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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湛江傩舞的肢体语言

2018-08-27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8年7期
关键词:傩舞湛江肢体

胡 刚

傩,是一种远古的原始文化,由于长期被误解,现在几乎很少有人了解它。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文化寻根的热潮,以及民俗学的发展,傩文化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被挖掘出来。它深藏于民间,以河南、湖南、江西、福建为常见,而湛江是广东省唯一存有傩文化的地区。现已发掘出《舞二真》《走清将》《考兵》《舞六将》等四个傩舞,其中音乐、舞蹈语汇、台本、面具,都保存得十分完整。这是一份弥足珍贵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值得深入发掘和研究并将其发扬光大。

舞蹈与音乐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关系。舞蹈的起源应早于音乐,其风格、类型不直接受音乐的影响。舞蹈的灵魂并非是音乐,而是肢体语言的独立性。身体承载着人类的物质存在,同时也孕育着精神内涵,并以一种身心合一的方式,传达着与人类生命本质密切相关的内在意义。舞蹈是以身体为表现工具,以艺术化的肢体语言符号为表现形式的古老艺术。人类通过肢体语言进一步呈现了生命的意义,深刻反映着内在精神的多样性。肢体语言是傩舞表现手法的核心,对湛江傩舞的研究探讨只有紧紧抓住肢体语言这个关键,才能得其真传。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增强审美效果,不断满足人民对文化生活的需求。

一、湛江傩舞肢体语言的含义

傩舞表演形式多样,在湛江地区,最具代表性的有四个:麻章区的《考兵》、雷州市的《走清将》、吴川市的《舞二真》和《舞六将》。

湛江傩舞是湛江民俗活动的重要项目,一般在春节到元宵节期间表演,在元宵节的民俗大巡游中更是大显风采。节庆活动除了全民欢乐、振奋精神之外,还有祈年祝福的期盼。祈福,一是欢庆娱乐,游龙、舞狮等节目就属于这一类;二是耀武扬威、诛斩邪恶,以求平安富贵,这就由傩舞来达成。可以说,驱邪消灾是傩舞的主题。

湛江傩舞肢体语言最突出的特点是主题鲜明。麻章区的《考兵》是明朝万历年间传下来的,动作的基本要领是自始至终保持“香火诀”的手势,即翻腕弓步推指前走和提襟碎步快退。“香火诀”是一种宗教手势,舞者左手中指、无名指与拇指对捏,食指和小指竖起,向前推出,表示奉神灵之命,驱赶邪恶。边喊边舞,显示无可抗拒的威力,具有浓郁的原始古巫色彩和较强烈的生活气息。

图2 《舞二真》中的“转身亮钺”

雷州《走清将》是五雷神将的表现形式,有师公、道士举行傩祭做法事的肢体动作,指向东、南、西、北、中方向。领舞者手执马鞭“提腿扬鞭”,不停上下抖动“点鞭”,上步踏跳,不时地转腰扭胯,两手分合左右摆动“扛鞭转身”。群舞者,立四方站丁步,两手持“香火诀”按节奏不停左右翻动,头随之左右摇摆。以此宣扬神威,弘扬法力,驱逐灾祸,追斩妖魔。雷首右手执斧左手握凿,站后场中间,双托掌碎步向前或后退。其肢体语言表示五雷之首,法力无边,一切妖魔鬼怪都无处遁逃,通俗易懂,连孩童都能领略。

湛江傩舞的肢体语言讲究个性。吴川的《舞六将》表现北帝菩萨部下的六大武将:赵公明、马华光、关云长、张节、辛环、邓忠,按顺序逐个上场。除了共同的基本动作“踏三戈”外,每个人物的肢体语言都带有鲜明的个性色彩。比如赵公明有“举锏亮相”“伏虎”“斗虎”;马华光有“倒戟”“刺戟跪斗”“劈戟抓火”;关云长有“横刀将须”“拖刀山膀”;张节有“跪斗扫枪”“弓步斜刺枪”;辛环有“观簿步”“转身观簿步”;邓忠有“举斧出凿”“半边月”等。他们用肢体语言昭示各自擅长使用的武器、克敌制胜的方法。其中耍刀、舞枪及虎跳等动作,明显吸收了戏曲的技巧,强化了肢体语言的准确性。

湛江傩舞还善于借助道具来丰富自身的肢体语言。《舞二真》表现“康皇”部的下车、麦两员大将,完整保留了原来的动作和表演形式:一人执刀,一人执钺,相对做相同的正反动作。原始的舞蹈动作是两人在八仙桌上跳,动作难度大,现在变为在地面跳,基本保留原来特点。基本动作是“转身亮钺”“转身端钺”。动作按七十二句口诀完成,每句口诀都用一个动作来展示,大大丰富了肢体动作的内涵。

二、肢体语言的历史依据

只有了解傩舞的历史、宗旨和功能,才能使舞者的动作准确、到位,以外在形象展示内涵的丰富,彰显其社会意义。

据文献记载,傩主要是驱鬼逐疫。由方相氏一手执戈,一手扬盾,跳着舞蹈,口作“傩傩”之声,以驱疫鬼。专家认为“傩”是以其声音定名的。既然鬼是凶恶的,那么治鬼就要比它更凶恶,因而面具的造型是巨目、獠牙、巨鼻。著名美学家王朝闻认为,傩面具“是从原始社会在战斗中为了恐吓敌人,给己方鼓舞士气的文身发展起来的”。

《周礼夏官》记载:“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傩)以索室殴疫,大丧,先枢,及墓,八圹以戈击四偶,殴方良。”“方相氏”是大傩中的主要角色,其传统扮相是戴着有四只金光闪闪眼睛的假面具,穿着黑衣服红裤子,外面蒙着熊皮,拿着戈和盾,一面跳,一面“傩傩”地呼号并歌唱。歌中吁请十二神来吞食各种恶鬼。这十二神是狒胃、雄伯、腾简、搅诸、伯奇、疆梁、祖明、寄生、委随、错断、穷奇、腾根。十二神各有吞食的对象,他们齐心一致追击凶神恶鬼。“方相氏”领着十二神一面唱,一面舞,在宫内的各个角落逐疫驱鬼。出宫以后,直奔城外,表示已把疫鬼赶了出去。

图3 《舞六将》中的“伏虎”

1954年山东沂南汉墓出土的画像石上,据考证有一幅《大傩图》,上绘当时的妖魔鬼怪形象,也可见十二神的凶相,它们手执短剑(这些兵器也是现存“傩舞”中常见的道具),张牙舞爪,作驱赶追扑状,鬼怪(一般作异禽怪兽的形象)四散奔逃,显示出神的无比威力。

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修的《广东通志》载:“雷州府(今雷州市)于元宵呜锣鼓,奏管弦,装鬼扮戏,沿街游乐。”清陈昌齐编《雷州府志》卷二风土载:“自正月十二起,日‘开灯’,连至十五夜,城市间每夜彩灯,或三四百人为队,或五六百人为队,放爆竹,烧烟火,妆鬼判诸杂剧,丝竹锣鼓迭奏,游人达曙,是日傩。城中为最,各乡墟间有之,谓之遣灾。亦有至二十八日或二月十二日乃傩者。”

因雷州地下有矿藏,雷电特别多,时常伤害人畜,因此在傩舞中有敬祭雷神驱鬼遣灾的内容,还把家族祖先姓氏中的马、郭、方、邓、田,安为家神,配合五官捉鬼驱邪。

三、肢体语言的发展

湛江傩舞蕴藏着源源不断的艺术源泉,辨认和吸取其精华,识别和剔除其糟粕,让这株民间舞蹈的奇葩更好地为时代服务,为人民服务,这为湛江傩舞肢体语言发展提供了无限广阔的空间。

傩舞在远古时便具有强烈的原始宗教性。东汉时期,道教确立,鬼神的领域变得庞杂起来。《后汉书礼仪志》载,傩仪中被驱逐的恶鬼有十二种。在《考兵》《走清将》的舞蹈中,可以见到一些宗教性的“手诀”。这些手诀保留着驱鬼逐疫的原始色彩,表示巫道做法事时请神助兵,镇鬼驱邪,如《考兵》《走清将》的手诀是“香火诀”。手诀是傩舞和巫道的交融,也是宗教虚幻与艺术的浪漫结合。阴阳翻覆,徐疾多变的手势,使充满神话色彩的傩舞洋溢着浪漫的激情,具有一定的艺术审美价值,构成了湛江地区傩舞的独特风格。

图4 《考兵》中的“上步驱邪”

傩舞具有悠长的民俗渊源。民众把自己的生活习惯、民间信仰注入到傩坛,以独特的形式或地域性极强的方式表现其生活追求,如求子、送子、还愿等。以上几个傩舞都是各地区民众根据本民族所祭拜的神灵和祖先以及历史的英雄人物而设定的,舞蹈动作除了摹拟生活外,有不少与打拳和戏曲类似,如左右踏步、丁字步、跺步、平步、大小八字步、前后点步和半蹲、颤动、摇头、拧身、绕腕,以及一些技巧性的蹦、窜、翻等。表演程式是遵循对称式和方整式。向着两个方向或拜四方,或东、南、西、北、中的动作套路反复进行的有《舞二真》《走清将》《考兵》等,还有一些类似戏曲“亮相”的造型和片刻停顿,强调动作的力感。

傩坛由古代的专门娱神,渐渐变为既娱神又娱人,后来有的地方竟衍变成以娱人为主、娱神为辅。江西傩戏班很多,遍布城乡。这主要是由于傩坛的功能从原来的驱鬼逐疫、祛灾纳吉,发展到后来的祛灾、避难、镇邪、开财、求子、看病以及诸多人情世故等。至宋代,傩舞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大量神话传说乃至历史人物进入傩神队伍,傩事活动更具戏剧色彩,娱乐性就更强了。傩面具有很高的审美意蕴,它既属于宗教,又属于艺术,也属于民俗,凝聚了历代创造的精髓,交织了人类学、社会学、历史学、宗教学、民族学、民俗学、雕塑学、戏剧学、舞蹈学、美学等众多学科。

傩舞古朴、粗犷、勇悍,刚中有柔、柔中带刚,气势磅礴,威武神奇,也有描述心理状态的细腻动作。《走清将》中的雷公,左手握凿,右手举斧于头上方,半蹲,左脚虚点地,二眼直视其他舞者。双手在上方轻轻摆动,头微微摇动,有时措步向前,有时碎步后退,并呈现出似监视者的威武神态。

“舞六将”基本动作有:“踏三戈”“按掌举鞭”“伏虎”“斗虎”等。动作是马步站稳、刀枪刺准,一气呵成,威武雄浑,力求粗犷有力,生动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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