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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老人与海》与中西文化精神

2018-08-24袁国超

语文教学与研究(教研天地) 2018年3期
关键词:马林鱼圣地亚哥翠翠

袁国超

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由于产生的地理环境、文化背景和思想传统等因素的不同,其精神特质也有天壤之别。中国文化的崇礼尚和、天人合一、群体认同精神迥然不同于西方文化的崇力尚争、天人相分和个人本位精神。中西方文化的这些精神差异在沈从文的《边城》和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中都有鲜明的体现。因此,可以说,《边城》和《老人与海》分别是中国和西方文化精神的艺术观照。

一、崇礼尚和与崇力尚争

礼既是中国古代先哲对宇宙秩序的概括,又是他们模仿和借鉴宇宙规律而总结出的人伦秩序。《乐记》云:“礼者,天地之序也。”《礼记》云:“礼者,体天地,法四时,则阴阳,顺人情。”因此,在中国文化中,礼体现的是天地时空、自然万物和社会生活的共同规律,礼是天地间的普适原理和最高准则。“礼之用,和为贵。”孔子高度概括了礼的作用和精神。中国传统思想认为,社会各阶层的人都应按照“礼”的规范和要求行事。当人与人之间发生冲突和矛盾时,应礼让、宽容,以维护良好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秩序,达到“礼治”的和谐境界。中华民族千百年来形成的“温良恭俭让”的道德传统,正是这种崇礼尚和文化精神长期影响的结果。

《边城》描绘了一个以“崇礼尚和”文化精神为思想基础建立起来的“人性皆美”的理想社会形态。小说中到处呈现出一派由礼文化雨露滋润而形成的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这里,民风淳厚,人们以礼相待、以诚相见、以善相亲,人与人之间亲密、和谐、融洽,互相体贴和关爱。

老船夫除了每月领取公家三斗米、七百钱外,从不另外向他人索取分文,见人皆和气如亲人。不论是什么时候,不论是什么人,只要需要过渡,他便毫无怨言地即刻将人家送过河去。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人们也总是想方设法关爱老船夫。船总的两个儿子天保和傩送互敬互爱,谦逊礼让。兄弟俩同时爱上了翠翠。当自己的幸福和别人的幸福发生抵牾时,兄弟俩也曾一度郁闷、苦恼,但各自却又极能克制自己,以“礼”的方式、“和”的手段解决矛盾和冲突。当翠翠选择傩送时,天保为成人之美主动退让,乘船外出,途中不幸遇难。傩送为哥哥之死内疚不安,于是也乘船离去。兄弟俩都不愧为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其他如士兵、水手、妓女,等等,大都有一颗礼让平和的心。《边城》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奉行“君子成人之美”的处事准则,都可以称得上是“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

因此,《邊城》不仅是一幅流淌着浓郁诗情的美丽湘西风俗画,而且是一曲洋溢着人际和谐美的动人乐章。

与中国传统文化诞生于农耕经济和农业社会的基础上不同,西方文化是建立在海洋贸易的商业经济基础上的。商业经济活动必然伴随着利益冲突。人们必须通过努力和竞争,才能在商业贸易活动中很好地生存和发展。一个部落和城邦也必须主动参与竞争和争夺才能寻找到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从商业竞争发展到通过战争夺取资源和生存空间,西方文化的竞争意识发展为崇力尚武的文化精神。而要在竞争、战争中战胜对手,需要有力量和实力做后盾。所以,西方人崇拜力量,把能以力量征服对手的人看作英雄。赫拉克利特说:“力量是万物之王,斗争产生一切。”[1]由此可以看出,与中国文化崇礼尚和不同,西方文化是一种崇力尚争的文化。“力”与“争”是西方文化的特质,是西方文化发展的动力。

研读《老人与海》,不难发现,这部小说从头到尾贯串着“崇力尚争”的西方文化精神。

小说中的马林鱼、鲨鱼、狮子等,都是力量的象征。在老人圣地亚哥眼中,马林鱼不愧为鱼中豪杰,它不仅体积巨大、强壮有力,而且风度翩翩、沉着机智、英勇善战,简直是力量的化身。老人对它赞不绝口:“它真出色,真奇特……我从没见过这样强壮的鱼”,“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崇高的东西”。老人视马林鱼为真正的男人,甚至称它为“兄弟”。欣赏、赞叹马林鱼,体现了圣地亚哥对力量的崇拜,杀死这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兄弟”,其主要目的也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小说中多次写到狮子。出海前老人就梦到狮子,在与马林鱼鏖战的过程中,老人又想起并梦见狮子。每次想到、梦见狮子后,老人的疲倦似乎都消除了,而信心与斗志则倍增。对于狮子,可以从两个角度解读:一是把狮子看作猎物和客体,以狮衬人,突出老人异乎寻常的勇气;一是把狮子作为猎者和主体,以狮喻人,借助狮子兽中之王的形象表现老人非凡的力量。无论从哪个视角解读,狮子这个意象都体现了老人对勇气、对力量的崇拜和追求,对胜利的渴望——老人就是大海中的一头雄狮。

圣地亚哥与马林鱼搏斗,与鲨鱼争夺马林鱼的过程,将西方文化崇力尚争的精神演绎得酣畅淋漓。弱肉强食、生存竞争的残酷性在这里表现得无以复加:马林鱼与老人在海上搏斗了两天两夜,它不断掀起巨浪,一次次试图奋力挣脱钓索。从鱼的抗争中,我们看到它为了求生而暴发出的巨大力量,感受到它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圣地亚哥也苦战得疲惫万分,背部血肉模糊。但他没有丝毫退缩。老人凭着执着、坚韧和顽强最终俘获了马林鱼。但返航途中却遭到了鲨鱼的围堵。已经精疲力竭、伤痕累累的老人仍不放弃。与鲨鱼作战的武器丢失殆尽,他说:“只要我有桨、短棍和舵把,我还要试试。”绝不妥协,永不言弃,圣地亚哥的这种精神行为,正是崇力尚争的西方文化精神的艺术再现。

然而,小说也体现了作家对崇力尚争的矛盾态度和质疑、反思。圣地亚哥一方面说“我要跟它们斗到死”,一方面又说“我真希望不必再斗了”。“他想,我希望不必再斗了”,停下不久,“快到午夜时分,他又搏斗了。而这一回,他明白搏斗也是徒劳”。他承认自已被鲨鱼打败了:“它们如今可把我打垮了。”他失败了,但心里却很轻松:“你给打垮了,反倒轻松了,他想。我从来没想过竟会这么轻松。”作家的矛盾还体现在故事的结局上。作家一方面极力叙写老人与马林鱼、鲨鱼搏斗的场面,讴歌绝不妥协、永不言弃的战斗精神,一方面又让老人以失败而告终。主人公圣地亚哥语言、行为、心理的矛盾和小说故事情节的处理都表现了作家对崇力尚争的质疑和反思。

二、天人合一与天人相分

中华文明最初发源于黄土高原和黄河流域,决定了其以农为主的生产方式。农耕经济和农业文明,人类靠天生存,人与自然关系密切,人类渴望与自然契合,与自然协调一致。因而,农业文明催生了中国文化“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的“天人合一”思想。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代各家、各派的共同观念。在中国古代先哲看来,人与自然是水乳交融不可分割的整体,是和谐共生的关系,人应该顺应自然,尊重自然规律。

中国文化的这种“天人合一”精神在沈从文的《边城》中表现得十分充分。《边城》构筑的湘西世界,是一个原生态的生命世界,是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诗意生存家园。这里,码头渡船、水车碾坊、河边吊脚楼与竹林、白塔相映成趣,造化妥贴地安排着各种景物,将一幅生机勃勃而又和谐自然的风景画呈现在人们面前。这里,人在自然的怀抱中自在地生活,成为自然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自然也获得了与人平等的地位,“我与自然共生,万物与我为一”。在《边城》中,人事的发展变化甚至也与大自然协调一致:下端午雨的迷蒙——爱情初生的朦胧;十五月明之夜的清丽——爱情发展的甜蜜;梅雨季节的沉闷——情感受阻的抑郁;暴雨之后的沉寂——情绪宣泄后的平静。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物自然也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自然人”,具备了“自然人格”。这些“自然人”不仅与自然和谐相处,而且与自然融为一体。他们从自然中来,最终又回到自然中去:老船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安安静静躺到土坑里给小蛆吃掉了”。大自然以博大的胸怀接纳了这位像泥土一样朴实的自然之子。

沈从文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2]翠翠就是作家所追求的这种自然、健康、优美生命形式的集中体现。

翠翠的成长是一个优美的生命形式在大自然中自然、健康成长的过程:“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翠翠成长的土壤是纯美的自然环境,不含任何社会的杂质,她是大自然的钟灵毓秀。青山绿水熏陶出来的自然生命远比诗书礼仪浸染出来的文化生命更为优美纯洁。湘西的绿水、柔风和秀竹塑造出了这个美丽的自然之女。这个自然之女就连做梦也都离不开自然:“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的歌声浮起来……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到对山悬崖……”这里,人的灵魂与自然契合得多么美妙!大自然的生命奥秘完美地体现在翠翠这一形象身上。翠翠是人和自然水乳交融、亲密无间的见证。

《边城》中的男性形象也都和女主人公翠翠一样,是汲取天地精华自然生长的, 也都具有大地所赋予的优美、健康、不被工业文明异化的“自然人格”。《边城》中的这些人物形象启示我们:人的生命是自然的一部分,生命中不能承受的一切之重都能被大自然稀释;生命中不能逃避的一切之轻,都能被大自然吸纳。

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与中国传统文化“天人合一”精神不同,西方文化强调的是“天人相分”(或曰“主客二分”)。中华文明是建立在农业生产基础上的,人与自然关系密切。西方文明是在商业和贸易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人与自然关系相对不那么密切。商业经济更强调人的作用,更需要人的独立精神和自主意识。文艺复兴所提倡的人文主义以及此后启蒙运动所倡导的人道精神,都突出人的主体精神及其作用。西方思想家,从培根、笛卡尔到黑格尔、费尔巴哈、罗素,他们对人与天(自然)关系的认识是基本一致的:人与自然彼此对立,人是主体;自然是客体,是人类认识的对象。在西方近代哲学人的主体性思想及其主客二分模式的影响和作用下,自然成为人类征服的对象,成为人类满足自己生存、发展以至享受的实践场。在这种自然观的激励下,人类“战天斗地”,获得了丰富的财富,加快了发展步伐。但它也使人类以“主人”自居,产生了主宰自然的野心,疯狂地向自然索取,从而造成了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对立和冲突。

西方文化“天人相分”的精神在《老人与海》中表现得十分突出而又鲜明生动。马林鱼力量强大,老人清楚自己并没有取胜的把握,但他却发誓:“鱼儿,我要与你奉陪到死”,“我一定要制服你”。這是人类向大自然的庄严宣战,表现了人类征服自然的壮志豪情。老人以非凡的耐力和毅力制服了马林鱼。作品形象地告诉我们:要在自然中生存下去就必须具有老人这种“人定胜天”的硬汉精神,人类绝不应该向包括自然在内的任何外力屈服。与此同时,《老人与海》也对“天人相分”的西方文化精神进行了深刻反思。马林鱼和鲨鱼是大自然力量的象征。老人捕获了马林鱼,意味着人类在一定程度上“征服”了自然;然而鲨鱼却摧毁了老人的战利品,意味着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以及人类最终并不能战胜大自然。人类与大自然较量的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小说悲剧性地展开人与自然的冲突,其中理应蕴含着作家对西方文化人与自然关系理念的严肃思考。

西方文化“天人相分”的思想还表现在人类违背自然规律,过度开发自然上。小说中的圣地亚哥老人80多天都没有捕到鱼了,这意味着人类对自然毫无节制的掠夺已经严重破坏了生态平衡,使自己的生存空间变得越来越小。圣地亚哥老人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反复说自己“出海太远了”:“我原不该出海这么远的”,“我很抱歉,我出海太远了,我把你(指马林鱼)我都毁了”,“它们真的打败了我……只怪我出海太远了”。“我出海太远了”,这句话耐人寻味:人类要为自己的欲望和行为划定边界,不能向大自然“走得太远”。这是小说对人类欲望和行为的批判,对“天人相分”和“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反思。

三、群体认同与个人本位

中国古代社会是建立在农业经济和宗法制基础上的,重家庭和血缘关系,人们对群体怀有很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另外,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理论,墨家的天下尚同政治理想,都倡导群体利益至上的价值观。中国文化群体认同价值观认为,个人意志必须服从集体意志,个人只有融合、消弭于集体之中才能实现其自我价值。群体认同价值观强调社会规范、责任义务和互助合作。受群体认同文化精神的影响,中国人遇事常常先从他人角度考虑,具有集体观念、责任意识、合作意识。但这也导致中国文化中“自我”意识缺乏乃至丧失。

沈从文的《边城》十分鲜明地表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群体认同的精神理念。

《边城》中的群体认同思想首先表现在老船夫和孙女翠翠之间的相依为命、相濡以沫上。当年翠翠的父母双双殉情,并不是环境不允许他们在一起,而是他们各自心中的责任承担——女人不想离开父亲随男人而去,男人不想因儿女私情而脱离军营。是群体认同和个人本位之间的冲突,导致了他们的死亡。女儿女婿殉情后,年迈的老船夫毅然担负起抚养外孙女的责任。老船夫对外孙女的爱,不仅充满了亲情伦理美,还体现了强烈的责任担当意识。受环境的影响,翠翠从小也养成了很强的群体认同感。她善解人意,小小年纪就想着替祖父做一些事情。无论做什么事,她心里总牵挂着祖父。《边城》中的群体认同感还表现在乡邻之间的互相关爱上。杨马兵并没有因为早年追求翠翠母亲遭拒绝而记恨,仍然一如既往地帮助老船夫一家。老船夫活着时,他为翠翠的婚事尽心尽力;老船工死后,他义务料理老船公的丧事,毫不犹豫地承担起照顾翠翠的责任。团总顺顺从不为富不仁,相反,他总是同情并帮助慕名而来求助的人。尽管他大儿子的遇难、小儿子的出走都与翠翠有关,但他还是要求收养老船公死后丢下的孤独无依的翠翠。

我们从这些人身上看到的是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群体认同思想熏陶渐染而产生的责任担当和奉献牺牲精神,看到的是个体意识的淡化,集体意识的浓厚。

与中国文化群体认同的价值理念不同,以平等交换为基础的商业原则孕育出西方文化强调个体本位的个人主义精神。文艺复兴运动以人本主义为中心,关注人的现世利益,使个人本位思想深入人心,并成为西方文化的核心观念。个人本位“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且是一种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它具有普适性,是西方人把握人与人,人与自然、与社会关系的基本态度和思维方式”。[3]个人本位主义肯定个人的价值、尊严,强调个人的权利和自由。个人本位主义鼓励自我实現,推崇个人奋斗,反对任何外在因素以任何形式干涉和阻挠个人发展。所以,个人本位主义思想能够激励人们自信、自强、自立,积极进取,追求个人成就。其消极方面则是导致合作精神缺失,群体观念淡薄。

《老人与海》是对个人主义价值观的生动诠释。圣地亚哥与马林鱼较量、与鲨鱼抗争的目的是什么? 在被马林鱼拖着在海上飘荡时,他想:“这条鱼真大,肉要是好的话,卖的钱可多啦。”捕到马林鱼后老人想的是:“足有一千五百磅,假如卖三角钱一磅,该卖多少钱啊!”从他的内心话语中,不难看出,他最初的动机是捕大鱼卖大钱,没有一丝一毫为他人、为群体的动机和愿望。

但为什么老人捕大鱼卖大钱的愿望落了空却不悲伤、颓丧? 这表明生存的需要并不是老人与鱼抗争的全部。老人反复强调,他是为尊严而战,为荣誉而战。他不断对自己说:“你永远是行的”“我一定要制服它”“感谢上帝,它们没有我们人类聪明”。他要让大自然知道人有多么聪明,人有多少能耐。他要通过与大自然的悲壮抗争来维护自己的尊严,证明自己的存在:“不在于谁弄死谁,而在于战斗本身是美丽而庄严的。”通过与象征着自然伟力的马林鱼和鲨鱼搏斗,圣地亚哥实现了自我价值,内心“充满了骄傲的感觉”。在这场人鱼大战中,圣地亚哥为了个人尊严和荣誉而奋不顾身的战斗精神,充分体现了西方文化对现世人生意义的肯定,对个体生命意志和欲望的张扬。

《老人与海》在张扬个人本位的西方文化精神的同时,也对个人本位的价值观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小说写老人在独自出海捕鱼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地想到小男孩,想到、梦到狮子,似乎隐含着同一个主题——群体认同、互助合作。

圣地亚哥是一个孤独的老人,妻子去世多年,没有孩子,也没有别的亲人。他一个人住在海边,同村里人没什么来往;唯一的伙伴和帮手小男孩曼诺林也因他一直不走运而被迫离去。小男孩跟老人有深厚的友谊。在老人濒临绝境时,他设发给老人弄来食物。二人以往捕鱼有过很好的合作。这次,老人独自出海,虽然捕到了一条大马林鱼,但一时间难以应付。这时他大声自语:“但愿那孩子在就好了,他可以帮帮我。”小男孩是群体的代表。老人明白了群体力量的重要,他渴望有人助他一臂之力。作家是在说明,人类征服自然,需要团队精神和集体的力量。老人饿得吃生鱼,两次呼唤男孩。这说明离开互助合作的群体行动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维持,又怎能实现个人的人生价值?

狮子除了象征力量和勇气,还应有更深的含意。老人想到、梦到的不是单个狮子,而是一群狮子,“他爱它们,就如同爱小男孩一样”。老人的这种心理活动,体现了他对互助协作的集体生活的向往。这应该隐含着作家对个人本位主义思想的质疑,对群体认同价值观的肯定。

通过上面的比较和分析,不难看出,《边城》生动地展示了崇礼尚和、天人合一、群体认同的中国文化精神,而《老人与海》则对崇力尚争、天人相分、个人本位的西方文化精神进行了艺术的再现和深刻的反思。所以说,《边城》和《老人与海》分别是中国和西方文化精神的艺术观照。

参考文献:

[1]叶秀山.西方哲学史(第3卷).南京:凤凰出版社,2004:107.

[2]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1卷)[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45.

[3]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简明大不列颠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5: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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