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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农民工时间利用影响因素分析

2018-07-25郭泽英冯诗琪杨照东

山东女子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闲暇家务农民工

郭泽英, 冯诗琪, 杨照东

(山西师范大学, 山西 临汾 041004)

一、引言

随着改革开放和中国城镇化进程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农村剩余劳动力涌入城市,其中女性农民工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根据2017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抽样结果,该年全国共计有农民工28171万人,女性农民工占34.5%[1]。农民工问题越来越突出。流动的选择性和制度体系的不完善,使得农民工成为双重边缘人,且由于社会性别分工的不同使女性农民工面临的困难更多。农民工,尤其是女性农民工的生存与发展成为社会学、人口学、经济学以及公共管理学领域极具挑战的研究课题,也是我国构建和谐社会、实现包容性发展不可回避的重大民生问题。

时间利用研究能够全面、深刻地反映人们的生活状态,为制定相关的政策信息提供依据[2]。时间利用已经被广泛地应用于有酬劳动[2]、性别平等[3]、个人福祉[4][5]等现象的测量,并且其研究对象越来越广泛,包括大学生[6]、高校教师[7]、农民[8]、城中村流动人口[9]、老年人[10]等。1995年在北京召开的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上,提出各国政府统计机构要开展时间利用研究,改进妇女无酬劳动的计量方法,客观反映妇女对国家经济社会的贡献。从此,女性的时间利用就成为相关研究关注的重要内容。

已有的研究发现,中国女性劳动的总时间超过男性,劳动负担更加严重,女性的自我支配时间比男性少,而家务劳动时间则远远超过男性[3];同时农村女性的自我支配时间少于城市女性,而其家务劳动时间多于城市女性[11];对于城镇在婚女性,调查发现,其工作时间的刚性进一步加剧了工作与家庭的冲突[12];独自哺育与抚养孩子的单身母亲面临着时间和收入的双重贫困,其孩子经历着更高比例的物质匮乏,且贫困的程度与孩子的年龄成反比[13];还有学者研究发现,农村已婚妇女在非农就业方面面临着更多的时间限制,她们要面临平衡工作和家庭照料的巨大挑战[14],已婚农村女性是最容易遭受时间贫困的人群[15]。由此可见,中国农村女性的时间利用不平等问题非常突出[16]。而农村女性中具有农民工弱势群体身份的女性劳动者——女性农民工,在为城镇经济社会发展作出贡献的同时,承受着较城镇女职工更大的时间困难,承担着更多的照顾流动未成年子女、流动老人的责任和更多的家务劳动。“走一步看一步”和“过一天算一天”是新生代女性农民工对城市生活时间的感知和描述,体现了新生代女性农民工城市生活时间的自我脆弱性[17]。女性农民工的时间利用问题不仅关系到其自身,还涉及家庭和谐、社会和谐的问题。研究女性农民工时间利用问题,不仅是深入理解妇女时间利用的不平等、提高妇女地位、实现男女平等、促进社会进步的必然要求,同时也是解决现实社会问题、处理公平与效率关系、实现社会包容性发展的前提条件。但是,现有文献没有对女性农民工这一特殊妇女群体的时间利用进行全面和专门的研究与分析。

因此,本文拟以山西省J市女性农民工为主要研究对象,将时间利用分为工作时间、闲暇时间、家务时间、学习时间、睡眠时间5个方面,并确定时间贫困线,通过调查实证分析,探讨该市女性农民工的时间利用状况以及个人特征和工作特征中各变量对女性农民工时间利用的影响,以期对改善女性农民工的时间利用不平等现象、提高妇女地位提供一定的建议。

二、数据与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的数据来自于2014年8~11月在山西省J市进行的女性农民工时间利用状况调查。调查采用简单随机抽样的方法。样本涉及的行业有服务业、零售业、超市、加工制造业。调查内容包括女性农民工的个人特征、工作特征和时间利用情况。调查共发放问卷380份,回收有效问卷358份,有效率为94%。时间贫困是工作时间均值和个人劳动时间的比较[18],由于研究对象是女性农民工,故这里的个人劳动时间不仅包括上班时间,还有家务劳动和照顾家人的时间。根据Blackden和Wodon[19]的定义,这里将工作时间均值的1.5倍作为贫困线,经统计软件计算,工作时间均值的1.5倍是12.96个小时,这里取13个小时,因此将个人劳动时间超过13个小时视为时间贫困,反之为时间不贫困。经调查统计发现,女性农民工时间利用的工作时间、闲暇时间、家务时间、学习时间、睡眠时间以及时间贫困6个变量中,工作时间、家务时间和闲暇时间的均值分别是8.64小时、3.43小时和2.28小时,与2008年中国时间利用调查数据[20]相比,工作时间长于农村女性的6.8小时,家务时间基本一致,而闲暇时间少于农村女性的3.17小时;遭受时间贫困的样本中,个人劳动时间均值为14.20小时,最小值是14小时,最大值达到18小时。

在个人特征中,不仅考虑了个人属性,也从配偶、孩子的数量以及子女状况等方面考虑了家庭属性。统计结果表明,样本的平均年龄为35岁(以35岁为分界点将年龄变量分为两个类别);文化程度为高中及以上的占31%,其余为初中及以下;月收入占比最多的是1000~2000元,其比例为65.9%,1000元及以下的占4.2%,2000~3000元的占22.4%,而3000元及以上的为7.5%;参加过培训的占37.8%;在婚者占74.3%。女性农民工没有孩子的样本量比例为8.2%,有1个孩子的占30.3%,有2个孩子的占47.6%,有3~4个孩子的比例为13.9%;子女均上学的占70.2%,子女均上班的占18%,既有子女上班又有子女上学的比例为11.8%;配偶有工作的占68.7%;配偶身体状况较好(包括好和一般)的占95.5%。工作特征中,对月收入一般满意的为53.2%,不满意的为14.0%;35.3%的女性农民工因为照顾家庭方便选择了当前的工作,25.5%的是因为收入,15.3%的是因为工作的稳定性,12.9%的是因为兴趣爱好,只有6%的女性农民工因为专业技能选择了当前的工作。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描述性信息

(二)方法

由表1可知,与时间利用有关的变量共6个。将此6个变量作为因变量,女性农民工的文化程度、身体状况、子女个数、对收入的满意度等个人特征和工作特征两大类变量作为自变量,建立6个回归模型进行分析。由于时间利用因变量的5个时间均为连续变量,因此建立OLS回归模型分析它们的影响因素,该模型为:

yi=α+β1X1+β2X2+…+β14X14+ε1

(1)

式(1)中,yi(i=1,2,3,4,5)表示时间利用的工作时间、闲暇时间、家务时间、学习时间、睡眠时间五个因变量,Xj(j=1,2,3,…,14)为各自变量,α表示回归方程的常数项,βj表示各自变量的回归系数,εi表示随机误差项。

由于时间贫困因变量属于二分类变量,根据“时间贫困”与“时间不贫困”两种选择,分别赋值“1”和“0”,故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分析,该模型表达式为:

(2)

式(2)中,y表示时间贫困因变量,β0为回归常数,βk为回归系数,ε0为随机误差项。

三、女性农民工时间利用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通过Stata14.0建立回归方程,女性农民工时间利用影响因素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分析数据发现,个人特征的个人属性中,文化程度对闲暇时间和睡眠时间有显著影响,具体而言,文化程度越高的女性农民工由于较高的人力资本,具有更强的时间“议价能力”,因此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闲暇时间,闲暇时间多了,那么非劳动、非学习时间中剩余的睡眠时间就会变少。个人健康状况会显著地负向影响闲暇时间,因为自认为健康状况一般的女性农民工会将时间更多地投入到工作,赚取收入抵御自身健康的风险,同时,为人妻为人母的她们还需将时间分配到做家务和照顾家人方面,进而挤压了她们的闲暇时间。月收入对工作时间和闲暇时间有显著的影响,收入越高越会刺激她们追求相对更高的自我价值和生活品质,从而将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工作。本次调查中超过半数的女性农民工月收入是在1000~2000元,相对于1000元及以下的收入能给她们的家庭经济作出一定的贡献,因此她们不得不为生计忙碌奔波,根本无心闲暇,其闲暇时间比收入为1000元及以下的女性农民工的还要少。家庭属性的影响因素中,配偶有工作的女性农民工的闲暇时间比配偶没工作的闲暇时间要多。配偶的健康状况对女性农民工的工作时间和睡眠时间有显著的影响,因为女性农民工的工作时间会因为照顾身体差的配偶而减少,而配偶健康状况一般的女性农民工因为没有思想负担,睡眠时间更长。女性农民工与子女同住会显著地正向影响其家务时间,并进一步造成了时间贫困,其时间贫困是不与子女同住情况下的3.03倍。女性农民工的子女状况会显著影响其工作时间、闲暇时间和家务时间,这是因为子女中既有上学又有工作的女性农民工会同时考虑上学子女学杂费和工作子女嫁娶的费用,只有上班子女的女性农民工需要考虑子女的嫁娶费用,而子女的嫁娶费用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数目,她们需要延长工作时间,赚取更多的钱,进而压缩了闲暇时间。同时,“母亲”的角色定位会使她们花较多时间进行家务劳动而很少进行闲暇娱乐。子女都上班还会显著影响女性农民工的学习时间和时间贫困,时间贫困是子女均上学情况下的5.10倍,这是因为子女上班意味着女性农民工的下一代有了相对稳定的生活,生活压力和经济压力的减小使这部分女性农民工认为没有必要再花费时间学习新的技能来换取更高的收入;另外,她们也会主动分担上班子女的家务甚至照顾子女的下一代,这就会进一步导致了她们的时间贫困。

工作特征中,三个变量均对工作时间、家务时间和学习时间产生显著的影响。大批量、标准化的生产线是加工制造业最重要的特点,作为产业工人的女性农民工只需熟练操作机器便可,因此工作时间会少很多,有相对更多的时间做家务。同样,技术变革周期缩短带来的无形压力,迫使她们花费一定时间进行学习,以防自己被淘汰。追求较高收入的女性农民工,由于其人力资本较低,她们要通过延长工作时间来换取更多收入,而超时工作加剧了她们的时间贫困;同时,当女性农民工的收入成为家庭主要经济来源时,为了维持“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性别设定,她们通常会做更多的家务以保证家庭的稳定和谐[21],这也使得她们更容易遭受时间贫困。因为专业技能的原因选择当前工作会使女性农民工增加每天的学习时间,因为技能的获得和保持是以时间投入为保证的。

表2 女性农民工时间利用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四、结论与对策

在个人特征方面,女性农民工的文化程度、个人健康状况、配偶健康状况、是否与子女同住以及子女状况会对她们的时间利用情况造成显著影响。具体表现为,文化程度高的女性农民工睡眠时间少而闲暇时间更多;个人健康状况一般的女性农民工的闲暇时间反而更少;月收入在3000元以上的女性农民工工作时间更长;收入在3000元以上和1000~2000元会减少女性农民工的闲暇时间;配偶健康的女性农民工睡眠时间更多,而配偶健康状况差的女性农民工会减少她们的工作时间,用以照顾对方;与子女同住使她们在做家务上面花费更多时间,也更容易遭受时间贫困;不管子女上班还是上班与上学均有,在这类行业工作的女性农民工的工作时间多,闲暇时间少,家务时间多,学习时间少,同时子女均上班的女性农民工更容易遭受时间贫困。工作特征中,对收入的满意程度、工作的行业以及选择当前工作的原因会对她们的时间利用造成一定的影响。具体表现为,因为收入选择当前工作会使女性农民工因为将更多时间投入工作而导致时间贫困;在工作类型里,加工制造业因为其行业特点,在这类行业工作的女性农民工的工作时间更短,家务时间更长,学习时间更长。

根据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建议:首先,国家应当加大对女性农民工集中行业的监管力度,严格执行《劳动法》《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等保护妇女的有关规定,规范女性农民工的就业渠道,为她们创造更好的就业平台。此外,政府也可将扶贫政策与创业优惠政策相结合,多渠道提高女性农民工的收入[22]。由于家务劳动和工作时间长是造成女性农民工时间贫困的重要原因,因此政府部门应该积极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和促进劳务市场的发展以缓解女性农民工的时间利用不平等状况[15]。调查还发现,女性农民工的个人健康状况和配偶的健康状况也会影响她们的时间利用,因此政府部门要加大新农合异地报销的宣传力度,使她们能够充分了解并享受自己的合法权益。其次,作为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社区应在最大限度帮助解决女性农民工生活问题的同时,积极开展丰富的文娱活动,丰富她们的精神生活,这也有利于女性农民工的城市社会融合。女性农民工较为集中的用人单位也要发挥主体意识,利用多种方式加强其进修学习和职业技能培训,促进女性农民工在心理素质、思想道德水平等方面的提升,以提高她们的人力资本和就业能力[23]。最后,在个人方面,女性农民工要充分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密切关注有关政策,主动寻找继续教育的机会,努力提升自身的文化水平和社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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