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及其儒释道身份认同
2018-08-15河南省潢川县高级中学董惠文
●河南省潢川县高级中学 董惠文
一、苏轼简介
苏轼出生于四川眉州的一个书香门第,其伯父苏涣是蜀地少数中进士的人之一,其父苏洵二十七岁才开始发奋图强,母亲程氏很有文化,在苏轼、苏辙二人幼时亲授史书,笃信佛教的母亲言传身教,这也使得幼年的苏轼深受佛教思想的影响。同时,苏轼所处的时代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在其之前范仲淹和欧阳修等人已开风气之先,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儒家思想成了主流的意识形态。嘉佑元年,21岁的苏轼首次出川参加朝廷的科举考试,少年由此名动京师。
二、苏轼与儒
在那样一个时代,读书做官是每位读书人的理想,儒家学说是苏轼学问及思想的基础,无论苏轼的一生遭遇了什么,他依旧以民众和天下为己任。儒家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和“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的思想在苏轼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儒家讲入世,于是苏轼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推行仁政,抗旱、修渠、捕蝗、筑堤、兴学……所到之处口碑极高;儒家讲安贫,于是苏轼善于在生活中苦中作乐,因地制宜品尝美食,开辟东坡并自以为号。无论他的生活多么窘迫,他依旧怀揣着“功成名遂”的抱负,以期实现当初和弟弟子由的归隐之约。
与一般的儒士相同,苏轼渴望实现自己的抱负,然而与普通的儒士不同,苏轼的入世并不是为了光耀门楣荣华富贵,而是能“功成身退”之后实现自己归隐的愿望。“归隐”的愿望凌驾于“功名”之上,获取“功名”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地回归故乡。苏轼向往陶渊明的生活,但从小接受的儒家教育又使其必须承担起对于社会和家庭的责任,也许在这种儒家入世精神的背后,深深地埋藏着超然物外的思想,这种隐逸的思想,更多地体现在苏轼“道”的一面。
三、苏轼与释
苏轼从少年到病逝,与多位僧人有过深交。这些僧人或才德出众,或能文擅诗,或善于机辩,苏轼与他们的交往也在历史上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佳话。这些名僧对于苏轼的心境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他们与苏轼亦师亦友。僧人禅意宁静的生活方式和质朴无方的智慧也正是苏轼所一直追寻的“隐”的真实写照。其对于佛家的感情在其诗词中可见一斑。
“与君皆丙子,各已三万日。一日一千偈,电往那容诘。大患缘有身,无身则无疾。平生笑罗什,神咒真浪出。”(《答径山琳长老》)
苏轼对于僧人和佛教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他对于佛并不是像僧人那样追求“明悟”与“寂灭”,他只想在佛教中找到自己心灵的归宿。一方面,他“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则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垢所以生而不可得”,但另一方面,他也说“莫从老君言,亦莫用佛语。仙山与佛国,终恐无是处”。虽然他也向往仙山与佛国,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太过虚无缥缈,短暂的精神慰藉后依旧要面对惨淡的现实。也许真正的智者从来都不是那些肆意狂放的浪漫主义者,也不是那种只求自身心安的避世主义者,而是苏轼这种旷达坚韧的现实主义者,理解这个世界的丑恶,却依旧能报之以歌的人。
四、苏轼与道
苏轼的思想体系融合了儒、释、道三家思想,对于道家在苏轼思想体系中的地位,各路学者观点不一,有人认为是主流,有人认为是以其治身,还有人认为是嬗变于其说。而苏轼本身如梦如幻的人生观也与道家的辩证主义相贯通,苏轼道家思想主要来自于对道典的研读,在其诗词中随处可见对于《庄子》典故的化用或哲学词语的吸收。“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苏轼的诗词中这些化用于《庄子》的物象赋予其作品雄奇瑰丽的风格,也增添了对于人生的虚幻不定的飘忽之感,人生如逆旅,光阴似过客,人的一生实在太渺小太短暂,更何况人生飘忽,如庄周梦蝶,抑或是蝶化庄周。所幸苏轼是个现实主义者,他总能在无物无我的慨叹之后找到自己的位置,不求踏碎虚空,但求自得心安。他与方外之人多有交游,却从未放弃过自己俗世的身份与责任,他的心灵在佛老之学中得到栖息安顿,但他却从未停止自身的脚步,且行且歌,游走于苍茫红尘。
苏轼的一生是痛苦而坎坷的,但他的精神却始终是豁达开朗的,他是凡人,喜怒哀乐诉之于口,形之于文,但他也是历史上光耀千古的东坡,融儒、释、道三家精神于一身,锦心绣口,潇洒达观。我们无法将苏轼的思想严格地区分开来,也许这样儒、释、道一体的状态才是一个最为完整的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