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收款项，最优质的负债

李国强

预收款项的实质是待入账的营业收入，是公司盈利能力强劲的表现。但也有例外，需要仔细分辨。

预收款项作为一种“幸福”的负债，往往是企业盈利能力强劲的表现，仅此一项指标就可以判断投资对象的质地。这是因为预收款项虽然是一种账面负债，但本质上是企业将在未来实现的收入。绝大多数预收款项都没有“还给”客户的担忧，在开具销售发票后，这部分预收款项就变成了营业收入。

但是这个指标虽好，仍会有一少部分特例，需要投资者擦亮眼睛，将这些特殊的预收款项排除在外，从而远离地雷。

涪陵榨菜好业绩伴随高预收

第一批半年报披露最及时的公司之一——涪陵榨菜（002507.SZ）在7月28日发布了半年报，业绩出奇的靓丽：报告期内，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0.64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34.11%；实现净利润3.05亿元，较上年同期上升77.52%。

通常而言，刚上市的公司可能会连续几年的高增长，但老公司做到持续高增长难度非常大。涪陵榨菜怎么做到的？

从报表显示来看，主要有两点，一是涨价，2017-2018年，公司提高了产品的价格；二是成功策反了竞争对手的代理商。

2018年上半年，公司的销售费用较上年同期大涨40%。从1.49亿元上涨到2.1亿元，这些新增费用主要做了两件事，即“大水漫灌”活动和收购竞品代理商。具体措施为“4件80g榨菜主力+1件150g脆口榨菜赠送1件脆口萝卜”，优惠力度相当大。此次活动目的有两个方面：一是通过买赠方式培养消费习惯，打造脆口创新性大单品；二是通过让利经销商的方式对渠道进行加压，拉拢竞争对手阵营中的潜在不稳定经销商，从而达到抢占对手市场份额的目的。

涨价策略在相对垄断的原材料企业中百试不爽，但消费类商品，涨价往往是一把双刃剑。在2007-2008年，涪陵榨菜也曾经因原材料减产被动涨价过，后果是销量大幅下滑。为什么这次涨价效果就非常好？

这和涪陵榨菜的用户群体悄然发生变化有关，十年前，榨菜的主要消费群体是流动人口，榨菜因为其廉价和下饭成为重体力劳动者的偏爱。十年后，随着流动人口的减少，榨菜的消费群体开始转移到家庭、饭店。不难发现，如今的涪陵榨菜口感淡了许多，越来越多餐馆提供的小菜里都能看到榨菜的影子。新的用户群体与原来的用户群体对比，对价格上涨的容忍度相对较高，因此，在营销活动更多的前提下，涨价五毛到一元的涪陵榨菜依旧受到欢迎。

受欢迎的程度直接体现到公司的财务报表中，2018年半年报的资产负债率降低到20.22%，公司的账面上资金充裕，现金流优秀。3.23亿元的现金和8.72亿元的理财产品，差不多接近资产总额的一半。账面没有一分钱的长短期借款，却有1.39亿元的预收账款。预收账款占总负债的26%，而上年同期的预收账款只有0.92亿元。

预收款的激增很大原因在于代理商在涨价前付款锁定价格，但涪陵榨菜的预收账款一直以来比例就不低，常年占负债总额的40%左右。

使用预收款项最为闻名的是贵州茅台（600519.SH），尽管分析师们对贵州茅台的基本面有一些不同的见解，但是贵州茅台的财务报表是优质上市公司的典范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涪陵榨菜的多项指标和贵州茅台很相似，属于教科书式的财务报表填报指南。

异曲同工的浙江美大

与涪陵榨菜几乎同时发布半年报的，还有浙江美大（002677.SZ）。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企业也一样，优秀的企业，财报上大多有相通之处。二者的相当一部分财务指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比如预收款项，浙江美大的预收款项也比较高，占总负债的35.58%，同比增长38%。

美大的核心业务是生产集成灶，2018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总收入56239.61万元，较上年同期增长50.79%，实现利润总额17083.02万元，较上年同期增长49.22%，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4579.53万元，较上年同期增长47.03%，实现了良好的经营业绩。

在营收高速增长的同时，公司的销售费用增幅达到42.76%，不断地通过各种促销手段来实现渠道下沉以及电商渠道的突破，目前公司的产品销量稳居行业第一，市场占有率30%左右。

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上海机电

从某种意义上讲，除了经营模式相对特殊的房地产类企业，预收账款的比例越高，公司的预计收入就会越高，财务报表的质量就会越高。

不同的行业，预收账款的形式也不完全一样。以2017年年报数据为例，剔除房地产行业，预收账款占总负债比例最高的是上海机电（600835.SH）。

上海机电的核心资产是旗下的上海三菱电梯，作为电梯行业的龙头老大，公司2017年账面预收款项高达164亿元，占负债比例达到77.8%，甚至接近全年营业收入。从公司历年的财务报表可以发现，预收账款非常稳定，对于投资者来说，公司未来的大致预期收入也就非常容易估算。

从报表上看，上海机电的资产负债率高达62.92%，粗看起来，这是一个不太优秀的机械制造企业的资产负债率指标。但实际上，剔除掉预收账款后的资产负债率，竟然只有13.97%，这就是极其优秀的指标了。

预收款项里的另类：单用途预付费卡

许多车主都有中国石化、中国石油的加油卡，细心的车主可能会发现，在购买、充值加油卡的时候，“两桶油”是不给开发票的，或者开具內容为“充值”的普通发票，需要消费完毕后，才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

这种只能在公司连锁网点消费的储值卡叫做“单用途预付费卡”，与之对应的可以跨企业使用的叫做多用途预付费卡，需要有第三方支付资质方可发行。大多数企业自行发行的都是单用途预付费卡，公司收到客户购卡或充值的款项时，不得列入收入，因此也就不能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

除了两桶油外，大型连锁超市的应用也比较广泛，比如三江购物（601116.SH），公司的预收款项占总负债的45.73%。

与涪陵榨菜、上海机电不同的是，三江购物的预收款项并非各大客户的预付款项，而是发行的单用途预付费卡的余额。

虽然性质上与传统的预收款项区别不大，但预付费卡有个特殊情况，那就是长期未消费的预付费卡往往会变相成了公司的货币资金。许多客户因为卡片丢失无法去商场消费，经过长期积累，会有大量的“睡眠卡”，沉淀资金相当可观。根据会计准则，这部分资金任何时候都不得计入收入，因此会常年埋伏在预收款项中，成了企业隐藏的利润。

三江购物账面常年有5亿-6亿元的预收款项，超过一年没有消费的预付费卡，大概率再也不会被使用，所以公司差不多有5亿元左右的不体现在利润表里的“利润”。

由于单用途预付费卡通常采用企业自建系统，系统安全得不到保障，经常会在媒体上看到预付费卡相关的案件。比如合肥百货（000417.SZ）2017年年报的账面有23.26亿元的预收款项，均为预付费卡余额，但是公司在年报中表示，2017年10月，公司在财务检查中发现全资子公司淮南百大商厦有限公司原财务总监彭浩涉嫌将面值总额约 8600万元的预付卡盗出非法发行生效，且资金去向不明。

预付费卡的余额本来是企业的隐形利润，但是由于信息安全隐患、资金管理漏洞等风险，被很多内部的犯罪分子所垂涎并铤而走险挪作私用。

与传统的客户、经销商支付的预收款项相比，预付费卡带来的预收款项往往对利润没有太大的帮助，并且存在着少量的被盗用风险，但会改善公司的现金流状况。

分清莱茵生物的预收款

打开莱茵生物（002166.SZ）的报表，会发现60%的业务来自“BT项目”，许多懂生物的财报阅读者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转基因产品里的BT蛋白，而事实上莱茵生物的BT项目其实是桂林市临桂新区防洪排涝及湖塘水系工程。

该工程的工期是2011-2017年，根据莱茵生物披露的最新的一季度报表，该工程已经基本完工，尚有部分尾款未支付完毕。

截至2017年年末，公司账面存在9.7亿元的预收款项，看似很可观，但是透过BT项目的合同内容可以了解到，这些预收款项是在建合同已结算的价款超过累计已发生的成本与累计已确认的毛利（亏损）之和的部分。也就是说政府支付款项的时候，较实际应结算额多支付了的部分。

BT项目已经基本完工，待整个项目清理完尾款，这些预收款项就不复存在了。届时公司六成的营业收入也或将随之消失，虽然账面有很可观的预收款项，但并不代表企业的经营形势就很好。

2018年4月，公司发布了《2018年度配股公開发行证券预案》的公告，募资7.6亿元进行甜叶菊标准化种植基地建设项目并补充流动资金，可见公司或已经着手准备BT项目结束后的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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