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灾害感知视角下秦岭游客理性行为的文化程度特征*——以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为例

郁耀闯 王长燕

(1.宝鸡文理学院地理与环境学院，陕西 宝鸡 721013； 2.陕西省灾害监测与机理模拟重点实验室，陕西 宝鸡 721013)

0 引 言

2000年以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休闲时间的增多、出游方式的多元化和旅游空间的拓展，旅游安全事件逐渐增多.例如，2012年西藏日喀则暴风雪事件、2014年庐山山体滑坡和海南“威马逊”台风事件、2017年九寨沟地震，这些旅游安全事件的频繁发生，引起了人们对旅游安全和旅游灾害风险的关注，导致游客在选择旅游地时，开始考虑旅游安全问题，但旅游地的安全状况难以被定量评估[1].目前，旅游安全问题和旅游灾害风险已逐渐成为学者们和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2-4].秦岭山地是我国自然灾害的高发区，频发的暴雨灾害导致旅游风险加大[5-6]，严重影响了该区旅游业的迅速发展,2011年秦岭山地华阳古镇景区和2016年商洛金丝峡景区发生了暴雨灾害.因此，研究秦岭山地暴雨灾害风险感知问题对于该区的防灾减灾有着重要意义.

暴雨灾害风险事件中的游客理性行为是游客在面对暴雨灾害时，能够对暴雨灾害事件进行客观的解读和相对准确的判断，并能够采取有效措施以应对和处理暴雨灾害事件所引发的后果，将自身生命财产的损失降到最低的自身利益极大化行为[7-8]. 当游客面对暴雨灾害事件时，游客理性行为难以用数据衡量，但是，理性行为的量化对于减轻(缓)暴雨灾害对游客的危害是非常关键的.目前，公众理性行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公众对气候变化的应对行为[9]、理性行为模拟及预测[10-12]等方面.影响公众理性行为的主要因素包括风险事件特征、个体特征、态度和主观规范等[8,12].文化程度是造成游客个体特征差异的主要因素之一，又是人口统计学特征的重要变量之一，受该变量的影响，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在面对暴雨灾害事件时，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等可能存在差异，这会导致游客理性行为的不同，目前它们之间的定量关系尚不明确.因此，以旅游资源丰富，生态旅游条件优越，暴雨灾害频发的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为案例区，探讨暴雨灾害感知视角下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理性行为的变化规律，以期为秦岭景区防灾减灾提供公众参与的社会依据.

1 研究区及数据源

1.1 研究区概况

秦岭是我国地理上南北重要的分界线，暴雨、山洪和泥石流等山地灾害频发.依据已发暴雨灾害特点与旅游业发展水平相结合的遴选标准，本文在对秦岭景区进行全面考察的基础上，选择其中典型的今年发生暴雨灾害旅游景区——华阳古镇和金丝峡展开案例研究.华阳古镇景区位于陕西洋县北部75 km处的华阳镇(图1)，地理坐标为33°33′55″～33°39′8″N之间，107°29′55″～107°33′36″E，地处秦岭西段南麓，面积299 km2，海拔800～2 200 m，2011年发生暴雨灾害，导致山洪爆发.华阳古镇属于国家4 A级旅游景区，旅游业发展水平中等，主要景点有华阳古镇老街、傥骆古道、杨家沟景区和磨子沟大熊猫饲养场等，2014 年景区游客接待量达35万人次.金丝峡景区位于陕西省商南县西南40 km处的金丝峡镇(图1)，地理坐标为33°20′24″～33°30′48″N之间，110°31′44″～110°42′09″E，地处秦岭东段南麓，属于中国南北交界的生态脆弱地带，面积28.6 km2，海拔217～2 058 m.为2016年已发暴雨，导致山洪、崩塌灾害，峡谷型国家5 A级旅游景区，旅游业发展水平较高，主要景点有白龙峡、黑龙峡、青龙峡、道缘仙山和丹江源等5大景区，2014年景区游客接待量达66.8万人次.

图1 研究区地理位置

1.2 研究方法

1.2.1数据收集与指标体系构建

文中的数据主要有两部分，其中相关旅游数据主要来源于华阳古镇景区管委会、金丝峡景区管委会、2014年《洋县统计年鉴》和《商南县统计年鉴》；游客对暴雨灾害的感知及理性行为数据来自课题组成员在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进行的调查.

课题组于2015年4月中旬对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分别进行了调研，主要了解这两个景区历年暴雨发生时间、强度以及历年来访游客人口统计学特征现状.在考虑来访游客性别、年龄和文化程度等因素的基础上，本文选取了不同文化程度游客为研究对象，并采用随机抽样方法对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游客分别进行了暴雨灾害感知和理性行为调查.本次调查在两个景区均发放调查问卷320份，其中回收有效问卷分别为299和303份，回收有效率分别为93.4%和94.7%.

问卷设计在考虑指标体系的科学客观性、整体系统性和可操作性等原则的基础上[13]，借鉴国内外自然灾害风险感知能力[14-16]和有限理性[17]等研究成果，并结合秦岭景区暴雨灾害特点及游客暴雨灾害感知理性行为评价目的，通过对已有相关景区旅游经历游客的访谈和相关专家的建议，最终确定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游客暴雨灾害感知及理性行为的评价指标体系(表1).调查问卷内容主要分为四个层次：第一层次为受访游客的人口学特征(如性别、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家庭状况和居住地等)见表2；第二、三层次分别为受访游客对景区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第四层次为受访游客理性行为.

1.2.2数据信度检验和显著性检验

本文在对数据进行整理与检查的基础上，对异常值和缺失值进行了必要的核对、校正和剔除，然后在SPSS 20.0软件中，利用Cronbach’s alpha 系数法[13]对数据信度进行了检验，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调查样本指标整体Cronbach’s alpha 系数分别为0.834和0.768，说明调查数据信度较好.

在α=0.05水平下，应用Kruskal-Wallis 秩和检验方法进行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防灾减灾态度和理性行为的显著性检验.

表1 游客暴雨灾害感知评价指标体系及权重

表2 样本的人口学特征(华阳古镇/金丝峡)

1.2.3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防灾减灾态度和理性行为计算

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防灾减灾态度和理性行为计算公式[18-19]：

TRP=∑(αi×∑PiNij/∑Nij),

(1)

式中：TRP表示受访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防灾减灾态度和理性行为，αi表示各选项的权重，权重计算采用模糊层次分析法[20-21]，各选项权重大小见表1，Pi表示某类游客持i种观点的得分，根据受访游客对问题判断的正确程度并结合李克特量表给出Pi的评价值，评价值的大小分别为1、2、3、4、5；Nij表示某类受访游客对问题项j持i种观点的人数.

2 结果分析

2.1 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了解程度的文化程度特征

由图2a可以看出，华阳古镇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随文化程度的升高总体呈上升趋势(P<0.05)，变化范围介于2.99～3.76之间，平均值为3.44，最大值出现在硕士及以上文化程度，最小值出现在小学文化程度.金丝峡景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随文化程度的升高总体上也呈上升趋势(P<0.05)，变化范围介于2.86～3.67之间，平均值为3.30，最大值出现在硕士及以上文化程度，最小值出现在小学文化程度.

2.2 游客防灾减灾态度的文化程度特征

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游客对暴雨灾害的态度表现出了显著的文化程度特征差异(P<0.05)，总体上随文化程度的升高呈上升趋势(图2b).华阳古镇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态度的变化范围介于3.49～4.04之间，平均值为3.80，最大值出现在硕士及以上文化程度，最小值出现在小学文化程度.金丝峡景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态度的变化范围介于3.63～4.06之间，平均值为3.88，最大值也出现在硕士及以上文化程度，最小值也出现在小学文化程度.

2.3 游客理性行为的文化程度特征

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的理性行为随文化程度的升高总体呈上升趋势(P<0.05)(图2c).华阳古镇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理性行为的变化范围介于3.45～4.22之间，平均值为3.77，最大值出现在硕士及以上文化程度，最小值出现在小学文化程度.金丝峡景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理性行为的变化范围介于3.70～4.17之间，平均值为3.92，最大值出现在大学文化程度，最小值出现在小学文化程度.具体来讲，华阳古镇游客的理性行为从小学到高中阶段呈上升趋势，上升幅度为9.3%；从高中到大学文化程度阶段趋于稳定；从大学到硕士及以上文化程度阶段上升趋势明显，上升幅度为12.5%.金丝峡景区游客的理性行为从小学到初中阶段呈上升趋势，上升幅度为2.2%；从初中到高中阶段变化趋势不明显；从高中到大学阶段上升趋势明显，上升幅度为9.7%；从大学到硕士及以上文化程度阶段变化趋势不明显.

图2 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防灾减灾态度和理性行为的文化程度特征

2.4 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防灾减灾态度与理性行为的关系

Pearson相关分析表明，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是影响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理性行为的主要影响因子.由表3可知，在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的理性行为与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间呈正相关关系.其中，华阳古镇景区在α=0.05时达到显著性水平.

表3 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防灾减灾态度和理性行为的关系矩阵

2.5 游客理性行为模拟

当游客面对暴雨灾害时，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的理性行为受自身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等因素的交互影响，过程与机制较为复杂.本文在定量研究秦岭景区游客理性行为文化程度特征及其影响因素的基础上，利用线性回归的方法，建立了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游客理性行为的模拟方程：

Y=aX1+bX2

(2)

式中：Y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的理性行为；X1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X2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的防灾减灾态度；a和b分别为回归参数.

模型的确定性系数[22](coefficient of determination，R2)，R2越接近1，说明模拟数据与实验数据的相关性越好.在模拟方程(2)中，因变量Y的83%和64%(R2)能够被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解释(表4)，这说明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是影响游客理性行为的重要因素. 模型的纳什效率系数[23](nash-sutcliffe efficiency coefficient， NSE)，一般用以验证模型模拟结果的好坏.NSE越接近于1，表示模型可信度越高.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游客理性行为模型的有效系数(NSE)分别为0.83和0.63，模拟结果较为理想，实测值和模拟值较为接近(图3).

表4 游客理性行为模拟方程

图3 理性行为实测值与模拟值的关系

3 讨 论

目前，关于旅游地暴雨灾害感知视角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理性行为的研究较少.李景宜等[14]的研究表明，陕西不同文化程度公众对灾害风险的感知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影响了减灾绩效.本研究发现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游客的理性行为具有显著的文化程度特征差异(P<0.05)，并受到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的影响.

Pearson 相关分析表明，秦岭景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的理性行为与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间呈正相关关系，其中华阳古镇景区呈显著正相关关系(P<0.05).这说明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与游客的理性行为有着正向的影响，游客暴雨灾害知识的提高，有助于游客形成良好的暴雨灾害态度，进而影响着游客的理性行为，并且三者之间存在着“知识—态度—行为”模式[24].这一研究结果与虞佳丽、Hungerford和Volk、Hines等[24-26]在环境领域的研究结果较为一致.虞佳丽认为，公众获得的环境知识越多，就越有可能拥有较高的环境知觉或环境态度，从而会表现出正向的环境行为.Hines等[26]研究表明，公众掌握的环境知识与环境行为之间具有正相关关系，这可能是因为知识的获得与文化程度间呈正相关关系[27]，暴雨灾害知识也是如此，文化程度越高获取暴雨灾害知识的渠道可能就越多，获取暴雨灾害知识的能力可能也就越强，从而获得的暴雨灾害知识就越多.

秦岭景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的理性行为与游客防灾减灾态度间呈正相关关系，其中华阳古镇景区呈显著正相关关系(P<0.05)(表3).可以看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的防灾减灾态度对游客的理性行为有着显著的、正向的影响.这一研究结果与祁秋寅等、黄杰龙和陈奉伟[28-30]的研究结果较为一致，也与Newhouse[31]和Gibb等[32]在消费领域和政治领域的态度是影响行为的重要因素的结论较为一致，这也符合态度影响行为的心理学认知.本研究中，游客对暴雨灾害的态度随文化程度的升高呈上升趋势，这说明游客文化程度越高，对暴雨灾害防灾减灾的态度越积极，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与游客获取暴雨灾害知识的能力有关，文化程度越高，获取暴雨灾害知识的能力越强，获取的暴雨灾害知识可能就越多，对暴雨灾害防灾减灾的态度就会越积极，规避暴雨灾害时的行为就越趋于理性.

通过本文研究，我们发现游客暴雨灾害感知、游客理性行为与游客的文化程度之间存在着紧密的关系.游客的文化程度直接影响着游客的理性行为，两者之间存在着正相关关系，游客文化程度越高，游客的理性行为值越大.游客理性行为又与游客暴雨灾害感知强度之间存在着正相关关系，游客的理性行为值越大，游客暴雨灾害感知强度也越高；反之，游客暴雨灾害感知强度较低.由此可见，游客的文化程度与游客暴雨灾害感知之间存在着间接的正相关关系，游客的文化程度越高，游客的暴雨灾害感知强度也越大，具体表现在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较高和防灾减灾态度较为积极等方面.但是，三者之间的这种关系可能也受到其他因素的交互影响.例如，受游客性别、年龄、收入水平等个体特征的影响，华阳古镇大学文化程度的游客虽然文化程度较高，但游客理性行为相对较低，游客暴雨灾害感知强度也相对较低.由此可见，游客暴雨灾害感知、游客理性行为与游客的文化程度之间存在着正相关关系，但也可能受年龄、性别等其他个体特征因素的影响，原因及其影响机制有待于进一步查明.

4 结 论

本文基于暴雨灾害视角，对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不同文化程度特征游客的理性行为进行了分析，得出如下结论：

(1)暴雨灾害感知视角下秦岭华阳古镇和金丝峡景区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的理性行为随文化程度的升高呈上升趋势，两个景点的小学文化程度游客理性行为最低，华阳古镇硕士及以上文化程度理性行为最高，金丝峡景区大学文化程度游客理性行为最高.

(2)不同文化程度游客的理性行为与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间呈正相关关系. 文化程度越高获取暴雨灾害知识的渠道可能就越多，获取暴雨灾害知识的能力可能也就越强，从而获得的暴雨灾害知识就越多.暴雨知识的获取有利于激励游客正向、积极态度的形成，也有助于游客理性行为的形成.

(3)利用不同文化程度游客对暴雨灾害知识的了解程度和防灾减灾态度较好地模拟了游客的理性行为，其中华阳古镇模拟方程的模型的确定性系数(R2)和纳什效率系数(NSE)较高，该模型可以为预测秦岭其他景区游客理性行为提供参考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