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人杨松的传奇革命生涯
2018-09-10井清月
井清月
杨松,1907 年11 月14 日出生于湖北省大悟县四姑墩一个贫寒的小知识分子家庭, 父亲吴德秀,早年以教书为业,后到湖北督军公署任职,因同情支持学生运动被解职,晚年蛰居武昌蛇山黄安学社,与董必武有深交。杨松是东北抗日民族解放运动的一位领导者,后来在延安创办和主编《解放日报》, 是优秀的马列主义理论家和宣传家。1942年杨松逝世后,毛泽东送的挽联上写道:“杨松同志办事认真,有责任心,我们应当记住他,学习他。”
在董必武、陈潭秋的影响下走上革命道路
杨松自幼聪慧好学,6岁入村塾读书,10 岁随父到武昌进高师附小读书。当时,陈潭秋在该校任教, 并以此为基地开展革命活动。
杨松通过父亲与董必武的关系,认识了陈潭秋,得到了他的直接培养和教育。
1921年,杨松考入武汉中学。
这所学校是董必武、陈潭秋创建的,师生思想非常活跃。他在董必武的指导下参加青年读书会,阅读《新青年》等刊物上的文章,开阔了眼界,提高了思想,同许多先进青年一道积极参加学生运动。湖北女师校长王式玉反对新思想的传播,以宣传“赤化”的罪名,解聘老师,开除学生,引起女师学潮。在董必武、陈潭秋的领导下,杨松和同学们一起积极声援女师。经过学生的坚决斗争和社会舆论的压力,终于轰走了反动校长, 斗争取得了胜利。
1922年秋, 杨松到武昌高师附中学习。二七罢工发生后,他在中共湖北区委的领导下,全力支持工人斗争。由于他积极勇敢,受到同学的信任,被推选为高师附中学生会的领导成员,曾参与组织支援京汉铁路罢工慰问队,并参加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1924年春,在陈潭秋的帮助下,杨松和另外两位同学发起组织现代少年协社,团结青年学习马克思主义,宣传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军阀的革命思想。
五卅运动前夜,杨松在武汉加入了当时尚处于秘密状态的国民党,并参加湖北省青年团体联合会的领导工作。此时,他经常参加董必武、陈潭秋主持的会议。许之祯回忆说:“我认识他是在一九二五年春,在武汉的一次会议上,经陈潭秋同志的介绍。这次会议上,他并没有多讲话,但他提出的问题很尖锐,当时就给了我一个很深的印象。”五卅惨案发生后,全国各地迅速掀起反对日、英帝国主义的示威运动。杨松参加领导各校学生罢课、演讲,声援上海工人、学生的反帝爱国斗争。6月,他和林彪等人代表湖北学生赴上海出席全国学生代表大会。从上海回来后,他进一步加强了对武汉学潮的领导,使得武昌高师附中的学生运动更加蓬勃发展。湖北军阀对于学生的革命行动视为大逆不道,强令解散高师附中。杨松被迫转入私立武昌中华大学读书。这所学校也是中共党、团组织活动的地盘。杨松以国民党员的身份在学生中活动,在筹建学校国民党组织的过程中,联络了许多革命青年作为基层党部的骨干。1926年8月,杨松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1926年9月上旬, 北伐军攻克汉口、汉阳后,又在武昌城下展开激战。为了配合北伐军攻城,杨松同陈潭秋一起在武昌开展活动:
一方面在城内设立秘密联络点,策动敌军倒戈, 破坏敌交通设施,布置群众迎接北伐军进城;一方面在城外指挥共青团员、青年学生和工农群众给北伐军运送弹药,构筑工事,抢救伤员,送茶送饭。
北伐军攻克武昌后,杨松到国民党湖北省党部宣传部工作,兼任血光通讯社编辑和记者,还为董必武创办的《汉口民国日报》写了大量通讯和文章,宣传中国共产党的主张,揭露帝国主义、封建军阀和土豪劣绅的罪恶,揭发和批判国民党右派破坏统一战线、破坏革命的阴谋, 报道国内外革命活动的消息,有力地支援了北伐军的胜利进军。
当时,黄陂北乡土豪李旭亭鱼肉人民,被黄陂县党部及农民协会在汉口拘获。杨松立即在《汉口民国日报》上披露此消息,历数李旭亭的十三条罪状,并指出:“如此罪大恶极之土豪, 苟不严重惩办,一经出狱,岂但夏店五会人民难以活命, 其他一切土豪劣绅无所忌惮矣。”这条消息引起黄陂县党部极大的重视,迅速将李旭亭枪毙了。
“东北抗日联军得以发展、统一,杨松同志有很大的功劳”
1927年2月底, 经共青团中央介绍, 杨松离开武汉前往莫斯科,进中山大学学习。不久,他在中山大学转为中共党员。杨松从中山大学毕业后,因为成绩优异,继续留校深造,兼作莫斯科中山大学的政治经济学教员和俄文翻译。
1934年后, 日军加紧了对东北、华北的侵略,东北的斗争形势更加困难严峻。中共吉东局遭到破坏,部分山林队叛变投敌,日军连续进行大“讨伐”。在这关键时刻,杨松化名吴平,受共产国际中共代表团的委派,以满洲省委巡视员的身份,于1934年7月由莫斯科经海参崴回到东北。他首先到穆棱县,住在下城子区河西屯抗日老人姜结存家, 开始筹建中共吉东特委。10月初,在姜家召開了有各县县委书记参加的吉东党的第一次工作会议,成立了中共吉东临时特委,杨松任特委书记。会后,杨松化装成乡村医生,提着药匣子,戴着眼镜, 留着八字胡, 穿着长袍、布鞋,深入穆棱、宁安、密山、勃利、饶河等县工作。在密山县,他发现县委主要负责人不仅闹派争,而且也存在着严重的“左”倾错误。一是对上级党的文件不认真学习、传达贯彻,常凭个人主观意志办事。当时,日本人在土龙山要缴照(地主土地归日本人收租)、缴枪、要姑娘,农民忍无可忍,起来暴动。地主谢文东也面临着被缴照、缴枪的威胁,因而也被卷进了土龙山农民暴动的行列。他们迫切要求抗日武装出兵支援,但县委负责人以谢文东是地主武装为由,拒不出兵。二是发展反日会会员条件过严,策反工作过急。共产党员胡伦打入伪军,工作很有成绩,由于县委负责人强令胡伦在伪军中发动哗变,致使胡伦过早暴露,策反工作受到损失。三是忽视保密工作,群众都知道县委机关驻地及县委负责人姓名,若有一人叛变,县委就会遭到破坏。根据这些情况, 杨松采取了果断措施,在密山哈达河子召开密山县委扩大会议,进一步学习贯彻《中华人民对日作战基本纲领》和中共中央“一·二六”指示信,批评了县委主要领导人的“左”倾关门主义错误,作出了改组县委和加强反日武装部队领导等决议。会议还根据上级党组织的决定,将密山游击队与人民革命军合并组成东北抗日同盟军第四军, 推荐李延禄任军长,杨松兼任政治委员。日军在我扩大会议之后不久, 进行了一次大搜捕,由于措施及时,密山县委未遭破坏。
抗日同盟军第四军刚建立时,部队成分复杂,思想混乱,既有共产党领导的密山游击队和李延禄领导的抗日义勇军,还有亮山及王荫武领导的抗日山林队。一次,亮山及王荫武部联合缴了抗日义勇军某部的武装。抗日义勇军主张以牙还牙, 攻打亮山及王荫武部,双方剑拔弩张。杨松极力主张和平解决。他一方面批评亮山、王荫武收缴抗日义勇军枪支的错误;一方面又做抗日义勇军的工作,给他们讲若以武力解决,正中了日军“以华制华、各个击破”毒计的道理。他要求李延禄给对方写信, 告诉对方“只要不反共, 缴掉的枪支就送给他们作为抗日的武器好了。如果愿意和我们建立抗日同盟关系,他们有什么困难,我们还要帮助他们解决。”亮山、王荫武接到李延禄的信后, 派人来向李延禄道歉, 并说:
“本来我们在误会发生之后也考虑过,要是密山、穆棱河一带山林子里实在站不住脚, 就要投降日本了。接到你们的来信,我们的这个念头才打消了。以后,只要你们用得着我们, 我们自然要尽力。”这样,他们都不记宿怨,又重新联合起来共同对日作战。
为了进一步纠正“左”倾错误,贯彻执行“一·二六” 指示精神,1934年12月20日, 杨松又主持召开了宁安县委扩大会议,并在会上讲话,分析了东北的形势,阐明了我党的抗日主张。他指出:抗日斗争是艰苦的,日军的冬季大“讨伐”即将开始,必须坚决实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联合一切抗日武装力量,做到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枪出枪,有粮出粮,共同抗日救国。
会议经过协商,发表了抗日联合宣言,并将绥宁反日同盟军改编为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五军,由周保中任军长。会后,杨松又深入部队,帮助五军层层建立党团组织。通过各级党团组织的政治工作和党团员的模范作用,纠正了部队过去存在的某些不良倾向, 更加增强了战斗力。
吉东地区抗日武装的统一和发展,威胁着日伪的统治。敌人为消灭抗日力量, 在1934 年冬至1935年初, 对宁安地区连续进行了大规模的“讨伐”。他们在战略上采取一部分兵力驻在交通要道,一部分兵力集中进攻我抗日武装;在经济上采取封锁政策,强迫山区农民搬家,实行“归大屯”、十家连坐的保甲制,以断绝抗日军与人民的联系;还进行分化宣传,提出“专打共产党,收降山林队”的口号。虽然日军的“讨伐”来势凶猛,但是,经过整编后的东北人民革命军,政治素质发生了很大变化。各抗日武装在杨松、李延禄、周保中的领导下,联合各阶级、各阶层、各民族,采用灵活的游击战术,攻击敌军薄弱环节,冲破包围,开辟新的游击区。部队从宁安、密山向额穆、穆棱、勃利、依兰等县发展,形成掎角之势,相互援救,牵制敌人兵力,并转而包围敌人的据点,袭击车站和小市镇,打得敌人首尾难顾,反“讨伐”取得了很大胜利。
活动于密山、勃利一带的“小白龙”“打东洋”“义军”“西边好”等山林队,一方面反日抗日,同时又有绑票、抢老百姓马匹和衣物的行为,群众十分不满,称他们为“胡子”(土匪)。因此,有的人主张派部队去缴他们的械。杨松则主张采取帮助、改造的办法。他在李延禄部队工作期间,得知李延禄的游击队经常配合、增援“小白龙”山林队打击日军,因此两部交情很深。于是,他在向李延禄了解情况之后,便跋山涉水,在深山老林中找到了“小白龙”。经过十几天的工作,杨松了解到,“小白龙”原名苏衍仁,是一位很有正义感、血气方刚的爱国青年,曾率领五六百人的山林队攻打过梨树镇,严惩了镇里的汉奸和地头蛇,他的身上还留有日军机枪打的伤疤。杨松对“小白龙”说:“你苏衍仁举义旗打日本,甚至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身负重伤仍然不悔,决心和日寇血战到底,这是为了什么? ”“小白龙” 毫不迟疑地回答:
“为的是赶走日本强盗, 让东三省的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这就对了。可是你的部下却有个别人打骂老百姓,抢夺群众财物,他们这样做,和你让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的意愿不正相反吗? ”杨松的这句话问得“小白龙”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当他听了杨松对他耐心讲解军民关系应当是鱼水关系的道理之后, 当即表示要把混进部队里的坏分子清洗出去,恢复“小白龙”山林队的名誉。杨松离开这支山林队不久,就接到自称“吴平老弟”———苏衍仁的亲笔信, 信中说他已从山林队里清除了20多名惯匪。这支山林队经过整顿之后,军纪严明,作战勇敢,不久就加入了抗日联军第四军,苏衍仁还担任四军三团团长。后来,这支部队成为东北抗日联军的重要组成部分。李延禄回忆说:“东北抗日联军得以发展、统一,杨松同志有很大的功劳。”
组成更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1935年2月, 中共吉东临时特委机关由穆棱縣迁至牡丹江市的“惠存厚”药店。在整顿和加强各个县委组织的基础上,杨松又在牡丹江市主持召开了吉东党的第二次工作会议。经过讨论,正式成立中共吉东特委, 杨松任特委书记,李范五任组织部部长,孟径清任宣传部部长, 赵采青任工运部部长,张林任团委书记,各县委书记为委员。此间,吉东特委所领导的有宁安、密山、穆棱、勃利等县委及苇河、刁翎区委。
为了便于开展秘密工作,杨松和几位负责同志都找到了公开职业,他自任一杂货店的经理,前房有几人站柜台卖货,自己在后房管账,不公开露面。李范五是面包铺的掌柜,张林是玻璃匠,背着玻璃箱走街串巷。特委还有两个交通员:张哈跑密山,与国际交通站接线;李发跑哈尔滨,与满洲省委取得联系。此后,杨松还为吉东特委建立了四个交通站:牡丹江市德发客栈,交通员倪景阳;密山县平阳镇东窑地,交通员赵麻子、康德亮、权克仁、陈红眼;林口石印局,交通员黄志山; 穆棱县么刀石车站,交通员赵荣华。另外,还在密山县半截河城东浴成当铺建立了一个国际交通站,交通员王志城、魏绍武。
这样,吉东特委便成为满洲省委和莫斯科共产国际中共代表团联系的重要枢纽之一。中共代表团给东北党的重要文件、书报和指示,如《八一宣言》等,都是通过吉东特委送到满洲省委的。1935年蒋经国在苏联给他母亲毛氏的信,其中有奉劝蒋介石放弃对日妥协投降政策的内容,也是由共产国际通过吉东特委转送到陕北的。
杨松在牡丹江市工作期间,经常深入到各地去调查研究, 吃、住和办公都在老百姓家里,深受群众的爱戴和拥护。吉东的老百姓曾多次掩护过杨松和他的战友。一天,他与一位同志在黄昏时通过日军封锁线,被敌探发觉。敌骑追赶至大道的岔口,向一牧童询问前面两个人向哪条路走了?牧童知道追的是抗日游击队员,便给指了一条相反的路, 杨松两人才幸免于难。
1935年春, 杨松与张林去马河检查反日会工作,刚刚走进我党地下联络站黄晓英的家里,尾随其后的七八名日伪军就杀气腾腾地越过了马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共青团员黄晓英急中生智,巧妙地将日伪军领到东院,接着全家人便忙着烧水沏茶做饭, 一边稳住敌人,一边机警地将杨松和张林转移到村后禾场的麦秸垛里,使他們又一次脱离了危险。
当时担任共产国际中共代表团主要负责人之一的康生,无端怀疑满洲省委有“内奸”。他不但把省委的几位负责同志调到莫斯科审查进而迫害,而且对东北送往莫斯科学习的同志也进行诬陷,并准备判刑或流放。在这个时候,杨松挺身而出,到海参崴找康生说:“东北选送到莫斯科学习的同志,都是经过严峻斗争考验的好同志,他们经过各级党组织的反复审查,政治上完全可靠,不应该对他们有任何怀疑。”康生问:“你说他们没有问题,那么你敢为他们担保吗? ”杨松毫不迟疑地回答:“我完全可以担保。”康生又问:“你用什么担保? ”杨松果断地说:“我用党籍担保! ”康生对此十分恼火,一直怀恨在心。后来,为此事杨松还受到王明、康生所给予的党内警告处分。
1935年9月下旬,杨松离开牡丹江市, 再次调到莫斯科共产国际中共代表团工作。10月11日,他受共产国际的委托, 到海参崴主持召开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至第七军领导干部会议,研究贯彻《八一宣言》及组成更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问题。会议发表了由杨松起草的《东北抗日联军向关内军政领袖呼吁电》《东北抗日联军为华北事变告东北同胞宣言》,代表东北3500万同胞和各地反日队伍向国民党将领呼吁:“不论蒋总司令的军队也好,不论共产党领导的红军也好, 不论过去参加过抗日战争的军队或未参加过的也好, 互相打过仗的或没有打过的也好,都应不记旧仇宿怨,应该都以中华民族利益为前提, 马上停止内战,枪口一致对外,一致去武装抗日, 一致去争取中华民族的独立与统一, 一致去保护中华祖国的领土完整。”1936年2月3日, 由于抗日联军第四军政治部主任罗英被捕后叛变,吉东特委遭到破坏。次日,李范五连夜去海参崴,见到了斯达干诺夫。斯达干诺夫又将杨松从莫斯科请到海参崴。他们3人举行了会议,讨论了如何在吉东地区加强党的领导, 发展和组织农民运动,运用多种形式发展武装和建立抗日根据地等问题,并由杨松起草了在吉东地区组建下江、道南、道北三个特委的指示信,委托五军军长周保中在吉东地区传达。接着在3月12日, 杨松又以中共代表的名义给珠河党团县委及三军军政负责同志写了一封信,肯定了三军及哈东各县在近年来取得的成绩,同时也指出了四个方面的缺点,并对军队、党团建设及农村、城市斗争策略作了全面的指导。
《解放日报》成为当时办得最好、影响最大的报纸之一1938年2月,杨松回到延安。
10月, 他作为东北抗日联军的代表,出席了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会后不久,杨松担任了中共中央宣传部秘书长兼宣传科科长。他常对同志们说:“我是从国外回来的,对于国内的情况知道得很少,你们是先生,我是小学生。”这种谦虚的态度, 给周围的同志留下很深的印象。
杨松除在中宣部任职外,还在中共中央马列学院任教,给在职干部上大课,讲授中国历史、民族问题和联共(布)党史,有时也教战士识字、唱歌,给他们讲革命斗争故事。据当年在延安工作过的同志回忆:“杨松岁数不大, 但博学多才,懂英语、俄语,能讲政治经济学、古典哲学、中国历史和联共党史,既有理论、又有实际,我们都很羡慕他。”杨松在处理日常公务及讲课之余,还致力于写作,著有长达7万多字的《论民族》,在《解放》周刊上连载;主编《今日苏联》一书,介绍苏联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情况。他还与邓力群合编了近百万字的《中国近代史参考资料》。这本书对中国近代史,特别是对中国近代战争的研究很有见地,对中国近代史的分期、各个重大历史事件的评价, 直到现在还为史学家们所推崇, 曾于1947 年、1949 年、1954年连续再版。《解放》周刊、《八路军军政杂志》《中国文化》《中国妇女》等刊物, 还大量发表了他的时论、专论和翻译作品。在这些著译文章中,他论述战争性质,评述国际形势,探讨民族解放运动、中国历史和联共党史,总结东北抗日游击战争的经验教训,介绍列宁、斯大林著作以及黑格尔的哲学著作。同志们称赞他是我党宣传教育战线上的卓越战士。
1941年5月,党中央创办《解放日报》,杨松调任总编辑。办报开始,条件很差,人少事繁,百端待举。但他知难而上,除亲自处理各项繁重的日常事务外,还亲自写作社论,报纸发刊一个月,他就写了29篇社论。这些社论,比较正确地分析了当时的战略形势,揭穿了远东慕尼黑的阴谋,声援了苏联人民的卫国战争和印度人民的民族独立战争,批判了国民党顽固派积极反共、消极抗战的行径,号召边区人民、全国人民起来反对分裂,反对投降,坚持抗战到底,对制止新的远东慕尼黑阴谋,击退国民党第二次反共高潮,起了很好的作用。
创办大型日报, 开始缺乏经验,办报方针也不太明确。杨松最初是服从社长博古的指示,模仿苏联报纸的做法,每天一定要发一篇社论, 国际新闻都要放在头版等。
听了毛泽东的《改造我们的学习》报告以后,他认识到报纸需要结合实际进行改革。他说:“我对于外国的事情,还可谈几句。对于本国情形,的确一点都不熟悉。今后我要下个决心,把自己改造一下,不然,对党实在没什么用处。”他号召报社工作人员要加强学习,不仅要了解国际、国内形势,更要熟悉边区和根据地的历史和现状,脚踏实地地进行研究。为了更好地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杨松多次到毛泽东那里请教。毛泽东每次会见苏联客人,总是请杨松当翻译。毛泽东还给他讲苏德战争、中国抗日战争, 讲红军长征和中国革命运动史,并指出:讲中国历史,要多讲现代,少讲古代,特别是遵义会议以后,党如何挽救危局,要多加宣传,让大家知道正确路线是怎样把革命引向胜利的。
《解放日报》创刊以后,杨松采用群众办报的方针,亲自写信给在莫斯科的肖三, 请他给报纸写文章, 特别嘱咐说:“这也是你的责任。”肖三应约寄来了《纪念屈原》《伟大的爱,神圣的恨》等文稿,先后在《解放日报》上发表。在杨松担任总编辑期间,《解放日报》已开始注意培养工农兵通讯员,到后来形成了一个有1000 多人的基层通讯网。杨松对编辑部工作一丝不苟,每天从社论到消息报道,都逐字逐句的仔细检查,用红蓝铅笔勾出其中的错误。遇到疑难问题,就翻阅参考资料,找有关同志研究推敲,以求准确无误。他白天在办公室忙个不停,晚上回到家里还工作到深夜,有时通宵不眠。吴文焘回忆说:“我们编辑每天三点钟起床到新华社取新闻稿,此时,杨松还在工作,在煤油灯下写文章或审阅稿件。”在杨松和同志们的刻苦努力下,《解放日报》越办越好,成为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办得最好、影响最大的报纸之一。
毛泽东曾两次亲临医院探望杨松并拿出稿费给他买营养品
杨松在东北从事抗日游击战争时,由于环境恶劣,患了肺病。后来经过在苏联的治疗,已经基本痊愈。但是,自从到延安以后,由于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不知疲倦地工作, 加之当时的营养条件很差,又旧病复发,身体很快垮了下来。陆定一回忆说:“他是个好同志,服从了博古,一天写一篇社论。据说写了29篇,身体就垮台了。”起初是咳嗽、发烧,腰老是直不起来,只能支撑着趴在桌子上写文章。大家都劝他去检查一下,他也答应抽空去医院看看,但是一工作起来又忘记了,以致病情越拖越重。当时,他的夫人在枣园工作,周末才能回家一次,生活上不能照顾他。他却安于艰苦的生活,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办报上。这种奋不顾身的精神,竟连他最亲近的人也误以为他精力旺盛。
1942年1月底, 杨松的病情加重,連续吐血,但他用手绢捂住口,仍奋力支持工作。经过博古、张闻天等的一再敦促劝说,他才答应到中央医院治疗。临去医院的头天夜里,他还把吴一铿送来的一篇文稿认真修改完毕,写上意见后才离开工作岗位。他躺在医院,仍吐血不止,被子、枕巾都染上了鲜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在夜里护士休息后,自己靠着枕头为报社写文章,有时通宵达旦。护士和身边的同志不得不把笔墨纸张藏了起来,强迫他休息。他恳求地说:“时间对于我太宝贵了,工作怎么能停止呢? 请把笔和纸给我吧! ”护士们望着杨松那浮肿那泛起不正常红晕的面孔时,无不偷偷地落泪。
重病期间,每当报社的同志前来探望,他都要逐一询问国内外的时局和各部门的工作情况。当听说有的年轻同志不安心报社工作时,他便托人把这些同志找来, 语重心长地劝告他们:“我们要为党、不要为个人利益打算,个人的得失算什么。”他还说:“做一个党报工作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苏联能做一个‘真理报工作者是非常荣耀的,因为他必须各方面都健全。”“我们要为党培养大批的党报工作者,我们自己也得积极锻炼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党报工作者。”党中央十分关心杨松的病情。
毛泽东曾两次亲临医院探望,并拿出自己的100元稿费给杨松买营养品。朱德、贺龙、博古、蔡畅、叶剑英、关向应等,也多次到医院探视,嘱咐医护人员千方百计进行抢救。党中央领导同志的关心,使杨松充满战胜病魔的信心。他对博古说:
“我的病有好的希望, 我准备用七八年的时间和病魔战斗,病愈后还有几十年可以为党工作。”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和物质生活条件的限制,杨松的病得不到有效的治疗, 病情越来越恶化。
1942年11月23日,杨松怀着“战胜病魔、为党工作”的美好愿望溘然长逝。噩耗传出,各界震惊。熟识他的人都说:“杨松是活活累死的啊! ”他死在自己的战斗岗位上,把一生献给了人民的解放事业和新闻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