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坚克难 粉碎“绞杀战”

张 良

8 架美军轰炸机将炸弹投在4连阵地上，炸起的烟尘高达五六百米，在烈火浓烟中，一条条火舌仍在进行射击。

二炮手孙有志在激战中3次打开炮栓，将卡壳的滚烫弹药筒抠出，及时排除了故障，然后继续射击，当他见到一枚炸弹正向本炮阵地落下时，还坚持打出了最后一发炮弹。

当战斗结束收殓烈士遗体时，战士们搜寻了方圆几千米，只拣到他的一只戴着线手套的手和手腕。

一炮手潘福信中弹牺牲时，两手还紧握着方向轮，眼睛紧贴在瞄准镜上。在多人负伤、高射炮被炸毁的情况下，炮手们便主动集中到另一门高射炮上，继续对空射击……

“绞杀战”破坏力大，影响战争局势

1951年7月10日，在战事已逐渐稳定的背景下，美国开始同中朝方面进行停战谈判。但美国并不想就此彻底放弃战争，他们希望在战场上给中朝方面施加压力，从而在谈判中赢得主动。7月13日，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要求空军“在此谈判期间，应采取行动以充分发挥空军威力的全部能力”。

8月初，美军制定了“空中绞杀战”的计划，也就是从空中封锁朝鲜北部交通运输线的计划，以切断前线志愿军的补给，削弱志愿军的战斗力，从而使战局向有利于美军的方向转变。美军把这种以铁路线为主要目标的空中封锁战役，形象地称之为“绞杀战”，或叫“窒息战”。

为了发动“绞杀战”，在“联合国军”作战飞机已达1 400余架的基础上，美军不仅将总兵力增至24个大队又10个中队，各型作战飞机达到1700架，还部署了当时最先进的F-86战斗机。

1951年8月18日，美军将空军、海军航空兵和海军陆战队航空兵在内的80%以上的力量投入到以铁路线为目标的“绞杀战”中。其中，在平壤以北清川江以南地区，是朝鲜北部铁路交通南北走向和东西走向的交会地区，这也是美军“绞杀战”的重中之重，美军每天对这一重点地区的空袭都在200架次以上。“绞杀战”开始后，美军逐步压缩重点攻击的范围，在京义线，最后就压缩到317公里至318公里这一公里地段上，每次轰炸都在50架次以上。

美军发动的“绞杀战”使朝鲜北部铁路系统遭到了严重破坏，直接导致我志愿军一线各部队存粮不足一周，二线各部队存粮不足半个月。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中央军委迅速指示：全面展开反“绞杀战”斗争。在防空火力薄弱、技术装备和物资器材极端缺乏的条件下，志愿军以顽强的战斗精神，进行了反“绞杀战”斗争。

敢于空中拼刺刀，打出一条“米格走廊”

根据中央军委确定的“逐步前进”、“轮番作战”的方针，从9月下旬开始，志愿军空军歼击航空兵以师为单位，采取以少到多、以老带新、先打弱敌、再打强敌等稳妥的办法，陆续投入了作战。当时志愿军空军仅有12个装备米格-15较先进战机的歼击机团，总数约300架战机，与拥有众多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作战经验丰富的美军飞行员相比，我志愿军飞行员的驾机时间只有平均不足20小时，按照世界惯例，训练喷气机飞行员一般需要300小时，美国更规定为500小时。

志愿军飞行员在东北航空学校时，就创造了跨越初中级教练飞机，直接上高级教练飞机的世界飞行训练奇迹，也在航油极端困难时期创造过用酒精代替航油的奇迹。

9月25日，志愿军空军4师出动了32架战机，与苏联空军在顺川、安州、平壤等铁路沿线与前来空袭的美军百余架战机开展了空战。这是志愿军空军首次进行大机群作战。在这次空战中，飞行员刘涌新驾驶单机与6架敌机激战，击落美军F-86战斗机1架。在持续的5天空战中，志愿军空军共击落26架美军战斗机，击伤8架。这次战役打出了我军士气，美军为此将新义州、新安州、熙川、楚山地域上空空域称为“米格走廊”，并要求其战斗轰炸机不准在“米格走廊”内进行封锁交通线的活动。

10月下旬，志愿军空军3师接替4师担任掩护泰川一带新建机场和平壤、安东一线交通运输的任务。11月18日，歼击第3师第9团出动16架米格-15战斗机在永柔、安州、清川江附近与实施轰炸的美军F-84战斗机展开空中战斗。其中王海带领6架米格-15战机向着1 500米处正在轰炸清川江桥的60余架美军F-84战斗轰炸机发起攻击。美军机群老练地扔掉炸弹后，摆出圆圈战术，首尾相衔，互相掩护，伺机反扑。王海立即命令各机拉起，爬高后向美军机群进行俯冲攻击，而后再拉起，再攻击,反复冲击美军机群。最终王海抓住时机，在500米距离上三炮齐发，接连击落2架美军战机，王海大队以6架战机攻击美军60架战机，取得了5：0的胜利。该大队在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与敌空战80多次，共击落击伤敌机29架，荣立集体一等功。“我们这些飞行员大多来自陆军，都是与敌人拼过刺刀、立过战功的勇士。”王海说。

志愿军空军的积极作战迫使美军战斗轰炸机的活动空域后撤到清川江以南，并从10月起将B-29战略轰炸机转为夜间出动。

高射炮打游击战，动静结合筑屏障

在地面防空方面，“绞杀战”开始时，志愿军共有高炮部队4个师又3个团和50个独立高炮营，装备有大口径高射炮72门，小口径高射炮733门。中央军委决定将东北军区防空司令部所属的4个高射炮兵团和6个高射炮兵营配属志愿军直接指挥。从高炮64师抽调11个独立高射炮营和6个高射机枪连，在铁路沿线上组成四个防空区，以加强铁路线上的防空力量。同时，以高炮64师为基础，在安州成立铁道兵高射炮兵指挥所，实施统一指挥。志愿军防空火力增强后，抑制了美军疯狂空袭的气焰，仅在12月，志愿军高射炮部队就击落38架、击伤68架美军战机。

志愿军高射炮部队根据美军战机活动规律的变化，采取“重点掩护、机动作战”的方针，一方面以掩护后方交通的3个高射炮兵师为主，配属若干力量，组成3个高射炮兵群，重点部署在铁路沿线，掩护车站、桥梁和兵站仓库；一方面又划分了各高射炮兵部队的机动作战地区，广泛实施机动作战，以游击、伏击等办法打击敌机。如高炮513团，在定州、宜川地区的40多天游击作战中，共击落敌机37架，击伤152架。

由于志愿军坚决实施全面的防空作战，至1952年初，美军原计划90天的“绞杀战”并未取得预期效果，为此延长至1952年6月。但在1952年5月31日的记者招待会上，美第8集团军司令范佛格里特不得不承认：“尽管‘联合国军’的空军和海军尽了一切力量，企图阻断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供应，但中国人民志愿军仍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完全毅力，把物资送到了前线，创造了惊人的奇迹。”

从1952年6月起，美空军将轰炸重点转到了北方的工厂、矿区，基本停止了对朝鲜北方铁路的空中封锁行动，这也意味着志愿军最终赢得了反“绞杀战”的胜利。

中国人民志愿军在10个月的反“绞杀战”中，打破了美国空军的空中封锁,志愿军后方交通线形成前后贯通、纵横交错的“打不断、炸不烂的钢铁运输线”，基本解决了作战物资的补给运输问题,取得了具有战略意义的重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