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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语的语言基质お

2018-08-30В.М.列依奇克郑利伟苗雪薇

中国科技术语 2018年3期

В.М.列依奇克 郑利伟 苗雪薇

摘 要:规范性方法和描写性方法是术语学的两种基本方法。在对它们进行评判的基础上,指出自然语言及其词汇系统是术语系统的基质,但术语学可在语言学基础之上形成自己的理论和方法,并据此研究术语音位结构、构词结构、内容结构、功能结构等特点。运用专门用途语言理论,分析其词汇系统的特点,术语在其中的地位和构成方法,初始命名时期术语的特点,旨在调和规范性术语方法和描写性方法的区别。

关键词:规范性方法,描写性方法,语言基质,术语学,专门用途语言

文献标识码:H083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3-8578.2018.03.007

On Linguistic Substratum of Terms// V.M.Leichik Tr.by ZHENG Liwei,MIAO Xuewei

Abstract: Normative and descriptive methods are two basic methods in terminology work.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general language and its lexical system are the substratum of its terminological system, nevertheless, terminology can and should on the base of linguistics develop own theory and methods. The phonetic, morphological, content and functional structures of terms are also discussed from this point of view. With the LSP theory, the paper analyzes the properties of the lexical system of LSP, the role of terms in LSP, methods of their forma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erms in the initial period of the nomination.

Keywords: normative method, descriptive method, linguistic substratum, terminology, languages for special purposes

收稿時间:2017-06-13 修回日期:2018-05-14

作者简介:弗拉基米尔·莫伊谢耶维奇·列依奇克(Влади′мир Моисе′евич Ле′йчик)(1928—2013),出生于莫斯科市,毕业于国立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大学语文系罗马-日耳曼部法语专业,是俄罗斯著名的语言学家、术语学家、词汇学家和词典学家,从2001年起担任国立普希金俄语学院俄语语言学系教授。

译者简介:郑利伟(1990—),女,硕士,北京极客创游科技有限公司俄语客诉。通信方式:852912300@qq.com。苗雪薇(1991—),女,硕士,佳木斯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助教,研究方向为词典学。

在术语研究和术语实际操作中初步形成两种主要方法——规范性方法和描写性方法。规范性方法提出了对术语所谓的一些要求,其中最早的几条是由洛特(Д.С.Лотте)提出的(单义性、准确性、系统性、不能有同义词、简短性等)[1]。后来,这些要求的数量增加到14~15条[2]。术语规范性方法的特点体现在相关文件的一些表述中,例如:“术语不应是多义的,科技术语应该具有一定的系统性,术语应当简短等”①。根据这些规定开展了并仍在开展很多工作,工作成果是国家级、行业和国际术语标准和定义标准(据统计,截至1984年,苏联颁布了约800个国家术语标准),300多个推荐术语集和在科技术语委员会指导下由国内顶尖学者完成的有关术语整理的著作[5],数十部术语词典,其中很多词典起到了规范性作用[6]。各类术语成果的问世和广泛应用表明,术语,尤其是科技术语,乃至整个术语总汇都能加以整理和标准化,宽泛地讲,可以统一化和有意识地调节。这使得术语在专业知识和活动领域中能令人满意地履行称谓概念和概念系统的功能。

在术语的描写性方法中[类似著述的第一篇是维诺库尔(Г.О.Винокур)的文章]②,确定的是“每一个词,不管多么普通,都能充当术语。术语不是特殊的词,而是起特殊作用的词”[8]。很多著述的作者在描写实际使用的术语时,依据的就是这种观点,并且否定对术语的规范性要求。他们证明,术语可以多义[9],术语具有同义现象[10],甚至在规范的术语中包括11~17个单词[11],术语的准确性和系统性都是相对的[12]。简言之,这些著述依据的是术语的语言特性。〔科杰洛娃(Н.З.Котелова)形象地说:“术语是词,和语言中的词没什么两样。”[13]〕对术语的要求被认为与其语言属性相对立,因此难以全部或部分遵守[14]。

但是提出这样的问题证据不足。首先,“科学术语形成过程应该管理”[15]这一说法的拥护者从未否定过术语的语言特性。他们只是提出,术语是特殊的词,或术语是有特殊(术语)意义的词。这可以消除特定术语集中术语的多义性、同义性。其次,有关术语体系构建和运用的著作颇丰,它们记录的是或多或少满足上述“要求”的术语。这表明,术语的规范性方法不无裨益(截至20世纪80年代中期,40个工业发达国家使用约15 000个国家术语标准,更不用说数以百计的国际标准)。

基于这些事实产生一个观点,论述术语语言属性[16-17]、术语特点[18]、术语本质[19]方面的著作,无论多么有说服力,它们只要停留在语言学方法之内,就无法揭示术语最特殊、最本质的特点,而这些特点却能将术语和语言的其他词汇单位区分开。

列福尔马茨基(А.А.Реформатский)的论述,即“术语是语言和逻辑这两个主人的奴仆”及“术语不仅存在于词汇(语言的词汇体系)之中,也存在于逻各斯(科学知识体系)之中” [20-21],也没解决术语的属性问题。确切地说,术语是一仆三主:语言,描写概念和定义一般规律的逻辑,术语所属的学科领域(科学或技术领域等)。可以说,术语还是哲学和科学学的奴仆,因为其中的每一个学科都能从术语这个多维客体中区分出各自的特点。此外,列福尔马茨基提出“术语场” 的概念,它指特定的术语集,在术语场之外,词失去了术语的特点[22],但是这个概念很难确定,他的观点没有得到进一步发展。尽管很多描写性方法的支持者,还有很多规范性方法的支持者,都反复提到列福尔马茨基术语具有双重隶属性的观点,但就本质而言,他们每次说的是术语的不同方面,似乎是在不同的层面进行研究。

看来,术语研究的规范性方法与描写性方法之间的矛盾,语言学和逻辑学都不能解决,只能由术语作为基本研究对象的学科来解决。术语的本质特点在这个学科中可以被完全充分地确定。在我国,这样一门学科建立在苏联术语学派成就的基础上。20世纪60年代末,在戈洛文(Б.Н.Головин)和佩图什科夫(В.П.Петушков)的著作中,它被命名为“терминоведение”(术语学)[23-24]。在语言学基础上产生的术语学是一门综合性学科,它使用逻辑学、符号学、科学学、一般系统理论、信息学等的方法,并且还形成了自己的方法[25] ③。

对语言学家而言,重要的是确定:术语的语言学方面有哪些;术语之中,术语的语义、形式结构之中哪些来自语言,来自语言的词汇语义系统和构词系统;哪些来自语言学以外(逻辑学、符号学),还有哪些是来自术语的本质自身。由此应该指出一点,术语是在某一自然语言的词汇单位基础上构成的,也就是说,语言词汇单位是术语的基质。同时需要补充一点,我们在这里不是按照语言学传统,而是按照微生物学用法来理解“基质”概念的。基质指的是微生物机体生长的营养环境。如果这样理解术语的语言方面,术语学的许多方法论问题可得以解决。首先,使用语言学方法分析术语和术语体系的地位和界限得以确定,它包括:对单个术语(确切地说,用来构成术语的那些词和词组)的语义、构词、语法、词源分析,一个集合中术语之间的语义、构词、句法联系(确切地说,相关的词之间,它们的词汇语义变体之间、由这些词构成的词组之间)。其次,确定物质运动形式等级关系的哲学原则得以充分体现,同样还有研究这些运动形式的学科之间的等级关系。比如说,运动的化学形式建在物理形式基础上(但不能归到物理形式中),运动的社会形式建立在生物形式基础之上(同样不能归到生物形式中)[27]。同样,术语建在语言词汇单位基础之上,但不能把术语归为词汇单位;术语学以语言学为基础,但也不能把术语学归入语言学。把语言学方法运用到术语学中很必要,它是术语学方法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运用这些方法最终只能揭示术语语言基质的特征及其使用规律,并不能揭示在语言基质基础上形成的所有术语特征,或者说,术语的本体。

当然,语言学家的主要兴趣点正是术语从词汇单位中获得的特征,但同样吸引他们的还有术语的形成过程本身,由非术语变成术语的过程,以及哪怕是大概了解术语在这些过程中获得(或失去)的特征。下文是从这三个方面研究术语的一些发现。

任何术语都具有某种自然语言词或词组的语音外壳。即便术语是从其他语言借入的,它同其他外来词一样,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语音同化。人们有时试着找出术语音位结构或音素结构的特點。前民主德国学者霍夫曼(L.Hoffmann)曾经指出,术语的特点是辅音组合频率高,尤其是不常用的辅音组合[28]。与之相反,捷克斯洛伐克的语言学家德罗兹德(L.Drozd)和德国语言学家赛比克(W.Seibicke)在他们的书中证实,术语和非术语在音位层面上没有区别,术语的特点只能表现在词素或更高的层级上[29]。

但术语的形式结构,包括词素结构、构词结构、词组结构,也同相应语言的词或词组基本并无二致。很多研究术语形式结构的著作指出,术语无非是自然语言的非派生词、派生词和复合词。词组型术语的结构也由语言中最常用的模式决定。例如,俄语语言学术语中77.8%的词组是按名词+形容词模式构成的,德语的比例是79.5%,英语则是83.4%,而名词+名词的模式在上述语言各占22.2%、20.5%和16.6%。俄语语言学术语中占多数的是三成分模式,其比例为55.5%,英语为50%,而德语(由于复合法的能产度非常高)为29.3%[30]。如果把术语构成看成用现有词素和词构成术语的过程,唯一能确定的是:某些过程在术语领域比其他领域更为常用。例如,俄语中不常使用的复合构词法在术语构成中更为能产。另一方面,用一个词的词首拼接另一个词的词尾构成了很多词〔例如магнитофон+радиола→магнитола(收录两用机)〕,这是通用语中早就存在的混合构词(контаминация)现象的一种表现[31]。同样具有很高频率的是名词和名词间接格的组合,例如крутизна кривой нарастания колебания(振动增长曲线斜面)。但不论俄语术语,还是非术语,这类词组都有很多。

术语的内容结构包括自然语言词汇单位通常具有的两个组成部分。如果用弗雷格(G.Frege)的术语来说,这两部分是指称和意义;如果用奥格登(C.K.Ogden)和理查德(I.A.Richards)的术语,它们则是指称和含义;如果用波捷布尼亚(А.А.Потебня)的术语,它们则是意义和内部形式(这里不讨论这些术语理解上的区别)。如果从语言学角度研究术语的语义,那么从相应词汇单位内容结构中可以区分出术语意义,它通常等同于专业概念。在词汇单位内容结构中,这种术语意义是和其他非术语意义共存的,例如клетка:1)细胞(生物学),2)(鸟)笼,3)(练习簿的)方格。从术语学角度说,词或词组中的其他意义不应予以考虑。就这一方面而言,对术语提出“不应该是多义”的要求,或者说“多义性是术语的不足”[32-33],本质上说的是术语的语言基质,而并非术语本身。当然,不能将这种情况简单化。并且认为,由若干词汇语义变体构成的整体不影响到该词的术语意义。而且,术语保留的一些附加意义[34],它们也参与派生词和词组的构成。例如,在信息学和分类理论术语дерево(树)的基础上构成术语ветвление дерева(树木的分枝)、растущее поисковое дерево(扩展检索树)。术语的原始内部形式、术语意义的表现方式、术语的理据性最终是由其语言基质决定的。这里可以区分出直接称名和间接称名(或二次称名),后者通过隐喻或换喻来实现[35],如(船)头、(餐)桌,甚至毫无理据性可言,如水(化学)等。但词汇单位的内部形式后来在术语中退居次要地位,在它和所称谓的概念相对应时可不予考虑,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词和词组的功能基础上形成了术语的功能结构。术语具有词的所有基本功能,包括:称名功能、意义功能、交际功能、语用功能[36]。术语的首要功能在于,人们借助术语给一般概念、范畴、概念特征(属性)命名,进而给人类知识和活动不同专业领域中客体之间的关系命名。没有命名,就没有这些领域的认识和活动。术语的意义功能与称名功能密切相关,它是通过所命名客体的表达方式来体现的。无论直接称名还是间接称名,也不论是给客体(客体类别)还是给它的特征命名,都是如此。在研究术语的意义功能时有一个普遍存在的误解即“术语应该表达概念”。而很多术语只是根据概念的某个(若干)区别特征来称谓它的。在这一方面术语与一般的词(名称)毫无区别。术语也不具有常常赋予它的定义功能。莫伊谢耶夫(А.И.Моисеев)的如下观点是值得肯定的,即“定义功能不应看成术语的属性,术语不给也不能给概念下定义,这是逻辑定义的任务。”[37]术语的交际功能在于,说话人通过它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中传递专业信息(通常是在与受话人建立反馈的情况下)。术语的交际功能也可称作信息功能。术语也有某种语用功能,这取决于说话人影响受话人时所选择的意图——表示说服或是催促等。对术语来说,意图的可选范围很窄。但是如果说到社会科学的术语,尤其是政治科学术语,可以确定的是,情感表现力要素进入术语的内容结构,这也使它们具有语用功能。

术语的语言基质用于语篇中时体现明显。术语与其他词汇单位一样,就组合层面而言,可被替换:或被简短形式替换 ,例如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стандарт(国家标准)→ГОСТ;或被属术语所替换адаптивная система(适应系统)→система(系统);或被代词替换[38]。命名过程或属性的术语在语篇中会变成对该过程和属性的描述,例如управление государством (对国家的管理)→управлять государством(管理国家),безотказность устройств (设备的安全性)→безотказное устройство(安全的设备)。一般来说,远非所有术语起初都是概念特征名物化的结果。在各种术语系统中,除科技名词(名词性术语词组)以外,还有动词术语、形容词术语和副词术语[39]。

因此,术语的语言基础、词汇基础表现在音位结构、构词结构、内容结构、功能结构等各个方面。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术语和词之间,作为特殊词的术语和通用词之间的一贯对立是不合理的。这是因为这些单位之间不是对立关系,而是天经地义的派生关系。但这里又出现另一个问题,究竟为什么术语有以下新特点,例如在特定知识和活动领域系统中术语和概念存在一一对应关系,内容的系统性,在术语系统中消除部分同义词,在自然语言所有构词和组词方法中选择最佳的方法。

这些问题的答案能在术语学的理论观点中找到。现如今它与专门用途语言理论联系紧密。专门用途语言理论发端于布拉格语言小组哈夫拉奈克(D.Havranek)的功能语言思想,从20世纪70年代起广泛流传。该理论把专门用途语言看作现代发达民族语言的功能变体,看作这些语言的子系统(因此提議不称它们为语言,而为次语言),它们用在诸如科学、生产、管理、国际交流、大众交际、广告、运动等社会关系的特定领域之中(分别叫作科学语言、技术语言、管理语言、外交语言和广告语言)④。在一些著作中,专门用途语言仅仅等同于科学语言,但这种限制并非合理。因为所有专门用途语言具有形态、词汇—语义、构词和句法特点,这些特点使专门用途语言整体上与相应民族语言中的变体——日常交际语言相对立,后者用在社会关系的非专业领域(如家庭、日常生活、交通、商业、旅游及其他方面)。无论专门用途语言,还是日常交际语言,都是同一自然语言的不同子系统。同时,两者的根本区别在于:日常交际语言是第一位的,而专门用途语言是第二位的;日常交际语言的使用范围几乎不受限制,而每种专门用途语言只用于自己的专业领域之中(如化学、数学、生产、管理)。日常交际语言是自然形成的,而专门用途语言的形成则有相当程度的人为因素。日常交际语言完全是自然的,而专门用途语言则有人为因素。这不仅体现在词汇和构词单位上,例如类似γчастица (γ粒子)这样带符号的词[45];还体现在句子结构中,逻辑、数学语言尤为如此。科托夫(Р.Г.Котов)写道,在专门用途语言中“自然语言系统和人造符号系统的要素几乎交织在一起” [46]。因此,专门用途语言被看作带有某种人造成分的自然系统。但无论日常交际语言,还是专门用途语言,都是同一种语言(俄语、英语或其他语言)的子系统,该语言才是它们的基础。因此,专门用途语言、日常交际语言和语言的其他变体之间总在进行着不同层级单位的互换。例如,在词汇—语义层级上该过程体现为术语化和非术语化。如果承认术语具有语言基质的话,它们都能解释清楚,而且也值得我们做更为细致的研究。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就专门用途语言的词汇构成再做几点说明。需要指出的是,术语并不是专门用途语言中唯一的词汇单位。在这些语言中分为三类“特殊词”:普通名词、专有名词和系列名称[47]。可以说,这三类词在日常交际语言也确实存在,但它们在日常交际语言中不称谓特殊的概念,因此彼此间的系统联系并不那么紧密。在专门用途语言的普遍名词之中,术语是一般概念(抽象的和具体的)的符号,在这种情况下,术语可称谓通用科学(或通用技术)概念,也可称谓很专业的概念。在此基础上,特定专业或活动领域的术语有意识结合成一个术语体系,它常常具有十分复杂的结构。日常交际语言自然没有这样的术语系统。日常交际语言也没有系列名称——某个领域中部分概念组成的体系,例如工业产品的商标、动植物的种类等;更没有由专有名词构成的各种互相关联的集合,它们称谓某个领域的个别概念,例如机关语言中的机构和组织名称。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上述称名类别中的单位(包括作为普通名词的术语)都是专门用途语言的词汇单位,而不是作为整体的自然语言的词汇单位。这个观点还可以表述为,术语不是“特殊的词”,而是“专门的词”,是专门用途语言中的词汇单位⑤。

这样的话,术语构成的方法包括以下三种:1)自然语言的词汇单位或者非术语获得或增加术语特征;2)专门用途语言中其他称名类别的词汇单位转化为术语;3)由现有的词汇和构词要素构成术语(词法术语构成法、句法术语构成法)。前两种方法合称为术语化,即术语构成的语义方法,它指以前不具有术语功能的词汇单位,在不改变其形式结构的情况下获得术语功能(成为术语系统的单位)。

日常交际语言的词汇和其他变体一起构成基础或者语言基质。它们之中的下列三类词汇单位可变成术语(这里以鱼的名称为例)[49]:1)标准语的词汇单位,例如сельдь(鲱鱼)、конь(重唇鱼骨)、белорыбица(白鲑鱼)(这些单位中的一部分是间接称名的结果);2)方言的词汇单位,例如омуль(омыль、омоль) (秋白鲑);3)其他标准语的借入词。在术语化的过程中,这些词汇单位获得直接意义并成为术语系统的单位。

由专门用途语言的不同词层变成术语的有:1)通用技术词,例如система(系统)、анализ(分析),мера(方法,方式)。2)行业词、行业俗语、俚语,例如全苏国家标准(18486-73)《林木栽培·术语和概念》中的дикорос(野生有益植物),отпад(凋落物)。再如,全苏国家标准(21014-75)《带与板材·表面与形式缺陷·术语和概念》中的заплески〔飞溅物、溅钢(钢锭缺陷)〕、продир〔擦伤、划痕(轧压缺陷)〕。尽管区分专业词和俚语很有难度,但可指出的一点是,专门用途语言中的俚语词具有偏离标准语的构词规范的特点。3)从其他术语系统借入的术语(跨系统借入词),例如резонанс(共振,声学术语进入核物理之中);кластер(簇,20世纪30年代出现在非理想气体的统计力学之中,后借用至化学、天文学、物理学、生物学、社会学、一般系统理论等术语系统之中)。跨系统借入的术语起初具有隐喻意义,但它后来便消失了;由于经过第二次术语化,该术语便直接与新体系中所称谓的概念相关联。4)系列名称,例如юпитер(弧光灯,最初是灯具“Юпитер”的商标)。5)专名,例如ом(欧姆,由物理学家欧姆得名)。6)由其他自然语言借入并在借入语中经过术语化的词,例如由法语la coquille借入到俄语的кокиль(金属铸型、冷硬铸型)。7)国际词(这些词通常已在其他语言中用作术语),例如география(地理)、мотор(发动机、马达) ⑥。

在术语构成过程中使用以下方法:1)词缀法,例如апатит(磷灰石,源自希腊语,最初表示“错觉”,因为апатит起初常被误认为其他矿物)、хибинскит(碲铅铜石,由хибинские горы+ит得来)、предплечье(前臂,下臂)。2)复合词法:плоскоголов(鲬鱼)、многоугольник(多角形)。3)构成词组,例如全苏国家标准(15049-74)《电灯·术语和定义》中的ядерный резонанс(核共振)、угол преломления(折射角)、трубкаколба(管球)。上述术语词组中的一个词或所有词可能是术语系统的特定单位,也可能是在间接称名基础上使用的非专业词汇单位。〔例如在术语ацетилсалициловая кислота(乙酰水杨酸)之中,ацет源自拉丁语acetum(表示“醋”),ил和овая是专门的化学后缀,салиц源自拉丁语salux(表示“杨”);кислота虽是俄语通用词,但它已获得术语用法。〕专门用途语言中这种组合十分典型。4)构成混合术语,这种术语包括两类成分:一是从其他语言借入的或国际化的成分,二是民族语言中的固有成分。它们在输入的语言中构成术语时结合在一起[50],例如теплофикация(供热系统)、космовидение(卫星转播电视)。5)假借入词,用借入的成分或国际成分在输入的语言中构成术语,例如комплектация(配套),дирижёр〔指挥(者)〕。

专门用途语言词汇单位新增一些术语的特征是一个特有的过程,它是专门用途语言才具有的。与日常交际语言不同,专门用途语言是根据有意识地挑选单位这一原则构成的。这里要说的是专业概念所谓的起始命名期[51]。首先要强调的是,起始命名持续的时间可能相当长。这就是一个时期,而不是一个点。对于这一时期的专业概念的名称而言,它具备特定的内容和形式特征。如果一个术语从开始就是已有术语体系中的单位,那么其内容或形式结构中包含一些这样的特征名称,它们或者与已命名的特征相同,例如从автомобиль(汽车)到грузовой автомобиль(载重汽车)再到бортовой грузовой автомобиль(側板载重汽车);或者与它们不同,例如раит(水硅钠锰石)⑦、келдышит(硅钠锆石)⑧。假如概念的区分特征不明了,对它知之甚少或者难于解释,命名时则运用与已知概念“八竿子打不着”的外部联想为基础,例如物理学中的странные частицы(“奇异”粒子),очарованные частицы(“迷人”粒子)。这种隐喻名称在一些理论发展的最初阶段十分典型[52],因为术语体系还不存在。初始命名的另一个常用方法是列举多个特征的冗长名称,因为当时人们无法确定,哪些才是新客体(概念)的本质特征,例如全苏国家标准(17154-71)《旋转电机 ·特征、设计参数与工作原理·术语和概念》中的第84个术语:индуктивное сопротивление обратной последовательности напряжения якоря синхронной машины(同步电机电枢电压的逆序感抗)。确切地说,这样的词汇单位不应算作术语,而应称之为初术语(предтермин)。实践表明,想要把相应概念的所有本质特征都加到术语的内容结构中去[53],这会造成术语过分冗长。事实上,术语的理想结构是包括事物和其区分特征的名称。如果它们不和其他客体的特征重合且不会引起歧义,还可从二者中只选其一。在分析术语或初术语的内容结构时,弄清楚这个词汇单位有何理据是很重要的。在命名的最初阶段,概念常常不是根据自身特征来命名,它们或者是按照与已知特征的相似性来命名的,或者否定这种相似性。例如радиосвязь(广播通信)最初被命名为безпроволочный телеграф(无线电报)(与有线通讯相对)。承认不了解概念特征也可作为这一阶段命名的理据,伦琴(W.Rntgen)将其发现的射线称为X射线。如上文所述,初术语形式结构的明显特点常常是过度冗长。

从初术语变成术语、从命名初期阶段过渡到在语言中确立术语的阶段,主要有以下方法:1)在弄清术语的错误理据时,更换名称,例如дуло винтовки→ствол винтовки(枪管);术语的特征得以确定时,也要更换名称,例如беспроволочный телеграф(无线电报)→радиосвязь(广播通信)。2)去掉信息量少的要素,例如инфракрасный спектрометр с регистрацией спектра методом преобразований Фурье→Фурьеспектрометр(傅里葉光谱仪)。3)保留初术语备用,创造并运用简写形式,例如электроннообменные вещества→электроннообменники(电子交换物质),помесь белуги со стерлядью→бестер(鳇鲟),гипнотический сон→гипносон(催眠性睡眠)。4)将初术语确定下来并使其进入术语范畴,例如странная частица(奇异粒子)、чёрная дыра(黑洞)。

研究术语的来源和作为术语化阶段之一的早期命名的特点,便能追寻非术语变成术语的路径,语言词汇单位过渡为专门用途语言词汇单位的路径。如上文所述,词汇单位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内容、形式、功能方面的特征,但同时也失去一些特征⑨。

综上所述,作为专门用途语言的词汇单位,术语具有以下特点:从语义的角度来说,术语是某个知识或活动领域一般专业概念的名称,是术语系统的要素,具有内容系统性的特点,换句话说,术语同术语系统的其他要素在意义上紧密相连,例如种概念的名称与属概念的名称有关,行为结果的名称和行为有关等。从术语命名的方法来说,以日常语言中可能无理据性的词汇单位为基础,通过这些词汇单位而具有理据性,例如вода(水)、ромб(菱形)。这种第二次称名的特性使得术语几乎是有理据的、可以解释的。从术语的形式特点来说,如上文所述,一方面,术语与相应语言的任何词汇单位(词或词组)毫无区别;另一方面,专门用途语言中近来开始出现这样一些构成词或词组的方法,它们是专门用途语言的语言词汇才具有的,术语也包括在内。例如,上文提到的符号词(Vклапан)、链式结构〔地理术语中的хребетхребетхребет(山脉、山岭系统)〕、与词相仿的缩略语〔бестер(杂交鳇)〕[55]等⑩。只有术语才具有组成单位——术语成分(терминоэлемент),它最早是由洛特提出来的[56],后来达尼连科(В.П.Даниленко)[57]和其他研究者也论述过。例如,德列津(Э.А.Дрезен)提出,在众多词汇单位中经常出现的典型术语成分是milli、micro、ист[58],还有各个新时期一直使用的术语成分ход、провод。它们构成本民族和国际性的模型库。最后,从功能结构来说,术语承载词汇单位的所有功能,还要再加上启智功能,它是专门用途语言各个层级单位所特有的。于是出现一个问题,术语是否满足传统规范方法对它提出的要求呢?或许,这些要求在多大程度上符合专门用途语言的现有规范,术语就在多大程度上满足这些要求。术语不满足将术语看作特殊词而强加于它的那些要求(诸如缺少同义词、尽量简短、修辞中立性等)。

所有事实表明,从语言基质的词汇单位变成专门用途语言的词汇单位,尤其是术语,这意味着变成另一种性质。专门用途语言的词汇单位与该自然语言的词汇单位终究在形式和意义上有本质区别,虽然前者是在后者基础上产生的,而且,专门用途语言中的人为要素超过自然要素,这些都是可能的。但这些可能目前来说表现甚微。术语始终保留自然语言词汇单位的基本特征,其(必要的)特点产生于基质基础之上。这在某种程度上能折中洛特和维诺库尔对术语的理解,缓和规范性术语方法和描写性术语方法的区别。

《术语的语言基质》(О языкоьом субстрате термина)原文发表于《语言学问题》(Вопро′сы языкозна′ния)1986年第5期。《语言学问题》创刊于1952年,每年出版6期,是俄罗斯主要的语言科学杂志,由俄罗斯科学院历史语言学部主管。《语言学问题》的文章于2009年被国际图书数据库Scopus收录,于2016年被新兴资源索引(ESCI) 及该索引的俄罗斯科学引文索引收录。

注释

① 这些引文出自《制定和整理科技术语集方法的简要汇编》,是科技术语委员会最新的方法文件(根据洛特的著述,此前发行过3个条款基本相同的方法文件)。与之内容相近的还有国家标准局出版的科技术语标准化指导文件,特别是最近十年一直使用的《科技术语标准化的方法(РД 14-74)》[3]。的确,在1984年版的方法指导文件《方法指南·制定术语和定义的标准(РД 50-14-83)》中[4],对标准化术语中的规范性要求降低了许多。

② 对术语的规范性方法和描写性方法之间的区别,库兹金(Н.П.Кузькин)有过精辟的阐述:“如果语言学家把术语看成某种现成的东西,那么术语学家把术语看成为特定目的而有意识加工的对象。因此,语言学家谈术语的特点,而术语学家则对术语提出要求。”[7]

③ 应该指出的是,提出普通术语学理论的著名奥地利学者维斯特(E.Wüster)在1972年所做的报告中提出,术语学是介于语言学、逻辑学、本体论、信息学及具体学科之间的一门学科[26]。

④ 俄语“языки для специальных целей”在英语国家被称为“languages for special purposes(LSP)”或“special languages”[40-41],在德语国家被称为“Fachund Wissenschaftssprache” [42-43],在法语国家被称为“languges de spécialité”,如“le franais économique”等[44]。

⑤ 阿庫连科(В.В.Акуленко)写道:“术语不在整个语言中出现和使用,而出现且用于特定次语言中,即只与特定主题相关的一套特殊和一般语言手段,这些手段对于人类活动特定领域的交际来说是必需的。”[48]说得更准确一些,术语既可以产生于日常交际语言之中,也可以产生于专门用途语言之中,但它们正是作为专门用途语言的词汇单位来使用的。

⑥ 与通行的观点相反,术语构成的语义方法现在并非不能产,只是这些方法实现的性质发生了改变。在17—18世纪,广泛使用过的方法是词汇单位从非专业领域转到专业领域,例如головка(头→帽、头、盖), желудок(胃→心室、脑室),而现在通行的方法是:术语从一个术语系统借入到另一个术语系统之中(第二次术语化),非常专业的术语与专门用途语言的通用科学(通用技术)词汇之间的转换,例如банк(银行,财务)→банк(库,情报学)→банк(库,通用科学术语)。

⑦ 该术语为纪念挪威学者托尔·海尔达尔(Thor Heyerdahl)主持用“太阳”号芦苇船完成的国际探险(1969—1970)。

⑧ 该术语以俄罗斯科学家克尔德什(М. В. Келдыш)的名字命名。——译者注

⑨ 不应该忘记,术语还有非术语化的能力,即返回非专业领域的能力,例如орбита(轨道)、 флюиды (流体;氛围)。这些术语常用于在政论语体之中,它居于各种语体的中间位置[54]。在非术语化时,词汇单位又重新获得之前全部或部分失去的那些内容、形式特征,例如可能的意义模糊性、隐喻性、与其他非术语意义的联系、部分同义词、术语系统不需要的派生能力等。——译者注

⑩ 该词由белуга(欧鳇)和стерлядь(小体鲟)的首个音节组合而成的。——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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