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斗士”普德旺

郑四方

1946年5月出生的曹德旺已是72岁高龄，笃信佛教的他生就一副弥勒佛的身板和面容。“别让曹德旺跑了”的争论，让曹德旺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他投资10亿美元在美国建厂遭到质疑。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曹德旺，并不忌讳人们的挑战。古稀之年的曹德旺，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坚持，不减斗士本性。

在福耀玻璃几十年的发展中，曹德旺几乎没有踏错过一步，他1985年从水表玻璃转向汽车玻璃生产，1991年完成股票上市，20世纪90年代就大举杀入国际市场，进入21世纪曹德旺带领福耀团队历时数年，相继在加拿大、美国两国打赢反倾销战，福耀玻璃也成为中国第一家状告美国商务部并赢得胜利的中国企业……他几乎步步踩住时代红利。

从做生意的第一天起，曹德旺就专注于实业，不玩房地产，不玩资本游戏。目前他创立的福耀玻璃占据国内市场70%、全球市场30%以上的份额，堪称中国制造业的不倒翁。他亲历了中国制造业的剧变和发展，也是至今依然留守在制造业为数不多的中国企业家之一。

骨子里的财富基因

闽剧传统戏里有个“老掉牙”的嫌贫爱富的故事，这出戏的名字叫《门槛刀痕》，戏里面的主人公原型叫曹公望，他能入戏是因为他福建福清首富的身份，而曹公望正是曹德旺的曾祖父。

曹家的祖上曾是当地的望族，曹母是地主家的千金，曹父曾是显赫的商人。但是，曹德旺只听说过家里曾经的好光景。从他记事起，家里的六个兄弟姐妹就常常吃不饱饭。也许因此曹德旺从小就明白富贵无常。

家道败落后，曹德旺的父亲曹河仁远赴日本做布店学徒。在日本，曹河仁从倒马桶扫柜台做起，接受了系统的商业训练，回国后他成为上海永安百货的股东之一。但财富的诅咒又一次来临，为躲避战乱，他们全家从上海回福清老家，但载有全部行李的铁壳船沉没，全部家当随流水而逝。

20世纪50年代以后，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大环境里，曹河仁的一肚子生意经彻底成了屠龙之技，但依然不妨碍这个见过世面的人被乡里称为“三叔公”——这在当地意味着尊敬与亲切。曹河仁的爱好之一就是让曹德旺跑到镇上去打酒，然后在小院里靠着小桌，铺上一捧花生，佐着当年的传奇下酒，敲打着站在一旁的儿子，顺便传授做生意的门道。“回想起来，我这辈子做生意的方法理念，都是我父亲教的。”后来曹德旺用父亲的名字“河仁”为慈善基金会命名。

曹德旺不得志熏熏然的父亲帮他完成了商业启蒙，而笃信佛法、柔软慈祥的母亲则塑造了他的品性。

1961年，家庭不堪重负，曹德旺14岁就被迫辍学，为了谋生，他当过水库工地炊事员、修理员、知青连农技员，拉过板车，修过自行车，种过白木耳。因为白木耳在各地的价格不同，曹德旺当起了白木耳“倒爷”——要知道在那时，“倒爷”有可能被抓，罪名是“投机倒把”。1972年，靠往江西倒卖白木耳，曹德旺成为“千元户”。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当时的米价只有0.14元/斤，肉价0.95元/斤，工人每个月工资只有28元左右。

1976年，曹德旺30岁那年，在父亲的堅持下，他回到福清高山镇异型玻璃厂当采购员，主要工作是推销水表玻璃。当时这家玻璃厂像所有那个年代的国有企业一样，效率低下、连年亏损。

20世纪80年代是一个躁动不安而茫然无措的时期，改革开放的雨水还没有滋润到大江南北每块土地，曹德旺却看到了市场的机会。1983年，曹德旺承包了这家玻璃厂。工人三班倒生产，设备不停机，水表玻璃销量从几十万片变成了200万片，企业不仅当年就扭亏，很快还开始赚钱了，当年盈利22万元。但很显然，后来被称为“机遇猎手”的曹德旺不仅仅满足于一块小小的水表玻璃，更不满足于高山镇一个地方。

第二年，曹德旺出差的时候顺便参观武夷山，他为母亲买了一根竹拐杖，结果上车的时候，送他的司机说：“老曹，你小心点，别碰了车玻璃，你可赔不起！”曹德旺说：“不就一块玻璃吗，我看最多值100块！”司机较起劲来，说道：“你别不信，一块玻璃好几千呢！”

细心的曹德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司机的话不假，一块马自达的前挡玻璃要6000元。而彼时市场中只有欧美品牌的汽车玻璃。他知道汽车玻璃的成本绝不会超过200元，曹德旺看到了汽车玻璃市场的暴利，决定挺进汽车玻璃市场。他从上海耀华玻璃厂引进设备图纸，1985年5月，曹德旺造出了第一块汽车玻璃，这也是中国第一块自主生产的汽车玻璃。

巧合的是，1 986年，政策开始允许私人拥有汽车，随后，一辆“Z”字开头的“OO01”号私人牌照的汽车驶上上海街头。之后，中国民用汽车保有量从1985年的321万辆，激增到2017年的21743万辆。后来曹德旺回顾这段经历时这样说：“企业家做产品的时候，不是大家都做，你就做，要去寻找市场的短板、人们的需求。”

只做玻璃的生意

刚开始的时候汽车厂家不认他的产品，曹德旺就从维修市场做起，但摆在眼前一个最大的难题是：没有生产汽车玻璃的成熟技术和人才。“1986年，我40岁那年，我们开始筹备生产汽车专用玻璃。我的思路是吸引资金、形成产品，然后把产品推向市场。因为当时国家鼓励汽车零部件国产化，我们作为专业汽车玻璃制造厂——虽然当时还没开始生产，却意外获得了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的投资。其实，我们最大的难题是产品，我们没有生产汽车玻璃的成熟技术和人才，和外商比我们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因此，那段时间我们满世界找技术。”曹德旺说。

1987年，曹德旺牵头成立了福耀玻璃。这一年曹德旺带队到玻璃制造设备最先进的芬兰考察，他看上了一套当时国内还没有的先进机器，这种设备每40秒钟就能生产一片价值几百元的边窗玻璃，但要价高达190万美元。曹德旺没那么多钱。回国以后，他反复说服镇政府，1988年6月，最终以108万美元的价格把设备买了回来。

经过多次调试，从芬兰引进的机器最终生产出合格的汽车玻璃，成本不到200元，售价2000元。这比市场上的日本货便宜了很多，但已经是不可思议的暴利了。“1986年我赚到了70万元，1987年赚到了500万元。因此，有人说， ‘曹德旺不是在做玻璃而是在印钞票。这是我这一生第一次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方向决定结果。”曹德旺说。

1991年，由于福耀良好的业绩表现，被福建省列为首家试点发行股票单位，福建省体改委、福建省经贸委出具了闽体改（1991） 022号文件进行股改。根据福耀玻璃1991年的招股说明书，当年福耀玻璃向法人定向扩股1634万股，每股面值1元，按1.5元溢价发行。1993年6月10日，福耀玻璃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当天福耀玻璃的收盘价是40.6元。而彼时的福耀玻璃占据了国内40%以上的市场占有率，成为一汽捷达、二汽雪铁龙、北京切诺基等84家汽车制造厂的汽车玻璃配套商。

但是当年福耀玻璃首次进行配股时，曹德旺发现当配股募集的资金要投入到当初招股方案的三个投向时显得杯水车薪。在1991年的IPO招股书中，2500万元要投资福清市的“福耀工业村”开发建设项目，公告曾这样描述过福耀工业村的前景：“近期已着手筹建福耀工业区，计划在公司近旁征地800亩，连片开发，兴建标准厂房、商店、住宅楼房，形成高质量的汽车配件城。”

“结果发现钱根本不够。做玻璃赚回来的钱还不够付那边的利息。工业村是福耀控股的，报表要合并进来，这意味着企业面临亏本。”曹德旺回忆，“我们实在想不出办法，就到处去找人请教。”曹德旺曾专门远赴香港向交易所业内人士请教，对方告诉他，“你不到一个亿的公司什么都做，谁敢买你们的股票？这是标准的垃圾股。你的公司必须重组。”对方怕曹德旺不理解“重组”，补充道：“就是留下自己喜欢的，把不喜欢的都卖掉。”

这件事让曹德旺坚定了后来几十年如一日深耕汽车玻璃的决心。现在，福耀已成为世界第一大汽车玻璃厂商，中国每两辆汽车中就有一辆车的玻璃是由福耀生产。

握着拳头去拥抱世界

曹德旺是个商人，清楚中国乃至世界的玻璃生意该如何做。曹德旺很早就意图进入国际市场，而日益崛起的中国也让很多企业家看到了这个拥有十亿人口，并且当时经济增长率最高达15.2%的古老国度重新焕发生机，这一切都带来了巨大的市场想象空间。在国际市场中表现得最为热情的是法国的一家名为圣戈班的公司。各有需求的双方一拍即合。

1996年，法国圣戈班出资1530万美元，福耀出资1470万美元，合资成立万达汽车玻璃有限公司。但双方对这个公司的定位显然是不同的，到1998年，万达玻璃亏损达1790万人民币。法方给曹德旺发放很高的薪资，配备了最好的汽车，但拒不采纳曹德旺“关闭美国GGI分公司，实行直销”的建议，对方只把这个工厂当成进入中国市场的跳板，曹德旺成了“富贵散人”。曹德旺在与圣戈班的谈判中说道：“这个工厂是我建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是我带出来的，要是让我离开，我买张机票马上远走高飞，头都不回—下，但是你能玩转这个工厂吗？这里是中国！”1999年，忍无可忍的曹德旺提出退回圣戈班入股资本金，并且不需要他们承担三年连续亏损的责任，但条件是：2004年7月1日之前不准进入中国市场。

1999年6月，福耀玻璃与圣戈班分道扬镳，随后曹德旺在北美地区由分销改为直销策略，半年盈利7000萬元。

另一方面，在将近三年的合作期间，福耀的员工直接到法国圣戈班的生产一线接受再培训，把生产流程、设计、工艺和服务都实践了一遍，还学习了国际水准的管理模式。这让曹德旺有了与世界一流玻璃制造企业贴身肉搏的能力。

事实上，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曹德旺就开始进军美国市场了。1991年9月，福耀玻璃开始向加拿大TCG International Inc出口汽车玻璃，其业务拓展至发达国家的配件市场。1994年底，福耀集团在美国成立了绿榕玻璃工业有限公司，负责在北美销售汽车玻璃，正式开启海外扩张。

2001年9月13日中国与墨西哥签署双边协议，至此结束了与中国进行双边谈判的37个世界贸易组织成员方的全部谈判，两个月后，中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对于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意义，当时的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说：“中国入世后可利用世贸组织的争端仲裁机制与大国解决贸易磨擦，这就像小个子与大块头要动手，论实力小个子打不过大块头，但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小个子就可以找周围的人来评评理，大块头自知理亏，就不敢那么放肆。”之所以用“大小个子”来形容，是因为当时中美两国经济实力和体量还相差很远-2001年中国GDP为13394亿美元，而美国则是106 218亿美元。

但显然福耀几乎是最早与美国企业掰手腕的中国企业。美国PPG创建于1883年，是世界领先的涂料和特殊材料公司，涉及工业、交通、消费品、建筑材料和汽车零部件等领域，在当时美国汽车玻璃的市场占有率排第四，作为后来者和外来者的福耀自然成了PPG的“眼中钉肉中刺”。2001年2月，美国PPG工业公司联合其他两家美国公司，起诉福耀玻璃在美进行倾销，一年之后，美国商务部裁定福耀倾销税率11.8%。2001年9月，美国PPG驻加拿大子公司提交对福耀进行反倾销调查，加拿大海关总署裁决福耀玻璃的倾销税率是57%。一时之间，暴雪将至。曹德旺不改他直面战斗的本性，这一次他两面迎战。

在加拿大战场，曹德旺利用美国PPG和中国福耀都是外来户的特点，指出他们不具备控诉福耀的资格。法官当庭问：“被告提出的PPG在加拿大市场卖的玻璃是不是从美国运过来的？”这一问奠定了福耀在加拿大战场的胜利。

而对于棘手的美国战场，福耀采取了两手策略。曹德旺建立了中国第一个反倾销研究所，聘请龙永图为总顾问，并在美国召集了GDLSK律师事务所最有经验的反倾销律师，这是“一记硬手”;而曹德旺还有“一记软手”，他提出福耀在北美市场的销售工作交给PPG去打理，但条件是PPG要帮忙建造浮法玻璃生产线。而且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来警示PPG莫因小失大……反倾销案的五年间，曹德旺宁折不弯的性情发挥到极致，“美国人拳头大，就可以欺负我吗？我就把事情捅大，让全世界来评评理！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跟他干！”曹德旺花费一亿多元，相继打赢了美国、加拿大两个反倾销案，福耀玻璃也成为中国第一家状告美国商务部并赢得胜利的中国企业。2006年，当初被曹德旺送上联邦巡回法庭被告席的美国商务部部长，访问中国时特地提出要与曹德旺会晤一次。

而在福耀采取的两手策略——对美国商务部的反击，以及对PPG公司的“又打又拉”中，在前线扮演着“总指挥”角色的正是曹德旺的大儿子曹晖——时任美国公司总经理。事件过程中，身为福耀美国公司老总的曹晖表现出相当的灵活性和机智，曹晖对此是这样解释的：“加强与当地生产商的合作，可以由我们负责产品，他们负责物流与销售渠道，各取所长。”最终美国起诉方PPG公司也认识到，即使挤掉了福耀，自己也难以在美加两国大规模生产、销售汽车玻璃。最终双方达成合作，由PPG公司向福耀提供技术、设备支持，为福耀完成中国工厂的浮法技改项目。同期，PPG撤销了对福耀的反倾销诉讼。

曹德旺拥抱世界的决心格外坚定，而拥抱世界的姿势也分外强悍。但或许，这就是福耀不仅能走出国门还能做强做大的原因。

不容沙子的斗士

曹德旺是个极有个性也经常产生争议性话题的人，但所有的争议都会在他坚定的信念和商业的逻辑面前不堪一击。

“我从来没有贿赂过官员一盒月饼。”1986年，高山玻璃厂产值已达596万，曹德旺却成为当时全县整顿的重点典型。机器设备还在隆隆作响，乡镇调查组浩浩荡荡闯进去把所有的账簿一扫而空，有人傲慢地说：“没有鱼也有虾，抓你绰绰有余！”之后还列举了曹德旺的“三大罪状”。调查的方向先从偷税开始，但是审查结束反倒退税5万元;然后指认曹德旺贪污，理由有二，一是用贷款的钱入股，不合法;第二，整个工厂两年的接待费用报销了3万块钱，没有凭证。

多年后的曹德旺说起这一段，仍然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在县领导班子和镇调查小组联合组成的会议上，曹德旺用他标志性的大嗓门，不看稿子滔滔不绝地吼了两个小时，期间他拍着桌子，甚至还对坐着的领导做了个竖中指的手势，在摔门而出前他说道：“这件事实质是公报私仇，是陷害！”留下主席台上的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中央和福建省组成的调查小组仍没找出什么问题，这才完全洗刷掉曹德旺身上的脏水。

“无欲则刚，我的秘诀就是不贪，只要做到不贪，什么都容易，心里会达到很静的境界。”

或许是祖辈父辈的家庭变故让曹德旺从小就明白富贵无常。曹德旺对金钱看得很淡：“谁有水平，（钱）就留在身边多玩几天，没有水平，就少玩几天。反正钱是不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貔貅在神话中是龙的第九个儿子，因犯了错被罚只能以四面八方之财为食，吞万物不泄，只进不出。因为这个特性，貔貅也被封为商业圣兽，基本是企业家居家必备的东西。曹德旺家里有一只很大的貔貅，但他请人给貔貅凿了个屁眼，“只进不出，不得憋死。”

曹德旺自1983年起，至今捐款金额已经超过100亿。2010年，西南五省发生干旱灾情，粮食减产严重。曹德旺与中国扶贫基金会签署捐赠协议，向旱灾区贫困農户捐赠2亿元善款。这次捐赠被称为“史上最严苛捐款”：

1.当时的行规慈善组织的管理费在10%左右，曹德旺要求不准超过3%。

2.半年内以每户2000元标准发给10万农户，差错率不能超过1%。

3.一旦超过，超出部分按30倍进行赔偿，最高赔偿额不超过600万元.，

中国扶贫基金会及下属单位和志愿者投入近万人，扶贫会工作人员说：“地方政府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很大成本，也就是说我们把一部分成本转嫁给地方政府了。”但曹德旺并不买账：“各县扶贫办是不是国家发工资给你？这是你的职责应该去做的！”

“我的根就在这，我有什么好跑的！”战胜PPG之后的十余年里，曹德旺签约奥迪，拿下欧洲市场，在美国建厂，在俄罗斯建设汽车安全玻璃项目，狂飙突进，落子如风。但他没想到的是，在2016年，他竟然以一种始料未及甚至有点荒谬的方式“火”了。

2015年9月12日，新华社旗下机构“嘹望智库”发布文章，题为《别让李嘉诚跑了》，称长和系撤走中国资产，是“失守道义”的行为。一时之间，民声鼎沸，甚嚣尘上。2016年12月，曹德旺在美国俄亥俄州投资约6亿美元建了玻璃工厂，成为该州历史上最大的一笔中国投资。做为制造业的代表人物，“曹德旺跑了”让曹德旺成为众矢之的。曹德旺对此哭笑不得，他回应称：“我做了什么坏事？我不就是在中国做一个私营企业家嘛，为什么要搬走？但这不等于说不出去投资。20年前开始我就在美国建厂了。因为你想变成全球公司，就必须在国外投资。”

曹德旺犀利的言辞行为看起来出入意表，但细思又在常理之中。他拒绝行贿，相信经营本身的力量，他正面博弈美国商务部为追求一个市场公平，他制定慈善对赌协议让善款顺利发放到灾民手中，他在美国建厂追求企业全球化，也呼吁中国降低税率为企业松绑……古稀之年的曹德旺依日不失他“斗士”的本性。

福耀玻璃是曹德旺的孩子，而且按曹德旺的原话“应是排在第一位的孩子”，从30多年前创立开始，曹德旺就开启了他的战斗生涯。虽然像所有父亲一样，曹德旺谈起儿子曹晖时充满自豪感，但也像大多数创始企业家一样，在企业和孩子之间，他们更倾向于企业。甚至在他的心目中，这场战斗注定应该由自己的孩子来接手。长子曹晖高中毕业后即到福耀玻璃从最底层做起，后历任福耀香港总经理、福耀北美总经理，并于2005年成为福耀玻璃总经理，直到2015年曹晖离开福耀创业。在本刊截稿前的2018年6月25日，福耀玻璃发布公告，福耀玻璃的全资子公司福耀香港拟收购关联方曹德旺儿子曹晖所控制的三锋控股持有的福建三锋集团100%股权，股权收购的交易总价为人民币2 24亿元。曹德旺表示，为了避免三锋集团与福耀今后有关联交易，已经说服曹晖将三锋集团并入福耀，并透露未来曹晖将会离开三锋集团， “他未来正式的位置就是福耀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