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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阿里《砖巷》中的权力关系

2018-07-27付蝶

青年文学家 2018年14期
关键词:反抗规训权力

摘 要:米歇尔·福柯的权力学说认为,权力无处不在,并且影响着人们的行为。而莫妮卡·阿里在其处女作《砖巷》中描写了孟加拉移民的命运和自由,接受和抵抗。因此通过福柯的权力关系学说解读《砖巷》,可以阐释父权社会中规训权力手段在小说主人公身上如何得以运作和影响,以及被压抑的个体如何作出回应以摆脱权力的束缚和压迫,赢得独立和自我解放。

关键词:《砖巷》;规训;权力;反抗

作者简介:付蝶(1992-),女,陕西兴平人,陕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6级英语语言文学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4--02

莫妮卡·阿里是当代英国文坛举足轻重的孟加拉裔女作家,她的处女作《砖巷》自2003年发表以来为其赢得空前的人气。该小说未经出版便入围当年的布克奖,而她本人被《格兰塔》列为英国最优秀的小说家。值得注意的是,该小说的凝视、服从与反抗呼应了米歇尔·福柯的权力关系学说。因此,借助权利关系这一视角,可以窥见小说中人物对规训权力的遵守、服从及反抗。

一、规训权力的层级监视

福柯的著作《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阐释了现代社会的权力不再是政府手中或由某些组织所操纵的权力,它成为无处不在影响人们生活的隐形制度或观念。通过层级监视、规范化裁决及检查这三种规训手段的行使,规训权力得以运行。

(一)家庭与工厂的监禁

福柯借助杰里米·边沁的全景敞视监狱来论证层级监视。全景敞视监狱的工作原理是一个看守者站在中心,其目光可以涵盖所有犯人的遵守情况。这座建筑就像一个圆形的笼子,囚徒们接受来自中心不断的凝视。这个建筑模型充分展示了人们受到监督的过程。在这部小说中,它描述的是封闭的女性空间。女性往往被限制在隐蔽的房子和工厂,它具有双重性质,既是身心的避风港,又是囚禁自己远离外界的牢笼。

纳兹奈恩的监狱从东巴基斯坦变为伦敦。当纳兹奈恩是一个女孩的时候,她被教育要成为像她母亲一样的一个好妻子,正值妙龄,却被安排嫁给四十多岁的查努。赴伦敦后,她觉得“日复一日坐在这个大盒子里,家具沾满尘土,到处是封闭私生活的憋闷声”[1]18。生活环境的牢笼使她喘不过气,她怀孕时认为自己“被困在这个身体里,这间屋子里,这套房子里,这块埋葬了人性的混凝土板块之间”[1]61。当得知妹妹不幸遭遇的消息时,她走出家门,在伦敦街头四处走动,但她终究迷路了,周围有形无形的墙限制着她,使她无法摆脱。与纳兹纳恩相比,哈西娜的“监狱”更触目惊心,她追求真爱私奔,婚后面对家暴时,她没有默默接受痛苦,而是逃离家庭去工厂谋生,但这对她来说同样也是个地狱。她在社会的大染缸里遭到蹂躏和摧残。“命运似乎将哈西娜的一生翻来覆去,像翻转一只小耗子,光身子,瞎眼睛,叼在狗嘴里。可是哈西娜不得不为每一个疤痕负责并且承认这是我自己造成的,这儿,这儿,还有这儿”。[1]282

(二)他人的凝视

在层级监视下,福柯展示了囚徒被监视的过程,“通过逆光效果,人们可以站在塔顶,正好逆光的角度,观察囚室周围囚犯的身影。这些囚室就像是许多小笼子、小舞台。在里面,每个演员都是單独存在却又处处可见的”。[2]200 人们受到不断的凝视。女性被男性物化、定型,父权制社会迫使她们改变自己来迎合男性的审美。通常来说,女性被限定为包揽家务和传宗接代的工具。纳兹奈恩是查努心中理想的贤内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查努认为她是,“干活的好手”,“不美,但也不丑,屁股有点窄,但我想,怀孩子没问题”。[1]16-17对她的情人克里姆来说,“她是他的真东西。一个孟加拉妻子。一个孟加拉妈妈。一个家的概念。一种他在她身上发现自己的概念”[1]380。

对于哈西娜来说, 她的父亲将她视为可以交换的商品。因此,在她私奔后,她这一隐形的商品丢失后,父亲忍无可忍,他辱骂哈西娜是“猪狗不如的烂女儿”[1]11。然而,哈西娜不幸的婚姻迫使她再次逃离。当她进入工厂,她的天真被同事及房东欺骗、占有。之后谣言四起,人们评论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再婚的幸福仍然持续不久,丈夫的抛弃,她不得不进入“失足女人”的行列。因此,砖巷社区就是一个充满纪律管控及监视的牢笼。这两姐妹,虽处在不同的国家和地方,她们都在接受源源不断的男性凝视,而这凝视充满了威力,其力量影响着人们的行为。

二、规训权力的影响

如上所提,以男性主导的父权制无时无刻凝视着禁锢在笼子里的女性。福柯指出“纯粹的凝视即纯粹的语言:一种会说话的眼睛”。[3]114-15在全知的凝视和监视下,“会说话的眼睛”通过规范化裁决和检查来影响人们的行为。

(一)规范化裁决

规训的主要功能是“训练”,通过训练,教育将个体转化成易于控制的对象。在等级社会下,纳兹纳恩成为温顺的肉体。母亲教导她不要与命运抗争,父亲为她包办婚姻,她接受并相信父亲为自己选择了个好丈夫。在伦敦,当她和丈夫出行时,她总是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在谈话中,她也很少表达她的真实感情。在规训权力的压制下,她变得失语沉默。

规训仅仅用奖励鼓励正确的行为,使人得以晋升;它通过逆转这个过程进行惩罚。[2]181因此人们用社会规范化裁决标准来衡量自己的行为。纳兹纳恩是个传统的孟加拉女孩,当她婚内出轨克里姆,她深受此事影响,因为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伊斯兰教义。“他们犯了罪。那是罪恶,要判死刑的”。[1]247她不时地对自己的婚外情进行审视,这于她是一种折磨,难以忍受又挥之不去。

(二)检查

最后一项有效措施便是检查,它结合起前两项规训手段的长处。“在规训中,这些对象必须是可见的。他们的可见性确保了权力对他们的统治”。[2]187在《砖巷》中,伊斯兰太太的监视和检查是显而易见的。她作为一个高利贷者,从未停止她对查努家庭的监视。学校开学时,她假仁假义地来到纳兹恩的家里,问他们是否会把女儿送到由自己出资建的学校。听说查努一家要返回孟加拉国时,她又回来了,并承诺只要他们偿还了债务,将不惜一切代价为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告别派对。在查努返回孟加拉的前三天,伊斯兰太太再次出现,继续她的勒索。伊斯兰太太的频繁访问确保了她对查努一家的可见性。只有这样,伊斯兰太太才可以得到更多的金钱利益。

此外,从权力与知识的关系中也可以看见权力的影响。福柯阐述“权力和知识是直接相互连接的;没有相应地构建一种知识领域的联系就不可能有权利关系”[2]27。换句话说,知识较少的人拥有更少的权力。查努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不自觉地行使自己的话语权。对于移民同胞们,他极尽讽刺之能事。“但这些是农民。未受过教育。大字不识。思想封闭。没有雄心壮志”[1]21。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反对妻子学习英语。起初,纳兹奈恩只懂两个英文单词:抱歉和感谢,这让她话语权方面显得软弱无力。她三次学习英语的请求由于种种原因被查努拒绝。因为知识的获取就是权利的积累,而查努为了捍卫自己男性权威而不惜打压妻子的话语权。

三、权力的反抗

当然,在权力的重压下,当权力的力量聚集到一定程度时,便会有反抗。正如福柯所言,有权力的地方便有反抗。[4]95权力绝不是不可逾越的。当这些温驯失语的女性忍无可忍时,便奋起反抗,从此不再做被动的接受者。

(一)着装的改变

首先,他们对权力的抗拒表现在他们的着装上。当纳兹纳恩站在梳妆台的镜子前时,她觉得如果她换了衣服,也许她的整个生活也会改变。“如果她穿一件极小的裙子,一条短衬裤,再穿上一件鲜亮的紧身上衣,那么她就会——她为什么不能呢?——带着灿烂的笑容像滑冰一样度过一生,有个英俊的男子牵着她的手,让她旋转,旋转,旋转”。[2]229衣服的改变预示着文化方式的更迭。也难怪,沙丽于她起初轻如薄纱,之后就变得沉重。在小说的结尾处,纳兹奈恩在朋友和女儿的陪伴下滑冰,这也离她脱下沙丽不远了,因为这两种文化根本不相容。

其次是纳兹奈恩的女儿——莎哈娜,她特别崇尚西方的生活方式。“莎哈娜已经开始用润肤霜了。昨天她不再用‘仙女洗发水。现在她要用香波”。[1]170为了迎合西方的生活标准,她穿着紧身牛仔裤,即使这让查努很不舒服。她还表示想穿唇孔,并希望得到一个纹身。在她的心底,她认为这是她自己的身体,所以她有权让它改变。

(二)行为的反抗

除了生活方式,她们的反抗力量也反映在叛逆行为上。纳兹纳恩刚来到伦敦时,是个传统的孟加拉女性,正如伊斯兰太太所描述,“她们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在行走的小牢房里打转,有人在街上喊她们一声,她们就惴惴不安”[1]93。但当纳兹奈恩变得独立后,她便不再顺从。她敢于更公开地注视他人,她违反伊斯兰教教义,愛上了卡里姆。并且,她敢于维持这份婚外情,“让我的丈夫发现吧,纳兹纳恩祈祷着。让他杀了我吧,她加了一句”。[1]319纳兹奈恩最终拒绝卡里姆的求婚,在最后时刻也拒绝跟随查努返回孟加拉,她的反抗行为勇敢而坚定,此时的她具有强烈的主体性意识,这影响了她一生的整个进程。

哈西娜更积极地掌握自己手中的命运。她姿色出众,拒绝接受的传统的包办婚姻,所以与恋人私奔。她不同意母亲对生活的态度,“阿妈总是说我们是女人, 我们能做什么呢?”,“但我不像她。处处等待。处处受罪。她错了。很多地方都错了”。[1]363所以,尽管婚后面对一系列的剥削关系,她仍然敢于反抗。后来她被一个慈善家收留,即使这似乎比以前的生活体面些,但她再次逃跑,因为她的反抗精神依然存在。

四、结语

从福柯的权力关系来看,《砖巷》揭示了一个男性主导权力强加于女性的规训世界。她们的生存状况就像一个行走的全景敞视监狱。规训权力一方面让女性变得温驯顺从,成为社会的边缘性人群,然而失语的女性必须唤醒自我意识,摆脱压迫。同时,女性必须团结起来,获得自我解放和自我独立。只有这样,她们才能赢回失去的话语权,重建理想的家园。

参考文献:

[1]Ali, Monica. Brick Lane[M]. London: Doubleday, 2003.

[2]Foucault, Michel. Discipline and Punish: The Birth of the Prison[M]. Trans. Alan Sheridan. New York: Vintage Books, 1977.

[3]Foucault, Michel. The Birth of the Clinic[M]. Trans. A. M. Sheridan. London: Routledge, 2003.

[4]Foucault, Michel. The History of Sexuality, Vol. l: An Introduction[M]. Trans. Robert Hurley.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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