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的弧线叙事

段厚永

【创课缘起】

每个孩子心中都有一颗故事的种子，睡前的故事时间是很大一部分孩子成长的必经过程。每个孩子也都乐于和别人分享故事，但日常分享的故事往往支离破碎，缺少逻辑性和故事的趣味性。“弧线叙事”，重点在于培养如何把故事讲得更有趣，更有味道，更吸引听众；创新之处在于在故事的虚构性和记叙文的真实性之间找到一个桥梁，用故事的逻辑真实来引导学生懂得记叙文中的因果逻辑和蓄势铺垫；独到之处在于，在不知不觉之中轻松愉快地掌握记叙文的写作技法。

【创课思路】

1.导入。

2.唤醒故事。通过看题目猜故事内容和看文章开头猜为何清兵卫会放弃画葫芦，以此充分调动学生讲故事的欲望，唤醒故事的种子。

3.我讲故事。通过学生讲故事和作家故事的比较来让学生明白作家故事的高妙之处，让学生在不知不觉中懂得层层推进的弧线叙事的艺术 魅力。

4.质疑故事。通过质疑故事的可信度，让学生一起安排故事，让故事更可信。通过这个过程让学生明白铺垫叙事的力量，明白逻辑真实的重要性。再和原文比照，和前面的弧线一起构成了一条大弧线，充分感受弧线叙事的魅力。

5.续写故事。在课堂听故事、猜故事的过程中，学生基本了解了弧线叙事。为了进一步训练学生讲故事的能力，课堂上让他们用想象续写故事，想象清兵卫开始爱上画画又会有怎样的故事。这一环节重在迁移弧线叙事的能力。

6.讲我的故事。让学生根据所学，把葫芦换成自己所经历过的物象，结合自己的生活讲述自己的故事。课后落笔成文。在此基础上，可以对故事进行变形，再讲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如何变得喜欢的故事，更进一步来锤炼讲故事的能力。

【教学现场】

一、导入

同学们，小时候睡觉前，妈妈都要给你们读故事吧？如果抛开视频游戏，最能引起大家兴趣的就应该是故事了，估计平时最喜欢跟人分享的也是谁谁的“故事”了。今天我们就一起来读读故事，讲讲故事。

（屏显大标题《清兵卫与葫芦》）

二、唤醒故事

（一）从兴趣出发，唤醒故事

一起读读这个题目，猜猜故事可能会讲什么内容呢？

明确：清兵卫和葫芦的故事。

（二）从虚到实，唤醒创作的种子

（屏显）

这是一个叫清兵卫的孩子跟葫芦的故事。自从发生了这件事以后，清兵卫和葫芦就断了关系。过了不久，他又有了代替葫芦的东西，那便是绘画，现在他正热衷于绘画……

看完文章的开头，根据你的经验，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大胆猜测，清兵卫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放弃葫芦，爱上绘画？故事得符合生活逻辑上的真实。

（自悟自析：此答案丰富多彩，可以极大调动学生讲故事的兴趣，但教师要注意引导学生回到“符合生活逻辑的真实”上来，不可天马行空。由爱葫芦到放弃爱葫芦，大家都能想到这中间有一段特殊的经历才让清兵卫放弃爱葫芦的。把这个特殊的经历讲好了，也就有了故事性，这是记叙文写作的第一步。）

三、我讲故事

（一）把故事讲得更“更真实”

放弃葫芦可能有很多种原因，每一种原因都会成为一个故事。作者设定的原因是清兵卫把葫芦带到了课堂上，被老师没收了。我们接下来重点沿着这条线来跟着作家一起讲故事。

这样的情节符合清兵卫学生的身份，符合逻辑上的真实，这是写作中非常重要的要求，但是这个猜想太概括了，缺少了前因后果。对于这样的概括性的故事，你想不想知道更多呢？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明确：学生可能会问清兵衛怎么会突然把葫芦带到课堂上，怎么会被老师发现，发现了之后会怎么样，等等，让学生接着把故事讲下去。

学生可能会说，清兵卫因为特别爱葫芦，才会忍不住把葫芦带到课堂中来的，恰好遇到的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是极为严厉的，同时也是个观察无死角的厉害人物。沿着这样的大致内容去讲故事，则故事的逻辑性更为完整。让学生充分发言，根据学生的发言理出更有逻辑性、更有故事性的内容，如果有人能做到层层推进，不断上升，在恰当时间出示原文，相互比照。

小结：同学们的故事不乏精彩之处，精彩也有精彩的共性，如趣味性、生动性、波折性。作者编故事的高妙之处在于层层推进，通过外在故事的不断推进，在内在心灵的摧残程度上逐渐加重砝码，直到心里防卫之墙彻底坍塌。这种叙事方式恰好构成了一条不断上升的弧线。（板书弧 线图）

（二）把故事讲得更“生活”

一次没收就会让人彻底放弃自己喜欢的葫芦，这不太科学。许多同学酷爱游戏，不知道被“修理”过多少次也“顽心不改”，清兵卫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放弃葫芦了呢？请调动我们的生活经验，想一想，要想彻底摧毁清兵卫对葫芦的痴爱，老师还应该做些什么呢？

明确：没收之后，会有惩罚、训斥、谈话，甚至找家长，家访；家访之后被父母训斥惩戒，甚至混合双打等。在多重打压之下，清兵卫会彻底放弃葫芦。让学生自己沿着故事讲下去。

小结：写作来源于生活，我们的故事虽然是故事，但是也应严格遵循生活的逻辑，这样的故事才能更吸引人。因为有老师没收葫芦、家访，父母的严厉教育这样层层加码的惩戒，清兵卫才可能放弃葫芦。清兵卫爱葫芦，却和整个世界产生了冲突、矛盾，正因为这些冲突和矛盾的存在，才让故事有了足够吸引人的魅力。而作家这种层层推进的讲故事方法刚好可以形成一条弧线。这样的讲故事方式能够充分地展现人物内心冲突挣扎的过程，更能够有力抓住读者。

四、质疑故事

故事到这里已经很精彩了，但是整个故事的基础是建立在清兵卫把葫芦带入课堂这个偶然因素上的，这样的故事，不具有普遍性。正常人都明白，上课玩葫芦，是不可取的，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就像大家虽然爱玩手机，但大多不敢带入课堂，带入学校一样，所以清兵卫的故事发生的概率实在太小了。小组讨论怎样设定情节才能让清兵卫把葫芦带进课堂合情合理，符合生活的真实。提示：可以从什么情况下你才敢把手机带进教室这个角度去思考。

明确：这一环节在于引导学生明白清兵卫对葫芦的爱已经超越了理性，爱到疯狂，爱到无法自控，只有这样才可能把葫芦带进课堂。然后再引导学生思考怎样讲才能把对葫芦的这种独特的爱表现出来。

我们刚刚看了原文故事，感受到这种层层加码，层层推进的故事方式的力量。我们能不能也用这样的故事方式，来想象如何写才能把清兵卫爱葫芦的章节写得震撼人心呢？

明确：此环节重在引导学生明白层层推进式故事的写作方式。可以从细节、习惯、幻觉、性格等多角度，引导学生去讲故事，然后和原作比较。

小结：和原作比对会发现，作家是从爱葫芦的习惯、动作、细节、性格，甚至幻觉等多层次去把对葫芦的爱写足。因为这样的爱，才会有偶然得到挚爱之后，忍不住带入课堂的事件，也才会有后面的故事。这就是铺垫蓄势的力量，也正因为有前面这些文字的铺垫，才会使原本偶然的故事成为必然，让故事更真实，更有逻辑性！在此基础上再一起来欣赏结尾——最终葫芦卖出了六万块的高价。故事对教育、对家长的讽刺主题也一目了 然了。

五、续写故事

在层层重压之下，在家校合力的摧残之下，清兵卫这个葫芦天才彻底放弃葫芦了，开始爱上画画了。大家可以想象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注意故事要讲得“真实”，要有逻辑性，而且合情合理。

首先，这一环节的讲故事中学生第一步考虑到的是和葫芦几乎一样的内容。爱画画，课堂上被收掉，最后被家校合力摧残而放弃。在学生的讲述过程中，教师适当提醒细节，引导学生把故事讲得更生动，更有波澜。这一波故事还停留在对弧线叙事能力的训练上。

其次，再引导之后，学生的故事会有更多的发展。有的说因为画画要花钱，而吝啬的父亲又觉得没用，结果清兵卫因为偷同学钱买画笔和颜料被学校和家长联合教育。结局清兵卫放弃了画画，也有说清兵卫后来成为流浪艺术家等。这样的故事叙述中学生的思维慢慢就打开了。

最后，也有学生对故事结尾进行了改编。比如清兵卫后来经历了各种挫折，但最终也没有放弃画画，因而成了了不起的画家等，把故事变成了励志传奇。

六、讲我的故事

（一）故事小变形

清兵卫的这种经历可能不少人都有，即便没有也曾见到过。恰好清兵卫遇到的老师是个讨厌葫芦的人，恰好清兵卫父母也是不懂教育孩子的人。故事终究是故事，充满了太多的偶然性。我们真实的生活会这样吗？比如大家课上玩手机，或者看小说、动漫等，被老师发现是否一定会没收，训斥，惩罚，家访？即便如此，父母是否一定会来个混合双打？你们的父母老师都如此吗？一起回忆回忆，回想你曾见到过的，或者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试着用这样的抛物线故事叙述方式讲出来，可以和原故事相似，也可以不同。尽量注意细节的真实。

明确：学生可能会有相似的故事，也可能会有不同的。有人课堂上看书被老师发现，不同的老师会用不同的方式去引导和教育学生，这恰好体现出了老师的良苦用心，这样的记叙文自然成为好文章。如果被老师找家长，父母也不一定会混合双打，有心的家长可能会很重视，想办法去教育孩子，有的家长可能会完全忽视。每个家庭不同，孩子不同，成长经历不同，其结果往往千变万化。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文章自然也千变万化。

听故事和讲故事中，我们基本学会了这种抛物线式的故事方式。在高潮处骤然下落，故事的震撼力量才能充分展现出来。同时在抛物线上升之前要层层推进，层层铺垫。好的故事一定是符合逻辑的真实，模拟生活的真实。

概括起来说，这样的故事叙事，就是用弧线叙事讲述从喜欢到不喜欢的故事。

（二）故事大反转

前面我们学会了如何用弧线叙事的方式讲述自己由喜欢到不喜欢的故事，其实这个方式还可以反过来看。自己原本不喜欢或者是讨厌的东西，也可能因为某些特殊的经历，最后又喜欢了。同学们应该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可以试着继续用刚刚学到的讲故事的方式讲一讲。

明确：这一次反转是对课堂的进一步提升，也是让故事真正和“作文接轨”。在讲故事中提醒学生，对不喜欢的铺垫不需要太多，对“特殊的经历”需要浓墨重彩。在不知不觉中学生便学会了如何写好记叙文。

作业：1.完成自己课堂上参与的故事，形成文字稿，尽量注意用这样抛物线式的叙事方式。

2.用今天学到的方式写一篇题为《我和————的故事》，不少于六百字。

【创课所得】

在阅读了“创意写作”系列作品之后，笔者发现，平凡的琐事也可以写出故事性来，只要进行技术性的处理就可以了。

中学记叙文写作要求真情实感，这与我们的故事写作似乎有些冲突。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观点，文学的真实是高于生活的真实的。文学的真实自有其内在的逻辑性。如果学生能通过故事掌握文学写作的内在邏辑性，自然在叙述自己生活中的故事时就会懂得如何写得更生动，更有逻辑性，甚至是波折性。

然而，把文学的真实性自然地嫁接到生活的真实性上来，是备课中主要的难题，也是课堂中的难点。在备课中笔者通过不断迁移，逐渐用他人的故事来拉近与学生的距离。从课堂的效果反馈上来看，有可喜之处，也有值得反思之处。首先要反思的是，课程内容的容量太大，对学生的思维训量太大，导致学生有些跟不上，对学生的想象力、逻辑能力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让人欣喜的是，学生对讲故事这种方式非常感兴趣，参与度比较高，而且能够慢慢进入状态，思维也可以慢慢活跃起来。尤其是最后讲述自己的故事的时候，每个人似乎都有许多故事迫不及待地要讲，从这个角度而言，迁移的效果基本达到了。

由于本堂课的设计内容很多，所以在真实的课堂上，最后的大逆转，也是最精彩的地方，是需要额外时间才能呈现的。这是这堂课有些遗憾的地方。

【学生作品】

我和漫画的故事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家里的墙壁都成了我涂抹想象的巨大画板。

上课的时候，老师黑板上的几何图形成了一个个舞动着的绘画模型；同学们一齐站立喊“老师好”时整齐划一的姿态在我眼中仿佛是俊美的雕塑。

终于，一次数学课上，我忍不住画了起来。忽然听到老师喊我的名字，我本能地站了起来答道：“不知道。”班级里一阵哄堂大笑。我面红耳赤低着头站着，同桌悄悄告诉我要好好听课。也不知什么时候数学老师走到我的身旁，想藏起画已经来不及了。

我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听，因为我把数学老师画成了一个矮冬瓜的身子，一个大大的脑袋，在教室里挥舞着粗壮的冬瓜手臂，嘴里释放着一堆乱码。教室里一帮小冬瓜都两眼无神，耷拉着脑袋，痛苦地趴在桌子上。

我只记得课堂静悄悄的，除了训斥我的声音之外，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我和罪证一起被带到了班主任那里。班主任是今年毕业才到我们学校的。他宽慰了数学老师几句，便让数学老师走了。办公室里静静地，空气像是凝固一般。“你先去上课吧！”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望着王老师帅气的脸庞。“先去上课吧！”他重复道。

一个下午我忐忑不安，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上，随时有可能被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终于挨到了放学，残阳如血，浸染着走廊，斜射在教室里，像一把把冰冷的沾满鲜血的剑，寒气逼人的光让人瑟瑟躲避着。

“请某某同学留一下！”该来的终于来了。我跟在老师后面。

“你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对不起老师，我应该好好学习，我不应该去画画，而且画的还是数学老师，我太不尊重老师了……”

“你很有想象力，是不是喜欢看动漫，画 动漫？”

还没来得及回应，班主任接着说：“没那么严重，我也喜欢画漫画的，数学老师年纪比较大不能明白，以为你不尊重他。我明白的。唯一一点，不能在课上画……”

第二天，按照班主任的提醒，我自己去和数学老师道了歉。从此我不断努力着，努力处理好画画和学习的时间分配。

（江苏省苏州工业园区港田路星洋学校；21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