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医学杂志社的贪腐窝案

萧龙群

2018年1月，随着山东省菏泽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外公布《社区医学杂志》编辑部、庞传武单位行贿案二审结果，这起发生在医学杂志社的贪腐窝案涉案当事人均受到了法律的严惩。这起窝案五人涉案，贪腐金额达350余万元，当事人被法院判处三到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古人云：“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此谓之医道。”作为医者，需心怀天下百姓，悲天悯人，治疗病痛。在我国古代就提出医学必须关注人本身，要求医者必须具备高尚的道德情操。作为国家级的医学杂志本当以倡导医者仁心、弘扬医德医术为己任，然而本案披露的这起发生在医学杂志社的贪腐窝案，几个主角却反其道而行之，从总编到编辑部主任、出纳等五人联手利用职务便利大肆敛财、中饱私囊。

为管理，公务兼职编务

2001年，泰山市卫生局向山东省卫生厅提交申请创办和社区卫生有关的杂志《社区医学杂志》。按照规定，对外公开发行的杂志必须由厅级以上的单位作为杂志的主管单位。后由山东省卫生厅作为《社区医学杂志》的主管单位，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作为主办单位，报国家科技部及国家新闻出版署批准后，顺利取得公开发行的刊号。获批准后，山东省卫生厅将批文转发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由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组建《社区医学杂志》编辑部。

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是山东省卫生厅下属社团组织，由山东省卫生厅基层卫生与妇幼保健处（以下简称基妇处）管理。2003年《社区医学杂志》创刊，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为主办单位，协会对编辑部的财务、人事具有管理权。

当时基妇处的处长张爱国担任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常务理事，副处长韩某为副秘书长、常务理事。杂志创刊后，张爱国、韩某分别担任《社区医学杂志》主编和副主编，两人在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及社区医学杂志编辑部是兼职。但作为杂志编辑部的主管领导，两人对编辑部的重要事务有决定权。编辑部同时聘任了编辑部具体工作人员，庞传武被聘任为编辑部副主任，后升任编辑部主任，负责编辑部日常事务，马方被聘任为编辑部市场发展部主任，张涛担任出纳。

2011年7月，《社区医学杂志》主管單位变更为卫生部，主办单位变更为中华预防医学会、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从而成为国家级杂志。刊物明确以促进社区医学工作全面开展和业务人员素质的不断提高为宗旨。

为推广，慷慨送回扣

多年来，有关部门多次发布禁止征订发行工作中授受“回扣”的通知，三令五申强调指出在报刊征订发行工作中，授受“回扣”、请客送礼，是一种新的不正之风，明确要求出版单位不能为了推销自己出版物，而向发行单位或个人支付“回扣”，妨碍出版发行工作的健康发展。然而《社区医学杂志》对上级的这一规定却置若罔闻。

2005年，《社区医学杂志》开始向山东全省的乡村医生发行，发行收益由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直接管理。为推进发行工作，当年在山东省卫生厅召集各市卫生局基妇科科长开会期间，庞传武向菏泽市卫生局基层卫生与妇幼保健科科长崔磊介绍推荐了《社区医学杂志》。

会后崔磊又结识了马方，回到菏泽后，马方打电话让崔磊帮忙向辖区各县区推广订阅该杂志，并许诺给其30%的回扣，崔磊答应帮忙。后崔磊向菏泽市卫生局分管领导汇报了征订《社区医学杂志》的事情，并召集了各县区基妇股股长开会，推荐订阅该杂志，并跟与会人员说杂志社答应每份给20元的发行费，让他们积极组织乡镇卫生院订阅。

第二年，马方承诺给崔磊40%的回扣款，并送给其5000元现金。截至2011年，在崔磊的帮助下，该杂志在菏泽发行达到2万余份，崔磊因此进账回扣款40余万元。

为谋私，结伙吞公款

《社区医学杂志》不仅违规发行，而且在杂志社运营过程中也出现了结伙腐败的现象。杂志社内部以杂志主编张爱国、副主编韩某、编辑部主任庞传武、市场发展部主任马方、出纳张涛等联手上演贪腐大戏，几人达成默契，相继将黑手伸向了发行费、考试费、印刷费，涉案金额300余万元。

2008年11月，庞传武与韩某联手以购房名义上演了套取公款的金蝉脱壳丑剧。当时正值山东省卫生厅机关服务中心组织集体购房，经协商，庞传武决定以韩某的名义购买山东省卫生厅职工宿舍的房子。韩某安排马方从《社区医学杂志》发行费中拿出29.2万元给庞传武支付房款，后庞传武将房子退还韩某，韩某则将房款退还给庞传武，庞传武于是将杂志社为其支付的29.2万元购房款占有自用。

2009年10月，《社区医学杂志》编辑部的几个人共同商议私分公款。当时，在编辑部办公室，庞传武根据韩某的安排，让马方以借钱的名义给编辑部人员支付“劳务费”，马方从其保管的社区医学编辑部公款中通过转账给了韩某20万元、给了庞传武20万元、自己得到10万元，同时支付郭某等三人共13万元，郭某等人当时均打了借条。2013年前后，郭某等三人离开编辑部，庞传武遂授意马方将借条撕掉。

2010年中秋节时，因张爱国面临退休，韩某预感自己可能大权旁落，于是编辑部几人开始商量如何处置编辑部账上的钱款。在编辑部张爱国办公室，庞传武与张爱国、韩某、马方四人在场时，韩某问编辑部账上有多少资金，马方说有80余万。韩某提议在场四人每人分款20万元，在场人均同意，于是四人又公然将80万元私分。

2003年，国务院出台乡村医生管理条例，根据条例规定，要求卫生部门定期对乡村医生进行考试考核，乡村医生经考核合格的，才能继续执业。《社区医学杂志》编辑部作为山东省农村卫生协会的一个内设机构，平时还承担协会一些工作任务，包括对山东省范围内的乡村医生进行考试、考核等。

2008年，山东省卫生厅组织全省乡村医生执业资格考试，《社区医学杂志》编辑部实际承担了此次考试的全部工作。由于此项活动没有设立财政专项资金，山东省卫生厅同意基妇处以组织编写《山东省乡村医生执业注册考试考核手册》作为乡村医生考试的复习资料，向乡村医生销售复习手册所获款项作为考试经费的意见。

2008年，根据韩某的安排，由庞传武组织人员编写乡村医生考试考核复习资料，并印刷成册，作为内部资料销售给参与乡村医生资格考核的人员，马方则负责向全省各地市卫生局收取乡村医生执业资格考试的复习资料费等费用。期间杂志社共收取乡村医生执业资格考试复习资料费等费用250万元，考试结束扣除各项开支，结余160多万元。

相关证人庭审中作证时指出，基妇处组织编写《山东省乡村医生执业注册考试考核手册》是贯彻国务院的相关规定，是省卫生厅组织实施的一项工作，是基妇处的正常公务行为。然而即便如此，张爱国等人还是盯上了这笔公款。2009年4月，张爱国、韩某等人商议用该款在济南市高新区购买商品房，并予以私分。

4月的一天，在韩某的提议和安排下，张爱国、韩某、庞传武、马方、张涛等五人一起去看房，当时共交了5万元的定金，每套房子定金1万元。在回去的路上，韩某叮嘱房子不要登记在自己名下，而是登记在他人的名下，以掩人耳目。根据韩某安排，马方从其保管的乡村医生执业注册考试考核费中支付五套商品房的房款。就这样，五人各分得一套房产，价格均为30万元左右。2011年9月，庞传武以38万元的价格将所得房产卖与他人。

2009年，庞传武将《社区医学杂志》编辑部的乡村医生考核复习资料交由泰安飞腾印务公司印刷。次年，庞传武与该公司结算费用时，发现存放在该公司的印刷费还有结余20万元。后庞传武将20万元提出，并伙同張爱国等人将该款侵吞，其中张爱国、庞传武各得5万元。

法院经审理认定，2004年至2010年间，被告人张爱国、庞传武、马方、张涛（韩某另案处理）利用其先后职务便利，结伙侵吞全省乡村医生执业注册考试考核费、《社区医学杂志》编辑部发行费共计3522004元，其中张爱国个人得款1467280元，庞传武个人得款1075127元，马方个人得款622995元，张涛个人得款307210元。此外，法院还查明张爱国收受贿赂100万元的事实，以及庞传武、马方以《社区医学杂志》名义给予崔磊回扣款及感谢费共计445712元的事实。

据此，山东省单县人民法院、山东省菏泽市中级人民法院分别于2016年9月19日、2017年6月7日、2017年12月20日，分别以张爱国犯受贿罪、贪污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70万元；以张涛犯贪污罪，判处其有期徒刑3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0万元；以庞传武犯贪污罪、单位行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8年，并处罚金35万元；以马方犯贪污罪、单位行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7年，并处罚金30万元；以崔磊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10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3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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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