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之殇
2018-08-06周怡欣
周怡欣
1853年3月30日,文森特·威廉·梵·高。出生在荷兰南部布拉邦特的格鲁特·曾德特的一个牧师家庭。也许性格的展现与大众格格不入是作为天才的附屬品,从小不善言谈、内心封闭的文森特在家里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与温暖。相反,母亲更是因此将他送去离家很远的寄宿学校。谈起寄宿学校,一些人会闻之色变。没错,这里可以说是问题小孩的集中营。文森特一头漂亮的红发加剧了他的格格不入,自然使他成为在学校中被欺负孤立的对象。他们害怕天才的才能,仅仅因为他们普通人就只能看到普通的东西,所以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普通而唾弃那些不同寻常的异类。这样的人注定只能成为消失的历史的长河中普通人。每个人生而不同,我们不必去理解,只需要互相尊重就好。
好在上天还有怜悯之心,让文森特拥有提奥这个即是知己又是兄弟的至亲。提奥在文森特的一生中扮演很重要的位置,他是众多反对声音中唯一一个支持、鼓舞与帮助文森特的存在。提奥支付他的生活费,收藏他的作品,做他情感的倾诉,甚至促成了文森特的梦。这些可以从这两兄弟的书信往来中被证实。文森特的文学素养在书信的媒介下得以展现。他读狄更斯、托斯,读雨果、莎士比亚和 米什莱,而这仅是他涉及的部分文学。所以说不去了解一个人的内在,任凭主观意识去猜测揣摩一个人都是十分不合适,甚至是会给人带来伤害的。文森特在外漂泊许久,一次回家,他曾提过:“我的家人并不情愿让我住进来,就像不愿意留下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会踩着湿漉漉的爪子进屋,毛也太多,又碍手碍脚。他的声音太大了。总之,他是个脏兮兮的畜生。那好吧,但这只狗有人一样的过去。他尽管是只狗,却有人的灵魂,也有细腻的感情。他能够感觉出别人对他是怎么看的,这一点普通的狗是做不到的。我承认,我也是一只狗,就该接受他们最真实的样子。”作为文森特的父母,他们是没有尽到父母该有的责任的。也许文森特在肉体上是衣食无忧,但父母养育下忽视的精神食粮对他来说更加重要。文森特的内心本来就细腻敏感,在外人那里得不到关爱,回家依然是令人心寒的处境,这怎么能使人不孤独?因为是书信往来,也就只有收信人能了解寄信人的真实内心。假使这些信件公布于众,是否人们就能了解到他并不是喜怒无常,难以相处的。倘若人们能去接受他并尊敬他,文森特的命运是否又会不一样?
《吃土豆的人》是文森特受米勒影响的第一幅创作。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画群像。尽管他的艺术家好朋友梵赖泼得嗤之以鼻地评论了这幅画的失真,文森特依然认为这是件好的作品。因为他画出那种感觉,即捕捉到农民依靠自己的双手挣得食物所迸发的那种情感。我现在没有那个造诣,所以没有办法体会到那种感觉是怎样的。陈丹青曾形容文森特,称他是个憨人,透过他的画那股子憨劲儿一览无遗。我就会突然联想到这跟诗人气质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明明是那么细腻的一个人,说是憨,只是画出了初心吧。即用画笔表现出那种所见所闻带来的最初感受。所以我不认同文森特是憨的,他的作品只是一种人们一开始无法接受的超前风格。无人定义使得它们蒙上了憨的形容,但其实是真真切切的个人情绪的艺术表达,天才很容易被误解。《杏花》是文森特为即将出生的侄子绘制的,生机勃勃的杏花展示着新生的力量。从画作中能看到文森特对于侄子的喜爱与祝福,他的善良再一次地体现了出来。在这里,我最想谈论的是1889年文森特在圣雷米精神病院里创作的一幅画。名字叫《麦田与收割者》。在文森特的一生中,孤独从不间断。狂热地投身于绘画事业就会使我猜想:是否是为了逃避孤独从而在绘画中寻找慰藉,以至于麻痹自己。绘画不行就再来些艾苦酒,艾苦酒不行就去找寻肉体上的欢愉。但是孤独带来的负面情绪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即使面对的是对象是天才。它依然是处于上风。毕竟天才也是人,他也具有人类的情感。他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与弟弟提奥的书信往来中尽是另人心碎的告白。不知为何我一直都不觉得文森特的精神有问题,仅仅觉得是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罢了。可以说,我与我之前画的播种者正相反,暗示这样的死亡并不哀伤。它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太阳给万物洒下了一层金黄色。”这段话有种宿命论的感觉,字里行间仿佛在说:“我已经决定像命运低头,我败给了我最大的敌人——孤独。它一点一点的侵蚀着我的肉体和灵魂。我无法忍受下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莎翁笔下的人物那般选择我喜欢的方式戏剧化地结束我的生命。”
也就是《杏花》画下没多久,提奥的儿子出生了。提奥表明自己肩负着养家糊口的责任,文森特则在看望侄子的当天夜里就赶回了自己租住的阁楼。这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促成了文森特的自杀。在那封给弟弟的绝笔信里,他这样描述到:“我怕我靠你的接济度日多多少少危机到了你的生活。给你写信说了很多事,可这种倾诉的欲望已经消退,我甚至觉得毫无意义。我全神贯注地投身到画画中,我画麦田在躁动的天空下,无垠地延伸。我特别注意表达一种伤感,极度的孤独感。保重,握手。你忠实的文森特。”世界上唯一的知己拥有了新生命的延续,文森特明白如此他真的是孑然一身了。于是,带着对弟弟以及侄子的爱,文森特决定牺牲自己。因为他明白:“画家一死,人们就会出大钱买他的作品。”。于是,在提笔落款的四天后,他走进麦田,对着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然后艰难地爬回回己的阁楼,两天后在弟弟提奥的怀里去世。
值得一提的时,我发现文森特的孤独感与他画作的色彩的明亮程度成正比。越是孤独,创作出来的作品就越是明快而斑斓。这大概是来自天才的反抗:越明亮越有安全感,越多彩越能把孤独带来的负面情绪抵挡在外。文森特选择这种方式告别人生的确是他的风格。如此戏剧化,如此充满浪漫色彩。他曾说:“孤独注定会毁灭一个人,只有有人作伴才能拯救一个人。最有效的良药,仍然是爱和家庭。”天才之殇,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