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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派的乡土情结

2018-08-28余醴

北方文学 2018年21期
关键词:京派情结乡土

余醴

摘要:“京派”是指30年代活跃在北平和天津等北方城市的自由主义作家群。京派的很多作家把笔触伸向了各自的故乡:宁静的故乡,优美的田园风光,淳朴的人情,一直是中国古代以来的知识分子抚慰心灵、寄托苦闷的所在。京派无疑也继承了中国文人的这种乡土情结。他们对乡土的描绘是梦幻般的。以诗意的田园风光来赞美乡村人的淳朴人情,为被都市喧闹困扰的人们构筑一个精神家园。

关键词:京派;乡土;情结

“京派”是指上世纪30年代前后活跃在北平和天津等北方城市的自由主义作家群。这个独特文学流派的大部分作家继承了“乡土文学”的传统。他们写作的内容以家乡的生活为主,极少描写自己当时生活的城市。例如沈从文,湘西风情是他笔下的主要题材;再如废名,笔下关注最多的是湖北黄梅;还有汪曾祺,也是写江苏高邮的人和事为主。

京派作家把目光投向了各自的故乡,描写田园风光,叙说乡村故事,描绘民俗传说等。他们的创作题材相近,价值取向相似,人生理想有很大的一致性,这种内在的精神联系这也是京派得以形成文学流派的主要原因。

他们对故乡魂牵梦绕,对乡土深深眷恋,与之相伴的,是对城市文明的反思和批判。对于故乡,他们总有一份自豪,在作品中从不同角度把故乡的美展示给读者。这种对故乡的回忆和现实生活往往产生对比,他们的笔下总是流露出故乡的自然淳美,而对背离故乡的城市生活总是透露出厌烦与不适。

宁静的故乡,优美的田园风光,淳朴的人情,一直是中国古代以来的知识分子抚慰心灵、寄托苦闷的所在。中国古代文化的起源就在于跟土地打交道时“杭育、杭育”(远古诗歌)的喘息声中,因此可以说最早的文学就最直接、最贴切、最深沈地表达了华夏祖先对土地的依恋情绪。随着语言文字从劳动中产生,并成为记忆、思维运转的链带,这种乡土意识深深地渗透、沉积到每一个炎黄子孙的下意识中,所以,在几千年辉煌的中华文化史上,这种乡土意识绵绵不绝、或隐或现的表露是不可避免的。

曾经辉煌灿烂的中国古代文明史起源于黄河流域,追溯这个源头可以发现:炎黄子孙的生存环境,是决定他们如何产生、存在、发展的根源。而这些生存发展的手段和方式则是构成华夏文化原始源头的基本要素。即使在以后日新月异、一日千里的历史进程中,这些因素不但没有消失,而且作为一种文化基调影响到整个历史社会的各个领域。那么,远古华人的生存要素是什么呢?土地!炎黄子孙从第一次生命延续起,就跟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华夏大地上人类祖先的命运,就跟赖以生存的土地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农耕和劳作,让他们对土地、对自然有着神圣的崇拜,黄河流域的农耕文化,既代表着中国古代高度的人类文明,也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源头。

这种由农耕文明带来的乡土意识,在中国代代延续,也深深地扎根在中国知识分子的脑海里。在社会生产力方面:首先,古代中国发展了以农业技术为核心的科学文化知识,原始社会掌握这些征服土地诀窍的杰出者成为人所敬佩的圣人。比如神话里发现稻种的神农氏,治理洪水、建设农田水利的大禹,都成为领导人类征服大自然的杰出领袖。奴隶社会里,通过井田制奴隶的劳动被束缚在土地上,占有土地的奴隶主主宰一切,掌有生杀予夺的特权。

其次,整个社会的乡土意识都比较浓重,对山水田园的追求在中国历代王朝都是士大夫们乐此不疲的风尚。《红楼梦》第十七、十八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中,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固然系人力穿凿,此时一见,未免勾起我归农之意。”连追求功名利禄不遗余力的贾政都未免附庸风雅,提起自己的归农之意。对乡土的一种自然天成的依恋感,使中国历史到处都有归隐田园的名人雅事。《论语》记载孔子学生曾点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雳,咏而归。”孔子叹道:“吾与点矣。”他对山水乡土的深厚感情由此可见一斑。帮助吴王勾践兴国复仇后悄然引退、泛舟西湖的大臣范蠡,躬耕垄亩、隐而不仕的诸葛亮,“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间”的欧阳修,沈醉于游历名山大川的谢灵运……由古代中国渊源的乡土意识伴随着生产技术、哲学思想等文化体系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历代文人作了总结性的表现。

京派无疑也继承了中国文人的这种乡土情结。上个世纪的二三十年代,北京和天津等地既有浓重的历史文化氛围,又深受“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京派作家既继承了古代文人宁静的创作心态,又多了一份对乡土的审视。例如周作人的文风,笔致舒缓,还带有几分“隐士气”。沈从文的散文,既继承了几千年的楚文化,又多了几分平实和质朴。另外,京派作家笔下的乡土,既不是一味批判,也不是单纯的歌颂,而是在描写乡村美的同时,也饱含了时代思考和对乡土命运的忧虑。

一方面,他们在笔下勾勒了乡土的淳美、宁静和梦幻,人情之淳、风俗之奇、道德之美是他们着力挖掘的。如沈从文的“边城”、废名的“山野”、汪曾棋的苏北、芦焚的果园城……这些构成了“乡村中国”的缩影。一方面,他们在笔下表现了乡土文明和城市文明的冲突,他们认为城市的环境是压抑的、道德是虚伪的、人性是异化的,与乡土的自然、和谐是截然相反的。

京派作家的笔下,故乡人民的生命力是旺盛的,例如林徽因作品《文珍》中的丫头、萧乾《邓山东》中的小贩、沈从文《柏子》中的水手,他们或果敢、或刚直、或任意,蓬勃的生命气息铺面而来;另外,他们关注乡村的古老文明和原始的自然法则,重视乡村纯美朴实的女性,描写儿童的天真浪漫,如沈从文的《七个野和最后一个迎春节》、沈从文的翠翠(《边城》)、凌叔华的《小哥儿俩》等。在他们笔下,故乡人热情勇敢、诚实纯真,“乡下人”的高贵性格跃然纸上,乡土民间和谐自然,是城市和城市人都难以企及的。

京派作家用对乡土的追忆来讴歌乡村女性的温柔静美,孩童的纯洁天真,以及突出蓬勃的生命力。京派作家用优美宁静的自然风光来衬托乡村人淳朴完美的人性,这种人性之美与城市的喧闹和虚伪形成鲜明对比。他们追忆的乡村正好是城市的现代人所失去的精神家园。这些乡土的意象饱含伤感,这也是京派作家们对渐渐逝去的传统文明奏响的一曲挽歌。

京派的这种审美理想,直接导致他们在写作的题材主要是乡村边地的生活,而不去关心政治题材。但他们所描写的乡土,又没有反映当时的农村社会现实。他们的乡村,是头脑中理想的乡村,是以抒情的笔法美化的回忆中的乡村。他们希望重建一片和谐宁静的乐土,去换回被“城市文明”污染和扭曲的人性,去净化和重塑我们的民族灵魂。他们創作的重点是对纯净心灵的探索和对精神家园的追求,当时风云激荡的政治斗争和普通民众的困苦生活不是他们创作的重心。

但实际上,他们对田园牧歌的赞颂,在乡土题材中流露出的真情实感,也是对当时恶劣环境的不妥协,他们用这种复杂婉曲的态度来体现他们的骄傲,审视这个社会。他们用对自然淳朴的赞颂来表现自己对高雅的追求。因而它与当时激烈的左翼文学和新潮的海派文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们飘逸地开拓着冲淡平和、高雅清婉的文学境界,超然地唱着“田园牧歌”,耕耘着“自己的园地”。

参考文献:

[1]沈从文.沈从文文集[C].广州:花城出版社,1982.

[2]吴福辉.乡村中国的文学形态[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7(4).

[3]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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