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欢歌
2018-08-08赵腊美
赵腊美
【摘要】自有人类文明以来,游戏就始终是儿童文化生活的主要形式。美国传教士林乐知指出:“儿童之视游戏,一如其视饮食,是故游戏者,儿童之事业,亦犹工作者。”童谣,短小精悍,朗朗上口,则和游戏相伴相生,在娱乐儿童方面,得天独厚。无童谣相佐,游戏少了趣味,容易散失。于儿童而言,童谣与游戏相伴,快乐翻倍,童谣长盛不衰的生命力也在于童谣的游戏性,像一泉活水,源远流长。
【关键词】童谣;游戏;精神
游戏精神是一种先验的存在,它深深地根植于人类的基因之中。童谣是人生最早接触的文艺形式,最具有人之初的文学意味。童谣与游戏有先天之缘,在童谣文本中,我们可以窥见人类最原始、最古老的游戏精神。
周作人曾在《儿歌之研究》一文中指出,母歌最初者为抚儿使睡之歌,次为弄儿之歌。所谓弄儿之歌,“先就儿童本身,指点为歌;渐及于身外之物”。一般而言,弄儿歌较富于游戏色彩。弄儿歌既可舒展儿童的筋骨,也可增强其反应的敏捷性和认识周边事物的能力,并有助于建立良好的亲子关系。
《孺子歌》载童谣云:“小眼儿看景致儿,小鼻子闻香味儿,小鼻子听好音儿,小嘴儿吃玫瑰儿。”
这首童谣即与人的五官有关,也即朱自清所谓“面戏歌”。在念此童谣时,我们依次点自己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如此,在欢笑声中,孩子顺其自然记住了五官的位置及基本功能。
何德兰曾经指出,中国的许多儿歌都与人的四肢和五官有关。例如,有的是在用手指做游戏时唱的,有的是在用脚趾头做游戏时唱的,有的则是在挠小孩膝盖时唱的。
例如,《孺子歌》还有“拉大锯,扯大锯,用木头,盖房子,给贝贝,娶娘子。”两人以手相挽,状拉锯,作轻轻的拉扯动作,浓浓的童趣扑面而来。
一、肢体游戏歌对游戏动作的提示
童谣中有一部分是肢体游戏歌。在肢体游戏歌中,游戏动作会在文本中有所呈现。比如,橔,橔,橔老米;开了锅,煮老米;你不吃,我喂你。
玩游戏时,两人背靠背,手臂向后伸出互相挽着,交替将对方背起,再用力放下,是为橔老米。边橔老米,边唱此歌。童谣看似简单,但是其中的语音节奏和游戏动作节奏是完美结合的,孩子在玩游戏时,能获得充分的游戏性体验:是否参加游戏?和谁一起玩?节奏是快还是慢?什么时候结束?这些都是孩子自主决定的充分体现自主性。
肢体类游戏又有单人游戏、双人游戏、三人游戏、多人游戏等等。
比如《荷花荷花几月开》:
荷花荷花几月开?正月不开二月开。
荷花荷花几月开?二月不开三月开。
荷花荷花几月开?三月不开四月开。
荷花荷花几月开?四月不开五月开。
荷花荷花几月开?五月不开六月开。
荷花荷花几月开?六月荷花蓬蓬开。
这个童谣游戏适合很多孩子一起玩,中间蹲一个孩子,其他的孩子手拉手站成一圈,把小手都放在蹲着的孩子头上,蹲着的孩子跟站着的孩子一问一答,当大家念到六月荷花蓬蓬开的时候,大家欢快地手拉手向周围三开,围城一个大圆圈,蹲着的孩子站起来要尽力冲出包围圈。
二、童谣中修辞手法隐含游戏性意味
童谣的游戏性除了反映在动作方面,还存在于语言文字本身。汉语言的丰富复杂性在童谣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它的多音多韵、一字多义、一义多因等使儿童在声音与意义的转化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如数字歌、绕口令、谜语、颠倒歌等,为幼儿营造了一个别开生面的艺术空间。
例如,颠倒歌:稀奇稀奇真稀奇,蚂蚁踩死大公鸡,爸爸睡在摇篮里,宝宝唱着摇篮曲。
这首童谣不仅仅在“奇”“鸡”“里”等字语音相似,还通过发挥丰富的想象,引发幼儿的好奇心,促使儿童从悖理的现象中辨别真伪,感知自然丰富知识。
再如,《月亮粑粑》:
月亮粑粑,兜里坐个爹爹,爹爹出来买菜,兜里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绣花,绣扎糍粑,糍粑跌得井里,变扎蛤蟆,
蛤蟆伸脚,变扎喜鹊,喜鹊上树,变扎斑鸠……
这首顶针童谣,移步换景,内容连贯,形式多样,孩童张嘴就来,非常容易记忆。周作人说,儿歌(指童谣)重在音节,多随韵接合……一二物,涉想成趣,自感愉悦,不求会通……这是一首地道的语言游戏,纯粹的玩语音。这种纯粹的表现声音魅力的表达,就是文字的游戏。
三、童謠生成过程中体现的游戏性
1.肢体游戏歌的生成过程
(1)念完再玩
这种童谣在游戏准备阶段念唱,大多为抉择歌,为选定游戏角色而念。比如,每逢老鹰抓小鸡,老狼老狼几点钟,大家为选谁做老鹰,谁做母鸡,或者谁做老狼而发生分歧的时候,我们通常会念:“点兵点将,骑马打仗,有钱喝酒,没钱滚蛋。”每说一个字点一个人,最后一个字点到谁就约定谁做指定的角色。
另外一种是作为游戏的序曲进行,例如,山山山,山上有个木头人,一不许动,二不许笑,三不许露出白牙齿。念完童谣,游戏正式开始,谁违反了童谣中的三条,谁就输了游戏。
(2)边念边玩
此类游戏时开始念童谣,游戏开始,童谣念完游戏结束。拍手歌、拉锯歌等都属于这一类。
例如,拍手数字歌: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穿花衣。
你拍二,我拍二,二个小孩梳小辫儿。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吃饼干。
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写大字。
你拍五,我拍五,五个小孩敲大鼓。
你拍六,我拍六,六个小孩吃石榴。
你拍七,我拍七,七个小孩坐飞机。
你拍八,我拍八,八个小孩吹喇叭。
你拍九,我拍九,九个小孩交朋友。
你拍十,我拍十,十个小孩站得直。
两个孩子对向而坐,双手交叉而拍,童谣念完,小手结束对拍。
2.语言游戏歌的生成过程
在童谣中,除了部分的肢体游戏类童谣,大多还是以玩语言为主的童谣。玩语言就是语言游戏,是语言游戏生成了童谣文本,而不是童谣文本生成了语言游戏。就是说,不是因为先编好了一个童谣大家才开始玩语言游戏,而是因为大家在玩语言游戏的过程中,才产生了童谣文本。童谣的文本是不固定的,怎么顺口怎么念。
比如: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里唱大戏。
接姑娘,请女婿, 就是不让冬冬去。
不让去,也得去, 骑着小车赶上去。
另一个版本: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上唱大戏
接闺女,叫女婿,就是不让小妞去
小妞跟着跑,当道拾了个大花袄。
扔了吧,可惜了,穿上吧,虱子咬,撕拉斯拉做棉袄。
所以,同一母体的童谣,因为地域特点或其他原因,在玩语言游戏的过程中,产生了不同的文本童谣。
语言文字游戏童谣最根本的特质是它的趣味性和娱乐性。只有充满童真童趣的童谣才能为儿童所接受并乐于吟唱,在愉悦儿童的同时,才谈得上有益于儿童的功能性发挥。
总的来说,童谣因游戏而生,童谣伴游戏而行,游戏性伴随童谣的整个生成过程。
四、童谣的游戏性与童谣的游戏精神
游戏性是童谣最基本最深层的特性。皮亚杰认为,游戏就是把真實的东西转变为他想要的东西,从而使他的自我得到满足。孩子喜欢童谣,就是因为好玩,如果童谣没有游戏的特性,孩子就不会喜欢。不喜欢就不可能在他们的口中传唱,童谣就不能称为童谣。孩子念唱童谣的过程就是自由自在地玩的过程,就是放飞天性游戏的过程,也是他们精神生命快乐成长的过程。孩子对于童谣有一种天然的需要,念唱童谣是他们内心情感的自然发泄,是他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可见,孩子的精神所在是游戏,童谣的精神所在也是游戏,正是因为共同的游戏精神使儿童与童谣之间形成亲密无间的关系。
儿童之于童谣,犹如鱼之于水,自由自在,相得益彰。童谣,是孩子“人之初”的文学滋养,是孩子游戏时的欢歌。
【参考文献】
[1]张梦倩.中国传统童谣研究——在教育世界的边缘[M].山西教育出版社,2012.
[2]王瑞祥等.童谣与儿童发展——以浙江童谣为例[M].浙江大学出版社, 2008.
[3]周作人.儿歌之研究[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