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分布影响因素分析
2018-08-23董博
董博
[提要] 新世纪以来,在国家“走出去”战略引导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飞速增长。本文选取2016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排名前列的17个国家,运用因子分析法,选取五大领域共计12个指标,建立对外直接投资区位评价体系,依次计算所选国家得分。结果发现,目标国的经济发展状况依然是我国投资者进行区位选择时最为看重的因素,而经济政策与成本因素也有不可忽视的影响。根据统计结果,从企业和政府两个层面对OFDI活动提出政策性建议。
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因子分析法
中图分类号:F83 文献标识码:A
一、前言
商务部《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提供的数据显示,2003年以来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以下简称OFDI)持续增长。截至2016年,我国OFDI流量达1,961.5亿美元,较上年增长34.65%,居世界第二位,占世界份额首次超过一成;涉及领域涵盖国民经济全部18个行业;投资方式日益多样化,如跨国并购、绿地投资、股权置换、设立研发中心等。
与此同时,我国OFDI覆盖区域也逐步扩大。2016年我国共对六大洲169个国家和地区进行了投资,其中94.96%的投资流向了我国当年对外直接投资前20位的国家和地区。这说明我国OFDI分布较为集中,换言之,这些国家和地区可能因为具有某些共同的优势而受到我国投资者的青睐,因此研究和分析我国OFDI区位分布的影响因素具有重要意义。
二、理论基础与文献综述
(一)区位理论。区位作为区域经济学中的概念,主要指人们开展经济活动时所占用的场所。区位理论主要解决经济活动为什么在特定地方出现的问题。纵观古典区位理论的发展历程,最具代表性的有三个学派,分别为成本学派、市场学派和行为学派。针对古典区位理论假设严格、解释因素单一等不足,后来的学者对区位理论进行了深化和发展,逐步形成了集区位选择、区域经济增长和发展为一体的现代区位理论。
(二)對外投资理论。对外投资理论主要解决的是投资者进行对外投资活动的动因、方式、规模问题,可分为微观和宏观两个部分。前者主要研究投资企业及目标国的优势,如垄断优势理论、产品生命周期理论和国际生产折中理论等;后者如边际产业扩张理论和竞争优势理论等则聚焦于企业、产业和国家层面的相互作用。
(三)文献综述。近年来,我国OFDI的迅速发展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推动相关研究的开展。一是分行业进行研究,如张兵(2013)考察我国制造业OFDI区位选择动因和绩效,发现技术寻求型OFDI区位选择受东道国技术领先程度影响较大,市场寻求型OFDI受心理距离影响较大;王文娟(2016)通过研究发现,中国物流行业OFDI区位选择具有显著的追随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的特征;汪晶晶等(2017)通过研究发现,东道国的农业自然资源和市场规模及潜力对中国农业OFDI区位选择产生很大的影响。二是分地域进行研究,如王钢等(2013)以温州为例,研究了中国民营企业OFDI区位选择,得出了技术创新资源、市场营销渠道、市场信息资源是区位选择新的重要因素的结论;王媛(2014)通过研究发现,江苏省OFDI主要是那些与江苏省有密切贸易联系、经济开放程度高的国家和地区。三是分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如张吉鹏、李凝(2014)从文化距离角度研究了中国OFDI区位选择问题,发现东道国与中国的文化距离对中国OFDI有负向影响;谢孟军(2015)研究了政治风险角度对中国OFDI区位选择的影响,发现我国OFDI更偏好政治风险小的国家。可以看出,目前学界多是从某一个方面的因素入手进行研究,不能得出关于各领域因素间的相互关系的结论。为了更全面地了解我国OFDI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本文选取涵盖政治、经济、法律、人力资源、基础设施等领域的指标进行统计分析,以期得出综合性的结论。
三、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概况
近年来,世界经济增长乏力,全球OFDI复苏之路依旧崎岖,以致出现负增长,但我国OFDI水平却一直走高。截至2016年,我国OFDI流量达1,961.5亿美元,与2008年相比,翻了近两番。
在投资领域方面,2016年我国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制造业、批发和零售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房地产业和金融业投资规模均超过100亿美元。在投资地区分布方面,亚洲一直以来都是我国OFDI的最主要地区,2016年OFDI流量1,302.6亿美元,增长率达20.2%;2016年我国流向北美洲、拉丁美洲、欧洲和大洋洲的投资流量分别为203.51亿美元、272.27亿美元、106.93亿美元和52.12亿美元,增长率分别达到89.9%、115.9%、50.2%和34.6%;另外,2016年我国对非洲的投资流量为23.99亿美元,出现了19.4%的负增长。(图1)
四、方法与计算
(一)方法与指标选取。目前,学界进行投资区位评价所采用的统计方法主要有层次分析法和因子分析法两种,前者是将多个因素归纳为少数几个综合指标,通过一定方法对指标进行赋权,最后将指标数值与权重相乘求和得到结果。该方法的局限在于赋权部分主观性太强,定性分析较多,定量分析较少,结论可行度不高。而后者则是一种通过统计软件将多因素进行数学变换,从而找到其中关系的方法。该方法相比于前者更具有客观性,因此本文采用因子分析法进行评价系统的构建。
本文在客观性和数据可得性要求下,最终选择12个指标。其中,政治领域选取政治稳定性、法治权利和腐败控制3项指标,目标国政治的稳定与清明以及法律的健全有助于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从而增加对国外投资的吸引力;经济领域选取人均GDP、GDP增长率、贸易额占比、外国直接投资净流入和总税率5项指标,目标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会影响到投资者对收益的预期,进而影响投资决策;劳动力资源领域选取劳动力数量一项指标,目标国劳动力的数量会对投资行业的选择和成本造成影响;基础设施领域选取港口基础设施质量和铁路总长度两项指标,目标国基建水平对投资成本产生显著影响,进而影响收益。另外,国家间地理距离对投资决策也有重要影响,故作为因素加以考察。以上指标数据来自世界银行数据库。
(二)目标国选取。本文从商务部《2016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统计的当年吸收中国投资流量最多的20个国家和地区中选取17个国家进行分析。流向英属维尔京群岛和开曼群岛的投资大多为离岸公司,目的在于避税和隐藏财务,因而可能会对统计结果产生影响;而香港地区为我国领土,国家层面指标无法统计,故一并舍去。
(三)投资区位评价得分计算。本文运用SPSS17软件进行计算,过程如下:
1、为消除量纲影响,首先利用软件对数据进行标准化。
2、KMO检验与Bartletts球形检验。检验结果显示,KMO统计量为0.562,大于临界值0.5;Bartletts球形检验的显著概率为0.000,小于临界值1%,说明数据具有相关性,适用于因子分析。
3、提取公因子。所提取的公因子的数量由方差累计贡献率和特征值联合确定,前者一般要求累计贡献率在80%以上;特征值大于1,表示公因子的信息量是大于原始变量信息量的。如表1所示,所提取的公因子总数为4个,方差累计贡献率达到82.48%,符合要求,表明损失的信息量较少。(表1)
4、因子旋转与命名。表2为因子旋转后的结果,第一个公因子在腐败控制、港口基础设施质量、人均GDP和GDP增长率4项指标上载荷较大;第二个公因子在铁路总长度、外国直接投资净流入和劳动力数量3项指标上载荷较大;第三个公因子在政治稳定性、总税率和贸易额占比3项指标上载荷较大;第四个公因子在法治权利和地理距离两项指标上载荷较大。(表2)
根据上述分类对各公因子进行命名:第一个公因子命名为经济发展因子;第二个公因子命名为外资吸引力因子;第三个公因子命名为经济政策因子;第四个公因子命名为成本因子。
5、综合得分。通过计算最终可得到各国每项公因子得分以及综合得分情况,如表3所示。(表3)
五、结果分析
由表3可知,综合得分为正的国家大多为欧美发达国家。荷兰、新加坡、英国、德国和加拿大经济发展得分较高,而世界最发达国家美国的排名低于预期,主要是因为其近年来经济增速放缓,影响了经济发展得分;美国、英国、卢森堡、德国和荷兰因其发达的经济基础对外资产生了较大的吸引力;卢森堡、新加坡、加拿大、美国和新西兰的经济政策得分较高,如卢森堡和新加坡的低税率政策、美国的低利率政策等;新西兰、澳大利亚、加拿大和美国的成本得分较高,而距离我国更近的亚洲各国得分较低,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前者的法律更加健全,由此产生的更小的法律成本掩盖了距离成本,后者则刚好相反。综上所述,欧美发达国家因其雄厚的经济实力、稳定的政治环境、健全的法律系统和积极的经济政策受到我国投资者的青睐。
法国得分为负与预期不同,而考察其各项得分就可以发现,除经济发展得分处于前列以外,其余各项得分均排名靠后。简单分析可知,其疲软的经济增长、较高的税率、较远的距离都对投资区位评价产生了负面影响。而诸如俄罗斯、越南、泰国等国家得分为负主要是由其经济发展迟缓导致的。
上述统计结果与现实之间也存在一些差异,如以色列、马来西亚等国得分均为负值,但实际吸收中国投资流量却分别居于第六、第七位。究其原因,可能在于所选指标涵盖范围较窄,未考虑到投资者选择这些国家进行投资时所看重的因素。如,以色列近年来受到中国投资者青睐是因为其强劲的科技创新动力;而以“一带一路”为代表的政策导向和两国较少的文化隔阂则是马来西亚成为中国OFDI热门国家的原因。
六、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结论。上述统计结果表明,目标国的经济发展现状仍是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重要参考因素。一国牢固的经济基础往往意味着健全的法律体系、完善的基础设施、稳定的政治局面以及具有活力和持续性的经济政策,这些都增加了投资的收益,减少了投资的成本和风险,因而受到投资者的青睐。另外,非经济因素对区位选择产生的影响也不容忽视。
(二)政策建议
1、就企业层面而言。首先,我国OFDI仍应以发达国家为主要目标。一国经济状况的好坏直接决定了该国的投资前景;其次,目标国的经济政策也是企业进行投资区位选择时的重要参考因素。宽松的经济政策往往意味着开放的投资环境,进而有利于外来投资者的生存和发展;最后,目标国的基建水平会对投资成本产生较大影响,故也应在考虑范围之内。
2、就国家层面而言。一是我国应继续加大对外开放力度,通过鼓励和吸收高质量的外国投资使国内企业在走出国门之前有效地适应国际竞争,从而为将来进行OFDI活动奠定基础。此举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倒逼机制,加快我国相关制度的完善,缩短与发达国家间的制度距离;二是我国应继续加强与其他国家的文化领域交流,国家间文化距离的拉近也会对经济领域的合作产生促进作用。
主要参考文献:
[1]张兵.中国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因、区位选择及绩效[D].南开大学,2013.
[2]王文娟.中国物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布局分析[D].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016.
[3]汪晶晶,马惠兰,唐洪松,戴泉.中国农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研究[J].商业经济与管理,2017(8).
[4]王钢.中国民营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研究[D].华东师范大学,2013.
[5]王媛.江苏省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研究[J].江苏商论,2014.
[6]張吉鹏,李凝.文化距离、海外华人网络与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J].特区经济,2014(1).
[7]谢孟军.政治风险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影响研究[J].国际经贸探索,20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