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上的清明
2018-08-01宫凤华
◎ 宫凤华
一畦新韭绿
“春园暮雨细泱泱,韭叶当篱任意长。”卤汀河乡间,清明时节,韭菜总是青碧的,着一身青衫,水袖轻舞,是戏曲中端庄秀丽的青衣花旦。株株的,纷长几片狭长的叶片,如兰,似蒿,沉淀着霜华露魄。一畦畦韭菜,是春季最生动的色彩,宋词小令般,轻快活泼,令人心生欢喜。
纤瘦的田埂上,有窈窕的村姑,挎着竹篮,对着新韭,小锹轻轻一铲,嗤一声,如痴情的女子,温软地躺在温润的掌心里。那种快意淋漓的割春韭的声音,与惊蛰时的春雷颇相似,隐约可闻一股微微的辛与辣以及春韭处子般的鲜与香了。
韭菜之食在我国由来已久。《尚书·夏小正》中有“正月囿有韭”的记载。《诗经·豳风》中曰: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韭菜可作祭祀之用。《山家清供》载:六朝的周颙,清贫寡欲,终年食蔬。文惠太子问他蔬食何味最胜?他答曰:春初韭菜,秋末晚菘。可见韭菜乃俗雅共食也。
韭菜又名起阳草、长生菜,有很高的营养价值与健身功效。古医籍《本草集注》中载:“韭菜,生食辛加行血,熟食则甘而补中、益肝、散滞、导淤。”春天,气温上升,人体肝气易旺,犯脾搅胃,有腹胀反胃的不适感,肝肾阴虚。而韭菜含有挥发性和硫化物等成分,散发辛香气味,有助疏调肝气。终年,农家餐桌上总能见她绿色的身影。
清明节这天,家中必炒一盘韭菜。放晚学后,我们细小伙都吃晚茶,小碗里总搛上几筷韭菜。长辈说吃了汰毒,我想也有对已故亲人“久”怀之意。
常常想起一家人在春雨霏霏的日子里包饺子的温馨场景来。母亲把新割的韭菜剁碎,去汁,锅里煎好蛋皮,再将精肉剁碎,加进油渣,细盐,把包心炒熟。包好的饺子轻轻地码在竹匾里。煮氽的饺子,盛上一碗,浇上麻油,拌进葱花,夹块脂油,吃得齿颊生香,不忍卒筷。
亲朋到家,备一盘韭菜炒鸡蛋及红烧豆腐,打趣说,今天十样菜待客,韭九谐音。客人回,蛮好,蛮好,香着哩。主客会心而笑,一屋子的温暖和亲情。一盘鲜韭炒鸡蛋色泽好看,香味通融,滑润柔嫩。吃来爽口有嚼劲,味道微微辛辣,细嚼略带甜味,纯真纯味,吃一口齿颊生香。黄绿相间的鲜韭炒鸡蛋,让人品咂出春天的味道。
作家陆文夫盛赞新割的韭菜“肥、滑、香、嫩、鲜”。经乡间巧妇精心烹制,舌尖上的滋味却是百转千回。
韭菜炒青虾味道特鲜。青虾炒熟后红如丹枫,衬以翠绿的韭菜,犹如红莲掩映在绿荷之中,清新怡人。食之清香柔嫩,味蕾立时陷入鲜美的沼泽中。红绿的色泽搭配,也极令人喜悦,书写着一种渔樵乐事、农圃家风的符号趣味。吃河蚌或蚬子汤时,夹两筷炒韭菜投入汤中,好看又美味,确实相得益彰。
翻张岱《夜行船》,有“郭林宗友人夜至,冒雨剪韭作炊饼”之语。二人关系,像虎皮西瓜,纹络清晰,叶雨相亲。母亲摊的韭菜饼总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韭菜香。将青嫩韭菜割下,洗净,切碎,和小面拌匀,一勺一勺地舀进炸油的铁锅里,发焦后即铲起来。此时的韭菜饼色泽黄绿相衬,清新养眼。搛一块一嚼,发出咔咔的声响,犹如冬夜里走在厚厚的积雪上。逼仄的草屋里立时流淌着馥郁的饼香。一碗清凉的薄粥、一筷咸辣的酱瓜子、一块喷香的韭菜饼、一屋子的亲情和温暖。袁枚《随园食单》记载:“韭白拌肉,加作料,面皮包之,入油灼之,面内加酥更妙。”
韭菜炒百页是农家最寻常的一道菜。农家宴席,有了她,既实惠,又开胃,且低廉。韭菜台炒肉丝、干丝,味道爽脆。母亲烧的韭菜炒猪肝,红绿相衬,汤汁粘稠,入口生香。韭菜须旺火爆炒,略炒片刻即出锅,此时,鲜香扑鼻,嫩嫩的,让人满嘴生津。
母亲还会做韭菜盒子、韭菜炒干丝、韭菜炒豆芽、辣炝春韭菜等,每做一道简朴的菜肴,母亲都投入无限的真诚和慈爱,给我们百般的呵护和疼爱。
喜欢吃饺面店里的水饺和汤面,里面佐料是药芹和韭菜末儿。喜欢韭菜末儿那股醇香,连汤带水一仰脖子全灌进肚里。抹抹油光光的嘴,生活的惬意全写在脸上。
韭菜入诗入贴入画着实令人回味无穷。杜甫“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写出了春韭的鲜嫩及诗人的欣喜;苏轼“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预示着春天的真正到来;李商隐“嫩割周颙韭,肥烹鲍照葵”抒发思古之幽情;陆游“鸡跖宜菰白,豚肩杂韭黄”把鸡和肉一起列为美肴。杨凝式的《韭花贴》令无数书家为之倾倒。潘天寿的《旧友晤谈图》中“剪韭共加餐”细腻清雅,意蕴丰厚,令人动容。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韭菜绿得清苍,容貌秀丽,水灵如村姑,不张扬,不邀宠,只需一抷土,即分根长蘖,蓬蓬勃勃,舞风弄月。在恬淡的农家生活中,有了韭菜绿生生的点缀,便有了一股子的田园气息和乡土风味。呵,真想挎个竹篮,握把小锹,踏着微润的土膏,沐着和煦的春阳,俯身乡野,采撷青嫩的韭菜,采撷烂漫的春天。
一缕青蒿香
清明时节,用艾蒿挤汁包的青团,色泽青绿,味道尤绝。
青蒿和菖蒲、薄荷一样,弥漫着苦涩的味道,丰富、内敛,灵性,充满着让人心安的意味。青蒿摇曳在轻软的风中,发出窸窣的天籁之音,笛声一样悠远。青蒿如邻家娇羞的村姑,静静居于一隅,细细低语心事。
细雨滋润,青蒿不经意间齐嘟嘟地蹿上来,叶片碧绿脆嫩,身材颀长,袅袅婷婷。青蒿一堆一簇的,随处可见。茎叶似菊,无花。叶子也像是挂了一层薄薄的霜,灰白,疑是秋之薤露。青蒿,如一串驼铃,摇曳在早春的风景里。在和煦的春风中,发出天籁般的响声。青蒿的青灰色,浓郁而清冽,宛若清扬。
常常见到柳条般俊逸的村妇便拎起雪亮的镰刀,不疾不缓地去往墙边地角砍回一大抱青蒿。采艾的情形,颇有“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的风韵。青蒿淡绿,微香,令人想起黄穆《小城故事》里那个叫玉纹的女子,所有的情感如艾般缄默、潜藏。
轻风中,残阳下,我们划着小木船,来到故乡的卤汀河边,打粽箬来了。秀珠、春芹和桂花嘻嘻哈哈的,如一群画眉鸟儿。我们挎着小竹篮,握着小镰刀,蹦蹦跳跳地穿行于没膝的青草丛中。青蒿在轻风中飘舞,浓烈馥郁的芳香氤氲每一个角落。我们清脆的笑声流淌在如水的艾香里。天蓝得透明透亮,夕阳似殷红的樱桃,槐树躬着佝偻的腰,麻雀跟我们捉迷藏。
她们伸出白净如藕段似的臂膀,嫩葱尖似的手指,把苇叶一片一片掐下,再一把把放进船上的水桶里。刚采下的苇叶,青翠欲滴,新鲜碧澄,散发出幽幽清香。采粽箬和采菱、采桑一样,颇有诗经中采薇采葛的意蕴。
沾露的艾蒿亭亭的,有大半人高。那叶片,青青的,蒙了层浅浅的绒毛,显出青苍风骨,又有点清丽柔靡的味道,似失意文人的清凉诗词。浓浓的清香,夹带着淡淡的苦涩,直入肺腑,穿透心灵。艾蒿从根到茎,从茎到叶,气味浓烈得汹涌澎湃,有种豁出去的气势。采艾的巧手,要用清水漂洗多次,才渐褪其香。
艾蒿的香味,如一位女子怀抱琵琶,风韵流泻。艾蒿渗透的香,是水边的湿地,踏一脚就渗出水来。
采回青蒿,或插在门楣上,或搁在堂屋神龛上的香案旁,能驱鬼避邪,你瞧,家家门楣、窗框都插上用菖蒲做的剑,用青蒿做的旗。几束青蒿和菖蒲插在盛有清水的瓶子里,到五月十五才能拿掉。青蒿的奇特芳香,能驱蚊蝇虫蚁,净化空气。菖蒲是提神通窍,杀虫灭菌的药草。正应古籍记载:“五月五日采艾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
青蒿能消病祛灾。村里女人生养时都喝艾汤,艾叶具有温气散寒、生暖止血的功效。我们常常看见邻家姑姑、大婶坐月子喝艾汤,皱着柳眉,喝得很艰难,最后还用红糖水过口。真想不到青蒿与女人之间竟是如此的血脉相通。母亲也喜欢用艾水洗澡或熏蒸,以达到去晦气而活血之效。
我们有时头上或身上害了天疱疮,长了疖子,母亲就把艾叶和菖蒲捣烂,滗出汁水,在我们身上涂搽,我们疼得哇哇直叫,母亲安慰着马上好马上好!一连几天,渐渐地,我们身上的患处便结疤了,心里真佩服母亲有本事,会治病呀。
青嫩的青蒿还能食用。清明时节,青蒿才窜出来,祖母就掐些嫩芽回来,搅在玉米面里或糯米粉里摊饼。祖母擅于煮出艾汁和黏面,放到蒸笼里蒸粘糕,有时,擀成薄薄的饼,卷起来,蘸糖汁,嚼起来,朵颐生香。蒿饼香常常在长街短巷里萦纡不散,浸染了我们的童年时光。
《小雅》里的“蓼萧”即艾蒿,做青团绝计离不开它。母亲擅做青团。将青绿的蒿叶切碎后,用葛布滤出碧绿的草汁,揉进嫩白的米粉、糯米粉,有了劲道和粘韧,然后包上各种馅儿,甜的有芝麻、花生、核桃,咸的有猪肉、火腿等,拈点糖精,搓成一个个团子,放入铁锅中隔水清蒸,股股喷香直扑鼻息。青团的绿色是一种有香气有甜味的绿色,仿佛整个春天都溶解在这精致的团里了。
村妇们还会把艾草割回家,去掉梗,挂在草垛上晒干,做成枕头芯。我们睡着松软的枕头,闻着浓浓的艾香,可以明目提神、咀嚼苦涩,且清香远胜于现在的海绵枕、荞麦枕、羽绒枕。
青蒿是一种善良而美丽的植物,如村里的姑娘媳妇,眉清目秀、风姿绰约、性情温婉,有水般的灵性、月般的柔情、蒲草般的韧性。她们忙忙碌碌地赶制着热气腾腾的日子,所有的疲惫化为满桌满碗香喷喷的饭菜,化为月光小屋里藏不住的欢乐和幸福。
青蒿是一种凄苦的植物。清明节和端午节的祭祀少不了她的身影。苦涩的滋味,如同童年时代贫瘠而艰难的日子,浸润进我们的骨髓和血脉。青蒿和苦楝、苦藤、苦瓜一样,冠名苦字,凝聚了乡村所有的苦难和清贫。青蒿香味浓烈,却恬适安详,如同一个人丰富而干净的内心。
青蒿和吉祥的节日一起,成为田园生活的一种标识,弥漫着古典气息。青蒿把乡村里流动的善良、隐忍和坚韧注入我们的筋骨和血脉里,那烙印在我们心灵深处的甜蜜、淳朴、温暖和欢乐,脐带一样,伴随我们一生。
一碗螺蛳鲜
汪曾祺在《故乡的食物》中深情地描述:“我们家乡清明吃螺蛳,谓可以明目。用五香煮熟螺蛳,分给孩子,一人半碗,由他们自己用竹签挑着吃……”
清明时节的螺蛳,螺肉丰腴细腻,壳中尚无小螺蛳,是采食螺蛳的最佳时令,“三月螺蛳四月蚌”,故乡卤汀河里自然少不了蚌螺蛏蚬之类的鲜美贝壳,而螺蛳特多,水乡人一年四季都能尝到新鲜的螺蛳。
水乡人都会趟螺蛳。趟网是在一根竹竿的顶端绑上三角形的篾条,篾条上系着湖蓝色的小眼渔网。他们来到田间的河沟边,手握趟网,紧贴河边的淤泥,用劲往前推,只见趟网所经之处,水面直泛泡泡,有鱼虾蹦跳。趟网直捣到河对岸,然后慢慢地往回拉,水草们被搅得纠缠在一起,毫无章法。
趟上来后,要把尖蜗螺、软壳子的旱蜗螺、坏死的蜗螺壳拣掉,有时里面还有蚂蟥、小甲鱼、蟾蜍什么的,惊得她们哇哇乱叫。
村姑们喜欢去河边拉螺蛳。在铅丝篮的把子上系一根长长的尼龙绳子,左手绕着绳子的一端,后仰着身子,成弓形,右手把篮子猛地向河心一甩,“卟咚”一声,远处水花飞溅,光影迷离。接着,双手交替贴着水底拉。拉到岸边,把篮子里的淤泥淘掉,倒到河坎子上,里面掺杂着水草、瓦瓷片和蜗螺儿。
旁边的人就拣里面的螺蛳和蚬子了。再甩,再拉,拉足了螺蛳才停手。最后,大家挎着满篮子的螺蛳,沐着夕晖,哼着民歌《拔根芦柴花》,走进老水牛呃呃的散淡而忧伤的牛歌里,走进母亲浸着甘香和抑怨的呼唤声里。
螺蛳拉回家后,要用清水养在头盆里,滴几滴香油,让螺蛳吐去泥渍。用罩子罩住盆口,由第二天吃。母亲善用旧剪子剪去螺尾,夕阳濡染,低眉躬腰的美妙姿势恰如俏绣娘在穿针引线。然后备好葱段、生姜片,待油锅炸响后,嗤啦一声倒入螺蛳,爆炒,倒点白酒,解腥,倒进酱油,加水焖烧。不一会儿,灶台上热气腾腾,香气弥漫整个灶间。揭开锅盖,红黄绿褐,艳光四射的螺蛳出锅了,一阵阵鲜香兼具的氤氲热气直扑鼻翼。拈一只轻轻一吮,脆爽又鲜辣的螺蛳肉就随着舌尖裹进了口中。
吃晚饭时,搛着油汪汪、青滴滴的炒螺蛳,“嘬嘬嘬”地嗍着螺蛳,桌子上堆了好多壳儿。有时会被螺蛳厣子粘住,咯好一阵子才咯出。遇到难嗍的,就用竹筷子在螺蛳口捣几下,松动螺蛳肉,如鸡啄米一样,一吸一个准。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低着头、嗍螺蛳的身影凝固成一幅经典的油画,悬挂在心灵深处。
乡村的黄昏,夕光濡染,人们总能闻到煮饭炖螺蛳的清香。蜗螺洗净,放进小瓷盆子,加上葱蒜等佐料,倒上香油、酱油,等铁锅里的米饭冒泡时,把小瓷盆墩进去,再加火烧。炖的螺蛳,特别香,好嗍,一碗饭,不费事就下肚了。油渍渍的螺蛳壳儿早堆成了一堆。
农家常见的吃法是螺蛳炒韭菜。巧妇们挑出来的螺蛳肉漂养在清水里,鲜嫩的韭菜入锅翻炒,再倒进螺肉,起锅喷香。盛进青花瓷盘后,扑进胡椒粉。黑白相间的螺肉衬着碧绿翠嫩的韭菜,俨然一幅雅致的明清小品,十分营眼。河鲜和春蔬的混合香味,令人如品田园生活的清苍疏旷。
酒糟螺蛳味道鲜美,令人垂涎。用钵子将螺蛳、葱姜蒜一干作料装好,挖两勺糯米酒糟,加水入钵,炖在饭锅里即可。扒拉着粳米饭,吮吸着被酒糟醉倒了的螺蛳,舌尖上的滋味确是百转千回,随即进入“一味螺蛳千般趣,美味佳酿均不及”的境界。
泰州人吸螺蛳,也叫“嗍螺蛳”。现在寻常螺蛳已进入排档或饭店里,既保留了传统的水煮螺蛳、韭菜炒螺蛳头、茴香螺蛳,还变生出香辣螺蛳、三鲜烩螺片、螺肉豆腐羹、荠菜螺肉羹、咸肉螺蛳汤、马兰头拌螺肉等。食客们运足中气,嗤溜嗤溜地吸,舌尖上滚动的是原汁原味的乡野美味。
螺蛳肉细腻鲜美,清淡爽口,可红烧,可汆汤。具有较高的食疗价值,明代医学家倪朱漠在《本草汇言》说螺蛳有“解酒热,消黄疸,清火眼,利大小肠”的功效。其肉味甘性寒,主治尿赤痛、尿闭、痔疮、黄疸等疾病。因其高蛋白、低脂肪,颇受热衷瘦身的女性青睐。烹调时加以紫苏叶、蒜头,吃起来肉质嫩滑,咸中带鲜,齿唇留香。
清代朱彝尊《黄螺诗》劝我们爱护小螺蛳“怜渠一破壳,也有九回肠”。刘禹锡《望洞庭》“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色彩明丽,俨然一幅淡雅的水墨水品。
逛超市时常常看到一大盆清煮螺蛳。禁不住捏一粒塞进嘴里,韧劲里透着绵软,思绪早飞到故乡的餐桌上了。家乡“溱湖八鲜”必有螺蛳的身影。螺蛳已成为故乡的一张餐饮名片了。以其为主料的乡土菜肴愈来愈受到游客的青睐了。螺蛳的清香,固执地停留在我们温暖的童年乡愁里,供我们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