神经之根也”，可以看出，足厥阴肝脉与元神、元气相关。按照经脉“经脉所过，主治所及”的理论，从肝入手可以治疗头脑部位的病症，已成为临床上治疗头部疾病的重要途径之一。

2 肝之“风”性易上侵入头脑而致头痛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指出风气通于肝，《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指出多种风病，多属于肝。肝为风木之脏，内藏相火，情志所伤，或元气不足，或房劳虚损等，皆可使木盛火炽，风遂自内而生。风性善行而数变，具有清扬、升发、向上、向外的特点，而头位在人体最高，“高巅之上，唯风可到”，故风之为病，易上扰清窍，上达头面，从而阻碍清阳之气，故见头痛，且头痛症状变化较快，突发突止，游走不定，故在头痛的命名上体现“风”在头痛发病中的重要作用。如《内经》中有“脑风”“首风”的论述，就是指出头痛与“风”的密切关系。元·罗天益在《卫生宝鉴》 [1]指出“头风论并方，肝经风盛，木自摇动……大便实，泻青丸主之。虚者人参消风散主之”。

3 肝气上逆脑窍而致头痛

肝气具有疏通、条达、升发、畅泄等综合生理功能，古人以木气的冲和条达之象来类比肝的疏泄功能，肝气的疏泄功能正常，有利于气机的疏通、畅达、升发;肝气怫郁，疏泄失常，则致肝经气郁而出现头痛;气郁日久可郁而化火，形成肝火;肝为刚脏，但升而无制或火热之邪灼伤阴血，阴不制阳，则又出现肝阳上亢之头痛。如在《素问·脏气法时论》云：“肝病者，两胁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虚则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善恐，如人将捕之。取其经厥阴与少阳，气逆则头痛，耳聋不聪，颊肿，取血者”，《素问·方盛衰论篇》曰“气上不下，头痛巅疾”。《脉经·头痛》也指出：“足厥阴与少阳气逆，则头目痛”。另寒凝肝脉，肝阳被遏，肝之阳气失温于头部，髓海失温，致脑逆头痛，如《素问·奇病论》云：“人有病头痛以数岁不已，此安得之？名为何病？岐伯曰：当有所犯大寒，内至骨髓，髓者以脑为主，脑逆故令头痛，齿亦痛，病名曰厥逆”。

4 肝失疏泄，脑神扰乱，头痛发生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思）忧恐”。当五脏功能活动异常时常会影响其所主的精神活动或情志活动，而表现出思维、情感等异常症状。五志本为人之正常情感活动，当其超越机体能够承受的界限时也就成为一种致病因素，且最易伤及五脏之气机。肝藏魂，在志为怒，在调节精神情志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如《素问·灵兰秘典论》说：“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素问·六节脏象论》说：“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若情志不遂，或思虑不决，易使肝气郁滞，忧愤恼怒，怒郁伤肝，肝失疏泄，易于化火，气火俱逆于上以犯清府，头内脑髓，脑藏元神，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脑为髓之海”，除产生头痛的病变外，会进一步产生神明扰乱，魂不安藏的病变，如《素问·举痛论》云：“怒则气上”。《东医宝鉴》指出 [2]：“七情伤人，唯怒为甚”。杨上善言：“肝脏足厥阴脉主守神气出入，通塞悲乐”。头痛常因焦虑、紧张、抑郁、烦躁而诱发或加重，与肝失疏畅条达，脑神扰乱有密切关系。

5 肝血不藏，脑窍失养，头痛发生

肝藏血，肝血不足，无以濡养清窍，脑失所养，脑窍不荣则痛，或瘀血滞留肝经，肝经经气不利，五脏六腑之精华不能上达头部，而致头痛。《灵枢·本神》提到：“肝藏血，血舍魂”。《素问·五脏生成》云：“故人卧血归于肝，肝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故肝血不藏时，出现血虚不足和血瘀不通的病变，而致使脑窍失养头痛发生，如张景岳在《质疑录》 [3]谓：“然肝藏血，人夜卧则血归于肝，是肝之所赖以养者血也。肝血虚，则肝火旺;肝火旺者，肝气逆也。……肝血不足……为目眩，为头痛”。另肝血不足，风邪也易趁虚侵袭，致肝风上扰而出现头痛，如宋·陈自明在《妇人大全良方》 [4]中所述“妇人患头风者，十居其半。每发必掉眩，如在车船上。盖因血虚、肝有风邪袭之尔”。

6 内伤头痛从肝治疗方法

頭为六阳之首、百脉之宗，凡五脏精华之血，六腑清阳之气，皆上会于此，脑髓依赖肝肾精血来濡养，因此头痛的病机复杂。在内伤头痛发病中，肝与头痛关联尤为密切，如秦伯未 [5]先生说：“肝病与头痛有密切关系”，总结前面肝在头痛发病过程中的作用，其治疗方法总结如下：1）疏肝理气法：本法是针对肝气郁结之病机而设，证见证症见头痛头胀，痛无定处，情绪不宁，每于情志不畅或恼怒后发作，胸部满闷，胁肋胀满，舌苔白或黄，脉弦或弦数。方用逍遥散加减。2）疏肝通络法：本法用于肝郁日久，气滞血瘀，络脉阻滞之头痛。证症见头痛经久不愈，痛点固定不移，痛如针刺，或痛剧发热，头痛每随情志变化而增减，胸胁胀痛，舌有瘀点或瘀斑，脉弦涩。方用桃红四物汤加香附、佛手、全蝎、蜈蚣。3）疏利肝胆法：本法用于肝失疏泄，影响胆汁的排泄，郁而化火，循经于脑而出现的头痛。症见头胀痛、跳痛、掣痛，伴面红目赤，耳鸣，烦躁易怒，胁肋灼痛，口干口苦，失眠多梦，便秘尿黄，舌红苔黄，脉弦数。方用龙胆泻肝汤加减。4）清肝泻火法：本法用于肝火上炎，火扰清窍头痛者。证症见头胀痛，伴有头晕耳鸣，或突然耳聋，或两目赤肿，急躁易怒，胁肋灼痛，口苦，不寐，或噩梦纷纭，面红目赤，大便秘结，尿少色黄，舌红苔黄，脉弦数。方用当归芦荟丸加减。5）平肝潜阳法：本法用于水不涵木，阴不敛阳，阳气暴张，上冲脑窍而致头痛。证症见偏于两侧头痛，伴眩晕，心烦易怒，睡眠不宁，或兼胁痛，面红，口苦，舌红，苔黄，脉弦数。方用羚羊钩藤汤加减。6）镇肝熄风法：本法用于肝肾阴亏，阳亢风动，或因机体伤津耗液，筋脉失养引起风动内窜，脑窍不利所致的头痛。证症见头部胀痛、窜痛、跳痛， 伴目胀耳鸣，眼目瞤动，四肢筋惕肉瞤，或肢体麻木，口燥咽干，舌质红或红绛，苔少而干，脉细弦数。方用镇肝熄风汤加减。7）温肝降逆法：本法用于肝经寒气上逆于脑，导致络脉凝滞不通之头痛。证症见头痛喜温，畏风伯冷，常欲蒙被而睡，面容黯淡，伴见呕吐清涎黏沫，四肢不温。脉细弦或沉紧，舌苔白滑。方用吴茱萸汤加减。8）滋养肝血法：本法用于因大病、失血之后，肝血虚不能上荣于脑窍之头痛。证症见头痛绵绵，兼有晕眩，乏力，面色不华，大便干，妇女月经不调甚则闭经，口唇、爪甲色淡，舌质色淡，脉细弱或细涩。方用加味四物汤。9）柔肝滋肾法：本法用于肝肾阴虚，精血不能上荣于脑，虚风内动，上扰清窍而致的头痛。证症见头部隐痛绵绵而胀，或头脑空痛，伴有眩晕，耳鸣，两目干涩，腰膝酸软，口燥咽干，舌质红，苔少而干，脉细弦数。方用杞菊地黄丸加减。

7 小结

头痛在临床上分为外感头痛和内伤头痛，内伤头痛病机复杂，其中肝与头痛关联尤为密切。足厥阴肝经在经络循行上与头脑密切相连;肝之“风”性易上侵入头脑而致头痛;肝失疏泄，肝气上逆脑窍，脑神扰乱，而致头痛发生;肝血不藏，脑窍失养，而致头痛。在治疗上从以下几方面调治肝来治疗头痛：1）疏肝理气法;2）疏肝通络法;3）疏利肝胆法;4）清肝泻火法;5）平肝潜阳法;6）镇肝熄风法;7）温肝降逆法;8）滋养肝血法;9）柔肝滋肾法。

参考文献

[1] 元·罗天益.卫生宝鉴[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7：100.

[2]明·许浚.东医宝鉴[M].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33.

[3]明·张景岳.质疑录[M].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81：5.

[4]宋·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119.

[5]秦伯未.谦斋医学讲稿[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78：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